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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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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在新年氣氛的掩蓋之下, 皇上中毒昏迷的消息,並沒有傳到宮外,就算是不少人知情, 那也不敢亂傳。

而傅昭儀宮中查出來的毒藥,也在元宵前後查清,她是被陷害的。

陷害她的人正是她宮中侍奉三年之久的宮女, 從內務府調到她這裏,因為做事麻利頗受看重,卻不想會做出這樣的事。

原因也很簡單,當初這宮女是使了銀子才得以掉過來, 為的就是能在寵妃這兒被皇上註意到,可三年過去, 傅昭儀還受寵她仍舊是個不起眼的宮女, 嫉妒之下,她想到了給皇上下毒陷害傅昭儀。

“你們猜她是如何下毒的?”

暖閣內, 齊和豫搖著扇子,頗有說書先生的架勢。

年錦語也是個合格的聽眾,滿臉的好奇, 就差直接往齊和豫這兒扔打賞了, “如何下毒的?”

“你們女兒家不都喜歡染甲, 那宮女就用染了毒的鳳仙花汁,給傅昭儀染甲, 傅昭儀深得皇上寵愛, 親密無間, 時常給皇上餵食……”齊和豫話語一頓, “時日久了啊,這毒就慢慢的沈積在皇上體內, 原本呢也不算嚴重,可這回皇上感染風寒久病不愈,身子骨弱,毒性反上來這就暈了幾日。”

“可若是慢性毒藥,太醫怎麽會不知曉?”

“欸,奇就奇在這裏,那毒藥下的量少,沒有發出來之前,診脈也沒跡象。”皇上的吃食是有專人試毒不假,可傅昭儀身為寵妃,這餵酒餵吃食時,難不成宮人還拿銀針去試她的指甲?

“刑部尚書親自審問,那宮女一五一十的招了,毒藥是宮外托人買的,故意藏在傅昭儀的屋內,就等有一日毒發時,可以嫁禍給傅昭儀。”

年錦語神色恍然,原來還是這麽一場戲碼,“小公爺為何知道的這般清楚?”就好像親臨了審問現場一樣。

“鄙人不才,恰好參與了審問。”齊和豫本來繪聲繪色的描述下用刑過程,但在顧明淵的眼神之下,只能言簡意賅,“傅昭儀身邊所有侍奉的人都審了,刑部那地方,再硬的嘴也都能撬開。”

“如今皇上可安康?”

齊和豫臉上的笑容收了些,“有那麽多太醫照看,皇上的身子必然是會安康的。”

這話說的巧,年錦語也只聽懂他淺顯一層,見他已經說完了,便起身去小廚房,炊珠今天在做黏糕。

暖閣內安靜了片刻,齊和豫自顧著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你就沒什麽想說的?”

“那宮女死了。”

“下毒謀害皇上,又嫁禍給傅昭儀,自然是死路一條。”招供後很快就處決了,到今天為止,這事兒也算過去了。

顧明淵擡起頭看他,“傅昭儀是宣王的人。”

話音剛落,暖閣內再度安靜,只聽聞爐子內炭火燃燒的輕響,有什麽被崩開。

齊和豫搖著扇子,臉上笑意未變,“你這猜測太大膽了,傅昭儀是東衢人,和這燕京城的任何一個人都沒有關系。”

五年前的采選,傅昭儀一個小小的縣令之女,因出眾的美貌被采選到了燕京城,選秀其實也有很多門道,容貌過人但沒有後臺的,還會招人妒忌。

但傅昭儀就是有這樣的好運氣,初選時就意外遇到了皇上,直接封了美人。

從此她榮寵不斷,從美人一路晉升到了昭儀,盡管腹中無所出,絲毫不影響皇上對她的喜愛,即便是兩年前宮中新選,那些新人都鬥不過她。

一個能從李貴妃手底下活下來的女子,有本事怎麽夠,還得又後臺啊。

這道理李貴妃懂,顧明淵也明白,但那又如何呢,皇上護著。

“沒有關系的人,才能在宮中立足。”顧明淵語氣淡淡,手輕易的捏開了個核桃,將裏面的肉剝了出來,放在小碟子內。

這一幕看的齊和豫目瞪口呆,“你那少夫人又不在這,你還在這給她弄吃的呢?”

“你廢話真多。”顧明淵手指一彈,那核桃殼就朝齊和豫飛了過去。

齊和豫避不開連忙拿扇子擋,片刻後,他挪開扇子,看著破了的口子哀嚎,“這把扇子花了我幾十兩買的!”

“幾十兩銀子夠買多少糧食?”

“你要這麽說,那你這少夫人身上一件衣裳,可都夠我好幾把扇子了,還有她脖子上的項圈,趕上個三進的宅院都不止,少夫人可真有錢啊。”

“她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顧明淵,你這就是雙標你知道麽。”

齊和豫哼哼唧唧,“不行你要賠我扇子,不然我找少夫人賠去。”

“你可以現在就從侯府滾出去。”

齊和豫甩了甩自己的破扇子,嬉皮笑臉,“哎我就說,明年不知道能不能吃上你們孩子的滿月酒。”

下一刻,齊和豫連忙離了凳子往門口跑去,就在他坐的位置,核桃殼直接嵌入進去了。

齊和豫心有餘悸的撫了下胸口,先打開門,半個人出去後才道,“尚景苑修繕好了,也不知哪家的有錢人,上下都弄成了新的。”

說完後,他腳底抹油飛快的溜了。

顧明淵磋磨著手中被捏裂開的核桃,眼神晦澀不明。

不多時,年錦語走了進來,手裏還端著個盤子,見只有顧明淵一人,“小公爺怎麽走了?”

“他有事。”

“還想讓他嘗一嘗炊珠做的黏糕呢。”年錦語走過來,瞥見凳子上的核桃殼後楞了楞,伸手去拿,卻發現嵌在裏面。

“我來。”顧明淵直接拿起來捏碎,但年錦語卻盯著那凹進去的地方,“相公,這怎麽會掉了個坑?”

“元宵燈會不想出去走走?”

年錦語當即被轉移了註意力,眼眸一亮,“相公和阿語一起去?”

“嗯。”難以解釋為什麽凳子上被核桃砸了個坑,顧明淵幹脆不再提起,“等天黑我就陪你出去走走。”

年錦語把盤子放下,撫了下自己的衣裳,急忙道,“那我去換一身好看的。”

說著,這就出去了。

一個時辰後,天色微微暗下時,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就出門了。

嚴進推著輪椅,素練和阿符跟著年錦語,他們身後還跟了兩個護院,年錦語還給小院裏的下人都放了假,讓大家都出去走走。

沿街的燈籠將夜幕襯成了白晝,各種香味四散在空氣裏,一群孩童提著燈籠在人群中穿梭來去,還有幾人結伴的,順著人潮,往最熱鬧的地方湧過去。

年錦語和顧明淵走在街邊,才不過一刻鐘,就買了不少東西,手裏拿不過的就掛在輪椅上,一串串的,倒是惹了附近孩童的笑聲。

“相公你看那邊!”

人群包圍的雜耍攤子那兒,喝彩聲陣陣,兩個人走過去,發現正在表演吐火龍,表演的雜耍藝人喝了一口酒,對著火把噴去,長長的火龍蔓延開去,將掛在上面的套圈點燃。

緊接著便有兩個身材瘦長的人從套圈中來回鉆過去表演,火苗就像是舔著衣裳過去,又安然無恙的落地。

阿符最喜歡看這些,整個人都有躍躍欲試的沖動了,“姑娘,我能鉆更小的圈!”

素練拉住她,拿出銅錢放在銅鑼上,“你快別自報家門了,上回被你劈碎的凳子你可還記得。”

阿符癟了癟嘴,一年前,年錦語還沒嫁人時,阿符說要表演胸口碎大石,胸口和大石都沒碎,身後價值不菲的長凳直接垮了。

“相公他會氣功!”年錦語看藝人頂著長/槍的尖端,刺在自己的喉嚨上,但桿子都彎了他還沒事,一身的腱子肉,看起來無比的魁梧。

“少夫人,這是氣功的一種,也不是難事,將軍以前在軍營裏,能單手劈碎這麽高的磚塊。”嚴進比了個手勢,年錦語眼底滿是崇拜,“相公好厲害!”

顧明淵輕咳了聲,“藝人靠手藝吃飯,他們的這手功夫至少練了五六年了,你看他們。”

顧明淵指向那幾個身骨柔軟的,“沒有十年功夫做不到這些,要吃很多苦。”

顧明淵話音剛落,年錦語就催著素練再多放些銀子,顧明淵哭笑不得,“那也不用打賞這麽多,他們這三日的收入也不薄。”

年錦語看著顧明淵,想了想,還是讓素練把銀子放了下去,“那也是他們應得的啊,付出了辛苦有回報是值得高興的事。”

顧明淵定定看著她,如此柔弱的人,為何能夠有這麽堅定的眼神,明明是失敗了就應該哭的模樣,卻從沒有聽她說過放棄。

她總是有這麽大的能量。

因為年錦語的慷慨,雜耍的幾個小孩子還向她鞠躬,年錦語樂呵呵的又奔向賣酒釀圓子的小攤子,等到回程時,已經吃不下了。

而顧明淵要的就是她逛累了的狀態,累了多好,就會安安心心的睡覺,不想那些事。

可年錦語哪裏會如他所願,洗漱過後,她頂著有些微濕的劉海,就這樣坐等著他躺下。

顧明淵嘆了聲,“明日我要回都城營。”

年錦語乖巧點點頭,“阿語知道的,相公。”

顧明淵以為她聽進去了,可熄了燈,她就挨過來了,熟練的程度,讓他懷疑自己不在的時候,她是把那幾個書卷給吃了。

“阿語……”轉眼他的聲音中就帶了顫意,年錦語微揚了下頭,湊在他耳畔,“相公,阿語還有件事忘了告訴你。”

“你說。”

“元宵後,何媽媽會來侯府,說要照顧我們一陣子。”

顧明淵驀地頓住,身體還在快感中,思緒卻整個兒的梆住了,“哪個何媽媽?”

“就是祖母身邊的何媽媽啊,她侍奉祖母多年,祖母覺得我們年紀輕許多事不懂,所以讓她過來。”

顧明淵看著她眼底的期許,頓時覺得之後的日子怕是難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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