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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伊斯的懷表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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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伊斯的懷表22

Halleluja-MartinErmen/eonardCohen

根據老神婆的描述, 藤丸立香大概搞清楚了之前的一些疑惑。

如果利維不是個狂熱的伏都教信徒,那麽他就是被打著能夠‘死而覆生’幌子的流言騙到了的受害者,畢竟他想要的只是讓自己的妻子覆活,而非擁有一支活死人大軍。

所以那個夜晚, 藤丸立香在利維的身邊所見到的被黑霧籠罩的瘦高男人, 就是那些狂信徒所信奉的死神。

無論這是利維的本意還是他人的騙局, 毫無疑問他現在已經成為了一位狂信徒。而有一個在藤丸立香他們心中約定俗成的共識——妄圖召喚邪神的人必定身亡命殞, 下場註定慘絕人寰。

老神婆從一側書架的下方拽出一本厚重的書,約有兩冊《牛津詞典》的高度,老神婆拍了拍上面的灰塵,露出書名, 那是拉丁文, 藤丸立香學過一些, 能認出幾個詞, 只不過忘掉的更多,她的語言系統已經混亂很久了。

“作為你借給我看神賜的謝禮。”

老神婆說, 然後翻開書,泛黃的紙頁帶著一股陳舊的油墨氣味,上面密密麻麻地擠滿了拉丁文:“讓我看看……伏都——哦,在這兒,‘祂是墓地的主人, 來自黑暗的深處,祂要性、要欲, 要你的靈魂, 也要你的軀殼。切勿直視祂的刻痕, 不然邪惡之聲吞吃靈魂, 你將隨祂走進黑暗……’”

“什麽是刻痕?”藤丸立香湊近看, 落伍的油墨印刷模糊且細密,乍一看像是連串蛄蛹的長蟲,晃得她頭暈。

“召喚祂的咒文、魔法陣……類似這種東西。”老神婆隨口說,曲起手指敲了敲桌面上一張塔羅牌背面的六芒星陣,“那些學藝不精的信徒就喜歡到處亂畫,像野狗撒尿一樣標記地盤。一不小心著了道的人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最容易迷惑心神。前兩年有位客人來找我驅邪,說自己被魔鬼附了身,每個夜晚都會夢游走到郊區,時常神志恍惚行事怪異。其實就是因為他在拍賣場買下了個被狂信徒亂鑿過的石像,日日夜夜相對著,怎麽會不出問題。不過嘛……你身上帶著神賜,那些東西應該對你不起作用。”

藤丸立香琢磨了一會兒,心道糟糕,她好像已經見過了。最早是在第一次走進馬文房間的時候,桌面上有和相片放在一起的一頁舊紙,她還記得那紙面上有被利爪撕扯開的痕跡,用炭筆畫著一些奇怪的塗鴉;第二次是在他們走進林中木屋的時候,進門的那張木桌上面放著一些發黃的紙張,紙面同樣用炭筆胡亂地畫了些猙獰的圖案。

這就能解釋為什麽在最開始的幾次,只要一聽到那奇怪的吟唱聲,她就不能動彈,頭痛欲裂——這樣一看,或許馬文會在暴雪降臨之際再度走出住所也並非自願。畢竟他肯定也看到了那些塗鴉,免不了受到影響。還有停屍房的那具屍體,利維曾在日記裏寫‘他失控了’,所以那位叫做喬·伯恩斯的縣區治安官才會出現在中央商場,最終被警局的人帶回去研究。直到奧布裏的爸爸老維克出事的那天,同樣的召喚咒文,讓喬·伯恩斯消失在停屍房裏。

老神婆摘下眼鏡,定定地註視著藤丸立香,被松弛的皮肉擠壓得格外細長的眼睛裏閃動著燭火的光,她不緊不慢地繼續道:“而且你靈魂的能量很強大,從你剛走進我的屋子時我就發現了。”

藤丸立香一楞。

老神婆說:“所以小姑娘你要試試占蔔嗎?我給你打對折,就算你15刀。”

藤丸立香笑著搖了搖頭,“謝謝您的解答,時間不早了,我們就先離開了。”

她想知道的基本都弄清楚了,畢竟老神婆也說過,大多的異端邪說都不曾留下記錄,許多邪典早在權政疊代之時就被焚燒殆盡了,能找到這些已經算是他們運氣好。

她起身時,桌面上的塔羅牌堆被風帶動,一張紙牌從最上方掉了下去,正面朝上摔在桌子上,老神婆低頭看了眼,表情奇怪,她說:”……Per Aspera Ad Astra.”

藤丸立香沒聽懂,有些奇怪地回頭看,那神婆卻又兀自將牌卡放了回去,恢覆了一開始走進房間時淡漠的姿勢,不再理人了。

他們離開老神婆的占蔔屋的時候,外面天色依舊大亮,這條街一如既往的蕭瑟。

藤丸立香小聲地問:“剛剛她說了什麽,你聽到了嗎?”

傑森瞥了她一眼,“神婆的胡言亂語而已。”

“哦。”藤丸立香當他也沒聽懂,撇了撇嘴,很快就將這個拋之腦後了。

他們走進來之前看到的在墻邊畫塗鴉的那群年輕人這會兒也已經散去,剩下一副占滿了整面墻壁的屬於小醜的誇張笑臉大作。

墻壁上的小醜穿著紫色的戧駁領西裝,一只手拿著叉子,另一只手托著炸彈,那雙細長的眼睛微微彎起,帶著一種皮笑肉不笑的弧度,冰冷地註視著這條街區上來往的每一個人。

藤丸立香被街頭噴繪的色彩所吸引,多看了兩眼。傑森在一旁冷冷地問:“你對他很感興趣?”

……確實有一點——小醜和梅菲斯托也太相似了——不過藤丸立香估摸著傑森的臉色,猜想他大概討厭小醜,於是沒把這句話說出口。

她說:“我只是感慨有的人還沒死,但已經被掛在了墻上。”

傑森哼笑道:“你也想被掛在墻上供人觀賞?”

藤丸立香想到了老神婆店門口的那副裸/體女人。

那副畫和這幅其實是一樣的,最終他們的身邊都會環繞同樣不堪入目的語句、原始的發洩與憤怒。

這些身上帶有原罪,和本身就是原罪的人,在部分世人的眼裏最終不過是殊途同歸。

“我可沒這個意思。”

藤丸立香說完,他們之間再次陷入了一陣詭異的沈默之中。這周圍的店大多關著或者倒閉,街區後面的馬路也因多年未修整,連紅綠燈都是壞的,看起來格外崎嶇。還有一個人跡罕至的廢棄公園,綠植生得肆無忌憚,寒風在裏面撞來撞去。

這一片區域只有等到夜晚降臨才會開始群魔亂舞。

藤丸立香張望馬路盡頭,等著一輛路過的計程車把他們載走。但是傑森告訴她這邊只有黑車司機,要麽拉醉鬼要麽搶劫富豪。最喜歡的就是宰客,像藤丸立香這樣的小姑娘,說不定會被拉到什麽地方賣了。

“我不是三歲小孩了。”藤丸立香擺出一副無奈的表情,“又不會被你這樣的說辭嚇到。”

“幼稚。”她總結道。

他們花了十多分鐘走回商業中心,周邊的商鋪總算多了起來,馬路上也終於有了喇叭的響聲。在藤丸立香打算招一輛計程車前往森林,把利維這件事解決完的時候,忽然瞥見不遠處有一家花店,她的腳步停了一下,接著轉身往那個方向走了過去。

工作日的下午,街上沒幾個人。賣花的女店員正無所事事地翻看報紙。

哥譚的天氣陰沈沈,陽光少得可憐,連帶著花店裏的那些花看著都有幾分無精打采。

待到藤丸立香走進店鋪,女店員才放下手裏的東西,起身問道:“女士,您需要什麽?”

“我想買一束花。”

傑森慢吞吞地跟在藤丸立香後面,剛邁上臺階,就聽到了她用輕快的嗓音說這句話,擡起頭看了看她的身影。

橘發少女的馬尾紮歪了,因為她上午和43號吵完架後著急出門,隨手一紮就是歪的,一路上傑森走在她的後面,有很多次都想動手幫她扶正,最後出於某種他自己也不知道的原因忍住了。

傑森甚少插手自己這位年輕的禦主想做的事,畢竟作為英靈,他只要聽從命令就行。不過藤丸立香的身上有一種近乎赤誠的認真,這讓他骨子裏喜歡‘多管閑事’的毛病時不時就要發作一下。

或許是因為他當了太久的義警。都要怪蝙蝠俠。

他有很長的一段時間沒回哥譚了——不,應該說,自從他成為英靈之後,他就再也沒有回來的機會。英靈殿挺無趣的,比起哥譚不遑多讓。它在超脫於所有的世界之外的位置,在傑森的記憶裏自己似乎就只是在那兒沈眠,然後看心情回應召喚,什麽樣的世界都有,在過去、在未來,多數時候他只需要負責殺。然後回英靈殿,繼續沈眠。

在傑森還是人類的時候,聽阿爾忒彌斯講維京人以死後登上英靈殿為無上榮耀。那會兒他當這是睡前故事聽,沒想到終有一天,他也出現在了這個睡前故事裏。

他問英靈殿:你覺得我是英雄?

那座虛幻而浩大的瓦爾哈拉宮殿沈默不語,以一種堅定且固執的態度屹立在那兒。

傑森的前幾任禦主不是多麽好相處的人,魔術界的人傑森見得也不算少了。他們比起格雷森要更煩人,比起德雷克要更挑剔,比起達米安更刻薄,比起布魯斯……好吧,不相上下的多疑。簡而言之就是群麻煩精。所以他學會了無論對不對都保持緘默和執行,就像那個很有名的廣告詞‘Just Do It’,反正後果也不需要他來承擔。

不過藤丸立香在這群人裏有些與眾不同——她不太像個魔術師。

女店員問道:“您是要約會,還是去看望病人?”

藤丸立香的視線從那些花束上掃過,濃郁的花香在店鋪裏撞成一團,香過頭了,讓她總有想要打個噴嚏的沖動。她搖搖頭,“不是,請問致歉的話,應該送什麽花?”

“哦,您覺得這些黃玫瑰怎麽樣?”女店員挪了個位置,露出身後的一捧黃色花束,“黃玫瑰的花語有道歉、請求原諒的意思。送朋友、師長和對象都是可以的。”

“那就這個吧,”藤丸立香看了眼,溫室裏長大的玫瑰盛開得恰到好處,一些徒增商業價值的細膩金粉在花瓣的頂端閃爍,她點點頭,“請幫我包一束。”

她抱著花走出花店,又扭頭向站在那兒的傑森招招手,“快走了,趕時間呢。”

傑森走過去,看她懷裏捧著一束黃色玫瑰花,想了想還是問出了口:“是送給誰的花?”

“安啊。”藤丸立香朝他笑了一下,“等會兒要當著她的面對她父親動手,還是要賠禮道歉吧。”

“唉,這次可一定要讓這無止境的一天結束了。”

傑森為她表現出來的理所當然而感到困惑——哪有這樣的人?有些蠢得出奇了。

但他還是擡了擡手臂,把藤丸立香紮歪的馬尾扶正了。

矮他一個腦袋的人仰起頭皺皺眉,蜜色的眼睛瞪過來:“你在幹嘛?”

“有蟲子。”傑森面不改色,松開手。

“鬼信啊!大冬天哪來的蟲子。”藤丸立香捂著腦袋躲開,“幼稚!”

臨走前老神婆說的那句話忽然毫無緣由地在傑森的腦袋裏冒了出來。那當然不是什麽胡言亂語,其實是一句流傳很廣的拉丁諺語,意思是說:循此苦旅,以達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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