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葬在一片山坳裏

回了葉家村，已是下午。

冬天天黑的早，一大家人都聚在葉家的窯洞裏。

做飯的做飯，打掃的打掃，設靈堂的設靈堂，擺貢品的擺貢品……

許辰風一直跟著游魂似的葉清茗。

這兩天，他一直陪著她，看著她眼睛紅腫、神情憔悴。

她吃不下飯，整日以淚洗面。

許辰風一直想要安慰開解她，和她說說話。

可她一直一言不發，對他視而不見。

葉清茗已經陷入了深深的自我厭棄中。

許辰風很痛苦，也很恐慌。

他想說：蓁蓁，節哀順變，我會一直陪著你的，所以你什麽都不要怕。

他想說：蓁蓁，就算你怪我，怪自己，也不要拿自己的身體來懲罰我，看見你這樣子，我真的好難受。

他還想說：蓁蓁，請你不要拋棄我，除了你，我已經一無所有。

只要你開口，我什麽都願意做。

如果你怪我，就讓我贖罪吧。

我願意任你驅使一輩子，只要你提出來，我什麽都答應你。

只求你，求你不要不要我！

可是他不敢說，不能說，因為他知道，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快七點的時候，葉清茗啞著嗓子說了兩日來說的第一句話：“許辰風，你回去吧，好好休息一下。”

謝謝你，這兩天陪著我，害你都沒能好好休息。

兩天已經足夠了。

剩下的，我自己可以。

許辰風的心，一下子涼了。

蓁蓁這是，真的怪他了？

所以見都不想再見到他？

可是，現在，不是拉扯的時候。

也罷，等明天他再來。

他點了頭，轉身離去。

葉坤的堂屋被設置成了臨時的靈堂。

昏暗的堂屋裏，燃著白蠟燭。

骨灰盒被放在靠墻的桌上，一大家子都跪在地上，開始哭靈。

葉清茗的淚已經流幹了。

風穿堂而過，燭火飄搖，照的人影重重。

整個昏暗的堂屋都有了陰森的感覺，她只是呆呆地看著爺爺放大的遺照發呆。

爺爺，願您一路走好。

常宇跌跌撞撞地闖了進來，猛地跪下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哭著道歉：“葉爺爺，對不起！”

他轉向葉清茗，也磕了頭：“蓁蓁，對不起。”

昏暗的燭光中，他淚流滿面。

葉文武沖過來，提起拳頭就想揍常宇。

葉清茗伸手攔住了，她沒有看常宇，只是沙啞著開口：“你走吧。”

這件事，和常宇沒有關系，葉清茗不會遷怒。

可是她的爺爺確實因常家沒了啊，她再也做不到心無旁騖的和他相處了。

常宇心頭巨震，痛苦像龍卷風襲來。

求而不得。

為自己還沒來得及開花就死亡的愛情。

但他也清楚的明白，他和她不會有將來了。

他失魂落魄地站起來，離開了葉家。

夜裏十點多的時候，長孫葉天寶從頭到腳換了白色的孝服，托著骨灰盒，領著家裏所有的男丁，在漆黑的夜裏，開始巡村，等回來的時候已經快淩晨十二點半。

所有的人都呼呼大睡，只有葉清茗依舊了無睡意。

臘月二十九上午，葉坤下葬，葬在一片山坳裏，和大伯葉文韜挨在一起。

旁邊有一小片杏林，想來春季杏花漫天的時候，也會是一方美景。

葉文英一大家子回了鎮上，葉文武一家子跟著葉清茗回了窯洞。

許辰風就站在葉家門口等著，整個人在寒風中站成了一棵青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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