陳雨天拿出一瓶在小賣部買的礦泉水，遞給劉小蘭：“劉女士，你不要急。安心把錄音聽完。”

劉小蘭把礦泉水接在手裏，沒有打開，又按下了錄音筆的播放鍵。

等聽完，懷疑的去看陳雨天：“陳律師.....你.....你對楊佳說的是真的嗎？你真的跟徐家的人好了？”

陳雨天搖頭苦笑：“我要是跟徐家的人好了，哪還會錄音，還把錄音給你。”

話說著，從劉小蘭手裏拿回了錄音筆：“現在，我們可以談談了。”

劉小蘭挪了挪屁股，這床板實在太硬。

她拿眼瞟了一下房間裏唯一的那張小凳子。只看了一眼，卻沒動作。

那凳子實在太小。

以她的身板，要真坐下去，一定會塌的很不好看。

她對著陳雨天露出了一個猜不透意味的笑容：“好，咱談談。剛剛我也就那麽隨口一說，也沒過腦子，陳律師也別多心。我也知道你不會跟那些賤人同流合汙的。要真是那樣.....”

她想說：要真是那樣，你現在早有錢了，也不至於約我來這種地方——隨便找個什麽酒店的客房不是很容易嗎？

可，這些打人臉的話她是說不出口的，只好重覆了一遍陳雨天說過的話：“如果你真的跟他們同流合汙了，肯定也不能再理會我。躲我還來不及呢。”

陳雨天深深嘆息一聲：“劉女士，現在我們錄音，證據確鑿。官司打贏，是勢在必得的事兒。如果你交由我代理，我不會收取一分錢的代理費。”

劉小蘭急了：“那怎麽能行，陳律師，你看我是那種沒良心的，要占人便宜的人嗎？我跟你說陳律師，雖說我們家老李遭了難了，可我們還是有家底的嘛，總不至於連律師費都掏不起，我跟你說，你看到路口聽著的那輛寶馬了嗎？那是我的車呀。我家老李的車比我的車還好多了，好幾輛呢！再說....我怎麽能讓你白忙活。”

陳雨天擡眼，深深的看她：“劉女士，我需要告訴你一個前提，請你不要有任何成見，安心聽我跟你說。”

陳雨天深深吸了口氣：“大家都是成年人，總知道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麽絕對的好人，也沒有什麽絕對的壞人。絕大多數，也都是趨利的俗人而已。”

陳雨天下意識的拿指甲掐住了自己的手心：“包括徐家人，也是這樣。我不能否認，徐家人傷害過我很多次。但是我也不能抹殺了徐家的某一些人對我的幫助。”

話說到這兒，劉小蘭的臉色已經變得有些難看。

陳雨天迅速接了：“劉女士，你不要急，聽我說下去。徐家有個人叫徐明朗，就是錄音裏說到的那個人，你應該是知道的。我的律師執業證，就是他幫我拿到的。當然，他很可能因為家族利益，參與了對我的設計陷害。之所以幫我，可能只是出於補償心理。但是，我記得他的這點好。”

陳雨天垂了頭，聲音放得輕微：“包括和楊佳的這段對話錄音，你從錄音裏大概也能聽出來，我是借著和徐明朗交好，才騙取了她的信任。在錄音時，徐明朗就在隔壁的房間裏。他不是一個心思淺的人。我和楊佳會面，他也許會意識到什麽。即便他什麽也意識不到，出於安全心理，也是可以阻止我和楊佳見面的。但是，他沒那麽做。”

劉小蘭安安靜靜的聽了許久，終於沈不住氣：“陳律師，你跟我說這麽多，是個什麽意思呢？是想做什麽呢？”

陳雨天起了身：“這段錄音，我會截取部分，那部分一定能夠洗清李斌強暴楊佳的嫌疑。剩下的，對徐家不利的那些，我會剪掉。”

話剛說完，劉小蘭蹭得站了起來：“陳律師，你這是什麽意思？你是嫌徐家人害我們家老李害的不夠苦？還是嫌他們害你害的不夠苦？你這樣做你知道這是什麽行為嗎？”

劉小蘭的眼珠子轉了幾轉，終於憋出了後面的話：“你這樣做是為虎作倀！是助紂為孽！”

陳雨天搖頭苦笑：“劉女士，做人總應該知恩圖報，徐家沒有對我趕盡殺絕。同樣，我也不能對徐家趕盡殺絕。尤其，這段錄音是通過徐家人才得到的。”

她實在無法想象，如果因為這件事兒牽連到徐家，徐明朗會怎樣看她，會不會恨她入骨。

會不會覺得她是個蛇蠍一樣狠毒的女人。

劉小蘭的胸脯子一起一伏，似乎是還沈溺在自己的世界裏，想不通陳雨天怎麽會這樣不通情理。

陳雨天深深嘆息一聲：“我只能幫李斌洗脫冤屈。至於你們和徐家的恩怨，是你們的事情。”

劉小蘭站了起來，焦躁的在小小的房間裏轉了幾圈：“怎麽會這樣呢？我以為你是和我一路的，我以為你是要幫我對付徐家，我以為你是站在我這邊的.....”

陳雨天擡眼：“劉女士，我確實是和你一路的，確實是站在你那邊的。但是，我不會幫你對付徐家。你想一下，如果我的律師執業證沒拿下來，如果你找了其他的律師，他們能為你做些什麽呢？無非也是找對李斌有利的證據，最好的結果，也就是幫李斌洗刷了冤屈，不可能幫你對付徐家的。”

陳雨天嘆息一聲，繼續說了一句：“再換句話說，如果我不認識徐明朗。如果徐明朗像所有徐家人一樣恨我入骨。我無法通過他的信任見到楊佳，無法取得楊佳的信任，那麽，這些證據又會從哪兒來呢？劉女士，做人應當知足。你應該聽說過一句話：‘水滿則盈，月滿則缺。’我們不必要把事情做得那麽周全，留一線生機給別人，也給自己，這樣不好嗎？”

劉小蘭似乎還是不能接受，咬了咬牙，等著圓溜溜的大眼睛去看陳雨天：“陳律師，這樣可以嗎？你這錄音賣給我，你出多少錢，我都買，傾家蕩產，我都買！我不能讓我家老李白白受這個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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