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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襯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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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襯衣

祁奚的呼吸聲如同落進雪地的松針,明明微不可聞,傅檐川卻像胸腔內哪裏被撓了一下。

他下意識甩開祁奚的手,嚴肅地說:“不要亂叫。沒有人叫過我——”

傅檐川沒能說出來那兩個字,祁奚手被甩疼了,揉著胳膊向他瞥過去,“你為什麽這麽用力?”

傅檐川不說話,他突然明白過來,“你不會是不好意思了吧?他真的沒有這樣叫過你?”

傅檐川還是不說話,他自己退了一步,“那我也不叫了吧,你喜歡什麽?我都可以,保證讓你滿意。”

“不需要。”

傅檐川終於開口,“你沒有必要叫那些亂七八糟的稱呼,我也不需要。”

“為什麽?”

祁奚不明白了,“你找我當替身,不就是為了學白月光讓你開心嗎?還是你是想做這樣那樣的白月光不跟你做的事?”

什麽這樣那樣的事?

傅檐川不想再和祁奚說下去,坐回位置處理起工作,同時公事公辦地說:“沒有什麽這樣那樣的事,去吃飯。”

“好吧,我們吃完飯再說。”

祁奚有點失望,傅檐川又補了一句,“吃完帶你回去。”

睡了一晚身上找疹子的酒店,他現在還覺得不舒服,傅檐川說回去他立即想到了溫暖舒服的大床,傅檐川家的床應該很舒服吧?

他立即風一邊的旋走,又突然回來帶走了橘貓,還對傅檐川說:“你也快來,檐哥。”

檐哥?

傅檐川覺得祁奚倒是挺會叫,微怔了片刻,盯著電腦屏幕的視線不覺地移出來,向祁奚看去。

祁奚吃飯很認真,像是每一口吃完都要寫一篇論文出來般,不過他吃著突然想起來傅檐川好像也沒吃午飯,立即轉身看去。

傅檐川瞬間收回了視線,祁奚沒有發現,以為他在埋頭工作,頓時覺得傅檐川太辛苦了,連飯都顧不上吃。

餐盒裏的餐具是兩人份,他體貼地給傅檐川盛了一份送過去。

傅檐川看了眼放在他旁邊的餐說:“拿走。”

祁奚問他,“你不餓嗎?”

他嚴厲地向祁奚看去,“這裏辦公桌,不是餐桌。”

祁奚覺得傅檐川答不對題,“我知道,我是問你餓不餓。”

傅檐川看起來不高興地說:“辦公桌不是用來吃飯的。”

“你要求好多!不在辦公桌吃飯,就先別工作,你不餓嗎?”

傅檐川擡頭看著祁奚,換做其他任何人,在他開口說第一句時就已經照辦了。

他有些惱,祁奚像是聽不懂他的意思,捧著餐盒還聒噪地不停說:“不按時吃飯容易生病,我可是你的替身,你生病了我要照顧你的,所以你不要生病。”

“你不想照顧我?”

他脫口冒出一句,自己都意外了,祁奚眼珠子一轉,篤定地說:“我是不想你生病,你會很難受的。這不是你點的嗎?難道不是你喜歡吃的?”

餐是在傅檐川經常吃的餐廳訂的,味道傅檐川很清楚,他沒動,祁奚雙手捧著餐盒,突然彎下來用腦袋撞了下他的額頭,“檐哥,快來。”

傅檐川的腦子仿佛被這一下撞暈了,不等他反應祁奚捧著餐盒回到了桌前,坐下去拍著空椅子向他看來喊。

“檐哥。”

他盯著祁奚看了半晌,還是過去了,吃飯對於他來說不過是為了活下去的任務,實際上他對味道並沒有那麽多要求,只是從小受到的教育讓他有了許多習慣和要求。

可是祁奚吃飯完全不一樣,他第一次看到有人吃飯吃得這麽香,讓他懷疑是不是真的有那麽好吃,不由去嘗試。

“終於吃飽了!謝謝檐哥請我吃飯,等我以後有錢了再請你吃大餐。”

祁奚終於放下碗筷,靠著椅子揉吃飽的肚子,然後對傅檐川一笑,“你是不是也覺得很好吃。”

傅檐川早就吃完了,站起來說:“走吧。”

“哦。”祁奚應了一聲,起身收拾起了桌上的餐盒。

傅檐川問:“你做什麽?”

“扔垃圾啊!”

“會有保潔來打掃。”

祁奚又“哦”了一聲,還是把餐盒都收拾好,整齊地放在桌上說:“這樣就好拿去扔了!走吧,檐哥。”

對傅檐川來說這是浪費時間做沒有意義的事,祁奚浪費了自己的時間,也浪費了他的。

他推起祁奚的箱子,大步地走出門。

祁奚抱起橘貓小跑追上去,“檐哥,等等我。”

總裁辦的一眾人終於等到傅檐川和祁奚出來,紛紛瞥著餘光偷瞟,想不通傅檐川這到底是不是那什麽的交易,如果是一個月3000也太摳了,青春帥氣的失足男大學生一定是被騙了。

實際上祁奚覺得他撿了超大的便宜,特別是到了傅檐川家,市中心的公寓,一戶一梯,雖然比不上大平層,但也算是高奢住宅,完完全全就是他想要的大房子。

祁奚進門視線掃了一圈,一個有些年紀的人走出來,對著他打量了一眼,看向傅檐川說:“先生,都已經收拾好了。”

傅檐川祁奚的行李箱給了權叔,“帶他去房間。”

權叔接過來和祁奚說:“請跟我來。”

祁奚先向傅檐川看了一眼,才跟權叔往裏進去,“我不用換鞋嗎?”

“你的拖鞋在鞋櫃裏,你要是想換的話,可以先換了。”

“哦。”

祁奚還是很有禮貌的,去別人家要換鞋,權叔見他去鞋櫃,立即先放開箱子去幫他拿拖鞋。

“謝謝。”

祁奚換完鞋終於跟權叔往裏面走去,“我叫祁奚,叔叔我叫你什麽?”

“叫我權叔就行了。”

祁奚抓起橘貓的爪子說:“權叔好!這是祁天大聖!”

權叔有些奇怪地看了眼祁奚,對橘貓說:“你好,祁天大聖。”

房子一共四個房間,一間是傅檐川的臥室,一間是書房,剩下的兩個房間大多數時候都空著,祁奚的房間與傅檐川的被客廳隔開在了兩邊。

權叔帶祁奚到了走道的最裏面,“這是你的房間,東西都準備好了。先生的房間在對面,他平時比較忙,如果你——”

他話沒說完,發現祁奚的註意已經完全被房間吸引了,幹脆說:“你進去看吧,有什麽不知道地問我。”

“謝謝權叔!”

祁奚道完謝飛奔進去,撲到床上,滾了一圈又起來到處看。

這個房間比他以前的大多了,床至少有2米寬,窗子邊上還有豪華的貓別墅,並且帶了衛生間和衣帽間,還不顯得擁擠。

他把橘貓放到貓爬架上,“大聖,這是你的新家,你喜歡嗎?”

橘貓到了陌生的地方有些警惕,沒像祁奚一樣到處跑,反而一下又跳回了祁奚懷裏。

權叔告訴祁奚,“貓砂和貓糧都在外面。”

祁奚驚訝地看過去,“是你給大聖買的嗎?”

“是先生交待準備的。”

祁奚恍然大悟,大為感激,“檐哥真是好人!”

“你叫先生檐哥?”

“森*晚*整*理怎麽了?不能叫?”

“不是。”權叔從祁奚進門就一直在觀察,他見過喬野一次,是在傅檐川和喬野一起去做交換生前,傅檐川把離家出走的喬野帶回了家。

那時喬野就是叫傅檐川“檐哥”,祁奚不只長得像喬野,連稱呼都一樣。

“祁奚,你先看還需要什麽,然後告訴我。”

權叔和祁奚說了一聲,回去客廳。

傅檐川站在客廳外的陽臺一動不動,望著下面的公路出神。

權叔過去試探地問:“先生,你帶那孩子回來做什麽?”

傅檐川沈默,他勸道:“要是董事長知道,肯定會生氣的,你別給自己惹不快。”

“權叔,不惹他我也開心不起來。”

“可是——”

傅檐川打斷道:“他暫時沒地方去,我只是留他住段時間。”

權叔還想說什麽,但又不知道怎麽說,他肯定傅檐川比他想得清楚得多,但是想得清楚又怎麽樣,傅檐川又不是真的機器人。

突然,傅檐川的手機響起來,他拿出來看了一眼直接掛斷,對權叔說:“我去一趟療養院,祁奚這邊你照顧好他。”

祁奚從房間出來,傅檐川已經走了,權叔告訴他,“先生晚上應該不會回來了,你晚餐想吃什麽可以告訴我,我會讓人準備。”

“這樣啊!”祁奚失落了一秒,都沒考慮清楚他失落什麽,立即就期待地問:“我想吃什麽都可以嗎?需要付錢嗎?我沒有很多錢。”

權叔回答:“不用,你想吃什麽都可以。”

“關東煮也可以嗎?我今天買的沒吃就走了,檐哥他不喜歡,他不在我可以吃吧?”

“可以。”

祁奚立即撲過去抱了一下權叔,“你也太好了,謝謝權叔!你不要告訴檐哥,不然他又要生氣了,這是我們的秘密。”

權叔的嘴角抽了抽,保持著職業素養回答:“好的。”

果然,晚上傅檐川沒有回來,祁奚如願一個人吃上了關東煮,但味道比便利店的好吃很多,他整頓都在不停誇廚師,不知道只是食材真材實料了。

吃完晚飯後,權叔和廚師都走了,只剩下他和祁天大聖。

祁奚成了占山為王的猴子,把所有房間都參觀了一遍,甚至在傅檐川的床上偷偷也滾了兩圈,然後起來把他滾皺的床單抻平。

然後他無事可做,無聊地回到房間,強迫橘貓去住它的新別墅。在橘貓的誓死反抗後,他終於停下來,拿起手機正好收到了那個給他介紹約稿的網友回覆。

【我也不是一直都有約稿,況且你也不是什麽稿都能接,每次我都要費盡口舌才能給你爭取到。】

【你是最近又缺錢了?我盡量幫你看看,像你這種水平的約稿很難遇到,如果有的話我盡量幫你爭取。】

他從小就被所有人說不聰明,大學都是勉勉強強考上的,沒有學過別的技能,唯一能賺到錢的只有畫畫。

但畫畫他也沒上過專業的課,全部都是自學,接不到正式的約稿,幸好遇到了這個網友,願意幫他爭取一些便宜約稿,雖然不多但也能賺到錢,他一直很珍惜。

祁奚連忙回過去。

【謝謝你!麻煩你了,只有你能幫我。】

隔了好一會兒,對方才有時間回他。

【知道就好,像你這種自學的水平能接到約稿就不錯了,你別期待太高。我先看看能不能接到。】

【要不是我幫你,你可能這輩子都接不一個約稿。你也自己好好反思一下,怎麽提高自己。】

【我知道了,謝謝渣哥。有約稿一定要幫我爭取,我真的沒錢了。】

祁奚回完等了半天,對方不理他了,他有點失落,放下手機躺到床上。

柔軟的床墊完美托住了他的身體,又舒服又沒有塌陷感,他瞬間忘了那點不開心,拱過去抱住了睡在他頭頂的橘貓。

“大聖,我們不用流浪街頭了。”

“喵!”

祁奚立即翻起來,“昨天的床不舒服沒睡好,今天檐哥不在,我們早點睡覺吧!”

他說著已經開始脫衣服,一路脫進了浴室,洗完澡出來才去打開箱子,登時傻住了眼。

箱子裏裝的是他多年來的畫,顏料,新畫紙和筆,另外還有一袋20公斤的貓砂,連條內褲他都沒有帶。

祁奚眨了眨眼,他要穿什麽呢?

半山上私人療養院安靜又私密,傅檐川在一處庭院裏,推著輪椅裏的女人散步。

女人是傅檐川的母親,叫林嫻婧,在傅檐川18歲那年自殺未遂,瘋了。

“等一下,檐檐。”

傅檐川停下來,林嫻婧突然從輪椅站起來,蓋在腿上的毯子掉在地上,她踮著腳跳舞一樣往路燈下的池塘躍過去。

他連忙上前把人拉住,林嫻婧歇斯底裏地叫起來,“你也要殺了我嗎?你也討厭我,嫌棄我!我一無是處,我沒有用,我不配做你的媽媽,我什麽都不會!你怎麽不殺了我!”

“那不是舞臺,那是池塘。”

傅檐川撥了撥水面,林嫻婧看到蕩起的漣漪終於冷靜下來,變得溫馴體貼地看著他,然後溫言地叮囑,“檐檐,你要聽爸爸的話,不要忤逆他,那樣他才會是個好爸爸,知道嗎?”

“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回房間。”

傅檐川把林嫻婧扶回輪椅,推著回去了房間,林嫻婧吃了藥很快睡著,他在床邊站了一會兒就離開。

回去的路上,他接到了祁奚的電話。

“檐哥,我忘了帶衣服,可不可以借你的衣服穿?”

傅檐川頓了兩秒才回答:“你知道在哪裏嗎?”

“我參觀過你的衣帽間了,你的衣服怎麽都一樣?這樣不是每天都穿一樣的衣服嗎?你——”

傅檐川打斷他,“知道就自己拿。”

“哦。”祁奚又猶豫地問,“你真的不回來了?這裏不是你家嗎?你不回來住哪裏,你一個人——”

傅檐川直接掛了電話,從儲物箱裏找出來一顆巧克力糖,剝進嘴裏,吃完之後突然對司機說:“回福熙路。”

祁奚在傅檐川的衣帽間裏挑了半天,都沒有找到一件他能穿的,最後找出來一件絲質襯衣當睡衣,剛好能遮到腿根處。

他穿好衣服就去洗他的衣服,這樣明天就能穿了,然後再回他爸那裏把衣服都帶過來。

就在祁奚把洗完的衣服放時烘幹機時,說好不回來的傅檐川回來了,他聽見聲音跑到客廳,看到傅檐川嚇了一跳。

“檐哥,你怎麽回來了?”

傅檐川沈著雙眉朝祁奚盯去,全身就一件襯衣,袖子卷到了手臂,下面光潔的兩條長腿筆直地刺進他眼睛裏。

他胸口狠狠起伏了一下,朝祁奚走過去。

祁奚對著傅檐川的眼神有點害怕,下意識往後退,傅檐川卻貼到他面前,抓住了他的手腕。

他結巴地問:“檐哥,你、你幹、什麽?”

傅檐川直盯著祁奚的臉,沈著嗓音說:“你穿成這樣問我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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