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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隱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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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隱瞞

夜晚,純子從浴室裏出來,濕漉漉的頭發不斷往下滴著水,她和及川一樣,隨便拿毛巾吸一下水就算大功告成。

純子盤腿坐在床上抱著玩偶發呆。今天,算是輸了吧,黑尾鐵朗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明明那天在天臺還很呆。研磨……應該是她贏了?那種隱隱落於下風的感覺消失了。純子很滿意,決定再喜歡研磨一點。

房門被人推開,小泉夫人端著水果進來,看到純子濕著頭坐在那兒氣不打一處來,上前用力推了純子的腦門一下:“又不吹頭發,你看看,床單、玩偶,全都弄濕了。”

純子像個小不倒翁,努力穩住身形,從小泉夫人手裏接過水果碗,用牙簽插起蘋果塊往嘴裏送,聲音含糊:“有什麽關系嘛,總會幹的。嘿嘿,要不媽媽幫我吹好不好,頭發太長了,我自己吹好費力的~”

小泉夫人壓根不吃純子這一套,冷酷無情地直接拒絕:“你自己有手,我可不是阿一,一天到晚慣著你和阿徹。”說完徑直離開。

純子癟嘴,自從離開宮城,感受到的母愛都下降了。咦?她媽媽一直都是這樣啊,孩子只要餓不死凍不著就行,自己快樂最重要。所以,小巖……

純子趕緊住腦,默默抱緊玩偶。她可不像及川那麽作死,這種討打的想法還是趕緊消失吧。

不過小巖真的,很特別啊。身上同時具備了山岳般的可靠,和溪流般的溫柔。這麽多年又當爹又當媽,拉拔她和及川,真的很辛苦。

“嗚嗚,我好想你啊,小巖。”純子抱著玩偶,忍了忍,沒忍住,眼淚吧嗒吧嗒掉在玩偶頭上。積壓的情緒好像突然找到了宣洩口,她開始後悔,為什麽來東京前的最後一個假期,她只顧著去大都市的興奮,和迫切地想要回避一切排球相關的人和事的心理,都沒有好好和小巖還有及川告別。

她一邊抹眼淚,一邊找手機。滑到巖泉的聯系方式,又覺得自己純屬自作自受,就像及川說的,她是拋下他們的壞女人。而且,她這顆腦子總算靈光了一點,意識到這樣給巖泉打電話,肯定會讓對方擔心。

但是想念,就像振翅欲飛的蝴蝶,迫切地想要讓夜風送它一程,躍過霓虹閃爍的都市,邁過靜謐幽深的山野,在星和月的註視下,去到那個人身邊,輕輕停在他的指尖。

純子戳開巖泉的小窗,像往常一樣跳脫地自顧自地匯報著自己最近的生活,轉頭又刪掉這大段撒嬌胡鬧的癡語,繼而敲下:想你,小巖,超級。

那邊巖泉回的很快:?

雖然知道平時她太鬧騰,小巖這樣回很正常,他們本來就是這樣相處的嘛。但唯獨今天純子覺得很委屈,眼淚掉的更兇了,這很沒道理,她在想自己是不是例假快到了,情緒波動這麽大。

手指敲來敲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眼淚滴在屏幕上,輸入框裏的字變得歪歪扭扭,扭曲擰巴的樣子一如她此刻的心。

另一邊,巖泉看到窗口頂部顯示的“對方正在輸入中”,卻始終沒看到純子發送過來的內容,察覺到不對。孩子靜悄悄,必定在作妖。不會又是像上次那樣,要問他些奇奇怪怪血壓拉滿的問題吧。

如果是的話,他真的不想理她,他覺得這個年齡不該考慮這些,理智上知道思春期很正常,及川早就開始戀愛了。但男生畢竟和女生不一樣吧,如果純子被人欺負……鯊心漸起。可他再不高興,路途遙遠,大家也都上高中了,任是如何親密的朋友也不好隨意幹涉對方的生活。

“唉。”巖泉嘆了口氣,看著依然顯示“正在輸入中”的屏幕,還是把電話撥了過去。完全放心不下,大概上輩子就是欠她和及川的吧,這輩子才會被他們兩個折磨。

電話過了好一會兒才接通,這幾乎可以肯定,百分百有情況。巖泉把作業本合上,頭痛地揉了揉眉心,打起精神準備給煩人精撒嬌怪解決爛攤子:“說吧,到底怎麽了。”

出乎意料地,聽筒裏傳來的不是一貫咋咋呼呼、驕傲翹尾巴的女音,而是幾不可聞的淡淡呼吸聲,不太規律,像是強忍著什麽。巖泉一的心漸漸下沈,滿腦子不好的預想:“純子,我在。告訴我,發生什麽了。”

“我會幫你。”

巖泉一知道純子小時候有段時間很怕他,大概是因為他長得不可愛吧。她更喜歡粘著及川,就算是三個人一起玩,她也只會和及川說話,總是避免和他對視。和其他女生不一樣,純子害怕不是低下視線,而是看到他以後,直接扭過頭去,或者只看著他頭頂。很像童話裏高傲的惡毒公主。

巖泉最開始很不服氣,並且決定和大家一樣討厭她,哪怕她真的可愛到他第一眼就想和她做朋友,也不行。

但是這個高傲的小公主,會用亮晶晶的眼神看及川,臉上的笑容總是高高揚起,她常常抱著及川,聲音甜的像媽媽今天給他吃的奶糖,在及川耳邊不斷訴說著喜歡“阿徹,抱起來好舒服”“喜歡你”“最喜歡你”“阿徹可以跟我回家嗎,我不想和你分開”

及川徹的得意已經壓制不住了,他吧唧一口親在純子臉上:“我也喜歡純子”“但我還是最喜歡小巖啦”“不過我不會親小巖,只親你哦”

本來已經開始不高興的純子,立馬又放晴了。

要不要這麽好哄,是笨蛋嗎?絕對不要和笨蛋玩。

巖泉一是這麽想的。但是獨一無二的差別對待真的很吸引人啊。偶爾他也會想,為什麽是及川?只能是他嗎?她就看不到,其他人也很想和她做朋友嗎?如果她能不那麽高傲。

每當那兩個人黏黏糊糊貼在一起的時候,巖泉一都面無表情地在心裏默念:你再喜歡徹,他也最喜歡我。不然能怎麽辦呢,他一個人在旁邊顯得多多餘啊。

直到,他聽見純子磕磕巴巴地問及川:“阿徹,你好受歡迎。我,我怎麽才能像你一樣呢?”

“很簡單啊,主動一點嘛~然後你再厲害一點,及川大人就是因為很厲害才被所有人喜歡啊哈哈哈哈。”

那天起,巖泉一就一直暗暗期待。但他等啊等,純子都在幼兒園有了其他好朋友,他仍然是三人關系中的透明人。

巖泉一是真的難過了,他抱著自己的小枕頭,整個人鉆在被窩裏偷偷哭。為什麽總是無視他,他有這麽討人厭嗎?巖泉一這次真的下定決心,再也不要理純子了。

但是純子抱住了他,小小的身體像他家裏的小熊娃娃一樣柔軟,小心翼翼地偷看他。什麽嘛,是怕他推開她嗎。他回抱住純子,對方立馬笑開了,那種亮晶晶的眼神,終於落到了他身上。

所以不是討厭他,是不敢靠近嗎?果然是大笨蛋,有什麽好怕的。

他也是笨蛋,居然要女孩子主動,以後不會了。

純子和及川一樣,得寸進尺,喜歡撒嬌,不達目的決不罷休。但她又比及川乖多了。而且不知道為什麽,同樣是撒嬌,純子他覺得很可愛,及川他只想讓對方清醒一點。

永遠開心下去吧,做一個真正無憂無慮的童話公主。

巖泉一是這麽想的,所以他看到純子一個人在角落裏哭的時候很憤怒。

“誰欺負你了。”巖泉攥緊拳頭。

“小志,掀我裙子。”純子眼淚汪汪,“我不開心,就打了他。”

巖泉的怒火稍微降下了一點:“做得好,他活該。”

純子癟嘴:“但是他打了回來,拽我頭發,還打我肚子,好痛。我打不過他。”居然打不過,太過分了,純子好傷心,為自己的弱小。

巖泉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他摸了摸純子的頭發:“讓我看看。”純子掀起衣服下擺,好幾團淤青印在最脆弱的腹部,純子皮膚又白,顯得格外猙獰。巖泉伸出的手都在顫抖,快碰到純子時,怕這樣輕微的觸碰也會引起她的疼痛,猛的收回手。他幫純子整理好衣服,擦掉她的眼淚:“不哭,有我在,我會幫你。”

“呵,小志是吧,我絕對會讓他好好跟你道歉,並且再也不敢對你動手動腳。”

巖泉的表情很恐怖,但純子覺得這一刻,阿一就是她的奧特曼。

那之後的每一次,巖泉都做到了他所說的“他在,他會幫她”。純子貪嘴想多吃一口小蛋糕,他把自己的給她;純子想要新出的口紅,囊中羞澀,他用自己的零花錢買來送給她;及川捉弄純子,他幫她制裁及川……

多年習慣使然,巖泉早就不是三人中的隱形人,而是純子遇到問題最先想到的可以依賴的人。

如今,她又聽到了這句話。

“阿一……”純子吸吸鼻子,她不想哭,但是說出這種帥氣的話的小巖實在是太犯規了,這讓她怎麽忍得住嘛:“我就是,想你了。”

巖泉一楞住了,焦灼的心慢慢平覆下來,他永遠拿純子沒辦法,這個撒嬌怪還在電話那頭說著些不切實際的胡話“嗚嗚,我不想在東京待了,不想在音駒,我想去青葉城西,阿一,你說媽媽會同意嗎?”

當然不會同意。巖泉拿過臺燈旁擺放著的純子親手做來送他的小熊貓羊毛氈,點了點小熊貓的頭:“笨蛋純子,想也知道不可能。”

純子停了一瞬,抽泣聲越發大了:“嗚嗚嗚,那怎麽辦,我真的好想你啊,超級超級。”

巖泉一垂眸看著自己手裏的小熊貓,同樣的小玩具及川也有一個。他莫名有種沖動,很想問問純子:很想很想我,那阿徹呢?但是純子哭的很可憐,巖泉覺得比起此時逼問她,還是先把人哄好更重要。

他的聲音低沈又溫柔:“嗯,今天發生了什麽事嗎?音駒有人欺負你?怎麽突然想回宮城。”

“沒有,大家人都很好。只是我動不動就會想起你們。”純子的臉埋在玩偶身上,聲音很是低落,“……也沒有人幫我吹頭發了。”

巖泉一失笑,他立馬起身往門外走去:“就這?等著,我現在來隔壁找你。”

“……阿一,我不在宮城。”

巖泉一握著門把的手垂落下來,還說純子是笨蛋,他也沒好到哪裏去:“那你自己乖乖把頭發吹好,濕著容易受涼頭痛。”

純子哼哼唧唧:“不要——好麻煩。而且現在你只能幫阿徹吹頭發了,你們排擠我。”

巖泉有些臉黑,如果可以,他根本不想幫及川吹頭發,但是三個人訓練回來洗完澡,及川看見他幫純子吹頭發,就在旁邊鬧個不停,說他偏心。他能怎麽辦,只能讓這兩個待吹毛的小動物排排坐,面無表情地把吹風機調到最大檔對著他們一頓猛吹。

“不會,我不會幫他。你少轉移話題,趕緊把電話掛了去把頭發吹幹。”

“嗚嗚嗚,阿一你好冷酷,我不想掛電話,我想你嘛,才不要這麽快就掛斷。”巖泉還是熟悉的老樣子,包容又可靠,純子覺得自己好多了。

巖泉一耳朵悄悄紅了,不管聽多少遍,他都沒辦法習慣純子的直球式攻擊,他清了清嗓子:“咳,好啦,你聽話,周日我去東京看你。”

“誒?”純子喜出望外,“你要來找我嗎?真的嘛真的嘛?可是青城的訓練不是很密集嗎?”

“嗯,偶爾請一次假沒關系,誰讓你哭的這麽慘,要是放著不管,你肯定要說我冷血。”何況,他也很想純子。

純子的聲音往上揚了八度:“阿一,果然你對我最好了!我現在就去吹頭發,周末要來哦,一定要來哦。”

“嗯。”

約定好一定會去的巖泉一向監督請了假,面對及川的詢問時,他想起這兩天的夢境。純子抱著他,整個人依偎在他懷裏,臉埋在他的頸窩,滾燙的淚珠滴在他的皮膚上,委屈巴巴地說著:“好想你,好想阿一,阿一不想我嗎?”

他手足無措地拍著純子的背,幫她順氣,不斷在她如絲綢般的烏發上落下一個又一個輕柔的吻:“我當然也想你。別哭,不要哭。”

“小巖居然請假誒,是有什麽事嗎?”

看著好友好奇的眼睛,巖泉一鬼使神差地選擇了隱瞞:

“一點私事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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