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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山雨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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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山雨欲來

京都,滿城風雨。

朝堂之上,官員們也是提心吊膽。

昨夜永嘉長公主入宮後沒多久,陛下下旨抄了數十位官員的宅邸,全部下放天牢。

因此官員們戰戰兢兢,都不敢跟同僚說話,生怕自己被牽扯進去。

趙峻元從朝堂回來,都有些膽寒。

他也去過梨春園數回,不過都是單純看戲,這些事並未涉及。

他膽寒的是永嘉的行動力與地位。

想到自己此前還同她爭吵,趙峻元就覺得官位不穩。

要是永嘉一怒之下,讓陛下摘了他的烏紗帽,可就不好了。

思來想去,他決定從女兒入手。

只要阿寧向著他,永嘉總不好對他下手。

思及此,他親自去買了糕點回府,準備去看女兒。

“太傅大人。”

趙峻元一回頭,就看到陸啟衡從車上下來。

他趕緊行禮:“微臣參見大殿下。”

“太傅不必客氣。”陸啟衡扶起他,“我聽聞阿寧為歹人所害,我特意來探望她。”

趙峻元心下一喜:“多謝殿下關心,阿寧正在府中,請。”

要是阿寧能做大皇子妃,他將來很可能就是國丈了。

陸啟衡頷首,跟著他進門,又看到他手上的糕點:“這是太傅買給阿寧的?”

得到肯定的回答後,陸啟衡嘆道:“坊間傳聞太傅視女兒如掌上明珠,如今看來確實不假,這一片慈父之心,當真讓人動容。”

趙峻元卻搖了搖頭:“臣倒不在意這些,只想讓阿寧過得開心就好。”

他說著又道:“阿寧在府中也曾多次提起殿下在書院對她頗為照顧,殿下這份關愛之情她是記在心上的。”

陸啟衡眉頭微挑,看來今天公主府是來對了。

西苑。

趙清寧半靠在躺椅上,吹著涼爽的秋風,她以昨夜之事向夫子告假,如今在家中休息,不上學的日子總是舒坦的。

秋荷進來通報:“小姐,駙馬爺來了。”

趙清寧皺了皺眉:“他來幹嘛?”

從之前跟永嘉爭吵後,趙峻元不待見她們母女,可從來沒主動來找過她。

秋荷:“不止是駙馬爺,還有大皇子也跟著來了。”

陸啟衡?

趙清寧下意識就想說不見。

開玩笑,梨春園的事很可能跟皇室之人有關。

陸啟衡在這時候巴巴地跑公主府來,要麼他與此事無關,是想趁機拉攏她娘打壓涉事皇子,要麼他是主謀,是來探聽情況的。

不論是哪個,趙清寧都不想見。

然而她還沒來得及開口呢,外面就傳來趙峻元的聲音。

“阿寧,乖女兒,快看爹爹給你買了什麼好吃的。”

隨著聲音越來越近,趙清寧無語地皺眉,起身往外院走。

剛到院中,就看到了趙峻元,見了她,他露出慈愛的表情。

他身後陸啟衡亦是微笑看著她。

趙清寧只覺得煩躁。

好在西苑也有會客廳,總不至於三個人在院子裏大眼瞪小眼。

廳中,趙峻元將糕點放在她面前:“這都是爹特意去買的,都是你愛吃的,快嚐嚐。”

她暗嘆口氣,隨意道:“謝過爹爹。”

趙峻元本以為她會很開心,誰曾想她連看都不曾看那些糕點一眼,頓時有些慍怒。

這都是隨了她那個潑婦娘親,把別人的付出不當回事!

“阿寧,大皇子特意來看你,你還不快謝過他關心之情。”趙峻元如此說道,像是父親在教不懂事的女兒。

趙清寧差點就笑了。

她需要陸啟衡這關愛之情嗎?

陸啟衡柔聲道:“阿寧妹妹受了驚嚇,我來探望是應該的,不必多禮。”

“阿寧,你看大皇子多關心你,將來得了空,可要親自去他府上拜謝。”

趙峻元笑著說道,陸啟衡跟著一唱一和:“拜謝就不必了,不過上次我同阿寧妹妹說起珍品的事,阿寧有時間可以去皇子府看看。”

趙清寧聽這兩個人說話,都戴上痛苦面具了。

這種宛如過年了討厭的親戚來你家,你還不得不笑臉以對的感覺,實在是太糟糕了。

直到趙清寧忍無可忍,說自己乏了,陸啟衡這才起身告辭。

臨走前,他忽地轉眸:“阿寧,我聽說父皇已經將梨春園一事全權交給姑姑跟蕭家二房處理了。”

這是早朝上,承德帝下的聖旨。

蕭家二房任職大理寺卿,接管此案理所應當,而永嘉則是想要親自替女兒報仇,這才參與其中。

陸啟衡意味深長:“我之前也曾去梨春園聽戲,當時似乎聽人說過這背後的東家乃是德妃母家,也不知是真是假。”

趙清寧挑了挑眉。

三皇子是德妃所生,他是皇位爭奪戰的潛力股,這要真是德妃母家幹的,三皇子必定跑不了。

陸啟衡是來落井下石的。

趙峻元看人走了,臉色落了下來:“阿寧,你剛才那是什麼態度,大皇子跟你說話,你還說自己乏了。”

他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思:“你怎麼就不知道抓住機會呢。”

趙清寧臉色一黑,什麼機會,獻媚的機會嗎?

她堂堂公主之女,用得著這樣?

趙峻元頗有些強硬地開口:“過兩天你跟我去大皇子府拜謝。”

趙清寧馬上拒絕:“我不去。”

“爹是為你好,你聽我的,將來有數不清的榮華富貴。”

他惱怒開口,趙清寧壓根不搭理他:“我現在也有數不清的榮華富貴,沒這個必要。”

“你!你是要氣死我!”趙峻元怒道,但又拿她沒辦法,甩袖而去。

出了西苑,他依舊火大。

趙清寧不聽他的,遲早會後悔。

但他也不能就此罷手,思來想去,他有了新主意。

他又不止這一個女兒。

綿綿可愛聽話,不比趙清寧差,他只要想辦法讓永嘉接納陳氏她們,再好好培養綿綿,到時候她去嫁大皇子也不是不可以。

如此一想,他這才心情好點。

永嘉從宮中回來,第一時間就去探望了趙清寧。

得知趙峻元帶著大皇子來過,她氣不打一處來。

好在趙清寧安撫了她,並將陸啟衡的話告知。

就算他是為了落井下石,這背後之人窮兇極惡,也該被制裁了。

永嘉很快順著這個方向去查,還真查出點苗頭來。

當天,德妃母家就被禁衛軍包圍。

宮中的情況趙清寧不知道,但三皇子確實急得團團轉,好幾日都不曾去書院。

德裕書院。

趙清寧坐在秋千上,陸景寒在她身後輕輕推著。

陳晉寶蹲在地上:“老大,我有個事要跟你說。”

“什麼?”

他神神秘秘地:“薛雲初沒來上學。”

趙清寧:“她沒來就沒來啊,這怎麼了?”

陳晉寶湊過去,“薛雲初有個長姐,前幾年意外走丟,一直都沒找到。”

“所以?”

“我聽說昨日大理寺讓丟了兒女的人家,去認領梨春園那些孩子,薛家也去了,她那個長姐就在其中。”

趙清寧一怔。

陳晉寶盤腿坐著:“大概是覺得丟人,她今天就沒來。”

趙清寧皺眉:“這又不是她長姐的錯,有什麼丟人的?”

“但畢竟是成為了那種人……”陳晉寶抓了抓腦袋,“上不了臺面,你說是吧小九?”

他試圖跟陸景寒達成共識,但陸景寒一言未發。

別人家的女兒,關他什麼事。

他只關心趙清寧。

“什麼那種人?”趙清寧頗有些不是滋味,她是親眼見過那些孩子的悲慘的,她們是受害者,她們沒做錯任何事。

她把道理說給陳晉寶聽,她的話他自然不會反駁。

“趙清寧。”

忽地有人喚了她一聲,趙清寧回眸,就見蕭澤淵站到了她面前。

陳晉寶迅速看向他:“你來幹嘛?”

他抿了抿唇,只看向趙清寧:“你要不要跟我去薛家看看?”

她有些不解:“薛家?”

“嗯,那天你救的第一個女孩子,是薛雲初長姐。”他淡淡道,“她是那些人中唯一還有些自我意識的人。”

梨春園管事嘴硬得很,就是不招供幕後主使,也沒有確切的證據給德妃母家定罪。

無奈之下,只能從那些孩子裏找些線索。

但薛家的女兒回去後什麼都不說,無奈之下他才想到讓趙清寧過去看看。

或許面對救了她的人,她能有些反應。

蕭澤淵原本只是抱著試一試的態度提這事,沒想到趙清寧立刻答應了。

在去薛家的路上,回想起梨春園的事,他還有些不真實的感覺。

趙清寧什麼時候變得跟他記憶中完全不一樣了?

等到了薛家,下人通報後得到允許後,趙清寧才擡步進去。

薛家前院。

薛雲初聽說蕭澤淵來了,驚喜不已地跑過去迎接:“蕭公子……”

她話還沒說完,就看到了讓人生厭的一張臉。

趙清寧沖她擺擺手:“你的蕭公子在後面。”

薛雲初一聽他們是一起來的,臉色驟變。

趙清寧果然有意跟她搶人!

她竭力保持笑容,看向蕭澤淵:“蕭……”

她話還沒說完呢,蕭澤淵已經越過她,往裏去了。

薛雲初氣的跺腳,旋即跟上。

薛家後院,趙清寧見到了那個女孩子。

她雙目無神地坐在床上,見了人來,下意識的會躺下。

薛母眼中帶淚,很為這個女兒痛心。

趙清寧在她的允許下,小心翼翼地跟女孩兒搭話。

奈何女孩兒一言不發,最終她只能放棄,離開這裏。

薛家門口,趙清寧嘆口氣,希望這些孩子,從此之後都能迎來光明的前途吧。

她剛要走,薛雲初卻走到她面前來了:“趙清寧,我警告你離蕭澤淵遠一點,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從前姜知意在,她就針對姜知意。

如今趙清寧跟蕭澤淵走的近,她的妒忌心根本壓不住,忍不住來警告她。

薛家是世家大族,也不怕得罪長公主。

趙清寧皺眉:“你長姐遭受了這麼大的磨難,你卻只顧著跟我爭風吃醋,薛雲初,你有沒有人性?”

薛雲初冷哼,不屑一顧:“什麼長姐?那不過是個娼妓罷了!”

趙清寧面色瞬間沈了下去。

她冷笑:“薛雲初,你該慶幸這是在你家門口,要是在書院,我撕爛你的嘴!”

那是她的血親,她卻如此羞辱。

看出她眼底的冷意,薛雲初張了張嘴,到底是沒敢頂回去。

趙清寧瞥她一眼,這才離開。

與來時不同,一路上她都很沈默。

陸景寒是跟著她一起來的,雖然沒進去,但也看出不對勁:“你怎麼了?”

趙清寧有些悶得慌。

她在薛家時,曾打量過那女孩兒住的地方,很明顯是下人的房間。

這說明,他們並沒有把她當千金小姐對待的意思。

也不知道她的未來如何。

她長出一口氣,搖了搖頭:“我沒事。”

陸景寒眸光幽深,覺得她是受了欺負。

而薛家有這個膽子的,只有薛雲初那個蠢貨。

只可惜他現在身份尚且不足,也做不了什麼。

但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將來若是有機會,他會替她討回來的。

又過了幾日,梨春園的事總算是有了結果。

曾經去淩虐過那些孩子的某個官員扛不住酷刑,終究是交代了一切,證實是德妃母家在經營梨春園。

薛家又上奏,說女兒遭了此等磨難,實在是痛不欲生,還請陛下給個公道。

承德帝震怒,也為了安撫薛家,將其德妃母家全族流放。

據說當時,德妃娘娘在雨中跪了許久,都未曾讓皇帝輕饒他們。

念在她養育皇嗣,德妃本身並沒有受到什麼處罰,只是被禁足了。

經此一事,三皇子一派受到重創,他亦是被承德帝責令反省。

朝中涉事大臣換了一批又一批,一時間人人自危。

承德帝為了補償薛家,還特意提拔了他們。

而薛家,是大皇子陸啟衡的外祖家。

一個月後,此事塵埃落定。

大皇子陸啟衡一派的勢力在這次事件中,大獲全勝。

也因此,許多原本投靠三皇子的官員,轉而投靠了他,陸啟衡一躍成為最有機會繼承皇位之人。

書院裏,奉承陸啟衡的人也越來越多。

他意氣風發,仿佛已經當了太子。

他倒是多次想跟趙清寧說話,然而都被她避過去了。

陸啟衡當然能看出她的躲閃,還以為她是不好意思,也就放緩了節奏。

反正,公主府的勢力他是一定要拿到的。

然而就在陸啟衡為自己解決了三皇子這個強大的對手得意時,又出了件大事。

梨春園中解救出來的一個女孩兒恢覆了意識,去宮門口告了蘌狀。

此事迅速宣揚出去,承德帝只能下令徹查舊案。

彼時,德裕書院。

陳晉寶在給趙清寧說京中的八卦。

趙清寧放下手上的書:“你是說,有人去告了蘌狀,說德妃暗害宸妃及其子嗣?”

“是啊。”

趙清寧想了想:“這個宸妃又是誰?我怎麼沒印象?”

文昌伯府……

好像在京中也沒聽說過這麼個家族啊。

陳晉寶將嘴裏的零食咽下:“宸妃是文昌伯府的嫡女,入宮後生下九皇子,然後就被滅族了。”

趙清寧一怔。

等等,九皇子?

她下意識扭頭去看旁邊的人。

那宸妃不就是陸景寒生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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