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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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恐懼
周厲第一次同大小姐這樣說話, 冷冰冰的，看向她時面無表情。
可只有他自己心裏清楚, 情緒早已被輕易牽動，此時在劇烈翻湧，而他無法控制。
他只能用表面的冰冷來掩飾。
被周厲冷情拒絕，顏喻難免生氣，她深吸口氣，說道：“本小姐給你點時間，你再好好考慮一下。”
“不用再考慮。”周厲的黑眸沈沈，他的指尖輕顫：“我送大小姐下樓。”
她不該來這的。
顏喻有些氣呼呼的：“本小姐等你這麽久，你就不留我吃頓飯？”
把她留下來？
周厲怎麽會不想, 可他不能。
“小厲, 留大小姐吃頓飯吧。”周淑雅不知何時出了房間，她依舊坐在輪椅上, 嘴邊掛著淡笑。
顏喻眼睛一亮：“謝謝阿姨, 你人真好。”
大小姐笑嘻嘻的，說完還不忘去看周厲。你看看，是你媽媽同意本小姐留下來吃飯的！
周厲沒有多說什麽, 他轉身去廚房做飯, 唐天正好幫他打下手。
只不過，唐天可不會做飯，他只能幫忙洗菜擇菜, 看著周厲熟練地切菜, 他忍不住豎起大拇指稱讚。
“厲哥，將來誰要是嫁給你, 絕對會享福！”
略微窄小的廚房裏，高大的男人身前系著黑色圍裙, 肩背寬厚，臂膀結實。暖黃的燈光下，他的面色卻很冷沈。
對於唐天的話，周厲並未應答。
嫁給他，不會享福，只會吃苦。
快速炒好五個菜，周厲解下圍裙，站在洗手池前仔細洗幹凈手，唐天則把香氣噴噴的飯菜往外端。
出廚房前，周厲下意識的往身上聞了聞，確定沒有濃重的油煙味，他才端著最後一盤菜走出去。
三人早已坐好，都在等周厲。
他在唯一的空位上坐下，正對面就是顏喻。
周淑雅看著滿桌豐盛的飯菜，心思百轉，周厲什麽事都藏在心裏不說，可她這個當媽的，怎麽會看不出來？
這個傻孩子，喜歡上大小姐，並不是他的錯。
唐天迫不及待地伸出筷子，吃了一口後頓時讚不絕口：“厲哥，你做飯可以啊！巨好吃！”
見大小姐面露懷疑。
唐天當場保證：“不騙人，我說的都是真心話，確實好吃！”
顏喻伸出筷子，夾起一塊糖醋排骨，她先是聞了聞，才小心翼翼地放進口中。
她倒要看看，這些普通的菜能有多好吃。
周厲始終垂著眸，默不作聲的吃飯。
沒過多久，耳邊響起她軟糯的聲音：“嗯！好吃哎！”
顏喻把整個排骨小口吃完，又夾了一塊。
親耳聽到大小姐說他做的飯好吃，周厲拿筷子的手一頓，嘴角微不可察地彎起，那抹淡笑轉瞬即逝。
周淑雅看一眼兒子，直接把那盤糖醋排骨放到顏喻面前，笑道：“大小姐覺得好吃，就多吃些。”
周厲繼續面無表情的吃飯，每次擡頭夾菜，餘光總會在她身上多停留幾秒。
見她吃得高興，周厲也心情舒暢，一口氣吃了兩大碗飯。
飯後，周厲送兩人下樓，顏喻吃飽喝足，心情很不錯。
到了樓下，她讓唐天先回車裏，硬拉著周厲陪她散步。
“我吃得太飽，這會兒胃裏難受。”她可憐兮兮的說著。
周厲冷硬的心還是軟了下來，他陪她在小區附近轉悠。
顏喻背著手，低頭去踢地上的石子，四周很安靜，只有晚風輕輕吹過。
“你在陸家上班？”顏喻明知故問。
“嗯。”周厲落後她半步，黑黝黝的眸緊盯著她的背影。
石子往前面滾了滾，她又問：“陸執不會欺負你嗎？”
“……不會。”周厲眉眼微斂，頓了頓說道：“是做陸家小少爺的貼身保鏢。”
他不用在別墅外巡邏，只需要保護好陸小邢就可以。
“那個小屁孩嘛。”顏喻見過，那個小孩膽子大得很：“他是不是還有姐姐？”
她停住腳步，突然轉身望向他。
見她看過來，周厲垂下眸，淡聲說：“不清楚。”
他不知道她為何突然會問起這個。
“哦。”一排排路燈下，顏喻蹦蹦跳跳，繼續踢石子玩。少女纖長的身影投射到地上，靈動俏皮。
既然陸家沒有其他小姑娘，水晶娃娃會是誰送給他的？小保鏢那麽窮，她從未想過那會是周厲自己買的。
路旁的草叢聳動，一只小貍貓從裏面竄出來，沖他們“喵喵”直叫。
顏喻把腳邊的石子踢開，走過去蹲下，小貍貓往後退了幾步，繼續叫喚。
小貓的身上很幹凈，脖子上還掛著項圈，應該是家養的貓偷跑出來了。
顏喻扭頭去找周厲，她指著小貓沖他說：“它好像餓了。”
周厲走上前，在顏喻身旁半彎下腰，去看小貓項圈上掛著的吊牌，上面清楚寫著地址和門牌號，想必這只小貓經常偷跑出去，主人才出此下策。
吊牌上寫得清清楚楚，小貓的主人就住在這家小區。
他的大手伸出，準備把貓從地上抓起來。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細微的聲響，周厲正要轉身，眼前突然一黑，耳邊響起顏喻的尖叫聲。
一群人快速他們圍起來，兩人頭上都被罩上麻袋。
周厲迅速作出反應，把離自己最近的幾人踹開，他將麻袋從頭上扯下，後背卻被棍子猛地擊中，三四個人把他死死摁在地上。
半跪在地上的男人劇烈掙紮，這些人眼看著就要壓不住。
一個人粗聲粗氣的罵道：“操！快點把麻醉劑拿過來！”
針管紮進周厲粗壯的手臂上，麻醉劑被快速註入他體內。
周厲的黑眸中布滿血絲，側頭去看被裝進麻袋裏的顏喻，她還在一聲又一聲地呼叫著他，聲音發顫，帶著驚慌。
他微弓起腰，全身的肌肉緊繃著，突然發力把身上的幾人掀開，快步朝顏喻走過去。
離她只差兩三步距離，體內的麻醉劑發作，男人再也撐不住，昏倒在地。
方才被周厲掀開的幾人氣喘籲籲，走過去猛踢他，嘴裏罵罵咧咧：“媽的，這男人這麽難搞，早知道就直接用麻醉劑了。”
“廢話少說，趕緊把人弄上車！”在路口守著的人不耐煩道。
三四個大老爺們，竟然連個毛頭小子都制不住！沒用的東西！
有人指著麻袋包裏的顏喻，走過去耳語道：“頭兒，那個女孩呢？怎麽弄？”
那人頓了頓，惡狠狠的低聲說：“也一起扔上車！”
那女孩還清醒著，他不能把人放了，只好一起處理掉。
沒辦法，只能怪她倒黴。
顏喻還有意識，她在麻袋裏又撕又抓，想盡辦法都掙脫不開，只好放棄。
她的手按在麻袋上，艱難的向四周摸索。
“周厲？”
四周黑漆漆的，沒有一絲光亮。
雙手觸到他滾燙結實的肌膚，顏喻急忙曲起身體挪過去。
她晃了晃他，又喚道：“周厲？”
剛才聽到那些人給他註射了麻醉劑，小保鏢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醒來。顏喻從地上爬起來，頓時有些喪氣。
她被扔上車時，磕到了手肘和膝蓋，這會兒火辣辣的疼，她咬緊牙關，不讓眼淚落下。
平常她驕縱蠻橫，的確得罪不少人，也不知道是哪個仇家想要報覆她。
汽車顛簸，不知要駛向何方……
-
裴氏總部頂樓。
“少爺，夫人動手了……”
裴瑾緊握手機的手緩緩垂下，清透的鏡片在燈光下泛著冷光，他最不希望發生的事，還是發生了。
男人松開領帶，快速拿起車鑰匙離開。
-
周圍的溫度越來越低，夜半濕冷，顏喻不停地打著哆嗦，她緊緊靠著周厲溫暖的身體。
不知過了多久，昏昏沈沈中，顏喻嗅到了濃重的腥味，車外還有呼呼的風聲。
車門被打開，顏喻在麻袋裏什麽都看不見，她只能通過聲音來判斷。
有人走進來，把她擡了起來，身體懸在半空，走了許久，她才被放下。
顏喻屏住呼吸仔細去聽，是海浪的聲音，他們被拉到了海邊！
她覺察到不對勁，到底是哪個仇家，會這樣大費周折的來對付她？她只是脾氣不好，不至於惹得別人這樣報覆。
難道不是專門來對付她的？顏喻搖搖頭，否定自己的想法，小保鏢就更不可能了。
他無權無勢，那些人沒有必要這樣對他。
等四周重新恢覆安靜，顏喻試探著喚他：“周厲？”
依舊沒人應聲。
深夜的海面上，一艘大貨輪緩緩航行，海浪重重擊打著船身，又很快退去。
黑漆漆的夜色中，顏喻和周厲被扔在船尾的甲板上，不遠處有說話的聲音，她凝神仔細去聽。
“頭兒，什麽時候把人扔下？”
“別急，等完全看不見海岸了，再把人扔下。”
確保萬無一失。
顏喻瞬間瞪大眼睛，這是要把他們活活淹死！
可能還沒淹死，就會被海裏的魚給吃掉。
花季般的少女，還沒有好好享受生活，就要被扔進海裏餵魚，顏喻的大眼睛裏逐漸蓄滿淚水。
恐懼和死亡一瞬間席卷心頭。
“嗚嗚周厲……”她低聲啜泣，我們就要被餵魚了，沒想到本小姐會跟你死在一起。
現在想想，小保鏢也沒有那麽討厭。
麻醉劑的藥效漸漸過去，再經過海風一吹，周厲逐漸轉醒，他平躺在甲板上，意識有些模糊，耳邊是大小姐又嬌又軟的哭聲。
“周厲……”她抽泣著，又喚他。
周厲動了動手指，低聲應道：“我在。”
他緩緩從甲板上撐起身子，腳步有些踉蹌地走到那團亂動的麻袋前，單膝跪下，他探手去摸索系住麻袋口的繩子。
“你醒啦？”顏喻異常驚喜，可很快，她的聲音就變得沮喪：“我們馬上就要被扔進海裏了……”
麻袋裏，顏喻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周厲扯掉繩子，把麻袋打開，露出裏面哭紅了眼的大小姐，她往日柔順的卷發此時亂糟糟的，白嫩的臉上布滿黑灰，眼睛和鼻尖都紅通通的，可憐極了。
粗糲的手指撫上她滑膩的肌膚，周厲把她臉上的黑灰擦掉，溫聲說：“不哭，有我在。”
四周都是汪洋大海，根本沒有退路。
周厲還沒有完全恢覆好，他按著昏沈的腦袋，問向顏喻：“會游泳嗎？”
顏喻點頭，然後又很快搖頭。
他難道想游回去嗎？這根本就不可能，也許還沒回去，她就先累死了。
還不如直接讓魚給吃了。
時間緊急，等船再往前開，更加回不去。
不等顏喻同意，周厲單手抱起她，翻身從船邊跳下，等那幫人發現時，兩人早已游遠了。
剛開始，顏喻揮動著小胳膊還挺有勁兒，沒過多久，胳膊就開始發酸，冰冷的海水把她包裹住，像一張巨大的嘴，逐漸把他們吞噬掉。
“周厲，我好累。”顏喻的聲音透著虛脫。
她的身體沈浮，鹹腥的海水湧入口中，顏喻皺眉幹嘔。
周厲快速游過去，他把她扛到後背上，讓大小姐的胳膊圈住他的脖子，沈聲說：“抱緊了。”
全身的肌肉繃緊，他結實的胳膊有力地揮動著，劃破濃濃夜色。
“周厲，我們會死嗎？”顏喻的卷發濕漉漉的，緊貼在身上，她冷得發抖，連牙齒都在上下打顫。
周厲抿緊唇：“不會。”
他不會讓她死。
男人的身上異常溫暖，顏喻忍不住貼緊，借以驅散身上的寒意：“要是我們能活著回去，你能不能答應幫我輔導功課？”
她把臉埋進他的脖頸間，甕聲甕氣的說。
“好。”周厲咬牙應她。
許久，顏喻又問他：“周厲，你是不是很恨我？”
恨我戲弄你，恨我騙你……
“沒有。”他不恨她。
“那你討厭我嗎？”顏喻的聲音斷斷續續，抱著他脖子的雙手也逐漸失去力氣。
她脾氣不好，還那樣使喚他，想必是很討厭她的。
他的嘴角繃直，厲聲說：“手別松，抓緊！”
“周厲，我不會松手的。”顏喻笑了笑，一旦松了手，就會被淹死：“可是，我真的好累，又冷又困……”
顏喻瞇著眼，聲音越來越弱。
月光下，她的雙頰泛著不正常的潮紅，唇色慘白，全身都被凍得直發抖。
她的雙手早已僵硬，失去知覺……
“顏喻！”周厲著急地叫她，黑眸裏布滿驚慌：“不能睡，更不能松手！聽到了嗎！”
他不敢去想，要是她出事，他會瘋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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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只有他自己心裏清楚, 情緒早已被輕易牽動，此時在劇烈翻湧，而他無法控制。
他只能用表面的冰冷來掩飾。
被周厲冷情拒絕，顏喻難免生氣，她深吸口氣，說道：“本小姐給你點時間，你再好好考慮一下。”
“不用再考慮。”周厲的黑眸沈沈，他的指尖輕顫：“我送大小姐下樓。”
她不該來這的。
顏喻有些氣呼呼的：“本小姐等你這麽久，你就不留我吃頓飯？”
把她留下來？
周厲怎麽會不想, 可他不能。
“小厲, 留大小姐吃頓飯吧。”周淑雅不知何時出了房間，她依舊坐在輪椅上, 嘴邊掛著淡笑。
顏喻眼睛一亮：“謝謝阿姨, 你人真好。”
大小姐笑嘻嘻的，說完還不忘去看周厲。你看看，是你媽媽同意本小姐留下來吃飯的！
周厲沒有多說什麽, 他轉身去廚房做飯, 唐天正好幫他打下手。
只不過，唐天可不會做飯，他只能幫忙洗菜擇菜, 看著周厲熟練地切菜, 他忍不住豎起大拇指稱讚。
“厲哥，將來誰要是嫁給你, 絕對會享福！”
略微窄小的廚房裏，高大的男人身前系著黑色圍裙, 肩背寬厚，臂膀結實。暖黃的燈光下，他的面色卻很冷沈。
對於唐天的話，周厲並未應答。
嫁給他，不會享福，只會吃苦。
快速炒好五個菜，周厲解下圍裙，站在洗手池前仔細洗幹凈手，唐天則把香氣噴噴的飯菜往外端。
出廚房前，周厲下意識的往身上聞了聞，確定沒有濃重的油煙味，他才端著最後一盤菜走出去。
三人早已坐好，都在等周厲。
他在唯一的空位上坐下，正對面就是顏喻。
周淑雅看著滿桌豐盛的飯菜，心思百轉，周厲什麽事都藏在心裏不說，可她這個當媽的，怎麽會看不出來？
這個傻孩子，喜歡上大小姐，並不是他的錯。
唐天迫不及待地伸出筷子，吃了一口後頓時讚不絕口：“厲哥，你做飯可以啊！巨好吃！”
見大小姐面露懷疑。
唐天當場保證：“不騙人，我說的都是真心話，確實好吃！”
顏喻伸出筷子，夾起一塊糖醋排骨，她先是聞了聞，才小心翼翼地放進口中。
她倒要看看，這些普通的菜能有多好吃。
周厲始終垂著眸，默不作聲的吃飯。
沒過多久，耳邊響起她軟糯的聲音：“嗯！好吃哎！”
顏喻把整個排骨小口吃完，又夾了一塊。
親耳聽到大小姐說他做的飯好吃，周厲拿筷子的手一頓，嘴角微不可察地彎起，那抹淡笑轉瞬即逝。
周淑雅看一眼兒子，直接把那盤糖醋排骨放到顏喻面前，笑道：“大小姐覺得好吃，就多吃些。”
周厲繼續面無表情的吃飯，每次擡頭夾菜，餘光總會在她身上多停留幾秒。
見她吃得高興，周厲也心情舒暢，一口氣吃了兩大碗飯。
飯後，周厲送兩人下樓，顏喻吃飽喝足，心情很不錯。
到了樓下，她讓唐天先回車裏，硬拉著周厲陪她散步。
“我吃得太飽，這會兒胃裏難受。”她可憐兮兮的說著。
周厲冷硬的心還是軟了下來，他陪她在小區附近轉悠。
顏喻背著手，低頭去踢地上的石子，四周很安靜，只有晚風輕輕吹過。
“你在陸家上班？”顏喻明知故問。
“嗯。”周厲落後她半步，黑黝黝的眸緊盯著她的背影。
石子往前面滾了滾，她又問：“陸執不會欺負你嗎？”
“……不會。”周厲眉眼微斂，頓了頓說道：“是做陸家小少爺的貼身保鏢。”
他不用在別墅外巡邏，只需要保護好陸小邢就可以。
“那個小屁孩嘛。”顏喻見過，那個小孩膽子大得很：“他是不是還有姐姐？”
她停住腳步，突然轉身望向他。
見她看過來，周厲垂下眸，淡聲說：“不清楚。”
他不知道她為何突然會問起這個。
“哦。”一排排路燈下，顏喻蹦蹦跳跳，繼續踢石子玩。少女纖長的身影投射到地上，靈動俏皮。
既然陸家沒有其他小姑娘，水晶娃娃會是誰送給他的？小保鏢那麽窮，她從未想過那會是周厲自己買的。
路旁的草叢聳動，一只小貍貓從裏面竄出來，沖他們“喵喵”直叫。
顏喻把腳邊的石子踢開，走過去蹲下，小貍貓往後退了幾步，繼續叫喚。
小貓的身上很幹凈，脖子上還掛著項圈，應該是家養的貓偷跑出來了。
顏喻扭頭去找周厲，她指著小貓沖他說：“它好像餓了。”
周厲走上前，在顏喻身旁半彎下腰，去看小貓項圈上掛著的吊牌，上面清楚寫著地址和門牌號，想必這只小貓經常偷跑出去，主人才出此下策。
吊牌上寫得清清楚楚，小貓的主人就住在這家小區。
他的大手伸出，準備把貓從地上抓起來。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細微的聲響，周厲正要轉身，眼前突然一黑，耳邊響起顏喻的尖叫聲。
一群人快速他們圍起來，兩人頭上都被罩上麻袋。
周厲迅速作出反應，把離自己最近的幾人踹開，他將麻袋從頭上扯下，後背卻被棍子猛地擊中，三四個人把他死死摁在地上。
半跪在地上的男人劇烈掙紮，這些人眼看著就要壓不住。
一個人粗聲粗氣的罵道：“操！快點把麻醉劑拿過來！”
針管紮進周厲粗壯的手臂上，麻醉劑被快速註入他體內。
周厲的黑眸中布滿血絲，側頭去看被裝進麻袋裏的顏喻，她還在一聲又一聲地呼叫著他，聲音發顫，帶著驚慌。
他微弓起腰，全身的肌肉緊繃著，突然發力把身上的幾人掀開，快步朝顏喻走過去。
離她只差兩三步距離，體內的麻醉劑發作，男人再也撐不住，昏倒在地。
方才被周厲掀開的幾人氣喘籲籲，走過去猛踢他，嘴裏罵罵咧咧：“媽的，這男人這麽難搞，早知道就直接用麻醉劑了。”
“廢話少說，趕緊把人弄上車！”在路口守著的人不耐煩道。
三四個大老爺們，竟然連個毛頭小子都制不住！沒用的東西！
有人指著麻袋包裏的顏喻，走過去耳語道：“頭兒，那個女孩呢？怎麽弄？”
那人頓了頓，惡狠狠的低聲說：“也一起扔上車！”
那女孩還清醒著，他不能把人放了，只好一起處理掉。
沒辦法，只能怪她倒黴。
顏喻還有意識，她在麻袋裏又撕又抓，想盡辦法都掙脫不開，只好放棄。
她的手按在麻袋上，艱難的向四周摸索。
“周厲？”
四周黑漆漆的，沒有一絲光亮。
雙手觸到他滾燙結實的肌膚，顏喻急忙曲起身體挪過去。
她晃了晃他，又喚道：“周厲？”
剛才聽到那些人給他註射了麻醉劑，小保鏢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醒來。顏喻從地上爬起來，頓時有些喪氣。
她被扔上車時，磕到了手肘和膝蓋，這會兒火辣辣的疼，她咬緊牙關，不讓眼淚落下。
平常她驕縱蠻橫，的確得罪不少人，也不知道是哪個仇家想要報覆她。
汽車顛簸，不知要駛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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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氏總部頂樓。
“少爺，夫人動手了……”
裴瑾緊握手機的手緩緩垂下，清透的鏡片在燈光下泛著冷光，他最不希望發生的事，還是發生了。
男人松開領帶，快速拿起車鑰匙離開。
-
周圍的溫度越來越低，夜半濕冷，顏喻不停地打著哆嗦，她緊緊靠著周厲溫暖的身體。
不知過了多久，昏昏沈沈中，顏喻嗅到了濃重的腥味，車外還有呼呼的風聲。
車門被打開，顏喻在麻袋裏什麽都看不見，她只能通過聲音來判斷。
有人走進來，把她擡了起來，身體懸在半空，走了許久，她才被放下。
顏喻屏住呼吸仔細去聽，是海浪的聲音，他們被拉到了海邊！
她覺察到不對勁，到底是哪個仇家，會這樣大費周折的來對付她？她只是脾氣不好，不至於惹得別人這樣報覆。
難道不是專門來對付她的？顏喻搖搖頭，否定自己的想法，小保鏢就更不可能了。
他無權無勢，那些人沒有必要這樣對他。
等四周重新恢覆安靜，顏喻試探著喚他：“周厲？”
依舊沒人應聲。
深夜的海面上，一艘大貨輪緩緩航行，海浪重重擊打著船身，又很快退去。
黑漆漆的夜色中，顏喻和周厲被扔在船尾的甲板上，不遠處有說話的聲音，她凝神仔細去聽。
“頭兒，什麽時候把人扔下？”
“別急，等完全看不見海岸了，再把人扔下。”
確保萬無一失。
顏喻瞬間瞪大眼睛，這是要把他們活活淹死！
可能還沒淹死，就會被海裏的魚給吃掉。
花季般的少女，還沒有好好享受生活，就要被扔進海裏餵魚，顏喻的大眼睛裏逐漸蓄滿淚水。
恐懼和死亡一瞬間席卷心頭。
“嗚嗚周厲……”她低聲啜泣，我們就要被餵魚了，沒想到本小姐會跟你死在一起。
現在想想，小保鏢也沒有那麽討厭。
麻醉劑的藥效漸漸過去，再經過海風一吹，周厲逐漸轉醒，他平躺在甲板上，意識有些模糊，耳邊是大小姐又嬌又軟的哭聲。
“周厲……”她抽泣著，又喚他。
周厲動了動手指，低聲應道：“我在。”
他緩緩從甲板上撐起身子，腳步有些踉蹌地走到那團亂動的麻袋前，單膝跪下，他探手去摸索系住麻袋口的繩子。
“你醒啦？”顏喻異常驚喜，可很快，她的聲音就變得沮喪：“我們馬上就要被扔進海裏了……”
麻袋裏，顏喻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周厲扯掉繩子，把麻袋打開，露出裏面哭紅了眼的大小姐，她往日柔順的卷發此時亂糟糟的，白嫩的臉上布滿黑灰，眼睛和鼻尖都紅通通的，可憐極了。
粗糲的手指撫上她滑膩的肌膚，周厲把她臉上的黑灰擦掉，溫聲說：“不哭，有我在。”
四周都是汪洋大海，根本沒有退路。
周厲還沒有完全恢覆好，他按著昏沈的腦袋，問向顏喻：“會游泳嗎？”
顏喻點頭，然後又很快搖頭。
他難道想游回去嗎？這根本就不可能，也許還沒回去，她就先累死了。
還不如直接讓魚給吃了。
時間緊急，等船再往前開，更加回不去。
不等顏喻同意，周厲單手抱起她，翻身從船邊跳下，等那幫人發現時，兩人早已游遠了。
剛開始，顏喻揮動著小胳膊還挺有勁兒，沒過多久，胳膊就開始發酸，冰冷的海水把她包裹住，像一張巨大的嘴，逐漸把他們吞噬掉。
“周厲，我好累。”顏喻的聲音透著虛脫。
她的身體沈浮，鹹腥的海水湧入口中，顏喻皺眉幹嘔。
周厲快速游過去，他把她扛到後背上，讓大小姐的胳膊圈住他的脖子，沈聲說：“抱緊了。”
全身的肌肉繃緊，他結實的胳膊有力地揮動著，劃破濃濃夜色。
“周厲，我們會死嗎？”顏喻的卷發濕漉漉的，緊貼在身上，她冷得發抖，連牙齒都在上下打顫。
周厲抿緊唇：“不會。”
他不會讓她死。
男人的身上異常溫暖，顏喻忍不住貼緊，借以驅散身上的寒意：“要是我們能活著回去，你能不能答應幫我輔導功課？”
她把臉埋進他的脖頸間，甕聲甕氣的說。
“好。”周厲咬牙應她。
許久，顏喻又問他：“周厲，你是不是很恨我？”
恨我戲弄你，恨我騙你……
“沒有。”他不恨她。
“那你討厭我嗎？”顏喻的聲音斷斷續續，抱著他脖子的雙手也逐漸失去力氣。
她脾氣不好，還那樣使喚他，想必是很討厭她的。
他的嘴角繃直，厲聲說：“手別松，抓緊！”
“周厲，我不會松手的。”顏喻笑了笑，一旦松了手，就會被淹死：“可是，我真的好累，又冷又困……”
顏喻瞇著眼，聲音越來越弱。
月光下，她的雙頰泛著不正常的潮紅，唇色慘白，全身都被凍得直發抖。
她的雙手早已僵硬，失去知覺……
“顏喻！”周厲著急地叫她，黑眸裏布滿驚慌：“不能睡，更不能松手！聽到了嗎！”
他不敢去想，要是她出事，他會瘋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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