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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會飲篇》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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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會飲篇》六

Faceless-Red

現在的時間還早, 酒吧裏人並不多,只不過燈光昏暗,幾臺電視上正在轉播MB的四月例行賽。

比賽已經到了尾聲,投手投出一個快速球, 在好球區, 擊球手揮棒接下, 轉而跑向一壘臺, 解說的聲音因為激動而拖長,鏡頭追隨著小小的棒球一起拋高。

有群衣著朋克時尚的年輕人圍在吧臺周圍呈半圓,一時間都屏住了呼吸。

藤丸立香在經過時往電視屏幕上看了一眼,發現鏡頭中的跑壘員似乎是個亞洲人。攝像頭在球員和球以及教練、裁判之間來回切換, 半分鐘後那群年輕人歡呼著抱在一塊兒, 解說情緒高漲:“恭喜紐約洋基隊在本場比賽以7-6戰勝聖路易紅雀隊!”

酒吧的音樂恰到好處地響起, 蓋過了他們的鬼哭狼嚎, 舞池上方懸掛著的迪克斯球投射出迷幻的光。藤丸立香跟著維克托走到裏面的卡座,在靠近舞池前方的舞臺邊看到了幾個手裏拿著大型樂器正在調試的青年。

藤丸立香想起來這家酒吧確實有個在油管上小有名氣的樂隊駐唱, 以至於有段時間,一到傍晚這邊的路口就堵得要命,沒想到居然是維克托他們。

來這兒的大部分人都是來喝酒、開派對、蹦迪、約人,但這其中有不少的一部分人同時也是他們的粉絲,儼然把這兒當做了一個iveHouse。

坐在卡位裏面的幾位男青年看上去與維克托的年齡相仿, 大概是他學校裏的夥伴。

“再過半小時我們就要準備去演出了,你們可以在這兒坐會兒。”維克托對他們兩人說道, “那邊的那位調酒師在這家店很久了, 他認識很多人, 而且很好說話, 如果你們有什麽想知道, 可以去問問他。”

“Oh,小維,他們是你的朋友嗎?”說話的是維克托的某位隊友,他有一張稱得上英俊的臉,過肩的頭發被他綁成一頭的辮子,脖子上都是紋身,在初春的天氣裏只穿著一件白色背心上衣,毫不掩飾地展露自己鍛煉出來的肌肉,正在用手機錄視頻,“嘿美女、漂亮男孩兒,我可以拍嗎?我在錄快拍。”

藤丸立香搖搖頭,對方表示理解,很快把手機放了下來。

“就是認識的人,正好遇上了。”維克托對他說道,然後給藤丸立香他們簡單介紹了一下他的幾個隊友。

維克托的隊友們性格外放,就算是第一次見面的人沒說幾句話也能快速地熟絡起來,語調高高地揚起,口吻很是親近,念藤丸立香的日本姓氏花了一會兒,總是咬到舌頭,果段地放棄了,開始叫他‘漂亮男孩’,送給了藤丸立香一件他們樂團自己定制的搖滾T恤,正面是他們的樂團名和經過波普藝術處理的人像。

“這個是我,這個是小維,那個是約瑟夫,喬西和安吉在後面,我們藝術學院的女同學幫我做的,是不是很酷!”他說話的語速快而密,藤丸立香的腦袋中還沒處理完,只能看到他在最後說完後對自己揚起一個燦爛的笑臉。

像是只熱烈的大型犬。

"Have a good time!"辮子帥哥在之後又給了他倆一個擁抱。

他們沒談幾句就要去繼續準備了,有人問了一句:“小維你剛剛不是說去廁所嗎?”

“——Shit,我忘了,剛才廁所裏面有倆個人在胡搞,希望他們這會兒已經走了。”

維克托本來是打算在表演開始之前去趟廁所的,他們下午就在這兒練習了,等到酒吧正式開門,他已經給自己灌下了4杯檸檬水。結果時間不湊巧,他去男廁所時發現門被從內側鎖上了,裏面傳來一些暧昧不清的響動——這種地方經常會發生這樣的事情,維克托雖然早就見怪不怪了,但還是無法理解。

巧合的是,就在維克托準備去趟外面的公廁時,正好看見了他中午碰見過的‘傑西卡’從大門走了進來,而藤丸立香則被保安攔住了。

出於某種他也說不太清的原因——他下午的時候沒好意思問那位綠眼睛美女的聯系方式——維克托上前幫忙解了圍。

演出正式開始後,酒吧裏的人明顯多了起來,舞池裏攢動著身影,那位非常熱情的健壯辮子帥哥是他們樂隊的主唱,很快就挑動了大家的氛圍,一時間,鼓點與吉他的聲響伴隨著搖滾的吼聲一塊兒竄上了天花板。

藤丸立香和傑森一起走到維克托所指的那位調酒師跟前,對方正不緊不慢地擦著杯子,後頭已經開始唱第二首歌了,好像是首還未發布的新曲,原先聚在這附近的人也舉著手機湊了過去。

舞池更加擁擠了,這一塊地方忽然之間顯得有幾分清凈,調酒師問他們要喝什麽。

“威士忌加可樂,”傑森說道,“給他一杯無酒精的雞尾酒。”

調酒師什麽都沒說,抽出了兩個完全不同的玻璃杯,從冰櫃裏夾了塊純凈的方形冰塊放進了其中一個杯子中。

藤丸立香收到的那杯雞尾酒上放著薄荷葉,顏色又藍又綠,她嘗了一口,感覺像是青提味的波子汽水加雪碧,但是居然要12美刀。

“你們不是他們的粉絲?”調酒師問他們。

“不算是,不過這些歌確實挺好聽的。”藤丸立香說,她剛剛還用手機看了看他們樂隊的賬號,訂閱數不低,連上一首歌曲的MV也有快到600萬的播放量。

“珍惜吧,”調酒師笑道:“聽說已經有公司和他們簽合同了,過段時間他們就不在這裏唱了。”

“其實我是想來打聽一個人的,不知道你認不認識他。”藤丸立香喝完了雞尾酒,笑了笑將小費壓在酒杯底下,一塊兒推了過去,“他叫阿倫·彌爾頓。”

調酒師手上的動作一頓,目光奇怪地向藤丸立香掃過來,“你打聽他做什麽,他也欠你錢了?”

“他是個賭鬼?”藤丸立香順著話往下問。

“我猜或許是吧。”調酒師聳聳肩膀,他拿了錢,說話倒是很爽快,“我們平時也不太會聊起這種私事,不過他有時喝多了酒,會不停地抱怨那些債主,還有錢、女人,學校——彌爾頓以前是高中老師,因為賭博欠了一大筆錢被辭退了,你知道吧,冰山俱樂部的賭場,沒有幾個人能從那裏撈到油水。”

“那你最近有見過他嗎?”

“哎,我也不能記住每天晚上來的客人吧。”調酒師停頓了一會兒,想起什麽補充道:“不過在前不久他確實來過一趟,應該是——上上個禮拜的……周五?瘋三的錦標賽,肯塔基野貓隊贏了弗羅裏達短吻鱷隊的那天。他把自己喝得爛醉,早上快閉店了都還沒走,我們只好用他的手機聯系他妻子把他帶回去。”

“那是在什麽時候?”藤丸立香問。

“你是說他妻子來的時間嗎?我記得差不多已經是在淩晨的四五點了,”調酒師想了想,“但是他妻子來得很快,我們還奇怪了一陣呢。畢竟通常在那個時間點,大家早就已經睡著了,更別說她接電話的時候聲音還挺冷靜的,掛了電話沒過十分鐘就趕過來把人帶回去了。反正從那天之後我就沒見過彌爾頓。”

之後調酒師還說了些阿倫平時喝酒的習慣,說他總是獨身一人來,有時會賒賬,到了月底要麽他贏錢了來還賬,要麽就是他的妻子幫他還。

藤丸立香向調酒師道了謝,又給了幾張小費,才和傑森從吧臺前離開。

樂隊一直演唱到深夜,一群喝了酒的人越跳越亢奮,空氣裏泛著一股惡心的甜膩味,混夾著酒精和煙草氣味。而且見鬼的,傑森光是一個人站在那兒,小半個晚上就被一群絡繹不絕的男人趕著上來搭訕——在拒絕了第三杯可能加過料的酒之後,傑森的臉色陰沈了下來,態度不能說是冷淡,只能說是冰封千裏,之後來的人在他那種‘屍體在說話’的視線中打了個冷顫,退縮了。

藤丸立香在樂隊休息時過去和維克托道了謝並告別,結果在試圖穿過舞池的人群走向大門的路上,被幾個漂亮的姑娘搭訕了。

女孩兒們喝了酒,看上去有點醉,跟著節奏舞動身體時在人群的擁擠中向她靠近,誇她可愛,嘴唇幾乎要貼上藤丸立香的臉頰。

藤丸立香連忙向後仰,磕磕巴巴地擡起手拒絕,“Sorry, No Kiss.”

這裏的人總是要更開放些,這些外國人上來搭話先是給你一個巨大的擁抱,然後進行貼面禮,毫不吝嗇地發散著自己的善意,接吻於是從一個隱秘的暗含情/欲的符號轉變為一種友善的象征。但無論多少次藤丸立香都不是很習慣。

她的聲音被音樂聲蓋過,對方不得不再靠近她詢問,眼皮上的亮粉閃閃發光:“你說什麽?”

傑森從人群裏擠過來,一把抓住了藤丸立香的手臂,“他說他今天有約了。”

傑森的臉上透露著一股說不出的淺淺笑意,女孩見狀便友善地笑了笑,離藤丸立香遠了點:“祝你們有個愉快的夜晚。”

人太多了,傑森的頭發在變成長發後就沒有短發那樣好打理了,他只好不斷地用手指將發絲捋到耳朵後面。

對啊,我早該想到的。藤丸立香在心裏反思了三秒鐘,他們一開始就該表現得更加親密些,說不定就能擋掉這些爛桃花——天,她在晚上還收到了幾張男性遞過來的寫著手機號碼的紙條。

世界西方的大城市果然是包羅萬象,但她暫時還沒想西化得那麽徹底。

走出酒吧時已經是午夜了,他們在裏面待了大概有四五個小時,從這兒走回事務所只需要一分鐘,所以他們也不是很著急,慢慢悠悠地走。

傑森已經松開了抓著她的那只手,習慣性地跟在她後面半步的距離。

“禦主,你是不是長高了點?”傑森盯著她的後背,若有所思道。

“啊,好像是有點,”藤丸立香點頭,“三四厘米的感覺,視野都變得不太一樣了。”

傑森像是笑了一聲,但在藤丸立香看過去時,他的臉上沒有什麽表情,而是一本正經道:“讓43號給你換新衣,褲腿短了一截。”

“這樣聽上去我好像還要維持這個模樣很久……我今天都沒敢去男廁所!”藤丸立香忍不住抱怨。

傑森頗有幾分臭屁的得意:“所以我沒讓你喝第二杯。”

“你怎麽——咦?”

經過放著垃圾桶的巷道時,藤丸立香的腳步一頓,奇怪地往裏面望過去,有個陌生的背影站在其中,身型頎長,正提著一個人的衣領把對方按在墻壁上。

野鴛鴦……哦,等下,不會是打劫的吧。

“為什麽要帶著這個紅兜帽?”說話的聲音有幾分莫名的耳熟,但是對方壓低了不少,藤丸立香一時半會兒分辨不出來。

她邊上的傑森卻因為這聲音而渾身緊繃起來。

“我、我只是出門隨便拿的啊……”被按在墻壁上的人欲哭無淚。

“……你還見過有什麽人也是帶著紅兜帽的嗎?”壓低了的聲音繼續問。

“沒、啊……有,有!碼頭那邊、前兩天好像有人說過,”男人的聲音裏帶著哭腔,“一個帶著紅色兜帽的男人把企鵝人的幾個打手揍了一頓。”

藤丸立香在上方接觸不良的霓虹燈招牌下終於看清了對方的衣著,那是一件緊身的皮質制服,暗色中夾雜著亮藍色的線條。能夠輕而易舉就能把人提起來按在墻壁上的男性臉上還帶著一個藍色的多米諾面具,看不清長相。

於此同時,傑森心中一陣毫無由來的怒意開始暴漲,像是往一堆木塊中投入了一粒火點,眨眼間火焰便熊熊燃燒起來,將要吞噬一切。

一個尖利的聲音在他腦內大喊:他們都放棄了,沒有人想要找回你!沒有人在乎你!

那怒火在一瞬間沖天,殺意混著恨如同一柄利刃般往裏面紮了進去。

小巷裏的人發出警惕的聲音:“誰在那裏?”

傑森的身形動了動,藤丸立香在自己都還沒反應過來之前,就先拉住了傑森的手,將其固定在原地。

英靈的肌肉緊繃,在片刻後又意識到面前的這人是他的禦主,於是緊張繃起的神經被微微鑿出了一個小口子。

傑森的手指總是冰涼的,被藤丸立香握在手中時仿佛是一塊難以融化的堅冰,那陣即將就要化成實質的鋒芒讓人擔心:“怎麽了?”

傑森眼眶通紅,清晰的怒火在他如今清麗的臉上浮現。

他現在好像一個即將要失控的Berserker。藤丸立香在心中想到。

藤丸立香認真地轉向他,然後擡起他的手,把他握緊的手指掰開,撫平手心,輕輕地在上面畫了個盧恩的符文。

盧恩在神代時期就是祈福、趨吉避兇的符號,奧丁用右眼換來的魔法文字不僅可以用來防禦,也可以用於守護。

隨著指尖與手心肌膚的摩擦,盧恩的痕跡在上面拖拽出一道淺淺的瑩亮。

傑森的呼吸輕緩了下來,胸口起伏了一陣,他感覺到自己身體裏的煩躁因為這一點點小小的肌膚接觸而變少了。他的視線於是從藤丸立香的臉上緩緩地移到她的身後。

“哦,是你們。”穿著緊身制服的人看清了站在巷子外的人是誰後顯然松了口氣。

“你認識我們嗎?”藤丸立香先是仔細看傑森,確保盧恩符文有起到作用,發現他沒有再像剛才那樣好像隨時都會掏出槍和人玩命之後,才轉頭看向說話的那人,對著他制服上藍色的鳥狀圖案緊急頭腦風暴——好像在報紙上看到過這個人,藤丸立香遲疑道:“你是,那個……夜翼?”

“是、呃,我不認識你們——”夜翼連連擺手,抓了抓頭發,說漏嘴了又不得不找補回來:“我的意思是,最近晚上很危險,我建議你們還是早點回家吧。”

【作者有話說】

[1]MB:美國職棒大聯盟,是美國第二大運動聯盟(第一是橄欖球NF,第三是籃球NBA),日本有不少棒球運動員都在美職棒打比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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