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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逃出地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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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逃出地牢

傷痕累累的小可憐

合歡宗,地牢。

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傳來。

聞聲,牢房角落裏的少年不由自主開始顫抖,連帶著身下鋪陳的幹草也沙沙作響。

他是人形,但露著狐貍耳朵和尾巴。

此刻不著寸縷,縮成一團,一條純白色的大長尾巴將他周身圈起來。

像個毛團子。

他是一只白狐妖。

剛修成人形不久就被抓了。

他法力低微,所有修行都用來修容貌、媚術和某種技能,以至於連耳朵尾巴都不能收放自如。

牢房門開了。

一女一男,兩個身著合歡宗校服的弟子走進來。

角落裏的人更害怕了,狐貍耳朵被嚇得往後倒,縮起尾巴,手腳並用往幹草下爬爬爬……

隨著動作,他身上的五條鎖鏈也嘩啦嘩啦直響

可是這點幹草,哪裏能藏得住他呢?

“又不聽話。”

男弟子一把掐住小狐貍的大尾巴,拽著尾巴將人粗暴地拖出來。

“啊……別打!奴聽話奴聽話!奴乖乖吃藥!”

大尾巴帶出的人連忙爬起來,乖乖跪好,縮著肩,不敢擡頭,銀發上還掛著三兩根幹草,正隨著身子的顫抖而晃動。

女弟子從小藥瓶裏倒出一顆紅色藥丸,一只手捏住小狐貍的臉,剛對視上,她卻頓了一下。

小狐貍被粗暴地捏住臉頰,被迫擡頭,額前散落的幾縷銀發下,是一雙綠眸狐貍眼,眼尾細長上挑,還點著一顆淚痣,真是自帶風情。

此時眼尾又因恐懼而泛紅,眼眶裏濕漉漉的,盡管現在是人形,神態還是一副受驚的小動物模樣。

“真是好看。”女弟子嘆息一聲,將藥丸塞進小狐貍的嘴裏。

小狐貍乖順地將藥丸吞下去,還張嘴給他們看,表示真的乖乖咽了。

女弟子取工具的動作又頓了一下,她喃喃道:

“聽說狐貍的舌頭又細又長,表面還……”

“啪”的一聲,男弟子一個耳光用力抽下來。

這一下,打斷了女弟子的話。

也打得小狐貍栽倒在地,臉頰上頓時浮現五個指印,他被打得腦袋暈暈的,來不及去想為什麽挨打,連忙爬起來跪回原位,還朝著男弟子方向微微仰頭,方便男弟子繼續扇巴掌。

動作流暢自然,因為已經做過許多次,他真的學乖了。

不要反抗,越反抗打得越兇,等他們打夠了就停了。

不過又是無端挨打而已,本該習慣的,但他的心裏還是忍不住委屈,將沒有血色的唇抿成一條線,不敢吭聲。

臉頰好痛啊,他即使閉著眼,也止不住掉眼淚。

這次明明乖乖吃藥了,沒反抗也沒亂叫,為什麽又挨打……

“師弟,你幹什麽?”女弟子的語氣有點不悅。

男弟子佯裝正經地說:“這賤奴想要反抗,我怕他咬師姐,就先教訓一下!”

這是借口。

他是嫉妒。

男子本就善妒,他又愛慕師姐,時時刻刻跟在師姐身後,連給藥奴餵藥放血的苦差事都願意跟來,卻見師姐對這個狐貍精感興趣。

他妒火中燒,恨不得把這狐貍精的皮活活扒了!

“你呀,算了,這裏怪冷的,先動手吧。”

女弟子擺好了放血的工具,藥奴的藥效也該發作了。

男弟子眼中難掩妒意,他沒再繼續打,拉過小狐貍細弱的手臂,一刀用力割下去……

鮮血順著小狐貍的手臂往下流淌,滴在一個小碗裏。

這是合歡宗煉制的藥,名為合歡丸。

先將催|情|藥給藥奴服下,再放藥奴的血回去煉丹,用於增強他們練合歡功的修為。

小狐貍的身上橫七豎八分布著許多的傷痕,一半是放血留下的,一半是挨打留下的。

他已經被抓進合歡宗三個月了。

他沒有做過任何惡事,更沒有吃過人,那天是在山林裏,見一個人被捕妖網吊起來,他好心去咬斷繩子救人,卻被救下來的人反手抓了。

然後就被帶回關進地牢,每日餵藥放血。

他一開始也吵也鬧,還想逃走,換來的都是毒打折磨。

後來就不喊也不叫,乖乖吃藥,還能少挨點打。

同期被抓來的小妖們都被放血放死了,他是命大又抗打,才茍活至今。

但身上的傷越來越多,也越來越虛弱,就剩一口氣吊著,眼看活不過月末了。

血已經滴了半碗,小狐貍失血過多,愈發感覺口渴,忍不住舔舐自己的下唇,反覆吞咽口水。

女弟子見藥奴如此動作,她又嘆氣道:“真是可惜,師尊不許我們碰這些藥奴,這批抓回來的小妖裏,就屬這個最好看了,師弟你說,我要是偷偷和他雙修一次,師尊會發現嗎?”

男弟子的手縮在袖子裏,捏得骨節泛白,惡毒心思不斷湧現,但面上卻還在裝溫婉賢良,柔聲勸道:“師姐三思!這可是狐妖誒,我們合歡宗修行的是陰陽雙修大法,若與狐妖雙修是會被他吸光陰氣的,到時候師姐的修為可就止步不前了,所以師尊才明令禁止我們與妖雙修,師姐法力高強又天賦異稟,乃人中鳳龍,想與師姐雙修的男修數不勝數,師姐若是喜歡狐貍,我用他的狐貍毛做個毛氈送給師姐作劍穗吧!我最手巧賢惠了。”

“好,還是師弟賢惠。”

男弟子被師姐誇一句賢惠,心裏得意極了,卻見那藥奴又不老實!

小狐貍本就虛弱,剛被餵藥,藥效發作,渾身難耐,此刻又被放血,更是痛苦折磨,他身子跪不穩,一只手撐著地防止倒下,但他還是在顫抖,胸口還大幅度地起伏著,連大長尾巴都炸毛了。

男弟子伸手在小狐貍的胸口狠狠掐一把,頓時留下一塊淤青,罵道:“狐貍精就是天生卑劣下賤!一身賤皮子就想著勾引女人!”

小狐貍沒想勾引任何人,他一聲都不敢吭,已經努力降低存在感,讓自己縮得小些再小些,但他還是疼得忍不住發抖。

放完了一碗血。

兩個合歡宗弟子離開牢房。

小狐貍一頭倒在幹草上,伸出舌尖舔舐手臂上的傷口。

一邊舔,一邊吹吹。

好痛……

手臂上的傷口痛,胸口被掐出的淤青痛,臉上的巴掌印也痛。

小狐貍抱著尾巴縮起來,現在又渴又餓又冷。

他顫抖著手撥弄身邊的幹草,找出幾根看起來軟些的草,放在嘴裏嚼嚼嚼,嚼軟後咽了。

好難吃……

自被抓進地牢,十天半個月才給送一次飯,一般是一碗不知道什麽東西的糊糊。

就連這也不夠吃。

於是他餓得難受時,就吃點幹草喝點涼水填填肚子,至少肚子裏有點東西,就不是那麽痛了。

小狐貍吃了一小捆幹草,手臂上的傷口也結痂不再流血,然後他開始檢查身上的鎖鏈。

小狐貍的脖頸上、手腕和腳腕上,各捆著一條鎖鏈。

他曾經嘗試過變回原形,讓身體變小從鎖鏈裏鉆出來。

可是……

鎖鏈不是“鎖”在身上的,戴上的那一刻,是“烙”在手腕腳腕上的。

這是用燒紅的鐐銬貼在上面,當場就把皮膚燙壞了,如今早就和皮膚長在一起了,即使變回原形,鐐銬也還是貼在皮膚上,根本掙不脫。

除非把手腕腳腕上的皮剝了……

於是小狐貍每天都趁著有一點力氣的時候,用犬齒啃鎖鏈。

這三個月,在挨餓挨打和放血中,他已經咬斷了四條鎖鏈,還剩脖子上的鎖鏈沒咬斷。

之所以沒被發現,是他用了障眼法。

他早就把妖丹從體內剖出來了,將妖丹上所有的修為都附著在鎖鏈上,偽裝成鎖鏈還完好無損的模樣。

小狐貍正用犬齒咬鎖鏈呢,突然又聽到腳步聲,他立刻倒頭躺在幹草上,閉上眼睛。

他聽到開門聲了,一顆心砰砰亂跳。

今天怎麽又來人了!不是剛放過血嗎!

前天那個新抓來的小妖就是一天放了兩次血,當天就活活放死了。

他已經努力茍活了三個月,眼看就能掙開鎖鏈逃走了,今天不會就是他的死期吧!

腳步聲近了。

不等小狐貍睜眼去看……

先是被猛地一腳踹在身上,隨即被粗暴地揪住頭發拖拽起來。

“你這個該死的賤奴!竟然敢勾引我師姐!”

來人是剛才那個男弟子,他回去越想越氣,自己向師姐諂媚了好多天,都沒得師姐一眼青睞,這狐貍精不就長得比他好看……那麽一點點嗎?

憑什麽師姐的目光一直看他!

“奴沒有……求您饒了奴吧……”

小狐貍的銀發被揪著,拉扯著頭皮,好痛,被踹的小腹也好痛,痛得止不住掉眼淚。

“該死的狐貍精!我倒是要看看狐貍舌頭有什麽特殊之處……張嘴!”

男弟子捏住小狐貍的臉頰,命令道。

小狐貍嚇壞了,該不會被拔掉舌頭吧!他真的什麽都沒做啊!

男弟子一想到師姐的話,一想到師姐的眼神,他氣急敗壞,從隨身帶的手爐裏夾出一塊燒紅的炭火,掰開小狐貍的嘴就灌了進去,隨即捂住小狐貍的嘴。

小狐貍眼睜睜看著炭被塞進嘴裏,他想掙紮躲避,但是被捏著臉連動都動不了。

“滋拉”聲響起,牢房裏又升起一陣燒焦的味道。

直到炭火失溫,男弟子才放開手。

小狐貍立刻將炭吐出來,同時吐出的還有一大口血。

他嘴裏的舌頭和喉嚨,全都被燙出了血泡。

疼得他一邊嗆咳一邊吸冷氣。

男弟子眼中妒火不減,又拿起一根做毛氈的戳針,一把揪住小狐貍的大尾巴……

小狐貍驚恐地想叫,卻連叫都叫不出來。

小狐貍的尾巴拼命掙紮著……

喉嚨裏不斷往出咳血,想要求饒,但是卻發不出聲音。

“賤奴還想反抗?!”

男弟子揪住小狐貍的銀發,往墻面上咣咣猛撞兩下。

小狐貍頓時頭破血流,他被撞得暈暈乎乎,軟綿綿地倒下去,徹底動不了了。

今天……不會就要死了吧……

明明馬上就能掙開所有鎖鏈了……就能逃出這煉獄一般的鬼地方……

還想要活著……想要自由……想回到山林……想去河裏抓魚吃……

被抓進來三個月了……外面應該是冬天了吧?

河水應當結冰了,想在雪地裏打滾……

小狐貍想反抗,且不說妖丹都用來給鎖鏈施障眼法了,就是妖丹還在,他那點微末法力,也毫無反抗之力。

小狐貍的喉嚨裏發出沙啞難聽的一聲嗚咽。

他睜著眼睛,看到男弟子在大把大把揪他的尾巴毛。

好痛。

尾巴本就是狐貍身上最敏感的地方,被輕輕撫摸都會覺得十分舒服,如今被生生拔毛,痛徹心扉。

但是小狐貍不敢再吭聲,也不敢再動,任由男弟子揪他的尾巴毛。

男弟子坐在一旁,用戳針做毛氈。

每揪下一撮狐貍毛,就戳兩下,再揪再戳。

小狐貍咬緊了牙,嘴裏一直都在流血,他將血都咽下去,但是眼淚一刻都沒斷過,和額頭上流下的血混成一片。

小狐貍不光身上疼,心裏也疼。

他的大尾巴十分漂亮。

被抓之前,他每天都會把大尾巴梳得油光水滑,保養得極好。

被抓之後,連飯都吃不飽,大尾巴也變得幹枯毛躁。

如今,連毛都被揪得一塊一塊的禿了。

他不知道拔完毛還會不會再被打,他不想死。

他只能心裏向月亮神許願,許願能活過這次,能順利逃走。

狐族都信奉月神的,月圓時會站在山頂朝月嚎叫。

“變回原形!”

男弟子突然命令道。

小狐貍趕緊變回原形,又縮成一團。

男弟子粗暴地掰開小狐貍的手臂,繼續去揪小狐貍胸口的狐貍毛。

這裏的狐貍毛比尾巴毛柔軟些,用來做毛氈的細節修飾。

小狐貍將牙咬得死死的,他的胸口也是敏感的地方,這裏的毛被拔掉,也好痛啊。

一直到男弟子做好了狐貍毛氈,對著光亮比量了一下,感嘆道:“我可真是心靈手巧啊,師姐定會誇我賢惠的!”

男弟子收好了工具,準備去向師姐送禮諂媚,又低頭看向地上,看這個身上被揪得一塊一塊禿的狐貍精,他心裏還是嫉妒。

“說!說你自己卑劣下賤!”

可是小狐貍的舌頭喉嚨都被燙壞了,他除了嗚咽悶哼,也說不出話。

男弟子又朝著小狐貍猛踹好多腳,才帶著小毛氈走了。

牢房的門重新關上。

小狐貍等到腳步聲遠了,這才咳嗽起來,他被踹到了肋骨,好痛……

他在身上檢查著,骨頭沒斷。

他趕緊變回人形,鐐銬是在人形時“烙”上的,大小是按著人形做的,變回原形的話,四肢變細,但是皮肉和鐐銬長在一起,就會被拉扯著,很痛,還是變回人形能好一點。

現在身上被踹得青一塊紫一塊,又被揪得一塊一塊的禿了。

好難看啊。

小狐貍最愛美了,他心裏又氣又委屈。

他捧起被揪禿的大尾巴,想要用嘴吹吹,還想用舌頭舔舔,但是嘴裏還有許多血泡,連吹氣都在疼,他只能用手揉揉尾巴。

人全都是壞的!

他好心救人,卻被人抓來折磨。

狐貍好,人壞!

這輩子再也不相信人了!

小狐貍氣鼓鼓地繼續咬鎖鏈,到天黑就能咬斷,天黑就要逃走!

月亮升起時,小狐貍終於啃斷了最後一條鎖鏈。

這下沒有被鐵鏈束縛在墻角,但手腕腳腕脖頸上,還戴著半截的鐐銬。

等離開這裏,再想辦法摘下去吧。

他不敢耽擱,變回原形,忍著疼從牢房的欄桿裏往出鉆。

還好他的腦袋小,鉆出欄桿後,變回人形。

趁著夜色,赤|裸的小少年拖著光禿禿的大尾巴,從山門臺階拼命地往下跑。

疾風吹得他耳朵尖尖上的毛都在抖動。

他一步都不敢停。

經過大門時,臨門一步,他卻被結界彈回來了。

竟然有結界!

小狐貍揉了揉摔疼的屁|股,他氣壞了。

都逃到這裏了,就剩最後一步了!

要死,也要死在外面!

小狐貍鼓起最後一口氣,將禿毛的大尾巴纏在細腰上,喉嚨裏發出一聲難聽的嗚咽,一口氣朝著結界闖過去——

闖是闖過去了,但是……

結界燒得他皮肉都是傷痕,最重要的是,他渾身妖骨盡碎,靈根全斷。

這下,徹底變成一只廢狐貍了。

剩下的下山路,他是從臺階上滾下去的,滾得渾身是雪。

雪又融化在傷口裏,化成血水滴下來。

終於到山下了。

現在還有一口氣,那就還要活著!

他站不起來,手腳並用地在雪地裏爬爬爬……

爬過雪地,又爬過冰面,又爬到雪地……

他漫無目的地爬。

他不知道該爬向哪裏,他早就沒有家了。

他布置得溫馨精美的狐貍洞被壞人洗劫一空後燒毀了。

他繼續爬爬爬……

要離這個鬼地方遠遠的。

就算死,也要死得遠遠的……

就是,能不能不死啊……

他還想活著。

他在雪地裏暈過去了。

夜色下,只剩月光灑在他破破爛爛的身體上。

他就剩一口氣了。

【作者有話說】

下本無縫接檔《漂亮弟弟揣崽找上門[女A男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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