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飲鴆止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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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雨天又怔了一下。
徐明朗又笑：“以前湊巧和朋友來過這家店，覺得不錯，所以選在這兒，沒什麽特殊的意義。”
陳雨天輕輕點頭。點頭的時候，心裏在想，她是不是也應該介紹一下自己。
兩人認識的時間並不算短，卻從來沒認真的介紹過彼此。
還沒整理好說辭，又聽見徐明朗開口：“酒店的房租續交了兩個月，隔壁的房間，也租下來了。李華可以住在隔壁。”
陳雨天皺眉：“不用.....”
話說到一半，被徐明朗攔了：“酒店續租，是因為你腿上的傷還沒好，需要張阿姨照顧。不要拒絕小天，你受傷是因為徐家的案子。我總應該對你負責到底。”
陳雨天有些遲疑：“那李華呢？李華為什麽要住到隔壁？”
徐明朗沈默了一下，背部離開了椅子，把手臂搭在了桌子上：“你需要養傷，李華需要備考，你們都需要一個安靜的環境不是嗎？你要是覺得一個人孤獨無趣，可以讓張阿姨陪你睡。”
陳雨天深吸口氣，擡眼去看徐明朗：“我養傷和李華備考之間不存在任何沖突。我大概能明白你是什麽意思，你不喜歡她，不想見到她，對嗎？”
這話問的尖銳直接，不留情面。
徐明朗認真的去看陳雨天，並沒躲閃或者否認：“對，我不喜歡她，不想見到她。也不想讓你喜歡她，不想讓你見到她。”
徐明朗的坦蕩，反倒讓陳雨天有些無所適從。
搖頭苦笑：“難怪.....難怪你不肯接她的手鏈，難怪你每次到酒店都不理她，甚至從不正眼看她。我一直以為，你只是一時難以釋懷，覺得尷尬。我想不明白，你為什麽這樣討厭她？遷怒嗎？因為李華.....”
話說到一半，猛然停頓。
她忽然意識到自己的荒唐和刻薄——她沒說出口的話：因為李華殺死了徐江南？
她慶幸自己及時停下來，沒能說出這種給人傷口撒鹽的話。
李華殺死了徐江南啊！殺死了他的哥哥。
他怎麽能不討厭李華，他怎麽能不恨李華！
她為自己的狹隘和短見感覺到羞恥和愧疚。
一直以來，她都活在自己的世界裏。在她的角度看來，徐江南罪有應得，李華正當防衛清白無辜。
她以為事情只這一面。可她忽略了，即便徐江南罪大惡極，也是徐明朗的哥哥。
徐明朗敏銳的感受到了陳雨天的情緒。
眼瞼低垂，聲音低沈：“不用內疚或者自責。我討厭李華，並非只是遷怒。”
徐明朗擡眼：“李華和你並不是一類人。”
陳雨天怔怔的看他。
徐明朗微微嘆息，聲音逐漸恢覆平靜從容：“你是一個優秀上進的姑娘，也是一個規規矩矩成長起來的姑娘。而李華.....我不否認李華受過很多傷害。我不否認她是一個受害者。但是那些糟糕的經歷會讓她成長的分外覆雜。她的這份覆雜，不是你憑借善意就能化解掉的。”
陳雨天眼眸微瞇，默默重覆了一遍徐明朗話裏的字眼：“覆雜.....”
徐明朗點頭：“對，覆雜。你永遠都不會知道她心裏的真實想法，也永遠都猜不到她會做出什麽。你們之間現在沒有利益沖突，所以可以相安無事。但如果真的有一天....”
徐明朗稍稍停頓一下：“如果真的有一天，你阻礙了她的什麽事情，或者你無意之間讓她哪兒不滿意了。你有沒有想過她會怎麽做？”
話說著，服務員已經把涼菜和熱菜都端上了桌。
陳雨天盯著羊蠍子鍋下的淡藍色火苗沈默了。
許久，搖頭苦笑：“我不知道你說的覆雜是不是還有其他暗指。但是，我想告訴你，我今年26歲，李華18歲。她在我眼裏只是一個孩子。說起單純和覆雜，誰的歲數都不是白長得，誰的年月也不是白過得。”
話說著，咬唇：“即便，真的像你說的那樣。她是一個覆雜的女孩，她是一個很有心計的女孩.....我和她，也沒有利益糾葛的可能。”
徐明朗搖頭苦笑，擡了筷子，把一塊羊肉夾到陳雨天的盤子裏：“嗯.....那就都由你。”
陳雨天皺眉。她覺得自己似乎應該再說些什麽。
可，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氣氛變得有些尷尬。
埋頭吃飯是緩解尷尬再好不過的借口。
兩人都沒再開口，只安安靜靜的吃著飯菜。
陳雨天吃的安靜斯文，筷子和勺子並用，斯條慢理的啃著一塊肉骨頭。
徐明朗吃的十分認真。認真，又十分從容自然。直接戴了手套拿手去抓著肉吃。
但即便這樣的動作，依舊是十分從容優雅。
陳雨天默不作聲的看著他的舉動，又垂了頭。
第一次見徐明朗時的感覺，又浮上心頭——一個完美的無懈可擊的男人。
忽然，心裏添了幾分傷感。
這樣一個閃閃發光的男人，註定只能遠遠的觀望。
飯吃完，徐明朗看著她淺笑：“小天，你把羊蠍子吃成了西餐。”
陳雨天尷尬的傻笑一下。
她很想告訴他，她只是在他面前竭力保持優雅，不敢暴露自己身上的煙火氣。
徐明朗微微嘆息：“約你來這，大概是想著能看到一個抱著肉啃得兩手油光光的小女孩，然後還會擡頭對著我笑，說：我手上的這塊很好吃，你要不要嘗一嘗。”
陳雨天失笑：“如果有下次，我會的。”
表面雲淡風輕，心卻跳的有些快了。
這話，怎麽聽來，都像戀人之間說的情話。
氣氛又開始變得微妙而又美好。
一瞬間，她們之間因為李華的爭端不存在了。因為家庭背景所造成的巨大差異也不存在了。
徐明朗又笑。笑容裏帶著風，帶著光。
陳雨天覺得心在那笑容裏一點一點的淪陷。
這淪陷是溫情的，美好的，帶著巨大希冀的。
可，總感覺是在吸毒。
這種微妙和美好大概可以等同吸毒過後曇花一放的幻境吧。
幻境結束，依舊要面對冰冷又讓人無望的現實。
像飲鴆止渴，可她心甘情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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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明朗又笑：“以前湊巧和朋友來過這家店，覺得不錯，所以選在這兒，沒什麽特殊的意義。”
陳雨天輕輕點頭。點頭的時候，心裏在想，她是不是也應該介紹一下自己。
兩人認識的時間並不算短，卻從來沒認真的介紹過彼此。
還沒整理好說辭，又聽見徐明朗開口：“酒店的房租續交了兩個月，隔壁的房間，也租下來了。李華可以住在隔壁。”
陳雨天皺眉：“不用.....”
話說到一半，被徐明朗攔了：“酒店續租，是因為你腿上的傷還沒好，需要張阿姨照顧。不要拒絕小天，你受傷是因為徐家的案子。我總應該對你負責到底。”
陳雨天有些遲疑：“那李華呢？李華為什麽要住到隔壁？”
徐明朗沈默了一下，背部離開了椅子，把手臂搭在了桌子上：“你需要養傷，李華需要備考，你們都需要一個安靜的環境不是嗎？你要是覺得一個人孤獨無趣，可以讓張阿姨陪你睡。”
陳雨天深吸口氣，擡眼去看徐明朗：“我養傷和李華備考之間不存在任何沖突。我大概能明白你是什麽意思，你不喜歡她，不想見到她，對嗎？”
這話問的尖銳直接，不留情面。
徐明朗認真的去看陳雨天，並沒躲閃或者否認：“對，我不喜歡她，不想見到她。也不想讓你喜歡她，不想讓你見到她。”
徐明朗的坦蕩，反倒讓陳雨天有些無所適從。
搖頭苦笑：“難怪.....難怪你不肯接她的手鏈，難怪你每次到酒店都不理她，甚至從不正眼看她。我一直以為，你只是一時難以釋懷，覺得尷尬。我想不明白，你為什麽這樣討厭她？遷怒嗎？因為李華.....”
話說到一半，猛然停頓。
她忽然意識到自己的荒唐和刻薄——她沒說出口的話：因為李華殺死了徐江南？
她慶幸自己及時停下來，沒能說出這種給人傷口撒鹽的話。
李華殺死了徐江南啊！殺死了他的哥哥。
他怎麽能不討厭李華，他怎麽能不恨李華！
她為自己的狹隘和短見感覺到羞恥和愧疚。
一直以來，她都活在自己的世界裏。在她的角度看來，徐江南罪有應得，李華正當防衛清白無辜。
她以為事情只這一面。可她忽略了，即便徐江南罪大惡極，也是徐明朗的哥哥。
徐明朗敏銳的感受到了陳雨天的情緒。
眼瞼低垂，聲音低沈：“不用內疚或者自責。我討厭李華，並非只是遷怒。”
徐明朗擡眼：“李華和你並不是一類人。”
陳雨天怔怔的看他。
徐明朗微微嘆息，聲音逐漸恢覆平靜從容：“你是一個優秀上進的姑娘，也是一個規規矩矩成長起來的姑娘。而李華.....我不否認李華受過很多傷害。我不否認她是一個受害者。但是那些糟糕的經歷會讓她成長的分外覆雜。她的這份覆雜，不是你憑借善意就能化解掉的。”
陳雨天眼眸微瞇，默默重覆了一遍徐明朗話裏的字眼：“覆雜.....”
徐明朗點頭：“對，覆雜。你永遠都不會知道她心裏的真實想法，也永遠都猜不到她會做出什麽。你們之間現在沒有利益沖突，所以可以相安無事。但如果真的有一天....”
徐明朗稍稍停頓一下：“如果真的有一天，你阻礙了她的什麽事情，或者你無意之間讓她哪兒不滿意了。你有沒有想過她會怎麽做？”
話說著，服務員已經把涼菜和熱菜都端上了桌。
陳雨天盯著羊蠍子鍋下的淡藍色火苗沈默了。
許久，搖頭苦笑：“我不知道你說的覆雜是不是還有其他暗指。但是，我想告訴你，我今年26歲，李華18歲。她在我眼裏只是一個孩子。說起單純和覆雜，誰的歲數都不是白長得，誰的年月也不是白過得。”
話說著，咬唇：“即便，真的像你說的那樣。她是一個覆雜的女孩，她是一個很有心計的女孩.....我和她，也沒有利益糾葛的可能。”
徐明朗搖頭苦笑，擡了筷子，把一塊羊肉夾到陳雨天的盤子裏：“嗯.....那就都由你。”
陳雨天皺眉。她覺得自己似乎應該再說些什麽。
可，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氣氛變得有些尷尬。
埋頭吃飯是緩解尷尬再好不過的借口。
兩人都沒再開口，只安安靜靜的吃著飯菜。
陳雨天吃的安靜斯文，筷子和勺子並用，斯條慢理的啃著一塊肉骨頭。
徐明朗吃的十分認真。認真，又十分從容自然。直接戴了手套拿手去抓著肉吃。
但即便這樣的動作，依舊是十分從容優雅。
陳雨天默不作聲的看著他的舉動，又垂了頭。
第一次見徐明朗時的感覺，又浮上心頭——一個完美的無懈可擊的男人。
忽然，心裏添了幾分傷感。
這樣一個閃閃發光的男人，註定只能遠遠的觀望。
飯吃完，徐明朗看著她淺笑：“小天，你把羊蠍子吃成了西餐。”
陳雨天尷尬的傻笑一下。
她很想告訴他，她只是在他面前竭力保持優雅，不敢暴露自己身上的煙火氣。
徐明朗微微嘆息：“約你來這，大概是想著能看到一個抱著肉啃得兩手油光光的小女孩，然後還會擡頭對著我笑，說：我手上的這塊很好吃，你要不要嘗一嘗。”
陳雨天失笑：“如果有下次，我會的。”
表面雲淡風輕，心卻跳的有些快了。
這話，怎麽聽來，都像戀人之間說的情話。
氣氛又開始變得微妙而又美好。
一瞬間，她們之間因為李華的爭端不存在了。因為家庭背景所造成的巨大差異也不存在了。
徐明朗又笑。笑容裏帶著風，帶著光。
陳雨天覺得心在那笑容裏一點一點的淪陷。
這淪陷是溫情的，美好的，帶著巨大希冀的。
可，總感覺是在吸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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