燙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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燙傷
耳邊噗呲噗呲的動靜越來越大，覆蓋掉了醫院中原本的那些聲響，忻尋伸長了耳朵想要聽一聽別的聲音，只是不管他怎麽努力都是徒勞，仿佛他所在的這個空間已經被外界隔離。
“嘶。”一滴熱水迸濺到忻尋手背上，刺痛讓他本能的瑟縮了一下。原本忻尋就和出水口保持了一定的距離，理論上熱水燙到他的幾率幾乎不存在，可皮膚上的刺痛提醒著忻尋剛剛發生的事情不是錯覺。
忻尋擡起手才勉強看到了手背上的紅印，那處明顯異常於周遭膚色的區域提醒著忻尋此刻的危險，弄不好這滾燙的熱水還有失控的風險。忻尋的擔心不無道理，伴隨著耳邊的急促的噗呲聲，更多的熱水飛濺到了他身上，強烈的刺痛感讓他迅速後退了幾步。
本該在身後的墻壁沒有出現，忻尋一連退了十幾步都沒有碰到任何障礙物。更讓忻尋頭疼的是迸濺到他身上的熱水越來越多，燙傷制造出的疼痛愈發強烈起來。
無法再忍受，忻尋轉頭就跑，他猜測當下所在的空間已經不是醫院的水房，這又是游戲為了折騰他使出的新手段。入眼所見都是迷霧，忻尋根本不知道自己朝著什麽地方在跑，滾燙的熱水點從四面八方飛來，肉眼可見的一個個粉嫩的水泡出現在忻尋的皮膚之上。
空氣中的溫度還在不斷上升，忻尋因為跑動呼吸開始加重，高溫灼傷了他的呼吸道，讓忻尋覺得喘不過氣來。用袖口捂住口鼻，有了衣服的一層過濾才讓忻尋稍稍好受一些，眼睛也只能半瞇著，腦袋一陣陣發暈，忻尋的腳步被打亂。
事情超出了忻尋的預期，長時間的跑動快速的消耗掉了他的體力，一個踉蹌忻尋摔倒在地。這一摔不僅僅是磕破皮的問題，忻尋身上大大小小被熱水燙出來的燎泡不知凡幾，這麽一摔與地面接觸的那些幾乎全部破損，那種疼痛讓他本能的岣嶁起來，可是這動作加大了傷害的面積，忻尋只覺得自己身上的皮膚被活生生拽下來一層，疼的他腦袋發暈。
兩眼一翻，忻尋直接失去了意識。
這一覺忻尋睡了很久，迷迷糊糊的睜開眼，忻尋只覺得渾身都緊繃繃的。
“你醒了？”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像是自己的大姨夫李春的。
“姨，姨，姨。。。。。。”忻尋覺得自己的嗓子火辣辣的疼，他根本就說不出話來。
“噓噓噓！”李春趕忙擺手，然後拿了杯溫水送到忻尋嘴邊，“你快別說話了，你整個人都燙傷了。”
忻尋不解，燙傷？什麽燙傷？腦袋一時之間接收到這個消息有些宕機，忻尋本能的小口吞咽水杯裏的溫水，隨著微溫的白水流過喉嚨經過胸腔，忻尋覺得整個人好多了。
看著自己這個大外甥一臉茫然的表情，李春更茫然了，“你已經昏迷了兩天了，發生什麽事情你不知道嗎？”
搖搖頭，忻尋表示自己確實什麽都不知道，他想開口問到底發生了什麽，剛剛張開嘴李春連忙就叫停。
“你這孩子太不讓人省心了，前個晚上你去水房打水，遲遲沒回病房，你老爸擔心你就叫了護士出去找，結果被人發現暈倒在水房裏裏。”李春說道這裏有些猶豫，後面的話過於殘忍，他有些不忍心現在就告訴對方。
忻尋剛剛醒來，整個人還有些迷糊，不太理解暈倒在水房怎麽就讓李春這麽欲言又止了。等忻尋反應過來自己身上可能發生了什麽，他只是微微低頭就看到了幾乎被包成木乃伊的自己，整個人如同大腦宕機一般忻尋懵了。
李春見忻尋深受打擊的樣子趕忙開口勸解到：“你這兩天肯定是太累了，所以暈在了水房，你昏過去的時候應該是帶倒了水瓶所以熱水都翻在你身上，加上那出水口的籠頭沒有關，你，你就。。。。。。”
接下去的話不需要李春說忻尋就可以猜到發生了什麽，訥訥的說不出話，忻尋一時之間還不敢相信自己身上居然發生了這種事情！他才剛剛二十歲出頭啊，被滾燙的熱水燙傷會是什麽後果？避開感染死亡，忻尋最輕也會是毀容，難怪醒來的時候覺得自己身上緊繃繃的，那是一層層繃帶捆縛在身上。
“忻尋，你別害怕，你別看你包的這麽嚴重，醫生說了，你傷的不是很嚴重，這樣包著你主要是怕你忍不住癢去抓，指甲裏有細菌，主要是防止感染。”李春說的極為流暢，好似這段話他背過千百次般。
只是忻尋是何等的敏銳，他從李涵瞳孔裏暗藏著的不自信和擔憂就知道自己這位老好人大姨夫在說謊，這話一定是別人教他說的，目的就是開解忻尋免得他知道了自己的真實病情想不開。
要知道，燙傷造成的毀容是不可挽回的，就自己身上包成這副德行不說這輩子毀了估計能不能躲過感染都很難說。忻尋感受了一下，當下他身上的痛感並不十分強烈，這應該歸功於點滴中的嗎啡，可嗎啡是不能多用的，忻尋不知道自己這稀爛的人生接下去還會怎麽發展。
沒有辜負姨夫的一片好意，忻尋盡量讓自己表現的相信了對方的說辭，只是他還擔心自己的父親，感覺自己好多了的忻尋這才開口問道：“姨夫，我爸怎麽樣了？”
“你爸還行，就是擔心你。”李春看忻尋還算平靜可算是放下了一顆懸著的心，要知道這幾句說辭他是從忻尋出事到現在背誦了幾百遍的，這都是醫院準備給家屬安慰病人的話，可能不能讓病人相信接受就考驗家屬的演技水平了。
“那你現在給他拍張照片吧，就說我情緒穩定，你說的我都相信了。”忻尋平靜的話直接揭開了李春善意的謊言，那是給對方的一個暗示表明忻尋猜到了真相但他很堅強的態度。
李春先是本能的拿出了手機，然後才反應過來忻尋說了什麽，他懊喪的低下頭整個人精氣神都消退了不少：“外甥，我是不是演技很差呀？”
“沒有。”忻尋扯出了一個微笑，其實他挺感謝李春的，陳美娟新喪忻建國肋骨骨裂，這家人不僅幫著照顧陳美蘭還張羅了妹妹的喪事，如今李涵的腦震蕩還需要人照顧可李春卻陪在自己身邊，忻尋怎麽還會對這位大姨夫有什麽偏見呢。
“那你怎麽一下子就發現了？”李春也對自己的演技非常有信心，所以當忻尋說破的時候他吃驚不小，根本不知道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姨夫，你都沒有嘮叨我誒，如果我的傷很輕你肯定會碎碎念我一頓的，怎麽會這樣高高拿起輕輕放下！”李春和自己老爸一個脾氣，遇到這種事情必然是要狠狠批評一頓的，可李春的表現非但沒有生氣的意思反而是小心翼翼，忻尋自然明白這裏頭肯定有問題。
“你小子就是反應快，聰明。”李春還想說可惜，但他不敢，據醫生所說忻尋現在還沒有脫離危險，如果他傷口感染那是極有可能病危的，此刻只能順著忻尋堅決不可以惹得他情緒激動。
“姨夫，謝謝你。”忻尋脫口而出說了出來，隨即他的眼眶就沒由來的紅腫了起來。
“不能哭，忻尋你現在不能哭，給我把眼淚憋回去。”李春急眼了，要知道忻尋的臉也被燙傷了，要是眼淚留到傷口上就麻煩了，疼痛就不說了還得掀開傷口重新上藥。
李春一邊說著一邊拿了專用的無菌布放到忻尋眼角邊，淚水被無菌布吸走，李春這才松了一口氣。
“姨夫，你放心吧，就算為了我爸，我也不會輕易放棄自己的。”忻尋覺得還是得給自己這位姨夫吃粒定心丸，不然就他這小心翼翼誠惶誠恐的性子只怕忻尋還沒什麽他自己就繃不住了。
“嗯，忻尋，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我現在就給你爸說，免得他擔心，你是不知道他啊。。。。。。”李春一邊絮叨著一邊給忻建國報平安，當然他也如實說了忻尋的聰慧和自己三秒就被看穿的尷尬。
“探視時間到了，家屬請先出去吧。”外頭傳來一個年輕的聲音，忻尋沒有看見說話的人。
“時間到了，這裏是無菌的，每天只能進來一個小時，我是運氣好你這個時候醒來。”李春起身準備離開，臨走前他又確認了忻尋狀態還不錯就繼續囑咐道：“忻尋，你的人生還很長，不會停留在這裏的，你要對自己有信心。”
忻尋沒有回答李春的話，因為他打從心眼裏就不認同這句話，原本他的出生就是困難模式，貧困的家和生病的媽，除非他能力超群畢業後找到一個高薪工作，這種高薪基本要達到年薪百萬級別他才有翻身的可能。
眼見著希望就在眼門前了，忻尋又發生了全身燙傷的意外，他幾乎是成了一個廢人，高昂的醫療費如何承擔？燙傷的治療是一場長期抗戰，忻建國已經為了陳美娟耗了一輩子，難道接下去的生活又要為了自己的兒子繼續耗下去嗎？
就算忻建國願意，忻尋自己也是不願意的，只是現在說這些為時尚早，忻尋還是想知道自己傷的到底多嚴重的。
躺在床上的時間是無聊的，忻尋想了很多又覺得自己好像什麽都沒想，大概過了一個多小時，忻尋逐漸感受到了一些疼痛，疼痛遍布了全身，他甚至都說不出具體都在哪裏。
再過了半個小時之後，麻醉的藥效應該都過去了，疼痛如海嘯般席卷而來，忻尋在這種疼痛面前毫無招架之力，他疼的心率驟降監控機器直接響起了警報。
醫生護士被驚動，他們給忻尋做了個大致的檢查後立刻給他續上了嗎啡，只是疼痛不會立刻消失，他只能在慢慢減弱的抽痛中咬牙等待。
“小夥子，你再堅持一下。”醫生推了推眼鏡，他緊緊盯著監測的儀器擔心對方的體征再出現問題。
嗎啡很快起效，忻尋的疼痛得到了緩解，他慢慢放松下來整個人又開始昏沈。打了個顫，忻尋突然覺得有點冷。
“麻煩了，他發燒了。”醫生焦急的聲音傳到了忻尋的耳朵裏，顯然對方覺得這個事情棘手的很。
一連幾天，忻尋都是時而清醒時而昏迷的狀態，仿佛那一日和李春的對話就是忻尋的回光返照，不少醫護人員都覺得這個年輕的小夥子就要活不下去了。
忻尋受傷的消息還是傳到了學校裏，一些和他要好的同學紛紛前來探視，只是忻尋住在燙傷科的無菌病房裏，所有人的探視都被醫務人員直接拒絕，甚至連李春都不再能進去照看。
“再不退燒，這人是不是就不行了？”陌生的聲音鉆進自己的耳朵裏，忻尋不知道說話的是誰，眼皮沈重的根本就擡不起，忻尋只能躺在那裏連根手指都控制不了。
“是呀，太可惜了，這麽小的男孩子，聽說還是重點大學的高材生呢，就這麽毀了可是可憐。”另一個陌生的聲音開口說道。
“聽說他媽剛死了，他爸肋骨斷了還住在我們醫院呢，這一家都是，嘖嘖嘖！”一個有些八卦的聲音說道。
“這麽慘的啊？”最初開口的那人有些詫異的問道。
“那可不是，這家啊窮的叮當響了，要不是他傷在咱醫院的水房，哪能給他治呢，他都欠了多少錢了？”那八卦的聲音繼續補充道：“我看這回的醫藥費又是一毛都收不回來了，要是這家人是無賴的，我看這小子死了還有的鬧呢！”
“誒，煩死了，老是這種事情。”護士無奈有煩躁的說道，顯然對醫鬧是很害怕的，“這小子還能活幾天啊？”
由於那位消息靈通的八卦人士幾句話接了忻尋家的老底，原本對忻尋遭遇感到惋惜的幾位醫護人員都改了態度，十分擔心忻尋死後可能產生的糾紛，於是對忻尋的照顧也變得疏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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忻尋擡起手才勉強看到了手背上的紅印，那處明顯異常於周遭膚色的區域提醒著忻尋此刻的危險，弄不好這滾燙的熱水還有失控的風險。忻尋的擔心不無道理，伴隨著耳邊的急促的噗呲聲，更多的熱水飛濺到了他身上，強烈的刺痛感讓他迅速後退了幾步。
本該在身後的墻壁沒有出現，忻尋一連退了十幾步都沒有碰到任何障礙物。更讓忻尋頭疼的是迸濺到他身上的熱水越來越多，燙傷制造出的疼痛愈發強烈起來。
無法再忍受，忻尋轉頭就跑，他猜測當下所在的空間已經不是醫院的水房，這又是游戲為了折騰他使出的新手段。入眼所見都是迷霧，忻尋根本不知道自己朝著什麽地方在跑，滾燙的熱水點從四面八方飛來，肉眼可見的一個個粉嫩的水泡出現在忻尋的皮膚之上。
空氣中的溫度還在不斷上升，忻尋因為跑動呼吸開始加重，高溫灼傷了他的呼吸道，讓忻尋覺得喘不過氣來。用袖口捂住口鼻，有了衣服的一層過濾才讓忻尋稍稍好受一些，眼睛也只能半瞇著，腦袋一陣陣發暈，忻尋的腳步被打亂。
事情超出了忻尋的預期，長時間的跑動快速的消耗掉了他的體力，一個踉蹌忻尋摔倒在地。這一摔不僅僅是磕破皮的問題，忻尋身上大大小小被熱水燙出來的燎泡不知凡幾，這麽一摔與地面接觸的那些幾乎全部破損，那種疼痛讓他本能的岣嶁起來，可是這動作加大了傷害的面積，忻尋只覺得自己身上的皮膚被活生生拽下來一層，疼的他腦袋發暈。
兩眼一翻，忻尋直接失去了意識。
這一覺忻尋睡了很久，迷迷糊糊的睜開眼，忻尋只覺得渾身都緊繃繃的。
“你醒了？”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像是自己的大姨夫李春的。
“姨，姨，姨。。。。。。”忻尋覺得自己的嗓子火辣辣的疼，他根本就說不出話來。
“噓噓噓！”李春趕忙擺手，然後拿了杯溫水送到忻尋嘴邊，“你快別說話了，你整個人都燙傷了。”
忻尋不解，燙傷？什麽燙傷？腦袋一時之間接收到這個消息有些宕機，忻尋本能的小口吞咽水杯裏的溫水，隨著微溫的白水流過喉嚨經過胸腔，忻尋覺得整個人好多了。
看著自己這個大外甥一臉茫然的表情，李春更茫然了，“你已經昏迷了兩天了，發生什麽事情你不知道嗎？”
搖搖頭，忻尋表示自己確實什麽都不知道，他想開口問到底發生了什麽，剛剛張開嘴李春連忙就叫停。
“你這孩子太不讓人省心了，前個晚上你去水房打水，遲遲沒回病房，你老爸擔心你就叫了護士出去找，結果被人發現暈倒在水房裏裏。”李春說道這裏有些猶豫，後面的話過於殘忍，他有些不忍心現在就告訴對方。
忻尋剛剛醒來，整個人還有些迷糊，不太理解暈倒在水房怎麽就讓李春這麽欲言又止了。等忻尋反應過來自己身上可能發生了什麽，他只是微微低頭就看到了幾乎被包成木乃伊的自己，整個人如同大腦宕機一般忻尋懵了。
李春見忻尋深受打擊的樣子趕忙開口勸解到：“你這兩天肯定是太累了，所以暈在了水房，你昏過去的時候應該是帶倒了水瓶所以熱水都翻在你身上，加上那出水口的籠頭沒有關，你，你就。。。。。。”
接下去的話不需要李春說忻尋就可以猜到發生了什麽，訥訥的說不出話，忻尋一時之間還不敢相信自己身上居然發生了這種事情！他才剛剛二十歲出頭啊，被滾燙的熱水燙傷會是什麽後果？避開感染死亡，忻尋最輕也會是毀容，難怪醒來的時候覺得自己身上緊繃繃的，那是一層層繃帶捆縛在身上。
“忻尋，你別害怕，你別看你包的這麽嚴重，醫生說了，你傷的不是很嚴重，這樣包著你主要是怕你忍不住癢去抓，指甲裏有細菌，主要是防止感染。”李春說的極為流暢，好似這段話他背過千百次般。
只是忻尋是何等的敏銳，他從李涵瞳孔裏暗藏著的不自信和擔憂就知道自己這位老好人大姨夫在說謊，這話一定是別人教他說的，目的就是開解忻尋免得他知道了自己的真實病情想不開。
要知道，燙傷造成的毀容是不可挽回的，就自己身上包成這副德行不說這輩子毀了估計能不能躲過感染都很難說。忻尋感受了一下，當下他身上的痛感並不十分強烈，這應該歸功於點滴中的嗎啡，可嗎啡是不能多用的，忻尋不知道自己這稀爛的人生接下去還會怎麽發展。
沒有辜負姨夫的一片好意，忻尋盡量讓自己表現的相信了對方的說辭，只是他還擔心自己的父親，感覺自己好多了的忻尋這才開口問道：“姨夫，我爸怎麽樣了？”
“你爸還行，就是擔心你。”李春看忻尋還算平靜可算是放下了一顆懸著的心，要知道這幾句說辭他是從忻尋出事到現在背誦了幾百遍的，這都是醫院準備給家屬安慰病人的話，可能不能讓病人相信接受就考驗家屬的演技水平了。
“那你現在給他拍張照片吧，就說我情緒穩定，你說的我都相信了。”忻尋平靜的話直接揭開了李春善意的謊言，那是給對方的一個暗示表明忻尋猜到了真相但他很堅強的態度。
李春先是本能的拿出了手機，然後才反應過來忻尋說了什麽，他懊喪的低下頭整個人精氣神都消退了不少：“外甥，我是不是演技很差呀？”
“沒有。”忻尋扯出了一個微笑，其實他挺感謝李春的，陳美娟新喪忻建國肋骨骨裂，這家人不僅幫著照顧陳美蘭還張羅了妹妹的喪事，如今李涵的腦震蕩還需要人照顧可李春卻陪在自己身邊，忻尋怎麽還會對這位大姨夫有什麽偏見呢。
“那你怎麽一下子就發現了？”李春也對自己的演技非常有信心，所以當忻尋說破的時候他吃驚不小，根本不知道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姨夫，你都沒有嘮叨我誒，如果我的傷很輕你肯定會碎碎念我一頓的，怎麽會這樣高高拿起輕輕放下！”李春和自己老爸一個脾氣，遇到這種事情必然是要狠狠批評一頓的，可李春的表現非但沒有生氣的意思反而是小心翼翼，忻尋自然明白這裏頭肯定有問題。
“你小子就是反應快，聰明。”李春還想說可惜，但他不敢，據醫生所說忻尋現在還沒有脫離危險，如果他傷口感染那是極有可能病危的，此刻只能順著忻尋堅決不可以惹得他情緒激動。
“姨夫，謝謝你。”忻尋脫口而出說了出來，隨即他的眼眶就沒由來的紅腫了起來。
“不能哭，忻尋你現在不能哭，給我把眼淚憋回去。”李春急眼了，要知道忻尋的臉也被燙傷了，要是眼淚留到傷口上就麻煩了，疼痛就不說了還得掀開傷口重新上藥。
李春一邊說著一邊拿了專用的無菌布放到忻尋眼角邊，淚水被無菌布吸走，李春這才松了一口氣。
“姨夫，你放心吧，就算為了我爸，我也不會輕易放棄自己的。”忻尋覺得還是得給自己這位姨夫吃粒定心丸，不然就他這小心翼翼誠惶誠恐的性子只怕忻尋還沒什麽他自己就繃不住了。
“嗯，忻尋，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我現在就給你爸說，免得他擔心，你是不知道他啊。。。。。。”李春一邊絮叨著一邊給忻建國報平安，當然他也如實說了忻尋的聰慧和自己三秒就被看穿的尷尬。
“探視時間到了，家屬請先出去吧。”外頭傳來一個年輕的聲音，忻尋沒有看見說話的人。
“時間到了，這裏是無菌的，每天只能進來一個小時，我是運氣好你這個時候醒來。”李春起身準備離開，臨走前他又確認了忻尋狀態還不錯就繼續囑咐道：“忻尋，你的人生還很長，不會停留在這裏的，你要對自己有信心。”
忻尋沒有回答李春的話，因為他打從心眼裏就不認同這句話，原本他的出生就是困難模式，貧困的家和生病的媽，除非他能力超群畢業後找到一個高薪工作，這種高薪基本要達到年薪百萬級別他才有翻身的可能。
眼見著希望就在眼門前了，忻尋又發生了全身燙傷的意外，他幾乎是成了一個廢人，高昂的醫療費如何承擔？燙傷的治療是一場長期抗戰，忻建國已經為了陳美娟耗了一輩子，難道接下去的生活又要為了自己的兒子繼續耗下去嗎？
就算忻建國願意，忻尋自己也是不願意的，只是現在說這些為時尚早，忻尋還是想知道自己傷的到底多嚴重的。
躺在床上的時間是無聊的，忻尋想了很多又覺得自己好像什麽都沒想，大概過了一個多小時，忻尋逐漸感受到了一些疼痛，疼痛遍布了全身，他甚至都說不出具體都在哪裏。
再過了半個小時之後，麻醉的藥效應該都過去了，疼痛如海嘯般席卷而來，忻尋在這種疼痛面前毫無招架之力，他疼的心率驟降監控機器直接響起了警報。
醫生護士被驚動，他們給忻尋做了個大致的檢查後立刻給他續上了嗎啡，只是疼痛不會立刻消失，他只能在慢慢減弱的抽痛中咬牙等待。
“小夥子，你再堅持一下。”醫生推了推眼鏡，他緊緊盯著監測的儀器擔心對方的體征再出現問題。
嗎啡很快起效，忻尋的疼痛得到了緩解，他慢慢放松下來整個人又開始昏沈。打了個顫，忻尋突然覺得有點冷。
“麻煩了，他發燒了。”醫生焦急的聲音傳到了忻尋的耳朵裏，顯然對方覺得這個事情棘手的很。
一連幾天，忻尋都是時而清醒時而昏迷的狀態，仿佛那一日和李春的對話就是忻尋的回光返照，不少醫護人員都覺得這個年輕的小夥子就要活不下去了。
忻尋受傷的消息還是傳到了學校裏，一些和他要好的同學紛紛前來探視，只是忻尋住在燙傷科的無菌病房裏，所有人的探視都被醫務人員直接拒絕，甚至連李春都不再能進去照看。
“再不退燒，這人是不是就不行了？”陌生的聲音鉆進自己的耳朵裏，忻尋不知道說話的是誰，眼皮沈重的根本就擡不起，忻尋只能躺在那裏連根手指都控制不了。
“是呀，太可惜了，這麽小的男孩子，聽說還是重點大學的高材生呢，就這麽毀了可是可憐。”另一個陌生的聲音開口說道。
“聽說他媽剛死了，他爸肋骨斷了還住在我們醫院呢，這一家都是，嘖嘖嘖！”一個有些八卦的聲音說道。
“這麽慘的啊？”最初開口的那人有些詫異的問道。
“那可不是，這家啊窮的叮當響了，要不是他傷在咱醫院的水房，哪能給他治呢，他都欠了多少錢了？”那八卦的聲音繼續補充道：“我看這回的醫藥費又是一毛都收不回來了，要是這家人是無賴的，我看這小子死了還有的鬧呢！”
“誒，煩死了，老是這種事情。”護士無奈有煩躁的說道，顯然對醫鬧是很害怕的，“這小子還能活幾天啊？”
由於那位消息靈通的八卦人士幾句話接了忻尋家的老底，原本對忻尋遭遇感到惋惜的幾位醫護人員都改了態度，十分擔心忻尋死後可能產生的糾紛，於是對忻尋的照顧也變得疏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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