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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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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心動

第一人民醫院外的便利店裏。

江燼接到徐舟的電話, 說蔣博的檢查報告出來了,都是皮外傷,休息兩天就沒大礙了。

他和張成文兩個人也沒什麽大事, 老陳在醫院裏守著等蔣博的父母過來, 讓他們先回去。

“行, 知道了。”江燼用肩膀夾著手機,手上利索地拆開奶茶的包裝袋。

徐舟問他:“你們現在在哪呢?”

剛才救護車上坐不下那麽多人, 宋麗當場就被打發回去了, 剩齊悅不肯走,是江燼後來帶她打車跟過來的。

這會兒從醫院出來卻沒見著他們。

杯裝奶茶裏甜膩的香精味兒有些沖鼻,江燼面不改色, 右手拿過手機,左手端著奶茶杯轉身去接熱水, “在外邊。沒事,一會兒我送她回去。”

今天事情發生的太突然,誰也沒想到。

更沒料到會把齊悅牽扯進來。

江燼沒來之前,她失魂落魄地蹲在地上的樣子, 簡直脆弱得快要碎掉了。

還好他最後是來了。

有他陪著, 徐舟還是放心的, “你好好安慰一下齊悅, 我看她被嚇得不輕。”

江燼蓋上杯蓋,回眸看向窗邊長椅上的少女,齊悅正縮著肩膀低著頭,臉色蒼白得像紙。

他眸光微動, “我知道。”

掛了電話, 江燼走過去。

齊悅此時滿腦子裏都還是蔣博被擡上救護車時痛苦□□的畫面,她第一次直面這種暴力場景, 留在她心裏的陰影一時間還揮之不去。

“喝點東西。”

江燼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他長腿跨進長椅,在她身邊坐下,桌子上的熱奶茶奶輕輕推到她手邊,開水的溫度透過紙杯,溫溫地熨帖著她的手背。

齊悅這才回過神,“謝謝..”她擡眸看向江燼,“蔣博怎麽樣了?”

“沒事,皮外傷。”

她剛才聽見他和徐舟打電話了,但沒聽清他們說了什麽,她一直擔心蔣博要是受傷嚴重,後果會不堪設想,這會兒聽江燼說了沒事,懸著的一顆心才放下來。

她松了口氣,“那就好。”

江燼拆開剛買的口香糖,遞了一片過去,“吃不吃?”

齊悅還有些失神,禮貌性地接過江燼遞來的口香糖,攥在掌心裏,順手捧起奶茶杯子來,熱騰騰的奶茶香氣從吸管的小口裏散出來,聞著挺讓人安心的。

她吸了一口。

江燼沒來得及提醒她小心燙,就聽齊悅嘶呼一聲,慌忙用手捂住了嘴。

“唔……”

齊悅毫無防備,滾燙的熱奶茶在她嘴唇邊緣和舌尖上留下強烈的痛感,黏膜上幾乎瞬間被燙起了一層白膜,她稍微舔一舔都疼得要掉眼淚。

江燼沒忍住笑出聲,“你是笨蛋嗎。”

齊悅淚眼汪汪地看著他,五官都痛苦地皺到了一起。

他居然還笑她。

江燼看出她無聲的控訴,無奈地搖了搖頭,起身又去買了袋葡萄冰,拆開後塞到她手裏,“趕緊含著。”

這次他沒忘了叮囑一句:“是含著,別著急咽。”

齊悅乖乖放了一顆到嘴裏。

冰球起初到嘴裏還感覺不到涼意,含久了才有葡萄味兒的冰涼感在嘴裏散開。

不一會兒被燙過的地方就開始降溫了。

總算不那麽痛了。

江燼饒有興趣地歪著頭看她舒展開了眉眼,狐貍眼中的滿是費解,“你這麽笨,到底是怎麽當上學霸的?”

齊悅裹著冰球在嘴裏滾了一圈,含含糊糊地說:“我不是。”

“還不是?”江燼哼笑,“周六你不是要跟徐舟他們一塊去競賽了。”

說到競賽,齊悅頓了頓,聲音低下去,“我只是去參加,不一定能拿獎。”

這就是好學生討人厭的謙虛吧。

江燼撇嘴,“能去還不能說明問題,非得我說我連去都不去了?”

齊悅張了張嘴,語氣很弱,“我不是這個意思...”

現在時間已經不早了,便利店裏沒什麽人。

落地窗外的街面上,稀疏來往的車流呼嘯著秋夜的寂寥,對面人民醫院四個鮮紅的大字在夜空裏無比醒目。

江燼見她斂著眸子,食指不自覺在奶茶杯的接口上刮來刮去,像是有心事的樣子。

他問:“怎麽了,擔心什麽呢?”

齊悅下意識否認,“沒..”

江燼從她手裏搶過葡萄冰,塞了兩顆到嘴裏,又酸又冰的嘬了下腮,“蔣博不是都沒事了麽,還是你擔心競賽考不好?”

齊悅擡眼詫異地看著他,“你怎麽知道?”

她驚訝的表情好像發現了新大陸。

江燼微頓,隨即揚起眼尾,“你都自己寫在臉上了,你不知道?”

他語氣一本正經,齊悅還真的去摸了下自己的臉,反應過來他的意思後,她紅著臉別開眼去,小聲嘟囔:“有這麽明顯麽..”

江燼笑得不行,“有啊。”

“我不光知道你擔心考不好,我還知道你壓根不想跟徐舟他們一塊上課。”他說著話,手臂順勢在桌面上一滑,整個人直接湊到她眼下。

他離得太近,葡萄的沁涼和薄荷的清新不斷在兩個人的呼吸間交換,齊悅臉上羞怯的微紅無處遁形。

她想轉開頭去,可旁邊就是墻壁。

仿佛是在面壁……

齊悅單純得像張白紙,無論在上面留下什麽痕跡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看著她小心翼翼用奶茶杯子抵著他的手肘輕輕將他推開,江燼唇角一勾,從善如流地退開一些,狐貍眼中的狡黠笑意卻異常閃亮。

齊悅哪敢看他的表情,只是悶悶地說了句,“我沒有。”

江燼咬碎嘴裏的冰球,卡滋一聲,“嘴硬。”

“真的。”

她知道他不信她,認真地跟他解釋:“我不是不想上課,我只是..只是不想讓別人失望。”

齊悅還在感冒,她清潤的嗓音因為鼻塞而變得黏糯不清。

她盯著自己手掌側邊的黑灰色汙跡,那是水性筆留下的。

這段時間,她拼命做題,但越努力卻越覺得無力。

就好像有層看不見的天花板,離她越來越近,壓得她快要不能呼吸。

她覺得自己可能做不到高麗梅理想中的女兒了。

齊悅自責的側臉愈發慘白,其實她不說江燼也知道她是不想讓誰失望。

不過他也挺奇怪的,她都已經乖成這樣了,她媽還有什麽不滿意的?

氣氛沈默了下來。

手中的奶茶也已經涼掉了。

齊悅收拾好低落的情緒,側眸對他眨了眨眼,“時候不早了,我們先回去吧。”

-

第二天上學,嚴睿昌和昨晚幾個帶頭的學生被叫進了校長室,還來了一堆家長,蔣博的爸媽也來了。

一群人在會議室裏談了很長時間,具體是怎麽解決的不太清楚,總之最後學校把這事兒壓下來了,沒報警,也沒公開對他們做什麽處分和批評。

蔣博在醫院裏住了兩天,確認沒什麽問題後也回來上課了。

那天剛好是周六。

學校安排了小巴車送師生去競賽現場。

齊悅是在校門口聽徐舟他們聊天才知道,蔣博已經回班上上課了。

他們還有半年就要高考了,現在任何的一點風吹草動都會讓學校和家長跟著一塊緊張,生怕影響到最後的考試成績。

蔣博的競賽之路已然沒了希望,現階段只能好好覆習沖刺高考。

說起來,這事兒徐舟和張成文還挺感謝齊悅的。

要不是她攔住了宋麗沒讓她報警,指不定今天的競賽他們就去不成了。

原因和蔣博一樣。

競賽這事兒本來就已經夠讓人神經緊繃了,要是再加上父母的緊迫盯人,只會讓他們的心理包袱更重。

車就要來了,老陳頭點人的時候,徐舟發現齊悅站在角落裏。

他過去叫她。

“齊悅,要出發了......你怎麽了?”

今天起風了,齊悅怕冷,在長袖校服裏穿了件加絨的連帽衛衣,可帽子忘記拿出來,塞在校服後背裏,鼓鼓囊囊的。

回頭時,徐舟見她臉上的藍色醫用口罩被拉到下巴處,幾乎蓋住了她大半張臉,露出的小半張臉,面色蒼白,眼睛裏也紅紅的,像是哭過了的樣子。

“啊,我就來。”齊悅一邊說話,一邊把口罩拉起來,說話時甕聲甕氣的,本來就聲音小,再被口罩一過濾,剩下那點音量,風一吹就散了。

徐舟關切問:“你感冒還沒好呢?不會是發燒了吧。”

齊悅早上出門前量過體溫,剛剛三十八度,燒得不算太厲害。

不想讓他們擔心,她搖了搖頭,“我沒事。”

“對了,這個給你。”她說著,從書包裏拿了幾個新的口罩出來遞給徐舟,“你們都戴上吧,以防萬一。”

競賽的緊要關頭,她一個人生病已經是拖累了,萬一把他們都傳染了,那罪過就更大了。

徐舟見她自己生著病還這麽為別人著想,心有不忍,“你都這樣了,待會兒還能算題嗎?”

“我沒關系的,陳老師說了,我還有明年..咳咳咳!”齊悅咳得厲害,臉都憋紅了。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

那邊老陳頭已經在催他們上車了。

徐舟主動幫齊悅拎起書包,“那好吧,等下你有什麽事就跟我說,我會盡量幫你的。”

這次連帶隊老師和學生一共六個人。

上了車,徐舟怕齊悅暈車難受,特意跟老陳說了下,讓她坐在門邊的單人位上。

車門關閉前,老陳還特意去門衛室接了罐熱開水給齊悅抱著。

“路上還遠,你先休息。”

早上出門的時候,高麗梅給她塞了兩百塊錢,讓她中午找個好點的位置吃飯,以免吃壞肚子耽誤下午的競賽。

現在被他們這麽照顧,齊悅有些受寵若驚。

“謝謝陳老師。”

老陳笑得很慈祥,“那我們出發了。”

這次競賽在省實驗的新校區。

下了車,老陳和另外兩名老師去其他學校的老師們打招呼了,徐舟和張成文也碰到了熟人。

他們各自聊開,剩齊悅一個人在車上坐著。

她剛來北溪,人生地不熟的,沒有人可以跟她聊天。

加上郊區比市區的溫度更低,風又大,她還是在車上更暖和點。

睡了一路,齊悅感覺自己燒得更厲害了。

抱著熱水瓶喝了兩口,虛汗出了一身。

但難受沒有絲毫好轉。

身上一陣冷一陣熱的,意識也不太清楚,她強打著精神,可眼皮實在太重了,掐了兩把大腿才勉強清醒一些。

模模糊糊中,齊悅聽見有人在和司機說話。

“師傅開下門,我給同學送點東西。”

這聲音...有點像江燼。

他怎麽會在這裏?

今天周六,高二是不補課的。

肖飛宇說,江燼上周去了松山,那天剛回來就遇到蔣博出事,接到齊悅的電話,他連家都沒回就趕到小公園去了。

齊悅好奇他為什麽要去松山。

肖飛宇神情閃爍著沒說話。

那還是她第一次看見肖飛宇有那麽正經嚴肅的表情,好像在保守一個重要的秘密。

齊悅無意去窺探誰的隱私,只是有點想見他,哪怕是聽聽他的聲音。

可惜江燼這幾天都沒來學校。

小巴車裏沒了動靜。

齊悅想大約是自己聽錯了。

也不知道為什麽,每次看見他懶洋洋的表情,她也會跟著變得輕松。

可能是因為他本身就是個松弛的人吧。

而她總是太緊張。

唔,又開始發冷了。

齊悅將脖子和臉都縮進衣領裏取暖,可是口罩裏面悶悶的,很難呼吸。

她閉上眼睛,不知哪裏忽然吹來一陣涼風。

一個熟悉的聲音沖到身邊。

“齊悅?齊悅你醒一醒!”

齊悅歪著頭靠在車窗上,意識模糊地好像看見江燼跳上了車來。

他捧起她的臉,一把拉開她的口罩,看清她燒紅的臉蛋,一慣隨性慵懶的人變得嚴肅起來,連眼神都緊到鋒利,“你搞什麽,病成這樣還來這裏做什麽!”

齊悅看著他焦急的眼睛,嘴唇動了動,想說什麽,卻發不出聲音。

車外,快要到進場時間了。

老陳和徐舟一塊過來叫齊悅,見到的卻是江燼。

徐舟嚇了一跳,“你怎麽在這兒?”

“齊悅?齊悅怎麽了?”老陳一眼看到幾乎昏迷的齊悅,三步兩步跑上來,探了探她的額頭,觸手滾燙的溫度讓他跟著變了臉色。

徐舟這時也發現了齊悅的不對勁,“齊悅怎麽了?”

“這不行,這得趕緊送她上醫院。”

老陳神情凝重,說著就要去找其他老師。

江燼卻等不了。

他脫下自己的外套蓋在齊悅身上,一把將她打橫抱起。

徐舟攔住他:“你要幹嘛?”

“我送她去醫院,你跟張成文去考試。”他甩開他的手,抱著齊悅下了車。

老陳在後面連聲叫住他。

“江燼、你帶她去哪?!”

“醫院。”

“不行不行,你上車去,我讓司機開車送你們!”

“我更快!”

省實驗的新校區在郊外,最近的三甲醫院離這裏都有四十公裏。

停車場裏,一眾貼著不同學校校牌的客車中間,只有一輛黑紅色的重機囂張地等待馳騁。

江燼快步過去把齊悅放在車上,給她帶上頭盔,他的黑色機車外套既防風又保暖,裹在她身上,兩只多出來的袖子正好可以把她固定在他身上。

“不行!沒有個大人帶著,就你們兩個能行嗎?”老陳滿臉急色,“江燼,這可不是開玩笑的時候!”

徐舟上前幫忙讓齊悅靠在江燼背上,見老陳還要阻止,他也急了:“老陳!你什麽時候見江燼掉過鏈子?更何況有他在,肯定比司機照顧齊悅靠譜!你就相信他吧!”

“這……”老陳啞口。

江燼已經利索地戴好了頭盔。

他拍了拍徐舟的肩膀:“老徐,齊悅交給我,你放心。你們好好考。”

這算是一種托付,連同齊悅的份。

集訓這麽久,她有多努力大家都看在眼裏。

徐舟鄭重地點了點頭,“好!”

“走了。”

江燼撥下擋風鏡,擡起腳撐,擰動油門,黑紅色的重機像一陣疾風似的,眨眼間便呼嘯著射出了停車場。

輔導老師這時才姍姍來遲,“陳老師,什麽情況?誰把齊悅帶走了?”

這時廣播裏已經在播報入場信息了。

老陳連忙把徐舟推給她,叮囑道:“你先把他和張成文帶進去,我去給齊悅的家長打電話,趕緊趕緊。”

……

-

急診留觀室。

齊悅的檢查結果出來了。

“病毒性感冒,已經有肺炎的跡象了。我們先給她輸液,燒能退下去的話就可以回家觀察,退不下去就得去辦住院。你是她什麽人?”

江燼遲疑了半秒,“同學。”

“那最好把她的家長叫過來。”醫生合上病例本,公事公辦的態度稍顯冷漠,“不然出了什麽事,你我都負不起這個責任。”

江燼眉心微皺。

老陳剛才給他來過電話,說高麗梅在單位有事走不開,電話還是她助手接的,等她忙完估計下午才能來醫院。

齊悅家在北溪又沒什麽別的親戚,據說還有個小姨,但一時找不到聯系方式。

老陳讓江燼先墊付齊悅的醫藥費,留好收據,一會兒交給正往那邊趕的輔導老師。

但現在這種情況,錢是最不值一提的事情。

齊悅都要燒成肺炎了,她媽不是很重視她嗎,怎麽能不到醫院來看看?

急診一共開了三袋點滴。

第二袋輸到一半,齊悅終於醒了。

江燼守在她床前,微凝的神色在見到病床上的人眼睫掙紮地顫了顫才有所松動。

“齊悅,齊悅?”他撲到床邊,俯身查看她的狀況。

齊悅像被人從裏到外地揍了一頓,渾身上下的關節都在疼,她想掀開眼皮,努力了好幾次眼前才從黑變成白。

入目是白色的天花板,藍綠色的床簾和床頭黯淡的燈,將這片白渲染出了一種碧波蕩漾的效果。

腦袋裏還是一陣陣地發暈,齊悅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才看見江燼。

他身上只穿了一件單薄的棉灰色T恤,像是家居服,黑色機車外套搭在床尾,頭發也亂糟糟的,如果不是他眼神太深太急,她還以為他也是剛剛睡醒呢。

“考..考試已經開始了麽?”

“什麽?”

她聲音很弱,江燼側耳貼到她唇邊才隱約聽見考試兩個字。

他登時蹙起眉頭,“還考什麽試!你都燒暈了,還考。”

齊悅聽他這樣說,臉上沒有露出任何意外或緊張的神色。

反而像是松了口氣似的輕輕閉上眼睛。

江燼摸了摸她的額頭和臉頰,倒是沒有剛才那麽燙了,他也放心了些,“你等我一會兒。”

他跑去醫院大廳的面包店裏買了杯熱牛奶和小蛋糕,等他再回來的時候,齊悅看起來也清醒了不少。

江燼扶著她坐起來,一股腦把牛奶和蛋糕都塞進她手裏,“老陳說你早上就沒吃東西,發燒又很廢體力,難怪會暈倒。”

齊悅還掛著針,他動作一大,輸液管跟著一晃。

他立刻慌了神似地去扶。

等確認輸液管和齊悅手上都沒事了,他才慢慢坐下來。

江燼平時看起來漫不經心的對什麽都不在意,這種時候的細心卻又好像與生俱來。

齊悅看著他,蒼白的唇抿出一絲笑意,“謝謝你。”

她是個乖小孩,乖小孩就連笑起來也是軟軟綿綿的。

那雙黑黝黝的小鹿眼只恢覆了一點點神采,僅僅是這一點點,也足夠襯出她的靈動可愛。

江燼沒好氣地捏了捏她的臉頰,“還笑,還笑得出來。”

她臉頰很軟,溫溫的,他舍不得下重手,收回手時,她臉上微微泛起的紅痕總算讓齊悅的臉色看起來不那麽死氣沈沈。

“你把徐舟他們都嚇死了。”他說。

齊悅垂眸捧著牛奶,低低說了聲,“對不起。”

她這樣低聲道歉,讓江燼心裏很不是滋味。

他不是要她認錯反省,只是想說她剛才情況很危險,要是再拖一會兒,說不定就真的肺炎入院了。

他嘆了口氣,接過她手裏的蛋糕,隔著包裝袋掰成一個個小塊。

“你這感冒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怎麽能拖到這個地步?”他不信她不知道自己病了,更不信她媽也不知道。

齊悅抿著唇,沒出聲。

江燼見她眼簾低垂,貌似心虛的模樣,突然有個大膽的猜測,“你故意的?”

“你故意把自己搞成這樣,就是為了逃避競賽?還是想讓你/媽擔心?”

他真的很厲害。

她還什麽都沒說,他就已經知道了。

齊悅眸光動了動,擡起臉看著他,“...你生氣了?”

“你說呢。”

江燼把蛋糕往她手邊一砸,“你膽夠肥的啊齊悅。”

他早知道齊悅對競賽心事重重,為了讓她放松考試,他今天特意趕過來給她加油。

要是他今天沒來,她準備怎麽辦?

硬著頭皮進考場,然後再讓120把她擡出來?

江燼越想越來氣,她是不知道自己剛才白得像紙一樣的臉色看著有多嚇人。

他一路飆車過來,她的體溫快把他的後背燒穿了。

“不是齊悅,你腦子沒問題吧?你不會是學習把腦子學傻了?你這是要懲罰誰,你還是你/媽?”

急診室裏人多雜亂,江燼壓著氣性的聲音不大不小,咬著牙的嚴肅神情卻陰惻惻的。

像充氣棒狠狠敲了她一下,動靜很大,但不疼。

齊悅鼻子酸酸的,眼前也像起了霧,“我媽她..她說什麽時候來了嗎?”

她帶著哭腔的嗓音溢滿了脆弱和受傷,江燼神情微頓,眉心不由自主地擰起來。

他的沈默代表了什麽,不言而喻。

原來沒有成績的孩子,真的不是她的孩子。

齊悅死命咬著唇,原就沒有血色的嘴角這會兒卻像是沁了血。

她再也忍不住,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掉。

不想被人看見她沒用的眼淚,齊悅低下頭去,抱著膝蓋。

肩膀無聲地聳動。

江燼將她的倔強和脆弱都看在眼裏,心裏無端地發燥。

那種激烈的躁動找不到出口,墜得胸口悶悶地發緊。

他擡起手,在半空中猶豫了兩秒,落下去,揉了揉她的後腦。

“別哭。”

“我陪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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