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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9:深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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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9:深山

宋瓷覺得她真幹凈,哪怕做了那麼多惡事,也被薄矜遠保護的幹幹凈凈。

雖然付出了一條腿的代價。

薄矜遠下了車,徑直走向宋楚。

宋楚看見薄矜遠,笑的甜蜜乖巧。

薄矜遠彎腰抱住宋楚,手指親昵的摩擦著她的頭發,兩個人說著什麼悄悄話。

宋瓷看著一切,什麼表情也沒有。

她忽然想起來,薄矜遠本就是個很溫柔的人,只是對她不溫柔罷了。

她頭又疼了,痛苦的閉上眼睛,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薄矜遠讓宋楚回去收拾行李,等候的時候想要奚落一下宋瓷,卻沒想到打開車門,就看見她安靜的靠在車窗上睡著了。

她真的被遲宴養的變漂亮了,從面黃肌瘦,到白凈柔軟,有幾分幾年前的影子。

算了……

薄矜遠想,不欺負她了。

*

宋瓷醒來的時候,外面已經是天黑如墨,車子還在走,有些顛簸。

車上只有宋瓷和司機兩個人。

“我們去哪兒?”宋瓷有些警惕,生怕這又是薄矜遠折磨她的新手段。

“宋小姐,我們去山林別墅,先生的車在後面。”

宋瓷向後看去,薄矜遠和宋楚單獨坐的一輛車。

她忽然想起來遲宴,想要打電話報備,但才發現手機關機了。

他一定又會著急,上次一事,讓遲宴心有餘悸。

“那我們還有多久到?”

“已經到了。”

宋瓷擡眼望過去,一座原木風格的別墅坐落在不遠,暖黃色的燈光微微亮著,仿佛精靈的城堡。

宋瓷下了車,一條鵝卵石鋪成的小路蜿蜒曲折,直通山莊。

宋瓷聽說過這裏,小隱隱於市,大隱隱於山,這裏就是專門建造給有錢人享受隱居生活的山莊。

“姐姐。”

宋瓷的眼眸冷了下來,是她那個好妹妹的聲音。

“宋瓷,楚楚在叫你,沒聽見嗎?”

宋瓷笑了,恭敬至極:“聽見了。”

她轉身緩緩走向宋楚,周圍的空氣仿佛都已經變慢,薄矜遠和宋楚站在一起,宋瓷忽然浮出一個想法。

他們真般配啊。

蠢男賤女。

宋瓷的手輕輕的搭在輪椅的扶手上,推著宋楚往前走,一旁的薄矜遠和宋楚並排而行。

他很耐心又溫柔的逗宋瓷笑,跟對她時宛若兩人。

宋瓷看向遠處,幾百米的地方,一處別墅也在發著隱隱燈光。

有錢沒事幹的人還真多。

到了別墅內部,薄矜遠就去處理一些事情,臨走時,他用眼神警告宋瓷不要傷害宋楚。

宋瓷心裏發笑,她哪有什麼本事傷害宋楚啊。

霎時間,大廳就剩下她們兩個人。

“姐姐。”

“這也沒別人,你不用裝了。”

宋楚奚落的笑了笑:“你還真是永遠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啊,監獄裏……送的那份禮物你難道還沒受夠?”

“宋楚。”宋瓷把輪椅轉了個圈,和宋楚面對面。

“爸媽的骨灰,是不是你的主意?”

宋楚笑容褪去,絲毫不畏懼。

“是我怎麼樣?”

“你怎麼可以這樣!他們好歹養育你一場!”

“我怎麼樣?他們怎麼對我的你心裏不清楚嗎?給我過生日買你喜歡吃的黑巧克力蛋糕,逼我選和你一個專業,最後還要讓你嫁給薄矜遠!”

宋瓷咬著牙,手緊緊抓著輪椅的輪子。

“那是因為我對奶油過敏,只能買黑巧;選一個專業也是因為爸媽怕你性格孤僻被人欺負,讓我好護著你!還有,薄矜遠……”宋瓷低下眼眸:“薄矜遠,他們的確做錯了。”

“因為你們的確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狗男女。

最後三個字,宋瓷沒說出來,她現在還不想惹事太多。

“別騙我了!不是親生的就不是親生的,對我不好就是不好!”

“宋楚,你就一點心都沒有嗎?”

宋楚陰冷的笑了出來:“心?一個從孤兒院出來的,我有什麼心?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才是贏家!宋瓷,你永遠不會懂。”

宋瓷點頭:“我真的不懂。”

“宋瓷!”

薄矜遠回來了,他快步上前,一把推開了宋瓷。

“你離楚楚那麼近想做什麼?”

宋楚抓住薄矜遠的手指,委屈極了。

“阿遠哥哥,姐姐只是在逼我拿出爸媽的骨灰,我……我不想見到他們,姐姐就生氣了。”

宋瓷看向薄矜遠,她不信這麼拙劣的謊言薄矜遠聽不出來。

“宋瓷,你找死嗎?”

宋瓷心裏翻了個白眼,還真是聽不出來。

看他那副緊張的樣子,自己敢對宋楚做什麼,嚇成這樣。

都說戀愛中的男人降智,如此看來,還真是這樣。

“你今晚住地下室,好好反省。”

宋瓷站起身,監獄的小黑屋她都被關過半個月,一個地下室算什麼。

她頭也不回的離開。

地下室很小,裏面有暖黃色的燈,一張小小的床,角落堆積著掃把拖把,還有一種惡臭的黏膩的臭味。

宋瓷累了一天,有個地方能休息也好。

可剛躺下,突然有什麼東西在床單下動彈,嚇得宋瓷猛的跳了起來。

宋瓷的手都在顫抖,拿起一截棍子輕輕的掀開床單,猛的鉆出來一只又黑又臟、目露兇光的大老鼠。

宋瓷尖叫一聲,害怕的蜷縮在地上,拿著棍子一下一下的揮打。

再睜開眼睛,老鼠不見了。

宋瓷躲在角落裏瑟瑟發抖,死死的咬著唇,她不敢在去床上,也不敢再睡,生怕老鼠又跑出來。

——

“宋瓷,你最怕什麼?”

“嗯……老鼠吧。”

少年的薄矜遠點了點頭,目光誠摯而堅定。

“以後,我絕不會讓你再被老鼠嚇到。”

“真的嗎?世界上那麼多老鼠,你怎麼防的過來?”

“我天天守著你。”

——

宋瓷不知不覺的又落了淚,她最近的腦子裏總是會莫名其妙的湧出很多曾經的記憶,像是它們最後一場演出,紛紛開始謝幕退場。

她忽然看見地下室的盡頭,有一處木門。

宋瓷緩緩起身,靠近那個木門。

輕輕一推,門就開了。

宋瓷看過去,是一處綠油油的草地,有樹,有星星,遠處還有一大片湖。

她邁了出去。

那一刻,仿佛踏進了另一個世界,身後骯臟的地下室和惡臭的異味被徹底丟掉。

這裏的風景真好,難怪,這麼多人都喜歡來這裏。

一陣風吹過,宋瓷抱著胳膊,一點點向湖水走去。

被森林包裹住的湖水一動不動,像一面大鏡子。

不像大海,波瀾壯闊,肆意張揚。

宋瓷又往前走了幾步,踩進了冰冷的湖水中。

很涼,卻不刺骨。

仿佛能滌蕩洗凈這世間所有的汙濁。

宋瓷的手輕輕搭在肩上,在心底輕輕的問,也包括骯臟的自己嗎?

“這裏水深,自盡了可撈不上來。”

那聲音突兀出現,宋瓷一驚,下意識的往後退,一下滑進了一處深坑,整個人深陷下去。

耳鼻喉瞬間被冰涼的湖水包圍。

宋瓷胡亂的拍打,卻什麼也抓不到。

一如,在監獄裏孤苦無依的她。

可意料之外,這次,有人忽然抓住了她的手。

再次被拉出水面,宋瓷大口大口的呼吸著。

她擦去臉上的水,撥開頭發,不停的咳嗽著,隱隱約約的看見了那個人影。

宋瓷以為自己看錯了,她艱難地爬到岸邊,努力站了起來。

那個人,披著一層月光,穿著白色襯衣,周身被罩上微弱的光,一頭銀發,宛若森林深處走出的神明。

江攸白本來沒認出這個女人,直到剛才救她的時候,摸到了她手腕上那圈疤痕。

“是你?”

宋瓷還沒反應過來,她湊近幾分,想要看清這人,忽然註意到他耳骨上那顆黑色耳鉆。

“是你!”

兩人一怔,江攸白先笑了出來。

“怎麼,又想自殺?”

宋瓷藏起手腕,眼睫逃避:“沒有,我只是……覺得這湖很美。”

“這裏很少有人知道,真沒想到還會再見面。”

宋瓷覺得冷,她抱著肩膀縮著坐了下來。

“這裏真的很美。”

江攸白一頓,隨即笑了笑,跟著一起席地而坐。

“對啊,這裏白天很平常,但晚上景色絕了。”

“你經常來這裏?”

“是啊,創作沒靈感的時候就來?”

“創作?”宋瓷看他:“你是做什麼的?”

“唱作人。”

宋瓷點點頭,這人這幅精致貴氣的皮囊,就是該混娛樂圈的料。

“你呢?你做什麼的?”

宋瓷怔住,她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說自己是做什麼的。

“嗯……大概就是……”

江攸白想她上次身影落魄的出現在那麼貴的酒店,想她可能是個被富豪拋棄的情人,忽然覺得自己問錯了,便忙打岔。

“我也是剛回國,中國話不是很熟練,你說了我也聽不懂。”

宋瓷微笑,還好,不用再努力想答案。

“謝謝啊,你幫了我兩次。”

“咱們不是有一句古詞嗎?叫什麼……份什麼的……”

“緣分?”

“對,緣分!咱們可能就是有緣分。”

宋瓷覺得這個人有意思,這種微妙暧昧的詞隨意用在一個陌生女人身上。

“咱們不叫緣分,頂多是碰巧。”

“緣分……”他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沈聲呢喃著什麼。

宋瓷一直看著他,知道他再擡起頭。

“我想到了。”

“什麼?”

“歌詞。”

“……”宋瓷不知該說些什麼。

“我唱給你聽吧?”

宋瓷沒反應過來,不解的看著江攸白。

周遭萬籟俱靜,身後是別墅的背影,耳邊是自然的簌簌聲。

江攸白的喉嚨裏發出悅耳的聲音,宋瓷聽出一些零碎片段。

“山高水長,月光如梭;

為你守望,守望你我的緣分;

天各一方,因果浮生;

為我等候,守護你我的離別;

情殤,素緣,怎嘆也抓不住……”

宋瓷聽的有些沈迷,江攸白的聲音婉轉細膩,幾句歌詞像是情人耳邊呢喃的故事,娓娓道來。

歌聲戛然而止,江攸白高興極了,伸手摸了摸宋瓷的頭。

“你倒是給了我靈感。”

宋瓷沒懂,但她大概明白,這個人是在這裏寫歌。

更冷了,宋瓷止不住抖了抖。

江攸白看見了,忽然解開襯衣的扣子。

“你做什麼?”宋瓷忽然警惕起來,想要站起來。

話音落,江攸白已經脫下了襯衣,甩在了宋瓷身上。

“怕什麼?”他笑的隨意:“我又不會傷害你。”

這句話,讓宋瓷微微動容。

這三年,很少有人不傷害自己了。

想到自己的手機應該充上電了,宋瓷突然站起身,還要去聯系遲宴。

“我該走了。”

江攸白皺著眉笑:“怎麼?你不會是灰姑娘吧?十二點前要離開,不然就會恢覆原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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