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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靈的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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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靈的盡頭

我忽然從病床上醒來,嘴裏迷迷糊糊的說:“水,水。”

有一個人把一杯水放到我的嘴邊,我費勁的喝了下去。

意識逐漸從空洞到模糊再到清醒,我睜開眼睛看了看四周,發現自己躺在一張白色病床上。附近跟我六年前剛醒來的時候一模一樣,一個女護士,還有可以投息出屏幕,可以上網的墻壁。

而在我醒來時。她的衣服上,投出來的是一張藍天白雲的動態圖片,看起來很輕松。又過了一段時間,在後面又變成了另一幅圖景。

我說出了第一句話。

“不是都死了嗎?”

“死你大爺呀!”胡灼華說。

緊接著,我又說了一大堆話:“什麽宇宙規律改變呀?氧元素消失了。一切都不重要了,光速改變了……”

胡灼華:“你是不是神經了?我只記得你去湖邊掉湖裏了,還是我救的你啊,我給你送到醫院。你欠本姑娘一條命。”

我:“不對不對,我記得是你把我救上來,我沒有去醫院,我沒事。換了身衣服,然後就玩了個劇本殺,叫《霸道富婆愛上我》。”

胡灼華:“我看你是想富婆,想多了吧?”

我急忙搖了搖頭說:“我一個億萬富翁還需要什麽富婆嗎?那都是幫屌絲才做夢想的東西。”

我忽然意識到了些什麽,開始重新偽裝了起來,又改口道。

“那就應該是我做夢,胡思亂想,想太多了吧。有點神經了,後來都分不清。做夢還是現實了。”我說。

胡灼華:“沒事,很正常。”

後來的事情一切都很正常,正常的治療正常的出院,包括像走廊的適應瞳孔大小的燈光也很正常。

一個月後,我出院了。

2233年2月,洛陽的一個天很藍的晴天。

她來接我出院,我與她兩個人走在了醫院門口外的路上。嘴裏想說些什麽,卻說不出口。只是兩個人默默的走著,陽光灑在頭發上,暖洋洋的。

在嘴巴張開了幾次又閉上幾次後,我對胡灼華說:“我想冬眠。”

胡灼華:“你已經冬眠過一次了,冬眠了將近180年。”

我:“可我依然想看看更遠的未來會發生什麽?”

胡灼華:“借口。”

我:“你看人很準。”

後來我坐上了她的車,坐在了副駕駛上。依然保持著沈默……

“說吧,是不是光速。”她說。

我:“你知道,我以為你不知道。”

她:“你把我想的太單純了。”

我:“為什麽?為什麽你?”

她白了我一眼,接著開口道:“我比你跟懂偽裝。”

我忽然明白了,並且有點懊惱為什麽自己之前沒想到。

胡灼華:“你想冬眠我不攔你,事實上我也攔不了你,這是你的自由。”

汽車開動了,在城市道路中奔馳著……

而我的心靈也奔馳去了更遠的未來……

2233年4月,我坐飛機去了歐洲的一家政府房產機構。

我一走進了大廈,到了那個房間後那些洋人面孔的公務員熱情的招呼我坐下。隨意給我遞了杯茶,那杯茶跟我六年前在祖國喝的茶一樣甘甜。

隨後那幾個公務員跟我閑聊了幾句,說說房子,還有為什麽要無償捐出去的事情。

我有權利不說,但我還是說給了他們聽:“我想去未來看看,這房子我一個人占著享受夠了。說實在的,覺得有點浪費資源。”

隨後沒有再多說一個字,那些外國公務員心領神會的點了點頭。

過了一會兒,一張文件送了過來。一份電子的,一份紙質的。

我看了看上面的文字,說實在的,我已經適應了這個時代的文字。但他們還是貼心的給我弄成了我們那個時代的漢語漢字。

我看了看,猶豫了一下,最終簽下了三個字——“華無疾。”

在簽字的一個月前,我已經將莊園裏面我所有的個人物品全都拿走了。中間還叫過一次老楊跟我一起搬走。

老楊一邊提著東西,一邊說:“你說說你這個人這麽好的地方,住幾年就要走了。還非要搞什麽冬眠,真覺得去未來就一定比活在當下好啊。搞不懂你!”

我看著莊園外靜靜的湖面,沒有回答老楊的話。只是在湖邊那裏靜靜的坐著,看著湖面泛起的波紋,折射出了一縷金色的陽光……

老楊說了一句話:“老華,這個什麽羅娜什麽河的畫,搬不搬?”

我:“麻煩你了,搬,我自己來吧。”

我走進莊園,將那一副在墻壁上的畫拆了下來。隨即走出去,放在了車上,跟著我的其他物品一起。

晚風依然吹著我的頭發,忽然有一種200多年前剛剛中考完放假的輕松感。

老楊說出了一句話:“等你再見到我,或許就是站在墳碑前了。跟你之前那個朋友胡文一樣,這是咱哥倆半輩子最後的見面了。沒啥好說的。”

我有些傷感的回頭看著他,忽然發現他頭發有些花白了。

“不說了。”隨後他從我旁邊走過,走到了車那裏。擺了擺手,感嘆了一句:“豈不聞光陰如駿馬加鞭,日月如花落水。再見了。”

2233年5月,我在把我的財產捐出去,只保留了100萬和那一副《羅納河上的星夜》後,在冬眠基地裏簽署了冬眠的合同。

“在這裏簽字。”不相識的負責人員淡淡的說。

向之前的無數次那樣,我依然簽下了那三個字。

2233年4月末,胡灼華給我打了個電話,對我說:“你還有時間嗎?我帶你去個地方。”

我:“還是有一點點的,去哪?”

胡灼華:“盡頭,不是現實意義上的。”

我:“那是哪裏。”

胡灼華:“心靈上的…盡頭。”

我坐飛機重新回到了臨濱市,而兩個世紀前的學校,小區,附近的公園商場全部都消失了,變成了另外一副模樣。仿佛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但是那座山竟然還在!

她帶我去了後山,2233年4月的一個晴朗的夜空,兩個睿智的少年正在爬山,有說有笑。

我們兩個喝著啤酒,一邊喝酒一邊聽音樂的往山上爬。

沈默不語。

我走的比較快,走在她的前面,但她卻忽然叫住了我。神神秘秘的把一個古代耳部音樂播放器遞給了我。

我接了過來看了看,沒想到在這裏還能看到這種古代的東西。

我放到了自己的耳朵旁,那裏面響起了一段音樂:“你是我偶然聽聞銘感於心的歌唱,也是我驚鴻一瞥而後擁抱的芬芳……”

我忽然有點驚訝:“你怎麽知道我喜歡聽這首古代歌?”

她:“據野史記載。”

我:“這野史還野對了,不過野史還說了什麽?”

她:“鉤子文學聽說過了嗎?”

我:“聽說過。”

她:“後世有人還編排了你的!”

我:“操!”

不過她忽然打斷了我的說話,說看到了山頂上那棵樹了嗎?就是你老人家和我祖爺爺胡文種的吧!

我:“對,不過這個……”

她:“這倒不是,是看關於我祖爺爺的人物傳記看到的。”

我們兩個立即加快了腳步,爬上了山頂。

我發現我和胡文當初種的那棵樹竟然還在,依然在那裏挺立著。我摸了摸枯燥的樹皮,它也老了。按道理它只有100多年的壽命,沒想到它竟然活了200多年!太牛逼了!不過我更牛逼!

“嘿嘿嘿,老弟,你有啥實力呀?沒想到熬不過我吧,老子開科技了!”我說。

她忽然白了我一眼:“咋了,老登?”

我沒有在打趣,而是坐了下來,一邊喝著酒,一邊看著夜空。

璀璨的銀河在星空上顯露出來,今天是個罕見的好日子。

我拿著啤酒瓶跟她碰了一下酒,隨後一口炫了。一股苦澀味在我口腔裏蔓延。

忽然夜空中的一顆彗星劃過,留下了一道美麗的痕跡。

隨即消失不見,如此美麗,如此短暫。

她對我說:“這顆彗星代號叫XJ—2297,是一顆長周期彗星,周期是214年。在2019年夜晚的時候……”

我忽然想起來,214年前我和胡文在這裏種樹的時候,也在夜空中看到了一顆彗星。

她:“這也是我跟你最後一次見面了,這就是我最後想帶你去看的。挺碰巧的。”

游蕩了200多年的心靈,似乎開始慢慢的找到盡頭了……

2233年5月的一個夏夜,我在冬眠基地的冬眠艙內靜靜的躺著。

我的意識在寒冷中逐漸開始模糊,意識重新開始陷入空洞中,在無邊的黑暗中又一次流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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