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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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山裏下過一場雨之後，空氣都變得清新了許多。厚厚的積雲也在雨後消失，只留下滿天的星空與無邊的月色。
夜色沈靜。
按照往常來說，夏天的雨後是最受人歡迎的了，尤其是這還是在山中。就連塍寺，以前的時候也會趁著下完雨這會兒功夫，出來轉悠轉悠，透透氣。
然而今天晚上他是必定沒有這個閑心了。
塍寺回去換了一身衣服的功夫，就從山林的匯報中得知已經有人上山了。
他等了好幾天的目標終於在今晚來了。
塍寺皺著眉頭想了想，還是讓自己離著神社遠了一些。等會兒肯定要打起來，他的神社才裝修好，他可不希望有半點的損壞。
通過山林給他的通風報信，塍寺知道今晚上山的人不少。
有羂索帶來的，也有提前在他山腳下部署好了，就等著羂索上門的五條悟等人。
塍寺拿著一把鋒利的刀，來到了山裏的小河邊。
這把刀是他從熟悉的神明那裏借來的。他舍不得把夏油傑再拖進這場未知的戰鬥裏，所以肯定是不會帶上夏油傑的。所幸他就在和熟神索要日輪刀的時候，給自己留了一把。
塍寺當時一共也就拿來了十餘把，自己留下來一把趁手的之後，其他的通通送給了人類，讓他們自己研究去了。
思考的這一會兒時間，不速之客就已經來到了塍寺的跟前。
身後的風猶如逆流，騰的一下刮起。
塍寺往後一抽刀，刀面在攻擊下發出“錚”的一聲。
日輪刀在月光下反射出來人的面孔，是頂著鬼舞辻無慘那張臉的羂索。
羂索也不意外塍寺能發現自己：“耽誤了這麽久，才又和你見上面，真是我的錯。”
他嘴角一掀，惡意的弧度就隨之揚了上來，“好久不見啊，神明大人。上次在涉谷車站的仇，我也是時候跟你算一算了。”
“呵。”塍寺手腕一用力，合著日輪刀的力道掀飛了羂索。
羂索在空中好似還能找到支撐點，一個輕巧的空翻過去，就落在了塍寺對面的不遠處。
“知道我是誰，還能上趕子跑來我這裏的，我活了這麽久也沒見到過幾個。你算是其中一個。”塍寺橫起刀，“不過這個賬，不是你那麽算的。”
“真要算起來，我應該先找你報了強占我們家阿玉身體的仇——”
塍寺足尖猛地一用力，人就騰飛到了羂索的跟前。
日輪刀也被他用力地砍了下去。
兩個人說話都沒有顧及什麽，顯然都已經了解對方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塍寺很少有打架這麽認真的時候。
他生來就是這些咒靈惡鬼的克星，揮揮手的功夫就能把人解決了。現在卻沒有了以前面對敵人時的瀟灑與自如。
他能夠清晰地感受到，現在沒有了神器輔助的他，在面對有著鬼舞辻無慘身體的羂索的時候，已經有了無力的感覺。
塍寺深吸了一口氣，看了眼後面似乎無人寂靜的山林。
好在他已經不是過去一個人的時候了。
塍寺一邊和羂索糾纏著，一邊還不忘發揮自己的演技，裝作即將要力竭的樣子，往林子的深處走去。
羂索渾然不覺，以為快要得到神明之軀的他大喜過望，跟著就要往林子裏面走。
他自負於自己帶足了人手，肯定不會讓塍寺有逃跑的機會，卻不知道山林裏早就已經提前布下了天羅地網。他帶來的那些鬼剛一走進山裏，就悄無聲息地被潛伏在林子裏的五條悟和夏油傑所解決。
為了不讓風聲走漏，知曉這次行動的人寥寥無幾，埋伏在山上等待行動的人更是只有五條悟和夏油傑兩個。
事實上，這種場合人數再多也沒有什麽用。
羂索剛一走進山林裏面，就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就看到前面一道橫行無忌的紫色光柱直沖著他的方向而來，那裏面蘊含著的力量讓現在的他都依舊覺得恐怖。
這是……五條悟！
他再一看，自己身邊哪裏還有塍寺的身影。整個人頓時就明白了過來，原來是這樣！他們原來打的是這樣的主意！
在紫色的沖天光柱的照耀下，羂索感知到生命垂危的最後一刻，臉上居然沒有任何懼怕的神色，反而嘴角突然揚起了一抹詭異的弧度。
就在不遠處通過山林裏的草木，看到這一幕的塍寺，眼皮一跳。
只覺得大事不妙。
五條悟的虛式所到之處，霸道地寸草不生。大約過了一分鐘的時間，山上才又重新恢覆了以往的寂靜。
“不對！”不遠處的五條悟睜開六眼，同樣察覺了出來，“我沒有命中他！”
夏油傑在聽到好友的判斷之後，立刻就警惕了起來，“那家夥心思深沈，在來的路上，就恐怕是給自己留了退路！”
他抄起一把日輪刀丟給五條悟：“悟，小心點！”
與此同時，塍寺的臉上也劃過了一絲類似懊惱的神色。
是他太過著急，忘了那個家夥有多麽的狡猾！
羂索都能把鬼舞辻無慘的身體留下，當作自己的後路，這次過來找他怎麽可能不給自己留一點後手。
說不定他裝作虛弱的這個計劃，對方聽到之後根本就只是將信將疑的。
塍寺抿了抿嘴，其實按照他們原先的計劃，他裝虛弱的這一步驟應該是要排到最後面的。最開始的，應該是先由咒術界一步步試探，然後緊逼著羂索。
等到對方自亂陣腳以後，他再來這麽一出戲，才能夠讓羂索來不及思索背後的目的，病急亂投醫。
可塍寺沒有同意這個做法。
一個是他已經察覺了自己的宿命，他醒來就是為了解決這一場本應該發生的浩劫。二是……如果按照最初的設想來，恐怕有不少人類的咒術師要丟了自己的命。
塍寺摩挲了下日輪刀的刀柄，突然笑了起來。
之前夏油傑說他變了，他還不覺得。現在他才知道對方口中所說的，他的變化究竟是變在了哪裏。
以前的他，對人類的死活應該都不會管的吧？
頭頂上的樹梢無風自動，塍寺眼中的神色一凜，朝著那個方向擲出了自己手中的日輪刀。
藏匿在那裏的羂索為了躲避，只能顯出身形來。塍寺吸了一口氣，跳起來把插進樹幹裏的日輪刀拔了出來，沖上前去。
這一次，兩人沒說話就已經纏鬥到了一起。
他們這邊因為打鬥發出的動靜，竟然詭異地沒有傳到另外一邊五條悟和夏油傑的耳朵裏。
這是塍寺故意這麽做的，在他發現羂索的蹤跡，把日輪刀投了出去之後，他就順手布下了一個結界。
結界在五條悟的六眼之下堅持不了多久，但也足夠他和羂索分出個勝負了。
跟他打在一起的羂索突然開口道：“我聽說你和夏油傑現在在一起了？”
沒等塍寺回答，他又好像自言自語一樣，振振有詞地繼續說道，“你一個神明，居然真的和人類攪和到了一起，簡直就是拉低了你的身份！”
塍寺瞄準他的空隙劈了過去：“這和你沒關系！”
“怎麽和我沒關系？再過不久，我就是你這具身體的主人了。”羂索絲毫不遮掩自己的野望。
塍寺冷笑一聲：“想要我的身體，你做夢呢吧？”
“哦……”羂索有意拖長了聲音，“你說，他知道你根本活不了多久了嗎？”說完，他頓了頓，又唯恐塍寺誤會一樣，多補充了一句，“我說的是你身上已經沒有了神力，早晚也要消亡的這件事。”
塍寺臉色一變，隨後又沈下來，“你想拿這件事來攪亂我的思緒？這些事情我比你清楚，不需要你再來提醒我。”
“那也就是說夏油傑不知道，對吧？”羂索的嘴沒停下來，“那他知道，你契約他作為你的神器，就是為了躲避你未來必死的命運嗎？”
“不過我看他今天根本沒跟在你的身邊，我想你心裏已經沒這個打算了。”羂索頗為無趣地聳了聳肩，“所以說感情這種東西，簡直就是拖累。好好的一個神明，竟然也變成了一個戀愛腦。”
“既然你喜歡他，那你肯定也沒告訴過他，其實你根本就沒辦法殺了我的吧？”
塍寺整個人身體一僵，勉強扯了一下嘴角，“你又在做什麽夢呢？殺你，對我來說不過是一件易如反掌的事。”
“別勉強自己了，神明大人。”兩人的打鬥越來越激烈，羂索說話的語氣也隨之越來越激動，“一千年！自從你誕生，在人間有了名氣，我就一直在觀察你了。不然你覺得。我為什麽能這麽快就能認出你的身份來？”
“神明大人，你其實根本就沒辦法殺了我的！咒靈和惡鬼是上天降給人類的磨礪，你在這其中只能當做輔助，卻不能越過去，直接幫人類把事情的源頭都解決了。”
“所以自你誕生一千年以來，你既沒有動手滅了整個惡鬼一族，也沒有出手把咒靈逼到絕路上過。”
“不是你不想，而是你不能！”
“你想多了。”塍寺嘲諷地看著他，“一切都只是你的猜測而已。”
“當時在車站把你從阿玉的身體裏揪出來的時候，我就應該第一時間殺了你，省得你後來又跑出來在我面前礙事！”
“真的是我的猜測嗎？”羂索大笑了起來，“神明大人，或許在占據鬼舞辻無慘的身體以前，我會覺得這些都是我的猜想。但用了他的身體，得到了他的記憶之後，我就知道了——”
“這都是事實！”
“你曾經和鬼舞辻無慘見過一面對吧？”看到塍寺的身體僵硬了下來，羂索嘴角的弧度也放肆了起來，“在那個蠢貨的記憶裏，是他自己機靈，及時在你面前逃跑了。”
“但是我知道，你其實早就已經看到他了！但因為他是鬼舞辻無慘，是鬼王，所以你肯定就對他無可奈何！你殺不了他，只能放走了他！”
“多可悲啊，一個為滅殺咒靈惡鬼而生的神明，竟然都無法對鬼王下手！”
“所以你被人類厭棄，被遺忘，這也不是理所應當的嗎？”
塍寺的瞳孔猛地一縮。
他是……因為這個，所以被自己的信徒拋棄的嗎？
羂索口中所說的那一幕，塍寺並沒有不記得。相反，他記得很清楚。
因為他才剛剛誕生沒多久，最年少輕狂的一段歲月。他以為自己應天命而生，手中握著神器，就能斬殺盡一切魑魅魍魎。直到他遇到了鬼舞辻無慘。
塍寺在那個時候才發現，就算是神明，也有做不到的事情。
看著對面矜貴無比的神明，因為自己的話陷入了動搖之中，羂索忍不住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對，就是這樣！
再動搖一些，再質疑一些！
只要這樣，他才能夠得到這個人的身體，成為真正的神——
日輪刀橫在了羂索的脖頸之前。
羂索不可思議地擡起頭，卻看到塍寺看著他的眼神，帶著前所未有的清明。
“我說了，別想著拿這些攪亂我，沒有用的。”
塍寺壓下了腦海裏翻騰的所有思緒。
是了，這些對他而言都已經不重要了。他現在有了自己想要做的事，是他自己決定的，也是他的宿命。
——他會在這個地方，親手留下這個人的性命。
神明大人低垂下頭，看向自己手中的日輪刀。要是……要是他身上還有半分的神力，今天他也不至於拖了這麽長的時間，聽眼前這個家夥一直在廢話。
驀地，塍寺不敢置信地瞪大了雙眼。
他感覺到了流淌在自己的身體裏，奔騰不息的一股熟悉的力量。
來晚了，快要結局了，實在是卡得出奇（抹淚）
然後回覆一下，沒有虐啊，he妥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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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羂索帶來的，也有提前在他山腳下部署好了，就等著羂索上門的五條悟等人。
塍寺拿著一把鋒利的刀，來到了山裏的小河邊。
這把刀是他從熟悉的神明那裏借來的。他舍不得把夏油傑再拖進這場未知的戰鬥裏，所以肯定是不會帶上夏油傑的。所幸他就在和熟神索要日輪刀的時候，給自己留了一把。
塍寺當時一共也就拿來了十餘把，自己留下來一把趁手的之後，其他的通通送給了人類，讓他們自己研究去了。
思考的這一會兒時間，不速之客就已經來到了塍寺的跟前。
身後的風猶如逆流，騰的一下刮起。
塍寺往後一抽刀，刀面在攻擊下發出“錚”的一聲。
日輪刀在月光下反射出來人的面孔，是頂著鬼舞辻無慘那張臉的羂索。
羂索也不意外塍寺能發現自己：“耽誤了這麽久，才又和你見上面，真是我的錯。”
他嘴角一掀，惡意的弧度就隨之揚了上來，“好久不見啊，神明大人。上次在涉谷車站的仇，我也是時候跟你算一算了。”
“呵。”塍寺手腕一用力，合著日輪刀的力道掀飛了羂索。
羂索在空中好似還能找到支撐點，一個輕巧的空翻過去，就落在了塍寺對面的不遠處。
“知道我是誰，還能上趕子跑來我這裏的，我活了這麽久也沒見到過幾個。你算是其中一個。”塍寺橫起刀，“不過這個賬，不是你那麽算的。”
“真要算起來，我應該先找你報了強占我們家阿玉身體的仇——”
塍寺足尖猛地一用力，人就騰飛到了羂索的跟前。
日輪刀也被他用力地砍了下去。
兩個人說話都沒有顧及什麽，顯然都已經了解對方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塍寺很少有打架這麽認真的時候。
他生來就是這些咒靈惡鬼的克星，揮揮手的功夫就能把人解決了。現在卻沒有了以前面對敵人時的瀟灑與自如。
他能夠清晰地感受到，現在沒有了神器輔助的他，在面對有著鬼舞辻無慘身體的羂索的時候，已經有了無力的感覺。
塍寺深吸了一口氣，看了眼後面似乎無人寂靜的山林。
好在他已經不是過去一個人的時候了。
塍寺一邊和羂索糾纏著，一邊還不忘發揮自己的演技，裝作即將要力竭的樣子，往林子的深處走去。
羂索渾然不覺，以為快要得到神明之軀的他大喜過望，跟著就要往林子裏面走。
他自負於自己帶足了人手，肯定不會讓塍寺有逃跑的機會，卻不知道山林裏早就已經提前布下了天羅地網。他帶來的那些鬼剛一走進山裏，就悄無聲息地被潛伏在林子裏的五條悟和夏油傑所解決。
為了不讓風聲走漏，知曉這次行動的人寥寥無幾，埋伏在山上等待行動的人更是只有五條悟和夏油傑兩個。
事實上，這種場合人數再多也沒有什麽用。
羂索剛一走進山林裏面，就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就看到前面一道橫行無忌的紫色光柱直沖著他的方向而來，那裏面蘊含著的力量讓現在的他都依舊覺得恐怖。
這是……五條悟！
他再一看，自己身邊哪裏還有塍寺的身影。整個人頓時就明白了過來，原來是這樣！他們原來打的是這樣的主意！
在紫色的沖天光柱的照耀下，羂索感知到生命垂危的最後一刻，臉上居然沒有任何懼怕的神色，反而嘴角突然揚起了一抹詭異的弧度。
就在不遠處通過山林裏的草木，看到這一幕的塍寺，眼皮一跳。
只覺得大事不妙。
五條悟的虛式所到之處，霸道地寸草不生。大約過了一分鐘的時間，山上才又重新恢覆了以往的寂靜。
“不對！”不遠處的五條悟睜開六眼，同樣察覺了出來，“我沒有命中他！”
夏油傑在聽到好友的判斷之後，立刻就警惕了起來，“那家夥心思深沈，在來的路上，就恐怕是給自己留了退路！”
他抄起一把日輪刀丟給五條悟：“悟，小心點！”
與此同時，塍寺的臉上也劃過了一絲類似懊惱的神色。
是他太過著急，忘了那個家夥有多麽的狡猾！
羂索都能把鬼舞辻無慘的身體留下，當作自己的後路，這次過來找他怎麽可能不給自己留一點後手。
說不定他裝作虛弱的這個計劃，對方聽到之後根本就只是將信將疑的。
塍寺抿了抿嘴，其實按照他們原先的計劃，他裝虛弱的這一步驟應該是要排到最後面的。最開始的，應該是先由咒術界一步步試探，然後緊逼著羂索。
等到對方自亂陣腳以後，他再來這麽一出戲，才能夠讓羂索來不及思索背後的目的，病急亂投醫。
可塍寺沒有同意這個做法。
一個是他已經察覺了自己的宿命，他醒來就是為了解決這一場本應該發生的浩劫。二是……如果按照最初的設想來，恐怕有不少人類的咒術師要丟了自己的命。
塍寺摩挲了下日輪刀的刀柄，突然笑了起來。
之前夏油傑說他變了，他還不覺得。現在他才知道對方口中所說的，他的變化究竟是變在了哪裏。
以前的他，對人類的死活應該都不會管的吧？
頭頂上的樹梢無風自動，塍寺眼中的神色一凜，朝著那個方向擲出了自己手中的日輪刀。
藏匿在那裏的羂索為了躲避，只能顯出身形來。塍寺吸了一口氣，跳起來把插進樹幹裏的日輪刀拔了出來，沖上前去。
這一次，兩人沒說話就已經纏鬥到了一起。
他們這邊因為打鬥發出的動靜，竟然詭異地沒有傳到另外一邊五條悟和夏油傑的耳朵裏。
這是塍寺故意這麽做的，在他發現羂索的蹤跡，把日輪刀投了出去之後，他就順手布下了一個結界。
結界在五條悟的六眼之下堅持不了多久，但也足夠他和羂索分出個勝負了。
跟他打在一起的羂索突然開口道：“我聽說你和夏油傑現在在一起了？”
沒等塍寺回答，他又好像自言自語一樣，振振有詞地繼續說道，“你一個神明，居然真的和人類攪和到了一起，簡直就是拉低了你的身份！”
塍寺瞄準他的空隙劈了過去：“這和你沒關系！”
“怎麽和我沒關系？再過不久，我就是你這具身體的主人了。”羂索絲毫不遮掩自己的野望。
塍寺冷笑一聲：“想要我的身體，你做夢呢吧？”
“哦……”羂索有意拖長了聲音，“你說，他知道你根本活不了多久了嗎？”說完，他頓了頓，又唯恐塍寺誤會一樣，多補充了一句，“我說的是你身上已經沒有了神力，早晚也要消亡的這件事。”
塍寺臉色一變，隨後又沈下來，“你想拿這件事來攪亂我的思緒？這些事情我比你清楚，不需要你再來提醒我。”
“那也就是說夏油傑不知道，對吧？”羂索的嘴沒停下來，“那他知道，你契約他作為你的神器，就是為了躲避你未來必死的命運嗎？”
“不過我看他今天根本沒跟在你的身邊，我想你心裏已經沒這個打算了。”羂索頗為無趣地聳了聳肩，“所以說感情這種東西，簡直就是拖累。好好的一個神明，竟然也變成了一個戀愛腦。”
“既然你喜歡他，那你肯定也沒告訴過他，其實你根本就沒辦法殺了我的吧？”
塍寺整個人身體一僵，勉強扯了一下嘴角，“你又在做什麽夢呢？殺你，對我來說不過是一件易如反掌的事。”
“別勉強自己了，神明大人。”兩人的打鬥越來越激烈，羂索說話的語氣也隨之越來越激動，“一千年！自從你誕生，在人間有了名氣，我就一直在觀察你了。不然你覺得。我為什麽能這麽快就能認出你的身份來？”
“神明大人，你其實根本就沒辦法殺了我的！咒靈和惡鬼是上天降給人類的磨礪，你在這其中只能當做輔助，卻不能越過去，直接幫人類把事情的源頭都解決了。”
“所以自你誕生一千年以來，你既沒有動手滅了整個惡鬼一族，也沒有出手把咒靈逼到絕路上過。”
“不是你不想，而是你不能！”
“你想多了。”塍寺嘲諷地看著他，“一切都只是你的猜測而已。”
“當時在車站把你從阿玉的身體裏揪出來的時候，我就應該第一時間殺了你，省得你後來又跑出來在我面前礙事！”
“真的是我的猜測嗎？”羂索大笑了起來，“神明大人，或許在占據鬼舞辻無慘的身體以前，我會覺得這些都是我的猜想。但用了他的身體，得到了他的記憶之後，我就知道了——”
“這都是事實！”
“你曾經和鬼舞辻無慘見過一面對吧？”看到塍寺的身體僵硬了下來，羂索嘴角的弧度也放肆了起來，“在那個蠢貨的記憶裏，是他自己機靈，及時在你面前逃跑了。”
“但是我知道，你其實早就已經看到他了！但因為他是鬼舞辻無慘，是鬼王，所以你肯定就對他無可奈何！你殺不了他，只能放走了他！”
“多可悲啊，一個為滅殺咒靈惡鬼而生的神明，竟然都無法對鬼王下手！”
“所以你被人類厭棄，被遺忘，這也不是理所應當的嗎？”
塍寺的瞳孔猛地一縮。
他是……因為這個，所以被自己的信徒拋棄的嗎？
羂索口中所說的那一幕，塍寺並沒有不記得。相反，他記得很清楚。
因為他才剛剛誕生沒多久，最年少輕狂的一段歲月。他以為自己應天命而生，手中握著神器，就能斬殺盡一切魑魅魍魎。直到他遇到了鬼舞辻無慘。
塍寺在那個時候才發現，就算是神明，也有做不到的事情。
看著對面矜貴無比的神明，因為自己的話陷入了動搖之中，羂索忍不住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對，就是這樣！
再動搖一些，再質疑一些！
只要這樣，他才能夠得到這個人的身體，成為真正的神——
日輪刀橫在了羂索的脖頸之前。
羂索不可思議地擡起頭，卻看到塍寺看著他的眼神，帶著前所未有的清明。
“我說了，別想著拿這些攪亂我，沒有用的。”
塍寺壓下了腦海裏翻騰的所有思緒。
是了，這些對他而言都已經不重要了。他現在有了自己想要做的事，是他自己決定的，也是他的宿命。
——他會在這個地方，親手留下這個人的性命。
神明大人低垂下頭，看向自己手中的日輪刀。要是……要是他身上還有半分的神力，今天他也不至於拖了這麽長的時間，聽眼前這個家夥一直在廢話。
驀地，塍寺不敢置信地瞪大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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