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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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5 章
不同以往斷斷續續的片段，這次他縱觀了夢境裏面他和馮玉蓁的相知相識。
因為一紙婚約，兩個“未曾見過”的人結合到了一起。
對於陸衍來說，凡世間男子都是要娶妻的，娶馮家女進門對於他來說只是一項任務。
婚後，他會給予她正妻的名分與尊重，而她也需要守好世家婦的規矩和本分。
掀開新婦的蓋頭，陸衍冷著臉被女子大膽直白的目光打量。
對她的第一印象是，這個馮家女可真不講規矩，哪有這般直白盯著自己新婚丈夫瞧的，她不應該害羞地不敢與他對視嗎。
後面在丫鬟的提醒下，她終於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些不妥，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可後面還是偷偷瞧他。
陸世子有些氣惱了。
可若讓他承認無法忍受被自己的新婚妻子偷看是決計不可能的。
才成婚時，她還未來得及學會充當高門婦人的角色，因為做事不夠穩重時時被徐夫人批評，回到房間時，總是懨懨的，但一見到他來，那雙消沈的貓兒眼又會霎時被點亮。
體貼地為他更衣，噓寒問暖，甚至擔心他在官署吃的不好，每天都親自安排好飯食讓下人給他送過來。
陸衍理所當然地享受著妻子對他的好，卻鮮少私下裏對妻子表露自己的關心。
不知道她在外受了排擠，不知道徐夫人待她忽略淡漠。
他只知道每回來蘅蕪院他在官場應對勾心鬥角生出的郁躁就會一散而空。
而很少地會關照妻子的情緒。
慢慢地，她開始不再穿鮮亮的衣衫，也不再像從前一樣目含期待地瞧他，性情變得愈加穩重，變得越來越符合一開始他對心目中妻子的預想。
可陸衍卻覺得內心始終有一股無法宣洩的郁悶。
那雙眼睛裝了太多事，宛如平寂的湖水，凝重而又沈悶，可一開始它明明是那樣的明媚和耀眼。
馮家的事，發生地太過突然。
原本他娶了馮玉蓁，對於馮家的事合該避嫌。
但他生怕錯判，還是隨大理寺的人一起去了揚州。
結果不如人意，齊向之貪取朝廷賑災銀兩是真，馮齊兩家是姻親，馮家哄擡物價攬財致使揚州百姓民不聊生也是真。
更為主要的是，馮宋兩家用賺取的錢為睿王養私兵。
這是魏成帝必不能容忍的。
他救不了馮家，只能以馮家二老不知情為由，上書請求皇帝容情處置。
最後馮家人除馮絡處斬外，其他人皆免除死刑流放北疆。
馮家下獄的消息不脛而走，最終傳進馮玉蓁的耳朵。
收到妻子的信件時，陸衍恰好外出公幹時染了疫病。強撐著寫了安撫的回信後便陷入了幾日的昏迷。
不知信根本沒送出去。
等回到上京時，馮家人已經在去北疆的流放路上。
在蘅蕪院吃了幾次閉門羹後，陸衍心以為妻子一時無法接受才會如此。
他想讓她安心，他已經派人打過招呼，馮家人在那邊會安定下來，等後面陳王登基大赦時，他再向皇帝求情寬恕馮家人。他會讓她們一家人團聚。
然而沒過多久，卻傳來馮家祖父病死的音訊。
馮家祖父的死，好像消除了他和妻子回到從前的最後一絲可能。
他們像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一樣過了五年。
那時他官場得意，還進入了內閣。
宮宴上，陸衍笑著接過所有恭賀他榮升的酒，可他卻一點都不開心。
因為他的妻子向他提出了和離。
她的情郎終於要接她離開侯府這個牢籠了。
可他該怎麽辦？
回到侯府，他去了一趟蘅蕪院。
桌上放著還沒收拾下去的男式衣衫，應該是她給李淮景做的吧，陸衍飲了酒混沌不堪的腦子生出一股自嘲。
自多年前從蘇氏口中得知，妻子在揚州時曾有一個青梅竹馬後，這就成了陸衍心中的一根刺。
“和離之事，我同意了。”
他仔細觀察者妻子的面容，以盼能見到一絲猶豫，可陸衍只見到了如釋重負。
而後，他狼狽地離開了蘅蕪院。
卻沒想到等再次從他人口中聽到馮玉蓁這個名字時，會是她南下揚州路上遇到水寇，落水身亡的消息。
陸衍親自帶兵去剿滅了那群烏合之眾。
“大人饒命，小人先前不知她是您的妻室，也是受了挑唆才，才會……”水寇的頭領按住流血不止的胸口，驚恐地往後退。
血痕濺在陸衍素來清雋雅正的面容上，此時此刻，倒如地獄索命的惡鬼一般。
他的表情沒有絲毫的起伏，持劍的手卻因為對方的話一頓。
話音帶著些徐徐善誘道：“是嗎？那你告訴我，受何人挑唆？”
“是宋侍郎宋平章。”
宋平章是宋卿月的兄長。
陸衍疲倦地闔目，擡手輕揮，竟有幾分病態癡狂後的平靜。。
那人以為陸衍饒恕了自己，喜形於色地趴跪在地謝恩，下一刻卻被兵士丟進了河中。
鮮血霎那間蔓延在河面上，水花漸漸由大變為一開始的微小波瀾。。
“被水淹沒的滋味你也得試試才對。”陸衍的輕語在消散在風裏。
眨眼間，半年時光匆匆而過。
祠堂內，陸衍正在擦拭一塊牌位。
他的頭上已經有了幾縷華發。
侍從躬身進門稟告：“侯爺，宋府抄家，宋平章現下已入了昭獄。”
陸衍頷首，讓他退下。
撫過上刻的“亡妻馮氏玉蓁之靈位”，陸衍眼中的柔和幾乎要溢出來。
得知消息後，他命侍從在沿岸和下游打撈了幾天的屍首都沒有見到馮玉蓁的屍身。
他只得在祠堂供奉了馮玉蓁的靈位，惟願她來世身長健，歲無憂。
……
陸衍仿佛是個走馬觀花的看客，一步步看著自己將妻子越推越遠。
不，阿蓁，你回來——
回來——
陸衍睜開眼。
他從床上坐起來，冷汗幾乎浸濕了中衣。
一時之間分不清這是夢境還是現實，擡目四看。
直到註意到胸口綁縛的繃帶，才憶起這是在木洛圍場為魏成帝擋刺客受的傷。
外面侍奉的人聽到帳內的窸窣聲，驚喜道：“世子，您醒了？”
是觀慶。
陸衍唇色蒼白，聲音帶著虛弱問：“夫人去了何處？”
觀慶：“夫人一大早就去了三珍閣。”
陸衍頓時感覺到劫後餘生般的慶幸。
她還在他身邊！
時隔幾個月，再次夢到真實，卻切實沒有經歷過的畫面，陸衍已經不再把它當成是普通的夢。
這或許是他和妻子的前世，陸衍深刻地意識到。
前世的他愚昧不可及，
所以阿蓁才會在重生後迫不及待地排斥和遠離他。
聯想半年前妻子突然變得疏離以及接二連三的怪夢，陸衍已經確定了他的妻子必然也擁有前生的記憶。
想到此，陸衍熱忱的心突然被澆滅。
或許他不是導致前世妻子身亡的元兇，可妻子最後的結局與他從前的所作所為有逃不開的關系。
她如何能原諒他。
此事還未想到解決辦法，陸衍突然又想到了另一重。
齊向之是睿王的人。賣官授爵後的錢銀都流向了睿王，用於養私兵的消耗，甚至後來馮絡也投靠了睿王。
前世伴隨馮齊兩家被查，背後的睿王也跟著掉馬。
睿王擔心事後清算，直接帶兵謀反，惹帝大怒。
現在因為阿蓁重生引發的連鎖效應，齊向之賣官授爵的事被提前兩年暴露，在查到睿王頭上前他定會采取行動。
目前睿王在朝堂上的支持聲最大。
最有效的辦法……就是和前世一樣，除掉魏成帝，自己登上皇位。
他急忙撐身起來，“替我更衣。”
睿王很可能會提前謀反。先前木洛圍場的刺客就是一場針對皇帝有預謀的刺殺。
他現在需要即刻去陳王府，將事情告知陳王做好應對。
店內生意火熱。
明落拿著單子尋人，恰好在繡房看見盯著手上新款衣裙目不轉睛的馮玉蓁。
“夫人在想什麽？”明落忍不住問。
馮玉蓁醒過神，訕訕放下手上的衣裙，輕聲道：“在想你之前說的那個展臺秀，我覺得可行，你放手去做吧。”
她不在上京這段時間，張崇春將三珍閣打理得井井有條，再加上明落研制的極有特點的新衣，吸引了不少客人，進賬翻了一番。
前兩日明落與她提了一個新店子。
在店面門口的位置搭個臺子，花錢雇幾個樣貌體態好的姑娘，穿上他們店裏的新款衣裳在臺子上進行展示，以此來吸引眾人進店消費。
這個在現在來說應該是模特秀，之前她把這個想法告訴張掌櫃時他覺得這種過於前衛，東家也許不會同意。
明落驚喜道：“夫人，你同意啦！”
與馮玉蓁相處久了，會覺得她就是一個善於聽取手底下人意見，性格溫柔堅定的大姐姐。
來到這個世界差不多有了半年，從一開始的認為這個世界只是一本小說，身邊的人也都是虛構的設定，明落漸漸地意識到他們其實就是鮮活，有真實想法的人。
想到書中後期對反派權臣陸衍的早亡妻子馮玉蓁僅僅只字片語的描述，明落的心莫名一緊。
但她只知道二十年後這本書的劇情，甚至不知對方因何而死。
明落認真道：“夫人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馮玉蓁唇角抿出淺淺弧度，輕輕撫了撫明落的頭。
昨夜，她又夢到了前世的情形。
但夢境裏的她並沒有在那個夜晚重生，而是在幾天後南下的途中遇到水寇，跌入船下溺水而死。
她現在都能感同身受當時刺骨的河水猛然灌進肺腑，肋骨被擠壓，在河面沈浮間嗆出鹹腥的水反反覆覆，直至最後一絲氧氣被掠奪幹凈……
她怎麽就死掉了呢？
她還沒有見到祖母。
從夢裏掙紮醒來時，窒息的恐懼還縈留心間。
撇過頭，旁邊的陸衍仍處於昏迷。
屢次三番夢到前世，之前擱置的猜測一剎那又漫上心底。
陸衍與她做了同樣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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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以往斷斷續續的片段，這次他縱觀了夢境裏面他和馮玉蓁的相知相識。
因為一紙婚約，兩個“未曾見過”的人結合到了一起。
對於陸衍來說，凡世間男子都是要娶妻的，娶馮家女進門對於他來說只是一項任務。
婚後，他會給予她正妻的名分與尊重，而她也需要守好世家婦的規矩和本分。
掀開新婦的蓋頭，陸衍冷著臉被女子大膽直白的目光打量。
對她的第一印象是，這個馮家女可真不講規矩，哪有這般直白盯著自己新婚丈夫瞧的，她不應該害羞地不敢與他對視嗎。
後面在丫鬟的提醒下，她終於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些不妥，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可後面還是偷偷瞧他。
陸世子有些氣惱了。
可若讓他承認無法忍受被自己的新婚妻子偷看是決計不可能的。
才成婚時，她還未來得及學會充當高門婦人的角色，因為做事不夠穩重時時被徐夫人批評，回到房間時，總是懨懨的，但一見到他來，那雙消沈的貓兒眼又會霎時被點亮。
體貼地為他更衣，噓寒問暖，甚至擔心他在官署吃的不好，每天都親自安排好飯食讓下人給他送過來。
陸衍理所當然地享受著妻子對他的好，卻鮮少私下裏對妻子表露自己的關心。
不知道她在外受了排擠，不知道徐夫人待她忽略淡漠。
他只知道每回來蘅蕪院他在官場應對勾心鬥角生出的郁躁就會一散而空。
而很少地會關照妻子的情緒。
慢慢地，她開始不再穿鮮亮的衣衫，也不再像從前一樣目含期待地瞧他，性情變得愈加穩重，變得越來越符合一開始他對心目中妻子的預想。
可陸衍卻覺得內心始終有一股無法宣洩的郁悶。
那雙眼睛裝了太多事，宛如平寂的湖水，凝重而又沈悶，可一開始它明明是那樣的明媚和耀眼。
馮家的事，發生地太過突然。
原本他娶了馮玉蓁，對於馮家的事合該避嫌。
但他生怕錯判，還是隨大理寺的人一起去了揚州。
結果不如人意，齊向之貪取朝廷賑災銀兩是真，馮齊兩家是姻親，馮家哄擡物價攬財致使揚州百姓民不聊生也是真。
更為主要的是，馮宋兩家用賺取的錢為睿王養私兵。
這是魏成帝必不能容忍的。
他救不了馮家，只能以馮家二老不知情為由，上書請求皇帝容情處置。
最後馮家人除馮絡處斬外，其他人皆免除死刑流放北疆。
馮家下獄的消息不脛而走，最終傳進馮玉蓁的耳朵。
收到妻子的信件時，陸衍恰好外出公幹時染了疫病。強撐著寫了安撫的回信後便陷入了幾日的昏迷。
不知信根本沒送出去。
等回到上京時，馮家人已經在去北疆的流放路上。
在蘅蕪院吃了幾次閉門羹後，陸衍心以為妻子一時無法接受才會如此。
他想讓她安心，他已經派人打過招呼，馮家人在那邊會安定下來，等後面陳王登基大赦時，他再向皇帝求情寬恕馮家人。他會讓她們一家人團聚。
然而沒過多久，卻傳來馮家祖父病死的音訊。
馮家祖父的死，好像消除了他和妻子回到從前的最後一絲可能。
他們像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一樣過了五年。
那時他官場得意，還進入了內閣。
宮宴上，陸衍笑著接過所有恭賀他榮升的酒，可他卻一點都不開心。
因為他的妻子向他提出了和離。
她的情郎終於要接她離開侯府這個牢籠了。
可他該怎麽辦？
回到侯府，他去了一趟蘅蕪院。
桌上放著還沒收拾下去的男式衣衫，應該是她給李淮景做的吧，陸衍飲了酒混沌不堪的腦子生出一股自嘲。
自多年前從蘇氏口中得知，妻子在揚州時曾有一個青梅竹馬後，這就成了陸衍心中的一根刺。
“和離之事，我同意了。”
他仔細觀察者妻子的面容，以盼能見到一絲猶豫，可陸衍只見到了如釋重負。
而後，他狼狽地離開了蘅蕪院。
卻沒想到等再次從他人口中聽到馮玉蓁這個名字時，會是她南下揚州路上遇到水寇，落水身亡的消息。
陸衍親自帶兵去剿滅了那群烏合之眾。
“大人饒命，小人先前不知她是您的妻室，也是受了挑唆才，才會……”水寇的頭領按住流血不止的胸口，驚恐地往後退。
血痕濺在陸衍素來清雋雅正的面容上，此時此刻，倒如地獄索命的惡鬼一般。
他的表情沒有絲毫的起伏，持劍的手卻因為對方的話一頓。
話音帶著些徐徐善誘道：“是嗎？那你告訴我，受何人挑唆？”
“是宋侍郎宋平章。”
宋平章是宋卿月的兄長。
陸衍疲倦地闔目，擡手輕揮，竟有幾分病態癡狂後的平靜。。
那人以為陸衍饒恕了自己，喜形於色地趴跪在地謝恩，下一刻卻被兵士丟進了河中。
鮮血霎那間蔓延在河面上，水花漸漸由大變為一開始的微小波瀾。。
“被水淹沒的滋味你也得試試才對。”陸衍的輕語在消散在風裏。
眨眼間，半年時光匆匆而過。
祠堂內，陸衍正在擦拭一塊牌位。
他的頭上已經有了幾縷華發。
侍從躬身進門稟告：“侯爺，宋府抄家，宋平章現下已入了昭獄。”
陸衍頷首，讓他退下。
撫過上刻的“亡妻馮氏玉蓁之靈位”，陸衍眼中的柔和幾乎要溢出來。
得知消息後，他命侍從在沿岸和下游打撈了幾天的屍首都沒有見到馮玉蓁的屍身。
他只得在祠堂供奉了馮玉蓁的靈位，惟願她來世身長健，歲無憂。
……
陸衍仿佛是個走馬觀花的看客，一步步看著自己將妻子越推越遠。
不，阿蓁，你回來——
回來——
陸衍睜開眼。
他從床上坐起來，冷汗幾乎浸濕了中衣。
一時之間分不清這是夢境還是現實，擡目四看。
直到註意到胸口綁縛的繃帶，才憶起這是在木洛圍場為魏成帝擋刺客受的傷。
外面侍奉的人聽到帳內的窸窣聲，驚喜道：“世子，您醒了？”
是觀慶。
陸衍唇色蒼白，聲音帶著虛弱問：“夫人去了何處？”
觀慶：“夫人一大早就去了三珍閣。”
陸衍頓時感覺到劫後餘生般的慶幸。
她還在他身邊！
時隔幾個月，再次夢到真實，卻切實沒有經歷過的畫面，陸衍已經不再把它當成是普通的夢。
這或許是他和妻子的前世，陸衍深刻地意識到。
前世的他愚昧不可及，
所以阿蓁才會在重生後迫不及待地排斥和遠離他。
聯想半年前妻子突然變得疏離以及接二連三的怪夢，陸衍已經確定了他的妻子必然也擁有前生的記憶。
想到此，陸衍熱忱的心突然被澆滅。
或許他不是導致前世妻子身亡的元兇，可妻子最後的結局與他從前的所作所為有逃不開的關系。
她如何能原諒他。
此事還未想到解決辦法，陸衍突然又想到了另一重。
齊向之是睿王的人。賣官授爵後的錢銀都流向了睿王，用於養私兵的消耗，甚至後來馮絡也投靠了睿王。
前世伴隨馮齊兩家被查，背後的睿王也跟著掉馬。
睿王擔心事後清算，直接帶兵謀反，惹帝大怒。
現在因為阿蓁重生引發的連鎖效應，齊向之賣官授爵的事被提前兩年暴露，在查到睿王頭上前他定會采取行動。
目前睿王在朝堂上的支持聲最大。
最有效的辦法……就是和前世一樣，除掉魏成帝，自己登上皇位。
他急忙撐身起來，“替我更衣。”
睿王很可能會提前謀反。先前木洛圍場的刺客就是一場針對皇帝有預謀的刺殺。
他現在需要即刻去陳王府，將事情告知陳王做好應對。
店內生意火熱。
明落拿著單子尋人，恰好在繡房看見盯著手上新款衣裙目不轉睛的馮玉蓁。
“夫人在想什麽？”明落忍不住問。
馮玉蓁醒過神，訕訕放下手上的衣裙，輕聲道：“在想你之前說的那個展臺秀，我覺得可行，你放手去做吧。”
她不在上京這段時間，張崇春將三珍閣打理得井井有條，再加上明落研制的極有特點的新衣，吸引了不少客人，進賬翻了一番。
前兩日明落與她提了一個新店子。
在店面門口的位置搭個臺子，花錢雇幾個樣貌體態好的姑娘，穿上他們店裏的新款衣裳在臺子上進行展示，以此來吸引眾人進店消費。
這個在現在來說應該是模特秀，之前她把這個想法告訴張掌櫃時他覺得這種過於前衛，東家也許不會同意。
明落驚喜道：“夫人，你同意啦！”
與馮玉蓁相處久了，會覺得她就是一個善於聽取手底下人意見，性格溫柔堅定的大姐姐。
來到這個世界差不多有了半年，從一開始的認為這個世界只是一本小說，身邊的人也都是虛構的設定，明落漸漸地意識到他們其實就是鮮活，有真實想法的人。
想到書中後期對反派權臣陸衍的早亡妻子馮玉蓁僅僅只字片語的描述，明落的心莫名一緊。
但她只知道二十年後這本書的劇情，甚至不知對方因何而死。
明落認真道：“夫人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馮玉蓁唇角抿出淺淺弧度，輕輕撫了撫明落的頭。
昨夜，她又夢到了前世的情形。
但夢境裏的她並沒有在那個夜晚重生，而是在幾天後南下的途中遇到水寇，跌入船下溺水而死。
她現在都能感同身受當時刺骨的河水猛然灌進肺腑，肋骨被擠壓，在河面沈浮間嗆出鹹腥的水反反覆覆，直至最後一絲氧氣被掠奪幹凈……
她怎麽就死掉了呢？
她還沒有見到祖母。
從夢裏掙紮醒來時，窒息的恐懼還縈留心間。
撇過頭，旁邊的陸衍仍處於昏迷。
屢次三番夢到前世，之前擱置的猜測一剎那又漫上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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