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貼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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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遲眸色凝了凝, 掌心第一時間撐緊，可還是往前傾了一些。他垂眸看向盡量小幅度偏過頭去的溫希，在觸及她通紅的耳尖和顫抖的睫毛時, 一向冷靜自持的心口。
難得被搞出一股火氣。
他正要轉頭說什麽, 那花襯衫大哥卻先開口了。
像是剛意識到什麽，抱歉地轉頭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我就, 誒呀, 你看這弄的, 那姑娘, 你沒事吧？”
溫希盡量表現的和平常無異, 探頭輕聲說了句：“沒事沒事。”
“那就好那就好, ”花襯衫大哥拍了拍程遲的肩膀, “不好意思啊小夥子！”
“沒事。”程遲沒什麽起伏地遞過去一句。
想到雨水還在往下滑, 他把手換了位置，撐在雨水流下的那處，暫時幫她擋住雨。
也許是離得近, 溫希像是第一次, 這麽仔細地聽到他的音色, 低沈清冽，又醇香如酒，融入雨聲, 砸在她的耳廓。
染紅耳朵。
“踩我鞋上。”
他話音頓了頓, 又解釋道, “後面沒位置了，退不了, 你先踩著，別貼在墻上就行。”
溫希看了眼, 那雙白鞋一看就很貴，而且鞋面幹凈得像白紙，她不好意思踩。
還有就是，她聽說，男生挺註重鞋子的，不太喜歡被踩……
“不用的，我站這就行，也不是很涼。”
程遲目光掃過她身上濕了大半的襯衫，半開玩笑地調侃：“怕我讓你刷鞋？”
“才不是，”溫希目光閃躲，又小聲解釋道，“我肯定站不穩。”
她踩上去，都傾斜快45度了。
程遲楞了下，左手隨意撩過額前濕發，露出清雋優越的眉骨，讓水珠不再接著往下滑落。
他只是輕笑：“能不能站穩，你試試不就知道了？”
再不過來，她渾身就要被雨水打濕了。
他似是又想到什麽，改變主意道：“這樣，你站我這，我站你那，咱倆換個位置。”
這時後背又被那花襯衫大哥胳膊肘碰了下，程遲緊跟著補充：“記得離我近點。”
再近，就撲他身上了。
而且她不想他替著淋雨。
溫希咬了咬牙，暗自深呼吸一口氣，小心翼翼地忽然揪住他的t恤，擡腳踩了上去。
下一秒她就穩不住了，身形搖晃。
又很快穩定。她攥緊手上的t恤，瞳孔放大，眸光驚顫不停，仿若被團團圍住的困獸，一動不敢動，漲紅了臉。
後背的溫度像電流一樣，激起皮膚的敏感。
“抱歉，”程遲低下視線，“只能先這樣扶著你。”
溫希搖搖頭，示意沒事。總不能她像樹袋熊一樣抱著他。那只大手盡可能禮貌地向上扶，沒越到蝴蝶骨以下的地帶，又能讓她找到平衡的支點。
也能感受到，修長的手指微曲，盡量不貼緊她。
小雛菊青澀的味道反而在這時重新清晰起來。
溫希抿了抿唇，覺得還是要找個話題，她絞盡腦汁地想適宜的話題，想是沒想到，反而想起另一件事。
不由擡起頭，小臉紅的像煮熟的蝦子。
“程遲學長，我！”
卻在觸及少年不知何時也紅透的耳朵時，打住話音。她感覺呼出的氣息都是燙的，揪住他t恤的手動了動，小聲道：“我好像，好像抱過你來著，比較熟。”
程遲似是輕嘆了聲，他嗓音不自在地道：“熟就好，那你自己抱。”
溫希不作猶豫地再次環上精瘦的腰身，相比這個，總比兩個人都尷尬的好。
手上觸感消失，程遲左手無意識收握幾秒，又攤開覆在眼上。骨感修長的冷白手指宛若冰雪，像能降溫一樣，卻襯得耳朵紅的更加突出。
這麽多年第一次，他耳尖比任何時候都燒得慌。
這小姑娘，也不長點心。
他碰到扣子的時候，腦子都懵了，想換個位置，又怕溫希覺得他流氓亂動，也不好提醒她這種事。
好在等了半天，這小姑娘總算想起來了。
“溫希，你要勒死我？”
“啊？”溫希茫然擡頭，看見程遲正哭笑不得地盯著她，收緊的胳膊急忙松了些力度，胡扯補救：“抱歉抱歉，我怕被雨淋到。”
總不能說是她太緊張了。
程遲想起剛才她寧願淋濕也不願踩他鞋，便側頭去看雨幕，沒多說什麽，隨口扯了個話題緩解：“你喜歡打雷嗎？”
溫希怔了怔，打雷？
“還行……吧，”她有點反應不過來這個新奇問題，一般不都問害不害怕嘛，“有人陪就喜歡，一個人的話，可能會有點害怕。”
話音剛落，天空閃過紫色，雷聲巨響。
雨下的更大了。
小雛菊在飄進來的雨中搖曳，也許是灌進了風，濃郁的花香被散的很淡很淡，但又不至於聞不到，像觸手可及又無法摘取的水中撈月。
察覺到那雙胳膊顫了下，他低頭問：“害怕？”
溫希眨了眨眼，幅度很小地搖了搖頭，“不怕。”
“……有點喜歡。”
——
雨聲停止之後，人群散去。
溫希從他鞋面上下來，好在這雙鞋是她特意換的新鞋子，又在雨裏踩過，他的鞋面上大多是水漬。
“程遲學長，你擦一下吧，”她從背包裏取出一包紙巾，遞過去，“謝謝。”
程遲蹲下身，慢條斯理地擦幹凈鞋子，扔進廊下的環保垃圾箱裏。
他走回來站定，稍側過頭，想定什麽，詢問溫希的意見：“快中午了，附近有家面館，我覺得還可以，去嘗嘗？”
溫希把襯衫還回去，“好啊。”
走到那家面館，問好她沒什麽忌口的，程遲走到櫃臺前，輕車熟路地點了兩份招牌番茄面，又把煲的湯麻煩後廚加熱一下。
兩人找了位置坐下，溫希輕聲問：“程遲學長，你經常來嗎？”
“周末有時候和朋友會來，”程遲燙好一副碗勺，打算讓她盛湯用，“周圍有游戲廳，俱樂部什麽的，一般散局之後就直接來這裏吃了。”
溫希笑了笑，“我也是。”
她和戴悠然她們每次出去玩之後，也是直接在外面吃了，這樣不用麻煩家人再準備。
程遲疑惑擡眼，“嗯？”
“啊，我說我也喜歡吃番茄面。”
——
周末剩下的時間，溫希除了必要的時候，都待在房間裏。
她不知道該怎麽面對林都，也不太想出去。
想起那個動漫人物，溫希打開電腦，找出那部動漫，目光註意到集數，不由眼睛都睜大了一些。
上千集？！
但還是好奇占了上風。她期待地播放第一集。
帶上耳機，一個人慢慢看。
也特別關註了，程遲用來當頭像的那個人物。
裝滿糖果的玻璃瓶，倒映著熱血的動漫畫面。
周一那天。
溫希剛到班級，戴悠然和林曉曉就圍了過來，何漾也湊起熱鬧，擠在女生堆裏。
關心地問：“溫希溫希，手咋樣了？！”
過道的女生笑嚷著把何漾又推回座位上，打趣他：“漾子，你湊什麽熱鬧啊？我們女生的私聊時間，你就別過來了！趕緊背你的《荊軻刺秦王》吧，老師下節課要提問的！”
何漾“臥槽”一聲，拿起書就背。
溫希的視線淹沒在圍了一圈的女同學身影裏，原本她想跟何漾說聲沒事來著，現在看來也沒機會。
“溫希，你什麽時候開始學的鋼琴啊？彈的太好聽了！”
溫希看向站在林曉曉課桌邊的女生，眉眼彎了彎，溫聲道：“六歲。”
林曉曉和戴悠然被擠得挪不開身子，過道圍滿了人，一個男生站在那，手上捧著水杯，望眼欲穿自己的位置。
看到同桌戴悠然被擠的縮成一團，他仿佛預想到自己的未來，於是聳了聳肩，抱著水杯就又和朋友出去了。
“這麽早就學了啊？怪不得彈的那麽好聽，你現在可是咱們北城一中的白月光呢！”
“對啊對啊，迎新晚會一結束，好幾個男生跑到咱班問你電話號！”
“你手沒事吧？我看都流血了！”
溫希晃了晃貼著創可貼的手指，臉上實打實的開心：“就一小傷口，已經處理好了，不用擔心，謝謝大家關心了。”
她發現，沒有一個人，提起鋼琴曲中斷這事。
不是說彈的好聽，就是關心她傷口。
不由心間一陣陣暖流劃過。
有個女生站在前頭，大大咧咧道：“溫希原來你還會彈鋼琴啊，性格還溫溫柔柔的，特好相處。一開始，我見你的時候，還以為你是個特別強勢的，可能是因為……覺得長的太好看有距離感？”
“我也是我也是！沒想到溫希會主動幫著倒垃圾，擦黑板，和人相處起來都沒半點脾氣！”
溫希插不上話，但一直臉上笑著，算作加入話題。
她明白，大家都是在不動聲色地安慰她，想讓她別太在意那個意外。
戴悠然胳膊攬上溫希的肩膀，昂首笑言：“我們希希本來就沒脾氣的好不？我們初中就是同學，都沒見她跟誰翻過臉。”
溫希身子被拽得一傾，她怕癢地笑了起來，一邊拉開戴悠然的手，一邊笑言：“那不是因為有你在嗎？”
初中就是，有誰欺負她和林曉曉，戴悠然就第一個沖上去，久而久之，誰也不敢找她倆事兒。
熱絡和諧的氛圍在教室裏格外顯眼。
大半女生都跑後排去了，所以前排顯的人煙荒蕪。
杜蕊馨趴在後桌趙梓瑜的位置上，聽到後排的陣陣笑聲，她聊星座運勢的話頭不由一頓。
隨即看向低頭在本子上默寫單詞的趙梓瑜，遲疑道：“梓瑜，要不，咱倆也過去問問？”
趙梓瑜手一抖，急忙遮住眼底的慌張，拒絕道：“要去你自己去！我，我還要默寫單詞呢！”
杜蕊馨註意力都在後排，“那好吧，你不去的話，我也不去了，這一看都不一定能擠進去。”
“溫希人緣好好啊。”
趙梓瑜寫完最後一個單詞。
卻遲遲沒有收筆，而是隔空在本子上亂畫。
眸中糾結。
她說還是不說……
“溫希！班主任喊你！”
教室門口的喊聲響徹教室。
也驚掉了趙梓瑜手裏的黑色水筆。恰好這時，杜蕊馨往教室後門探頭張望，正巧錯過趙梓瑜的異樣。
溫希循聲看去，點頭應下：“好！”
回來的時候，趙梓瑜正在發歷史作業，站在後排的過道上。
溫希頓住腳步，站著一旁等她發完，並沒有出聲催促。
發完這片的作業，趙梓瑜正要走，突然發現身後站了一個人，是溫希。像是在等她發好作業，但不知道具體等了多久，少女臉上並沒有絲毫的不耐，安靜又有力量。
趙梓瑜眼裏一慌，腳下利落地讓開位置。
溫希笑了笑，“謝謝。”
趙梓瑜暗自握緊作業本，等溫希走過去，她又轉過身面色平靜地繼續發作業。
剛坐下，戴悠然火急火燎地追問：“怎麽樣？咱班主任咋說的？那刀片哪來的？！”
林曉曉摸著下巴：“那刀片上不是有眉毛嗎？應該是女生的東西，男生總不能用那來刮汗毛吧？我聽說男生都不舍得刮。”
不等溫希回答，她轉身喊過何漾：“餵，何漾，問你個事兒唄？”
何漾：“問唄！”
“你們男生，私下裏，都刮汗毛嗎？”
何漾怔住。
手上的籃球突然落地。
和林曉曉大眼瞪小眼幾秒之後，他義憤填膺道：“刮個屁啊！頭可斷，血可流，汗毛不可刮！那可是老子雄鷹般的象征！別人我不知道，反正我才不刮！”
林曉曉身體直往後撤，沒好氣道：“不就問問嘛，又沒真讓你刮！一驚一乍的，瞧給你嚇的。”
溫希拽回林曉曉，忍俊不禁道：“老師剛就是跟我說這個來著。”
剛說完，後背就被戳了下。
路之野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了，單手支著下巴，睡眼朦朧地盯著她：“那玩意兒誰放的？”
懶懶的語調，配上眼底的寒意，像是溫希這一秒說，他下一秒就能沖上去揍那人一頓。
溫希忙擺手，訕笑道：“沒有，你們都誤會了，那刀片是我修眉的時候，不小心掉裏面的，我回去一看，包裏的修眉刀不見了，才想起來。”
戴悠然和林曉曉長嘆一聲，像是松了口氣。
何漾丟了下籃球：“原來是烏龍啊！”
溫希正要轉過身，就見路之野目光落在她臉上，眸色沈沈。
他聽不出情緒地“哦”了聲，一邊調整胳膊趴下，一邊嗤笑道：“你坐鋼琴凳上修眉？真有情懷。”
何漾和林曉曉她們都笑噴了，溫希卻眸光微凝，她緩慢轉了過去，若有所思地翻開課本。
路之野，好像生氣了。
黑板上，值日排到倒數第二排。
放學溫希和林曉曉在班裏打掃衛生，戴悠然等著也沒事幹，就幫著掃地。
“哦呦！今天咋回事啊？咱這組是香餑餑嗎？怎麽一個兩個都來當免費勞動力了？”
組裏的一個男生提著水桶回來，砰的一聲放在地板上，直起身笑。
溫希擦著窗玻璃，聞言環視了眼教室。
男生主動把重活攬了，這會兒都在上凳子，或者提水涮拖把。
講臺上，有個身影正背對著教室，站在那慢吞吞地擦黑板。
是趙梓瑜。
也明白過來，那個男生說的，除了戴悠然，還有個趙梓瑜，所以說一個兩個。
溫希想了想，繼續擦玻璃。
戴悠然放好掃帚，笑著回了句：“那你可就偷著樂吧，就我這牛勁兒，不得幫你們組早回家那一分半秒的！”
“誒呦，是是是，您老辛苦了！”組員附和。
趙梓瑜站在講臺上，聽到後面的動靜，她依舊沈默不語，只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像是在費力思考什麽，手上重覆地擦著一個地方。
過了一會兒，另一面黑板前忽然多了個身影。
趙梓瑜扭頭看去，看清是誰後，頓時瞳孔驟縮。
是溫希。
溫希停下手上的動作，唇角彎起弧度，主動跟趙梓瑜打了聲招呼：“我擦完窗玻璃了，也沒別的活，就過來幫著擦黑板。”
“嗯……”趙梓瑜點點頭，清冷的臉上閃過一抹尷尬，短發微晃。
像是被溫希的友好刺激，她突然鼓足勇氣地喊了聲：“溫希。”
聲音很低，但握著黑板擦的指節卻泛白。
溫希沒停下擦黑板的動作，“怎麽啦？”
“對不起。”
說完這句，趙梓瑜就咬緊了牙關。
自尊心作祟，迫使她控制不住地臉頰漲紅起來。
“怎麽突然跟我說對不起？”溫希波瀾不驚地問，依舊不緊不慢地擦黑板。
趙梓瑜愕然擡頭，驚訝出聲：“你知道了？”
沒等答案，她又自顧自地呢喃：“那你為什麽不……”
“不什麽？不揭發你啊？”溫希不以為意道，她放下黑板擦，看向錯愕的趙梓瑜，笑了笑說：“其實，那琴在候場室那會兒，監控顯示只有你經過。搬進候場室之前，後勤部的老師也檢查過，是沒問題的，只能是在候場室出了問題。”
這是老師的原話。
見趙梓瑜急切起來。
溫希接著說：“那刀片上有眉毛，是用來修眉的，但我又有什麽理由，去懷疑是你故意放在那兒的？”
“如果我揪著不放，你也說不清，但我為什麽要那麽做？”她直視向趙梓瑜，清澈的杏眼靈動，仿佛早就看穿一切，“我外婆就常跟我說，要相信，每一個人，都在某個瞬間，會是一個頂好頂好的人。”
所以，她不會在沒有確切證據的情況下，去認為趙梓瑜是故意的。
趙梓瑜聽明白溫希話裏的意思，不由慚愧地低下頭，咬緊牙關默不作聲。
她只想著自己能不能解釋清楚，潛意識裏，一直在擔心溫希會揣測她，不相信她是無意的，所以才一直沒說。
可是，溫希卻願意相信她。
她也應該，要相信溫希是個頂好頂好的人才對啊！而不是揣測溫希會不會不分青紅皂白地潑她臟水。
趙梓瑜忽然醍醐灌頂，知道溫希在意的不是修眉刀的事，而是她的態度。
“對不起。”
這是趙梓瑜第二次說對不起。
卻不是為這個意外。
“我之前，其實一直對你有敵意，”趙梓瑜臉上閃過一抹窘迫，“所以才一直沒敢坦白，覺得你會認為是我故意放那兒的。”
“謝謝你願意相信我。”
女生之間的友誼仿佛就在悄然間。
溫希疑惑地張了張唇，錯愕道：“敵意？我好像，都沒怎麽和你說過話啊。”
趙梓瑜摸了摸耳朵，大方道：“不好意思，我可能把你當成情敵了，我喜歡程遲，你是我見過唯一一個和他走的比較近的，就有點……羨慕。”
又忙擺了擺手，“不過你別誤會，我不會和你搶他的，程遲也不會喜歡我，現在我知道，為什麽你能走近他了，因為你也很好呀。”
“你能不能，別跟程遲說啊？不然我也挺尷尬的。”
溫希震驚，慌不擇言地反駁：“不是！什麽不和我搶？你肯定誤會了。而且現在高中階段，學習才是最重要的，我沒想過這些。”
想到被別人看出來，她漲紅著臉，又急又羞地違心掩飾。
但早戀這回事，她真的沒想過。
她最多想過，要好好努力，爭取跟上他的腳步，考上同一所大學。
“啊？”趙梓瑜懵了懵，不禁笑了起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見你倆走的近，下意識就以為你也喜歡他了。他那樣的，太多人喜歡，我就先入為主了。”
“沒事沒事，”溫希重新拿起黑板擦，順便調侃了句：“看喜歡的人肯定覺得他是最好的嘛！”
實則心跳像要蹦出嗓子眼。
還好，不是被別人看出來了。
“那修眉刀也真是，什麽時候不掉，非得那時候掉，我明明在口袋裏放好了，”趙梓瑜嘟囔道，又關切問，“你手沒事吧？彈鋼琴的，肯定特別註重手，傷的重不重啊？”
溫希伸手揮了揮，“沒事的，就一小傷口，估計明天都能愈合了。”
兩人相視一笑。
林曉曉看了看講臺，和戴悠然嘀咕：“這倆人什麽時候有交情了？”
戴悠然攤手，“不知道。”
教室後窗。
何漾從走廊盡頭的樓梯口探出腦袋，見那道身影還站在教室門口，不由大喊：“之野！你杵那兒幹啥呢？！走不走啊！”
不是說東西忘帶了麽？
拿個東西還能楞這麽久。
路之野又瞥了幾眼講臺，嘴角上揚起弧度，散漫回應：“啊，就來！”
他倒走幾步，然後果斷轉身，迎著醉人的黃昏，朝樓梯口走去。
還不算笨，知道主動去找人。
沒幹受著氣，白挨那一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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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遲眸色凝了凝, 掌心第一時間撐緊，可還是往前傾了一些。他垂眸看向盡量小幅度偏過頭去的溫希，在觸及她通紅的耳尖和顫抖的睫毛時, 一向冷靜自持的心口。
難得被搞出一股火氣。
他正要轉頭說什麽, 那花襯衫大哥卻先開口了。
像是剛意識到什麽，抱歉地轉頭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我就, 誒呀, 你看這弄的, 那姑娘, 你沒事吧？”
溫希盡量表現的和平常無異, 探頭輕聲說了句：“沒事沒事。”
“那就好那就好, ”花襯衫大哥拍了拍程遲的肩膀, “不好意思啊小夥子！”
“沒事。”程遲沒什麽起伏地遞過去一句。
想到雨水還在往下滑, 他把手換了位置，撐在雨水流下的那處，暫時幫她擋住雨。
也許是離得近, 溫希像是第一次, 這麽仔細地聽到他的音色, 低沈清冽，又醇香如酒，融入雨聲, 砸在她的耳廓。
染紅耳朵。
“踩我鞋上。”
他話音頓了頓, 又解釋道, “後面沒位置了，退不了, 你先踩著，別貼在墻上就行。”
溫希看了眼, 那雙白鞋一看就很貴，而且鞋面幹凈得像白紙，她不好意思踩。
還有就是，她聽說，男生挺註重鞋子的，不太喜歡被踩……
“不用的，我站這就行，也不是很涼。”
程遲目光掃過她身上濕了大半的襯衫，半開玩笑地調侃：“怕我讓你刷鞋？”
“才不是，”溫希目光閃躲，又小聲解釋道，“我肯定站不穩。”
她踩上去，都傾斜快45度了。
程遲楞了下，左手隨意撩過額前濕發，露出清雋優越的眉骨，讓水珠不再接著往下滑落。
他只是輕笑：“能不能站穩，你試試不就知道了？”
再不過來，她渾身就要被雨水打濕了。
他似是又想到什麽，改變主意道：“這樣，你站我這，我站你那，咱倆換個位置。”
這時後背又被那花襯衫大哥胳膊肘碰了下，程遲緊跟著補充：“記得離我近點。”
再近，就撲他身上了。
而且她不想他替著淋雨。
溫希咬了咬牙，暗自深呼吸一口氣，小心翼翼地忽然揪住他的t恤，擡腳踩了上去。
下一秒她就穩不住了，身形搖晃。
又很快穩定。她攥緊手上的t恤，瞳孔放大，眸光驚顫不停，仿若被團團圍住的困獸，一動不敢動，漲紅了臉。
後背的溫度像電流一樣，激起皮膚的敏感。
“抱歉，”程遲低下視線，“只能先這樣扶著你。”
溫希搖搖頭，示意沒事。總不能她像樹袋熊一樣抱著他。那只大手盡可能禮貌地向上扶，沒越到蝴蝶骨以下的地帶，又能讓她找到平衡的支點。
也能感受到，修長的手指微曲，盡量不貼緊她。
小雛菊青澀的味道反而在這時重新清晰起來。
溫希抿了抿唇，覺得還是要找個話題，她絞盡腦汁地想適宜的話題，想是沒想到，反而想起另一件事。
不由擡起頭，小臉紅的像煮熟的蝦子。
“程遲學長，我！”
卻在觸及少年不知何時也紅透的耳朵時，打住話音。她感覺呼出的氣息都是燙的，揪住他t恤的手動了動，小聲道：“我好像，好像抱過你來著，比較熟。”
程遲似是輕嘆了聲，他嗓音不自在地道：“熟就好，那你自己抱。”
溫希不作猶豫地再次環上精瘦的腰身，相比這個，總比兩個人都尷尬的好。
手上觸感消失，程遲左手無意識收握幾秒，又攤開覆在眼上。骨感修長的冷白手指宛若冰雪，像能降溫一樣，卻襯得耳朵紅的更加突出。
這麽多年第一次，他耳尖比任何時候都燒得慌。
這小姑娘，也不長點心。
他碰到扣子的時候，腦子都懵了，想換個位置，又怕溫希覺得他流氓亂動，也不好提醒她這種事。
好在等了半天，這小姑娘總算想起來了。
“溫希，你要勒死我？”
“啊？”溫希茫然擡頭，看見程遲正哭笑不得地盯著她，收緊的胳膊急忙松了些力度，胡扯補救：“抱歉抱歉，我怕被雨淋到。”
總不能說是她太緊張了。
程遲想起剛才她寧願淋濕也不願踩他鞋，便側頭去看雨幕，沒多說什麽，隨口扯了個話題緩解：“你喜歡打雷嗎？”
溫希怔了怔，打雷？
“還行……吧，”她有點反應不過來這個新奇問題，一般不都問害不害怕嘛，“有人陪就喜歡，一個人的話，可能會有點害怕。”
話音剛落，天空閃過紫色，雷聲巨響。
雨下的更大了。
小雛菊在飄進來的雨中搖曳，也許是灌進了風，濃郁的花香被散的很淡很淡，但又不至於聞不到，像觸手可及又無法摘取的水中撈月。
察覺到那雙胳膊顫了下，他低頭問：“害怕？”
溫希眨了眨眼，幅度很小地搖了搖頭，“不怕。”
“……有點喜歡。”
——
雨聲停止之後，人群散去。
溫希從他鞋面上下來，好在這雙鞋是她特意換的新鞋子，又在雨裏踩過，他的鞋面上大多是水漬。
“程遲學長，你擦一下吧，”她從背包裏取出一包紙巾，遞過去，“謝謝。”
程遲蹲下身，慢條斯理地擦幹凈鞋子，扔進廊下的環保垃圾箱裏。
他走回來站定，稍側過頭，想定什麽，詢問溫希的意見：“快中午了，附近有家面館，我覺得還可以，去嘗嘗？”
溫希把襯衫還回去，“好啊。”
走到那家面館，問好她沒什麽忌口的，程遲走到櫃臺前，輕車熟路地點了兩份招牌番茄面，又把煲的湯麻煩後廚加熱一下。
兩人找了位置坐下，溫希輕聲問：“程遲學長，你經常來嗎？”
“周末有時候和朋友會來，”程遲燙好一副碗勺，打算讓她盛湯用，“周圍有游戲廳，俱樂部什麽的，一般散局之後就直接來這裏吃了。”
溫希笑了笑，“我也是。”
她和戴悠然她們每次出去玩之後，也是直接在外面吃了，這樣不用麻煩家人再準備。
程遲疑惑擡眼，“嗯？”
“啊，我說我也喜歡吃番茄面。”
——
周末剩下的時間，溫希除了必要的時候，都待在房間裏。
她不知道該怎麽面對林都，也不太想出去。
想起那個動漫人物，溫希打開電腦，找出那部動漫，目光註意到集數，不由眼睛都睜大了一些。
上千集？！
但還是好奇占了上風。她期待地播放第一集。
帶上耳機，一個人慢慢看。
也特別關註了，程遲用來當頭像的那個人物。
裝滿糖果的玻璃瓶，倒映著熱血的動漫畫面。
周一那天。
溫希剛到班級，戴悠然和林曉曉就圍了過來，何漾也湊起熱鬧，擠在女生堆裏。
關心地問：“溫希溫希，手咋樣了？！”
過道的女生笑嚷著把何漾又推回座位上，打趣他：“漾子，你湊什麽熱鬧啊？我們女生的私聊時間，你就別過來了！趕緊背你的《荊軻刺秦王》吧，老師下節課要提問的！”
何漾“臥槽”一聲，拿起書就背。
溫希的視線淹沒在圍了一圈的女同學身影裏，原本她想跟何漾說聲沒事來著，現在看來也沒機會。
“溫希，你什麽時候開始學的鋼琴啊？彈的太好聽了！”
溫希看向站在林曉曉課桌邊的女生，眉眼彎了彎，溫聲道：“六歲。”
林曉曉和戴悠然被擠得挪不開身子，過道圍滿了人，一個男生站在那，手上捧著水杯，望眼欲穿自己的位置。
看到同桌戴悠然被擠的縮成一團，他仿佛預想到自己的未來，於是聳了聳肩，抱著水杯就又和朋友出去了。
“這麽早就學了啊？怪不得彈的那麽好聽，你現在可是咱們北城一中的白月光呢！”
“對啊對啊，迎新晚會一結束，好幾個男生跑到咱班問你電話號！”
“你手沒事吧？我看都流血了！”
溫希晃了晃貼著創可貼的手指，臉上實打實的開心：“就一小傷口，已經處理好了，不用擔心，謝謝大家關心了。”
她發現，沒有一個人，提起鋼琴曲中斷這事。
不是說彈的好聽，就是關心她傷口。
不由心間一陣陣暖流劃過。
有個女生站在前頭，大大咧咧道：“溫希原來你還會彈鋼琴啊，性格還溫溫柔柔的，特好相處。一開始，我見你的時候，還以為你是個特別強勢的，可能是因為……覺得長的太好看有距離感？”
“我也是我也是！沒想到溫希會主動幫著倒垃圾，擦黑板，和人相處起來都沒半點脾氣！”
溫希插不上話，但一直臉上笑著，算作加入話題。
她明白，大家都是在不動聲色地安慰她，想讓她別太在意那個意外。
戴悠然胳膊攬上溫希的肩膀，昂首笑言：“我們希希本來就沒脾氣的好不？我們初中就是同學，都沒見她跟誰翻過臉。”
溫希身子被拽得一傾，她怕癢地笑了起來，一邊拉開戴悠然的手，一邊笑言：“那不是因為有你在嗎？”
初中就是，有誰欺負她和林曉曉，戴悠然就第一個沖上去，久而久之，誰也不敢找她倆事兒。
熱絡和諧的氛圍在教室裏格外顯眼。
大半女生都跑後排去了，所以前排顯的人煙荒蕪。
杜蕊馨趴在後桌趙梓瑜的位置上，聽到後排的陣陣笑聲，她聊星座運勢的話頭不由一頓。
隨即看向低頭在本子上默寫單詞的趙梓瑜，遲疑道：“梓瑜，要不，咱倆也過去問問？”
趙梓瑜手一抖，急忙遮住眼底的慌張，拒絕道：“要去你自己去！我，我還要默寫單詞呢！”
杜蕊馨註意力都在後排，“那好吧，你不去的話，我也不去了，這一看都不一定能擠進去。”
“溫希人緣好好啊。”
趙梓瑜寫完最後一個單詞。
卻遲遲沒有收筆，而是隔空在本子上亂畫。
眸中糾結。
她說還是不說……
“溫希！班主任喊你！”
教室門口的喊聲響徹教室。
也驚掉了趙梓瑜手裏的黑色水筆。恰好這時，杜蕊馨往教室後門探頭張望，正巧錯過趙梓瑜的異樣。
溫希循聲看去，點頭應下：“好！”
回來的時候，趙梓瑜正在發歷史作業，站在後排的過道上。
溫希頓住腳步，站著一旁等她發完，並沒有出聲催促。
發完這片的作業，趙梓瑜正要走，突然發現身後站了一個人，是溫希。像是在等她發好作業，但不知道具體等了多久，少女臉上並沒有絲毫的不耐，安靜又有力量。
趙梓瑜眼裏一慌，腳下利落地讓開位置。
溫希笑了笑，“謝謝。”
趙梓瑜暗自握緊作業本，等溫希走過去，她又轉過身面色平靜地繼續發作業。
剛坐下，戴悠然火急火燎地追問：“怎麽樣？咱班主任咋說的？那刀片哪來的？！”
林曉曉摸著下巴：“那刀片上不是有眉毛嗎？應該是女生的東西，男生總不能用那來刮汗毛吧？我聽說男生都不舍得刮。”
不等溫希回答，她轉身喊過何漾：“餵，何漾，問你個事兒唄？”
何漾：“問唄！”
“你們男生，私下裏，都刮汗毛嗎？”
何漾怔住。
手上的籃球突然落地。
和林曉曉大眼瞪小眼幾秒之後，他義憤填膺道：“刮個屁啊！頭可斷，血可流，汗毛不可刮！那可是老子雄鷹般的象征！別人我不知道，反正我才不刮！”
林曉曉身體直往後撤，沒好氣道：“不就問問嘛，又沒真讓你刮！一驚一乍的，瞧給你嚇的。”
溫希拽回林曉曉，忍俊不禁道：“老師剛就是跟我說這個來著。”
剛說完，後背就被戳了下。
路之野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了，單手支著下巴，睡眼朦朧地盯著她：“那玩意兒誰放的？”
懶懶的語調，配上眼底的寒意，像是溫希這一秒說，他下一秒就能沖上去揍那人一頓。
溫希忙擺手，訕笑道：“沒有，你們都誤會了，那刀片是我修眉的時候，不小心掉裏面的，我回去一看，包裏的修眉刀不見了，才想起來。”
戴悠然和林曉曉長嘆一聲，像是松了口氣。
何漾丟了下籃球：“原來是烏龍啊！”
溫希正要轉過身，就見路之野目光落在她臉上，眸色沈沈。
他聽不出情緒地“哦”了聲，一邊調整胳膊趴下，一邊嗤笑道：“你坐鋼琴凳上修眉？真有情懷。”
何漾和林曉曉她們都笑噴了，溫希卻眸光微凝，她緩慢轉了過去，若有所思地翻開課本。
路之野，好像生氣了。
黑板上，值日排到倒數第二排。
放學溫希和林曉曉在班裏打掃衛生，戴悠然等著也沒事幹，就幫著掃地。
“哦呦！今天咋回事啊？咱這組是香餑餑嗎？怎麽一個兩個都來當免費勞動力了？”
組裏的一個男生提著水桶回來，砰的一聲放在地板上，直起身笑。
溫希擦著窗玻璃，聞言環視了眼教室。
男生主動把重活攬了，這會兒都在上凳子，或者提水涮拖把。
講臺上，有個身影正背對著教室，站在那慢吞吞地擦黑板。
是趙梓瑜。
也明白過來，那個男生說的，除了戴悠然，還有個趙梓瑜，所以說一個兩個。
溫希想了想，繼續擦玻璃。
戴悠然放好掃帚，笑著回了句：“那你可就偷著樂吧，就我這牛勁兒，不得幫你們組早回家那一分半秒的！”
“誒呦，是是是，您老辛苦了！”組員附和。
趙梓瑜站在講臺上，聽到後面的動靜，她依舊沈默不語，只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像是在費力思考什麽，手上重覆地擦著一個地方。
過了一會兒，另一面黑板前忽然多了個身影。
趙梓瑜扭頭看去，看清是誰後，頓時瞳孔驟縮。
是溫希。
溫希停下手上的動作，唇角彎起弧度，主動跟趙梓瑜打了聲招呼：“我擦完窗玻璃了，也沒別的活，就過來幫著擦黑板。”
“嗯……”趙梓瑜點點頭，清冷的臉上閃過一抹尷尬，短發微晃。
像是被溫希的友好刺激，她突然鼓足勇氣地喊了聲：“溫希。”
聲音很低，但握著黑板擦的指節卻泛白。
溫希沒停下擦黑板的動作，“怎麽啦？”
“對不起。”
說完這句，趙梓瑜就咬緊了牙關。
自尊心作祟，迫使她控制不住地臉頰漲紅起來。
“怎麽突然跟我說對不起？”溫希波瀾不驚地問，依舊不緊不慢地擦黑板。
趙梓瑜愕然擡頭，驚訝出聲：“你知道了？”
沒等答案，她又自顧自地呢喃：“那你為什麽不……”
“不什麽？不揭發你啊？”溫希不以為意道，她放下黑板擦，看向錯愕的趙梓瑜，笑了笑說：“其實，那琴在候場室那會兒，監控顯示只有你經過。搬進候場室之前，後勤部的老師也檢查過，是沒問題的，只能是在候場室出了問題。”
這是老師的原話。
見趙梓瑜急切起來。
溫希接著說：“那刀片上有眉毛，是用來修眉的，但我又有什麽理由，去懷疑是你故意放在那兒的？”
“如果我揪著不放，你也說不清，但我為什麽要那麽做？”她直視向趙梓瑜，清澈的杏眼靈動，仿佛早就看穿一切，“我外婆就常跟我說，要相信，每一個人，都在某個瞬間，會是一個頂好頂好的人。”
所以，她不會在沒有確切證據的情況下，去認為趙梓瑜是故意的。
趙梓瑜聽明白溫希話裏的意思，不由慚愧地低下頭，咬緊牙關默不作聲。
她只想著自己能不能解釋清楚，潛意識裏，一直在擔心溫希會揣測她，不相信她是無意的，所以才一直沒說。
可是，溫希卻願意相信她。
她也應該，要相信溫希是個頂好頂好的人才對啊！而不是揣測溫希會不會不分青紅皂白地潑她臟水。
趙梓瑜忽然醍醐灌頂，知道溫希在意的不是修眉刀的事，而是她的態度。
“對不起。”
這是趙梓瑜第二次說對不起。
卻不是為這個意外。
“我之前，其實一直對你有敵意，”趙梓瑜臉上閃過一抹窘迫，“所以才一直沒敢坦白，覺得你會認為是我故意放那兒的。”
“謝謝你願意相信我。”
女生之間的友誼仿佛就在悄然間。
溫希疑惑地張了張唇，錯愕道：“敵意？我好像，都沒怎麽和你說過話啊。”
趙梓瑜摸了摸耳朵，大方道：“不好意思，我可能把你當成情敵了，我喜歡程遲，你是我見過唯一一個和他走的比較近的，就有點……羨慕。”
又忙擺了擺手，“不過你別誤會，我不會和你搶他的，程遲也不會喜歡我，現在我知道，為什麽你能走近他了，因為你也很好呀。”
“你能不能，別跟程遲說啊？不然我也挺尷尬的。”
溫希震驚，慌不擇言地反駁：“不是！什麽不和我搶？你肯定誤會了。而且現在高中階段，學習才是最重要的，我沒想過這些。”
想到被別人看出來，她漲紅著臉，又急又羞地違心掩飾。
但早戀這回事，她真的沒想過。
她最多想過，要好好努力，爭取跟上他的腳步，考上同一所大學。
“啊？”趙梓瑜懵了懵，不禁笑了起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見你倆走的近，下意識就以為你也喜歡他了。他那樣的，太多人喜歡，我就先入為主了。”
“沒事沒事，”溫希重新拿起黑板擦，順便調侃了句：“看喜歡的人肯定覺得他是最好的嘛！”
實則心跳像要蹦出嗓子眼。
還好，不是被別人看出來了。
“那修眉刀也真是，什麽時候不掉，非得那時候掉，我明明在口袋裏放好了，”趙梓瑜嘟囔道，又關切問，“你手沒事吧？彈鋼琴的，肯定特別註重手，傷的重不重啊？”
溫希伸手揮了揮，“沒事的，就一小傷口，估計明天都能愈合了。”
兩人相視一笑。
林曉曉看了看講臺，和戴悠然嘀咕：“這倆人什麽時候有交情了？”
戴悠然攤手，“不知道。”
教室後窗。
何漾從走廊盡頭的樓梯口探出腦袋，見那道身影還站在教室門口，不由大喊：“之野！你杵那兒幹啥呢？！走不走啊！”
不是說東西忘帶了麽？
拿個東西還能楞這麽久。
路之野又瞥了幾眼講臺，嘴角上揚起弧度，散漫回應：“啊，就來！”
他倒走幾步，然後果斷轉身，迎著醉人的黃昏，朝樓梯口走去。
還不算笨，知道主動去找人。
沒幹受著氣，白挨那一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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