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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掉知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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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掉知府

來到縣城,江萊先去了餘墨齋,通過齊墨誠的關系打聽了府衙征收賑災銀一事。

然後他來到縣衙,今日趙鴻遠在衙門處理公務並未外出。聽說江萊找他,便讓人把他領進來。江家的事他從鶯兒那聽說了,江萊此次大概也是為了這件事。

趙鴻遠嘆口氣,商戶們有怨言找他哭訴,無奈之下他去府衙問張懋,結果被狠狠罵了一頓。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兇。張懋甚至沖他摔茶碗,簡直不成體統。

他一個小小縣令能奈知府何?不過,竟要了江家一千兩銀子,著實有些過分。

見到縣令,江萊心裏唉吆一聲,與上次講學時相比趙鴻遠憔悴了很多,身形消瘦、面頰凹陷,眼裏隱隱有紅血絲,整個人看上去非常頹唐。難怪趙若鶯那麽擔心她爹。

“見過大人!”

“嗯。”趙鴻遠點頭,“坐吧。”他看著江萊坐下,問道:“你今日來找本官,是有什麽事嗎?”

江萊也不繞彎子,開門見山地問道:“大人,您可知朝廷給順寧府撥了賑災銀一事是否屬實?”

趙鴻遠有些意外,他以為江萊會問知府為何偏偏收他江家那麽多銀子?竟然不是嗎?他想了想:“縣衙並未收到任何關於賑災的公文,也未收到一兩賑災銀,知府大人也否認了此事。”

張懋否認並不奇怪,可趙鴻遠都不知道的事,這賑災銀到底有還是沒有呢?江萊不敢確定了。接著他又聽趙鴻遠說:“不過,我本家的兄長來信提了一嘴,卻並未詳說。想來是我兄長弄錯了,順寧府受災不重,無需朝廷救濟。”

江萊又來了精神,“敢問大人的兄長在何處任職?”

趙鴻遠看看他,不懂江萊問這個幹什麽,但還是如實說了,“在禮部任侍郎,賑災之事並不歸他管,弄錯也情有可原。”

這麽說合情合理,但江萊堅持自己的判斷,“大人是否方便說下,令兄信中提到的那一句?”

趙鴻遠皺眉,語氣有些不太好,“江萊,你想幹什麽?為何問我家信內容?這與你何幹?”

“大人莫急,江萊鬥膽也不過是想弄清賑災一事是否屬實。”江萊並不懼怕,他身是十七,可他內裏是成年人,並不會被小小的威嚇嚇到。何況現在不能退縮,否則倒黴的是他自己和江家。

“大人不也正在為此事煩惱嗎?知府在本縣搜刮錢財本就不合律法,若是朝廷下發了賑災銀,這麽大一筆銀子去了哪裏?大人不想知道嗎?”

趙鴻遠沈默良久,從桌案下的抽屜裏拿出一封信,“你自己看吧。”

“失禮了。”江萊接過信從頭仔細看,不放過任何一句可能存在的信息。結果也就如趙鴻遠說的那般,趙侍郎只在信的末尾寫了一句:“賑災銀好生使用,莫辜負皇恩。”

短短幾個字,江萊認為朝廷給順寧府撥賑災銀是真的。趙鴻遠他那個本家大哥能做到禮部侍郎就不是白給。這等朝廷大事他怎會弄錯?沒有細說,是他覺得沒有必要而已,京城的人大概不會想到張懋如此膽大,謊報災情、一邊貪墨賑災銀一邊還沖商戶伸手,好一個欺上瞞下貪得無厭。

把信折好還給趙鴻遠,江萊道:“若是趙侍郎沒有弄錯,大人當如何?”

趙鴻遠兩眼盯著江萊:“你是說知府大人、江萊這話可不能亂說,汙蔑朝廷命官是要掉腦袋的,區區秀才不要太過狂妄。”

“我今日既敢來就做好了準備。”江萊也看著趙鴻遠,目光堅定不容置疑,“大人只需回答學生,若知府貪了銀子,大人可願為民請命?”

趙鴻遠久久沒有開口,為民請命說的簡單豪邁,但一個不好就得把自己搭進去。張懋的靠山不是趙家能惹得起的,本家兄長也不行。江萊還是太年輕了,不懂為官之道。

身在官場,首先要明哲保身,如果連自己都顧不好,還談什麽為民謀福。這些話他沒有說也說不出口,怎能讓江萊認為他畏懼權勢貪生怕死。

見他不答,江萊再接再厲繼續游說,“大人是位好官,百姓稱讚,學生亦對您欽佩不已。今日見到大人憔悴模樣,學生感到萬分愧疚。因我之事害大人被針對,本想日後再回報一二,可如今不得不又厚著臉皮求助於您。江萊雖有私心,可是大人!您難道想一直受制於張懋?您的任期還有很長一段時間,您就這麽忍下去嗎?”

趙鴻遠也不想做縮頭烏龜,他是無能為力啊。之前他是不願多想,可江萊這般質問讓他氣血上頭,也就越發覺得自己這官當的憋屈。“我這就寫奏折送去京城問個清楚。”

“大人可有證據?”

“朝廷自然會派人查。”趙鴻遠道。

江萊搖了搖頭,“您這封信大概送不到禦前就被銷毀。而且張懋狡猾,他收商戶的銀子並未留下字據,若他反咬一口,您敢保證朝廷派下來的人會徹查此事?還有賑災銀,他若說不夠,只好跟商戶征收,你又該如何?”

這也是趙鴻遠最擔心的,萬一朝廷派了張懋同黨,他性命危。

“敢問大人張懋背後所靠何人?”張懋如此膽大,必定有依仗。否則掉腦袋的事他怎敢這般明目張膽。

趙鴻遠:“他的連襟乃侯府三公子,侯府三公子長姐便是宮中梅貴妃,三皇子的生母。”

江萊抽了一口涼氣,跟皇家扯上關系,世人都要畏懼三分。難怪張懋敢如此行徑。江萊壓低聲音再問:“侯府可有敵對?亦或者三皇子可有對手?”

他不敢與侯府與三皇子正面對抗,那就借刀殺人,把證據交給侯府或是三皇子的對手。稱得上對手的人就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可能搞死對方的機會。

“你、”趙鴻遠震驚,把江萊前後所問一聯系,不難想到他要幹什麽。他突然發現江萊不像十七歲的少年,與他談政事,竟有一股老練的氣息。

震驚過後趙鴻遠又很激動,他怎麽就沒想到呢。江萊這小子是做官的好料子,這招借刀殺人,夠狠啊。

有一點他想不明白,江萊不過十七歲,據他所知去過最遠的地方便是順寧府城,他怎麽會想這麽多,連他都想不周到。

趙鴻遠不敢再小看江萊,便如實相告。“當今聖上正值壯年,並未立儲,陛下有七位皇子,其中三位已成年,不出意外儲君當從三位成年皇子中選出,所以三皇子的對手當是大皇子與二皇子。大皇子乃皇後所出,外家是鎮國將軍府,二皇子外家不顯……”趙鴻遠把自己知道的都細細講了。

聽後江萊心中已經有了決斷。“奏折之事大人不必著急。沒有證據,您送信去京城也不見得有用,很大可能連殿前都送不到,還可能招來殺身之禍。”為了名譽,侯府和三皇子但凡有機會就不會讓張懋貪汙的奏折遞到皇帝面前。

趙鴻遠長嘆一聲,“我又何嘗不知。”所以他才不想多管閑事,說起來跟他關系不大。他的為官之道是:七分認真三分糊塗,對百姓他不貪不枉,對得起這身官服。對上不該問的不問不該管的不管,保住頭頂烏紗帽也沒什麽不對。

如今面對江萊又很慚愧,竟不如一個孩子有血性。“你有辦法?”趙鴻遠問。

“證據我去找,我打算親自去北邊走一趟。麻煩大人找信得過的人去京城確認賑災一事,此事務必要謹慎。”否則人沒到京城就得被弄死。

這年頭路上死個把人很正常,根本就沒法破案。“等找到證據還請大人想法子交給將軍府或是大皇子。”憑他一個小小秀才,又遠在順寧府可攀不上鎮國將軍府。

“這個好說,只要能拿到證據我便有辦法將其呈到鎮國大將軍面前。”趙鴻遠一口答應下來。他兄長官雖不大但也不能說小,要運作此事還是可以的。

此事若成了他在大皇子面前露了臉,等到日後大皇子登基對他也有好處。若是大皇子奪嫡失敗,那也只能認命,如今也是顧不得那麽多了。

不過,趙鴻遠對江萊親自去北邊找證據的事表示不讚同,“你去?不可,太危險。”

“此事關系到身家性命,旁人去我不放心。”想搞死張懋,就不能有半點差錯。此去成不成對旁人關系不大,其實對趙鴻遠關系也不大,大不了就忍張懋兩年,他還是縣令。可江家就不同了,關乎身家性命的事讓別人去江萊真不放心。

趙鴻遠也有這個顧慮,別人去是否盡心還兩說,若是被表面的東西迷惑那這一趟白跑了,想來想去真沒有比江萊更合適的人選。因為相比其他人,江萊更希望拿到張懋的罪證。

“我離開後,我家裏還請大人多加照看。”江萊一走最放心不下的便是家裏人。張懋想要造紙技術,一日不給江家人便日日都有危險。

“放心,我會派人盯著。”趙鴻遠給江萊保證,“本官雖不能與知府相提並論,但阻擋一二還是可以的。你快去快回。”

江萊稍稍放了心,只要人沒有性命危害就行。

等人走後,趙鴻遠忍不住唏噓,張懋若不是貪得無厭,也不會惹毛江萊。貪財也要有分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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