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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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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選日子,交換婚書,下聘。

不論城中如何討論,都不影響年家與顧家走這場婚事的各項事宜。

因著顧明淵的情況,年老夫人意屬的四月裏,提前到了開春二月,初六這個日子,是顧家那邊請了最有名的師傅算的。

十二月初時,侯府的聘禮就送過來了。

大清早的,從忠勇侯府到晉安侯府的路上,凡事遇得到擡紅口大箱子的,就能瞧見有人圍觀,有心者一口口數著,三十六臺。

尋常這樣府邸去下聘的,多是三十二臺,也不知道另外多出的四臺是什麽,但看箱子上擺放的金雁玉像的,且能彰顯那忠勇侯府的尊貴。

一個時辰後到了晉安侯府,關氏對那些擡進來的箱子還有些不滿意,她給女兒準備的何止翻一倍,直到燕京習俗裏的曬聘。

一口口紅箱子被打開,看到了最後四箱,關氏的臉色才有了變化。

最後的那四臺裏,滿滿當當全是金銀首飾,還全沒有分匣子裝,就這麽一股腦都擺在了裏頭,還有碩大的夜明珠混在裏面。

甚至還有城外莊子的地契,連個正經的紙封都沒有,就這麽混在首飾堆。

年老夫人看著這有幾分蠻橫勁兒的下聘方式,笑了:“這少將軍倒是有些他祖父的模樣,做事情果決的很。”

“怎麽也不收拾一下,就這麽送過來……只怕是賞賜下來都沒仔細瞧。”關氏嘴上那麽說,神情卻沒了前些日子的置氣。

雖說之前顧家做的不地道,現在看著好歹未來女婿有些誠意,知道下厚聘娶阿語。

“他那麽小去了北疆,這麽些年身邊也都是些男娃娃,哪有人給收拾的。”年老夫人看了一通,這四箱的價值,比那三十二臺加起來都要貴,心下就清楚了這額外的東西必然是顧明淵自己準備的。

“母親您真想得開。”關氏的語氣裏透著股酸,自己生的閨女一點都不像自己,全隨了兩個老人家的性子。

“我活到這把歲數有什麽想不開的,你也想開點。”年老夫人哪裏不曉得她的意思,不久還惦記著那些“好女婿”人選,“來人,把這些師傅請過去吃些酒,用了飯再走。”

傍晚時,年崇回來,關氏便與他說起侯府來下聘的事。

“開春也沒你說的那麽冷。”偌大的桌子旁,年崇拿著丈量的尺子,在偌大的紙上比比劃劃,上面的圖文繁雜,似是什麽大工程。

“那也不比四月裏好,我本想著再給囡囡攢點東西的,差了兩個月也來不及,不行,我得在尋幾個身手利索的一道隨過去,萬一他們欺負囡囡了也有人護。”

關氏這性子,都是說幹就幹的,有想法就立馬去了,年崇看著風風火火走出門的妻子,無奈搖了搖頭,又繼續埋頭畫圖紙。

關氏用了三日的功夫,找遍全城終於聘請到了十來個滿意的護院,隨嫁隊伍裏再填大員。

恰逢城中過完臘八節,燕京城中開始下雪,街上逐漸飄起了些年味,玩心重的孩童這會兒都沒心思去學堂裏,逃著課在巷弄裏放炮仗。

年錦語帶著素練與阿符前去龍華寺,想為親人祈福上香。

“聽說從這兒走上去,走滿九百九十九臺階,就能心想事成。”

年錦語披著大紅的披風,裏面一身緞繡金花襖,連袖口邊兒都秘縫著柔軟舒適的短毛絨,雪白色的圍脖一直蓋到了她的下巴上,絨毛輕觸她的臉頰,競相比較著誰更白皙一些。

她哈著氣望著前面沒有盡頭的臺階,提議要走上去。

一旁的阿符數了數,耿直的很,“姑娘,這沒有九百九十九臺階。”

“心誠則靈,九百九十九也是寓意之多。”素練深知姑娘脾氣,把香燭籃子交給阿符,扶了年錦語,“我讓馬車在山道那邊跟著,若是累了姑娘可以下去。”

“那更不行了。”

但沒走上幾百步,這就有點氣喘籲籲了。

年錦語小臉上寫滿了堅持,可奈何體力不允許,大冬天的下過雪的山路不好走,幾百臺階下來已經是全力了。

於是她開始反思,“早上炊珠做的黃金糕,我應該多吃兩塊。”

阿符依舊精力充沛,她往上沖了幾十步,眼看著要到頭了,豁然看到邊上還有蜿蜒上去的小道,“姑娘,這邊上去還有路。”

年錦語深了一口氣,又重重的呼出去,很快在空氣裏凝結成了白霧,如此三次,她拎起裙擺往上走去。

除了虔誠香客與那些下山的僧人外,平日裏鮮少有人全程走完,是以快到山頂時,年錦語已經小臉紅撲撲,開始出汗了。

就在這時,不遠處傳來甚是悠揚的琴聲,配著周身的竹林雪景,且有掃雪煮茶聽琴音的雅致。

順著道兒走過去,很快年錦語就看到了一座涼亭,裏面坐著兩位男子,一個錦衣華服,看起來貴氣逼人,另一個青衣長袍,長發披肩,如世外之人一樣,在浸心彈琴。

年錦語的經過,自然引起了亭子中錦衣男子的註意,他饒有興致的打量著年錦語。

“這不是年家姑娘麽?”

年錦語微微施了下禮,但卻對他沒什麽印象,錦衣男子也不難為她,“你大哥與我相熟,早前與你有過幾面之緣,你沒註意罷了,我姓趙。”

趙可是皇姓,但他並沒有說自己身份。

“趙公子。”

“你從山下走上來的?”趙邑瞥了眼阿符手裏的香燭籃子,輕笑著,“若是祈福,順道替明淵求個平安也是好的。”

年錦語這才擡起頭看他,眼神也顯得格外直白,提到少將軍,那她有興趣了。

趙邑失笑,還真是如同傳聞中一樣憨傻的一個人,“半年前他受傷回來,我還擔心年家會因此解除婚約,如今你們婚事將近,就再好不過了。”

年錦語格外讚同他的話,於是她客客氣氣道,“不嘮叨趙公子。”

說完後就帶著阿符和素練轉身走了。

趙邑臉上有片刻的錯愕,他話說完了嗎?沒說完吧!

於是他看向一旁撫琴之人:“我長得有這麽不入她的眼?這也太憨傻了。”

“都說年家小姐憨傻,所以她眼裏也僅放得下一人。”西竹淡淡道,“殿下,今日賞琴時辰已到。”

“你們這樣的人啊,都太固守陳規,說一個時辰就一個時辰?”趙邑身子往後靠了靠,也不管扶欄上有沒有落雪,顯得格外肆意,“你對這樁婚事有什麽看法?”

西竹懶懶擡了下眼簾,“兩家早就定下的婚事。”能有什麽看法。

趙邑猛地起身,眼神裏滿是惡趣味,“明淵今後如此,我應該為他做點什麽才是。”

琴音戛然而止,西竹看向他,“你想幹什麽?”

“自然是讓他們真正的門當戶對。”

已經走遠的年錦語聽到琴聲聽了,有些小遺憾,還挺好聽的呢。

這時她已經看到大殿的飛檐,於是加快了腳步。

之前所受的累,到登頂後進了大殿祈福,就感覺一切是值得的,年錦語跪在蒲團上,望著慈眉善目的菩薩,認認真真的祈求著家人安康,少將軍的能夠站起來。

之後年錦語去找了寺裏的師傅,又花了不少銀子,給顧明淵點了一盞長明燈,祈求他能夠無病無災長命百歲。

從寺裏出來,已經是正中午了。

太陽高高升起,金燦燦的落在白雪上,泛出晶瑩剔透的光澤來。

走去平地坐馬車的路上,年錦語突發奇想:“阿符,你會不會堆壽星公?”

阿符拿著樹枝正在戳墜在枝頭上的雪團子,聽年錦語這麽一說,下手重了,掉下來的雪團子砸了她一臉。

清脆笑聲響起,阿符抹掉臉上的雪,幹巴巴道,“姑娘,壽星公也太難了,往年你不都是喜歡兔子的嗎?”有誰捏雪人捏個壽星公啊。

“吉利呀!”年錦語走到她身旁,為她擦掉臉頰上殘留的雪粒子,軟聲哄她,“那我們先捏個壽星公拐杖上的葫蘆試試?”

阿符眼眸一亮,這行。

於是主仆倆蹲下來在路邊挖雪。

“……”素練見慣了這樣的場面,淡定的朝不遠處平地停放的馬車走去,想著等會兒會手冷,拿個暖手爐來。

才剛拿了暖手爐子,一陣孩童嬉笑聲傳來,緊接著是驚叫聲,等素練回頭,就見了一道身影直朝著年錦語方向沖了過來,跑的太急剎不住車,滿臉驚慌。

而年錦語和阿符身前就是山坡了。

路就這麽窄,下一刻就要把人撞下山去。

“姑娘小心!”素練驚的直接扔了暖手爐子沖過來,可哪裏趕得及。

就在那少年要撞上年錦語時,全神貫註在捏雪的阿符迅速的拉住年錦語,起身以自己為墊背,拉著年錦語重重的靠在了一旁的柏樹上。

落雪倒下來的那一刻,她們眼前就掠過一道身影,直接沖下了山坡,幾個打滾撞在了底下的樹上,不省人事。

等素練清理幹凈年錦語身上的雪,她才從狀況外悠悠回過神來,看著山坡下那一點點的人影,“素練,快去寺裏找人來救他。”

“已經有人去找了,外面冷,姑娘先進馬車。”

阿符這時走過來,十分委屈的攤開手給年錦語看,剛做好的雪葫蘆裂開了。

“不可惜,我們回家了再做。”

“嗯!”

主仆倆就這麽沒心沒肺的上了馬車,素練微微嘆了聲,看了眼剛剛那少年沖下來的位置,坡是有些陡,但也不至於玩鬧的這麽難以控制啊。

但姑娘足不出戶的,可從未得罪過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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