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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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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莎莎想,要是可以的話,她真想拍拍副部長的肩膀,可惜副部長對她這種表達高興和愉悅的方式似乎並不怎麽欣賞,前幾次都對她露出了“別碰我,然後快點回去工作”的表情,唐莎莎對他的不解風情很是遺憾。

要說除了拍副部長肩膀之外還有什麽事情最想做的話,那就是好好梳理一下這個案子。

倒並不是對案子一見鐘情了,只是她想發現一些秦知年那邊沒能發現的蛛絲馬跡,之後可以在對方面前露出不屑又嘲諷的眼神。

唐莎莎仔細看起案子來。

這個案子像是法制節目的小劇場,分為上下兩集。

上部分是已經破案的部分,下部分是沒破案的部分。

唐莎莎現在看著的是“上集”。

第一起案子發生在十七年前,還是上個年代的事情。

死者叫唐一莉。十九歲,大二學生。

唐一莉有登山的愛好。而她是被人發現死在了登山途中必經的一條河流裏面。

找到她屍體的時候,她整個身體已經完全泡脹變形,堵在河流和一條淺溪的交叉口。

下面用溪水灌溉的農人因為斷流,循著找了上來,這才慌慌張張報了警。之後警察在上游兩公裏的地方發現了唐一莉的鞋子,鞋子上面放著一個信封。

不是遺書。

是告罪書。

告罪書上寫著,唐一莉用“意外事故”的手段,殺害了她的好友劉妍。所以唐一莉也應該死於“意外事故”,並希望河水能夠沖刷這個年輕女孩的罪惡。

再說這個叫劉妍的女孩。

劉妍是在唐一莉被殺害的一年前死亡的。那是劉妍十九歲生日的第二天,陪著唐一莉一起登山。

登山途中下了雨,劉妍也就是在這時候不慎摔落懸崖身亡。

因為沒有任何目擊者,劉妍的屍體也沒有任何不對勁的地方,再根據當時唐一莉的反應,和周圍熟知兩個人的朋友們的說辭來看,這完全就是一起意外。

即使是後來在得知了唐一莉的死訊之後,周圍的親朋好友還是表示唐一莉是被人冤枉了,因為她和劉妍兩個人從沒有鬧過矛盾,就是急紅過臉的時候都沒有。

唐一莉根本就沒有殺害劉妍的動機。

第二個死者是一位痛失愛女的父親。

名叫王英森。

他一歲剛出頭的女兒,在月前因為誤吞硬幣而亡,有足夠的證據證明這只是一起意外,事發時王英森也根本不在場,這位父親頂多算得上是沒有盡到監護人的責任。

王英森則是死於酒精中毒。

在失去女兒之後,好長一段時間他一直沒有從陰影裏面走出來,經常會喝個酩酊爛醉。而就在某一天,朋友們照樣把喝醉的他送回了家,第二天卻得知了他的死訊。

按理說王英森的死也算是意外,但是現場依然留下了告罪書。

告罪書上說,女兒死於意外死,而策劃且放任一切發生的王英森,也同樣應該以意外死的方式告別世界。

第三起案子,則是讓兇手落網的案子。

即使之前的案子已經告一段落了,但是事情並沒有就那麽結束了,時隔多年,告罪書再一次出現在了某起案件當中,這後面陸陸續續地又出現了四次,不過這一次頗有些讓人束手無策無從下手的感覺。

唐莎莎越看越覺得驚訝,手上也沒停,不停記錄著自己覺得在意的地方,又把自己的設想一一列了下來。

末了,她嫌這樣來回翻看過於麻煩,索性按照顧西瑯那一目了然的整理方式將資料重新整理起來。

沈於工作是一件讓人覺得幸福的事情,時間飛快的流逝,輕飄飄的,一個下午就翻了過去。

顧西瑯整理好手頭的工作,把辦公桌收拾整齊,回過頭看她還睜大眼睛在研究手上東西,嘴角微微彎了一下,片刻後,提醒她:“唐莎莎,下班了。”

唐莎莎點了點頭:“嗯,我再看一會兒,馬上就走。”

顧西瑯目光溫和,想了想,又說道:“明天開始放小長假,一會兒安保部的會過來檢查,你可別等到別人來催你了才匆匆忙忙收拾東西離開。”

“好的。”真是絮絮叨叨的副部長。

話說回來,小長假啊……唐莎莎擡起頭,拿筆戳著自己臉蛋,看向他:“對了副部。”

“什麽?”顧西瑯已經準備離開了。

唐莎莎說道:“他們說要在小長假的最後一天給我辦歡迎會,可以的話,你可以一起來嗎?”

聞言,顧西瑯楞了楞,看向她,皺起鼻子:“唐莎莎,有沒有覺得,在清明節給你辦歡迎會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他這麽一說,唐莎莎坐直了身子,歪著腦袋想了一下。

清明節的歡迎會,她也確實覺得有那麽點奇怪……雖然很奇怪,但是好歹是別人的心意。

片刻後,她擡起頭,撇了撇嘴:“清明節也好中秋節也好,大家在意的都只是放假,誰還會在意是什麽節日啊,反正悠悠閑閑或者熱熱鬧鬧度過假期就可以了。當然,雖然話是這麽說,要您理解年輕人的想法還是有點困難吧。”

年輕人?

顧西瑯沒什麽好氣地瞥了她一眼:“是麽。”

唐莎莎一副期待的樣子,又問:“所以,您要不要來?”

“那真是抱歉了。”顧西瑯眉頭一挑,嘴角微微一抿,“對於你來說可能已經不太年輕的我,是要按傳統習俗去過清明節的,沒法陪你享受你的歡迎會了。”

唐莎莎的期待頓時變成失落。

顧西瑯輕輕一笑,走過去,就著手上公文包輕輕拍了拍她腦袋:“不過有機會我會給你補上的,抱歉了。”

結果唐莎莎還是熬到了安保部的人來催她的時候,才匆匆忙忙把要用的東西都扔進包裏,踩著細細的高跟噔噔跑了出去。

快到電梯的時候,她脊背就下意識的繃直了起來,腳步也由急變緩,仿佛悠閑走在萬眾矚目的舞臺上。

最後,她停在略微領先秦知年一步的地方。

她希望秦知年覺得棘手,覺得困難,讓秦知年明白她是比他優秀的。但是這些想法在看到秦知年的時候就像是發生了什麽改變。

她也說不清那感覺到底是什麽。

不過案子她已經看過了,確實是牽扯太過又覆雜難解,就算她自覺優秀,把那麽大一個案子交到她手裏的話,她也會覺得無所適從的。

可是秦知年表情很輕松,甚至頗有餘裕。

她也判斷不出來這個人到底是演出輕松的樣子,還是真的不當一回事。

他倆安靜地從電梯緩緩而下,安靜地走出大樓,又和以往一樣,一言不發,一前一後順著路往公寓走去。

今天加班了兩個多小時,現在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穿過人潮湧動的街頭,走過錯綜斑斕的霓虹燈,秦知年和她之間始終隔著十米的距離,她心裏莫名其妙地浮出一個詞——咫尺天涯。

僅僅是十米,就好像永遠也追不上一樣。

唐莎莎因為那十米的距離有些失落,卻又不敢錯開一步。好像快一步是為了追上他,慢一步又是承認自己比較落後一樣。

最後在經過某處的時候,她總算是松了一口氣,秦知年腳步沒停,繼續往公寓的方向走去,但是唐莎莎卻腳步一轉,鉆進了人群裏面。

可惜這個熱鬧顯然不是什麽無關緊要或者說讓人覺得愉快的熱鬧。

唐莎莎目光凝了過去的時候,頓時怔住。

下面好事的年輕人當中,有不少人舉起了手機對準拍攝著,屏幕上方紅點閃爍。年邁一點的似乎覺得可惜,不停搖著頭,多少有些憂心。

離得最近的是一群看起來高中生大小的女孩子,嘻嘻哈哈的,她們紮堆嘀嘀咕咕一陣,忽然一起仰起頭,大聲喊起來:“跳啊!跳啊!跳啊!”

唐莎莎一時間心裏像是有什麽不安,仿佛菌漬,逐漸擴散開來,蒙住整個心臟,讓它發臭腐蝕。

她擡頭看去。

頂樓一條人影,約莫能看清是個女的,一頭長發,身影消瘦。年紀不清楚,長相也不清楚。

唐莎莎整個身體完全僵住。

那女往前一俯身子,仿佛是斷線的風箏,翩翩墜落下來。

唐莎莎覺得時間好像一瞬間凝固住了,周圍有人幸災樂禍、有人心疼惋惜、有人害怕驚慌。表情不一,可是只有一件事是一樣的,都是事不關己,最深處埋著的都是冷漠。

唐莎莎想,這大都會當真是冰冷如鐵,饒是人命關天的大事,也不過輕飄飄看幾眼,爾後就當是個不得了的八卦話題和別人聊一聊就到此為止了。

再往後想,愈是一身冷汗。

她自己不也是冷漠冰冷的人之一。就算心裏千萬想法,也只垂了個手幹幹站著,然後譴責一下別人的態度。

那女的的身影越墜越快,越墜越近。

一身嘆息輕輕響起,近在耳畔,唐莎莎覺得有一片溫熱靠近了自己,然後視線陷入黑暗裏面。

有聲音砸在地上,咚的一聲響,和別的重物落地聲差不多,卻像是重錘砸在心上。

四周尖叫聲響起。

唐莎莎什麽都看不到,只能聽見周圍亂七八糟的聲音,背後幾乎快要被汗水濡濕。

那人空出來的那只手輕輕握住她:“別看,我們走。”

她大腦還是一片空白,聽得這個聲音鉆進耳朵,也就渾渾噩噩跟著他牽著的方向慢慢往前走著。

喧囂吵鬧的聲音漸漸被甩到了身後,回歸正常的繁華當中後,那只手才慢慢拿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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