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明朗拉了陳雨天的手，拉的很緊，結實有力。

陳雨天感受到了他手心裏的溫度，莫名，眼淚又掉下來了。

李華的手依舊在陳雨天的手裏掙紮。只是掙紮的有氣無力，不像是反抗，反而有了幾分表演的意味：“你們回去吧，不用管我。”

徐明朗擡眼，眼眸冰冷：“放心，沒人願意管你。”

話說著，硬生生的把陳雨天的手從李華的手上抽開，拉著陳雨天往門口走。

陳雨天咬唇，痛苦的回頭去看李華。

在一瞬間，她已經生出了要放棄李華的心思。

今天的一切已經足夠混亂。

她甚至都不知道，事情怎麽會變成這個模樣。

上一秒還沈溺在少女的粉色夢幻裏，下一秒，就已經被卷入了一場混亂的鬧劇之中。

這種不受掌控或者出軌的感覺實在不妙。

她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疲憊和厭倦。還有，隱隱的恐懼。

她看到李華面容呆滯，眼神空洞，仿佛又回到了在看守所時的模樣。

心又疼了一下，腳步不由停頓。

徐明朗微微嘆息。

馬上，又看到李華蹲下身子，嘶聲裂肺的哭喊。

陳雨天好不容易生出的放棄，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迅速的甩開徐明朗的手，大步走到李華身邊。

剛剛走近，腿就被李華緊緊的抱了。

她看到李華的身子萎靡成了一團，蜷縮在她腳下，嘶聲裂肺的喊著“姐。”

陳雨天微微閉眼。

她聽到心悲傷的嘆息。

在一瞬間，她終於明白，李華便是她邁不過去的那道坎。

酒店。

陳雨天被一陣刺耳的鈴音從宿醉中叫醒。

迷迷蒙蒙的睜眼，看到來電顯示上，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遲遲疑疑的接了電話。開口時，聲音帶著宿醉過後的低沈暗啞：“哪位？”

電話那頭是個興奮的顯得有些浮躁的男人聲音：“陳律師你好，我是澎湖網的記者，請問陳律師有沒有看到昨晚‘燕子飛’在微博裏對你的曝光？請問你怎麽看待‘燕子飛’所說，你是一個‘吃了原告吃被告的黑心律師’？”

陳雨天懵了。

下意識的把電話掛斷。

電話又響了，這次換了另外一個陌生的號碼。

陳雨天覺得手心有些發抖。

她敏銳的覺察到一定發生了什麽事兒。可，她目前還不知道，這究竟是件什麽樣的事兒。

她遲疑的看著手機，思緒飛快的轉動。

憑借著剛才那通電話的三言兩語，她大概可以判斷出，她是在微博上被人惡意詆毀了。

只是不知道，詆毀她的那人是誰，出於什麽樣的原因和用心。

作為一個有棱有角的律師，她有意無意中得罪過的人，實在不算少數。

電話持續的嗡鳴，陳雨天並沒接起電話的意思。

電話那頭的人也沒有掛斷的意思。手機在陳雨天的手裏尖銳而又固執的搖頭擺尾。

陳雨天咬牙，暗暗吸了口氣，按下接聽鍵。

按了接聽，卻沒開口說什麽。

電話那頭是個同樣熱切而又急不可耐的記者：“陳律師你好，我是三陽網的記者，我們相信您是被人冤枉的，我們可以見面聊聊嗎？我想對您做個專題訪問，請放心，這個訪問一做出來，微博裏的那些惡意中傷會得到有力的回擊，您會恢覆名譽的......”

陳雨天默默掛斷電話。電話掛斷，又在一瞬間按了關機。

李華來敲門了：“姐，你頭疼不疼？張阿姨做了魚湯，是醒酒的，你快點出來喝點。”

陳雨天沒出聲，只迅速的下床開了電腦。

電腦開了，又迅速的登錄微博去搜索“燕子飛”。

“燕子飛”的微博正在上熱搜，很快被找到。

被置頂的一條微博點名道姓的指她：

“相信大家都聽說過陳雨天的大名。據說她是一個專門替弱者發聲的，極富道義感的律師。不止公益代理案件，還經常對自己的當事人傾囊相助。這種品性，簡直有了幾分俠者風範。可事實真的是這樣嗎？據燕子君所知，陳雨天在本月收了一場強奸案事主重金，為受害者做辯護。並且以她得舌燦蓮花贏得勝訴。但勝訴以後，她又馬上聯系了被告家屬，要代替原告家屬上訴翻案。真是沒想到，傳說中的吃完原告吃被告這種黑心的事情竟然真真切切的發生，還是發生在一個被人稱作‘陳英雄’的明星律師身上。”

陳雨天暗暗松了口氣。還好，事情並不算太糟糕。

“燕子飛”微博的行文也並沒什麽問題——他說的的確是事實，只不過一廂情願的做了惡意揣測。

這樣的攻擊和詆毀，她總能承受得起。

可是，她不知道這個“燕子飛”的真實身份，也不知道她要替李斌上訴的事情怎麽會傳播的這樣快——明明，昨天才提交了上訴書。

這種信息的不對稱讓她產生一種我明敵暗的恐慌感。

苦苦的思索許久，還是沒想出什麽頭緒。

她想，當務之急也許不是去追究什麽，而是盡快善後。

迅速的打開word，起草了一個聲明。

聲明裏坦蕩的承認了這個事實——她的確要幫曾經對立的原告方去上訴。

又無比坦蕩的承認了自己犯下的錯誤——她在上一場辯護中，並沒發現案件隱藏的真相，所以幫原告上訴，也是針對自己錯誤的亡羊補牢。

聲明寫完，迅速登錄了微博。

李華又在敲門，聲音裏帶了一絲焦急和哭腔：“姐，你怎麽還不出來？你是還在生氣嗎？”

陳雨天皺了眉頭，大聲沖著門口喊了一聲：“忙著呢！”

微博剛剛登錄，瞬間彈跳出了無數條的消息提醒。

陳雨天下意識的去點那些跳動的提醒。

消息有些是私信，有些是評論。

入目之詞，簡直不堪入耳：“我操，沒想到還有這種操作啊？真是一邊當婊|子，一邊立牌坊啊！你這種女人實在是太可怕了，誰沾了誰就得沒命那種的。”

陳雨天怔了。

和剛才微博的攻擊相比，這樣的辱罵已經太過粗糙直白。

她覺得心裏隱隱有些不安——那是一種風雨欲來的危險氣息。

屏息靜氣的又點開幾個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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