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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脫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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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王宮中的密道入口很多很多,密道中的轉彎也很多很多,密道更是很長很長。

燕雲川抱著趙蕾跑的很快很快,燕耒抱著燕洵也跑的很快很快。

很多很多的入口讓越來越多的趙王宮護衛鉆進了密道,很多很多的轉彎讓趙王宮護衛的弓箭失去了本有的作用,很長很長的密道讓燕雲川和燕耒的體力消耗很大,但是,燕雲川抱著趙蕾,燕耒抱著燕洵還是跑到了密道的最底層。

一條長長的甬道出現在燕雲川和燕耒的眼前,甬道的盡頭是趙城外的那條大河,甬道的盡頭更是準備了幾艘船,方便趙城一旦被人攻破趙王宮的人可以坐船快速的離開這裏,只要上了船,把船發動起來,那麽,燕雲川和燕耒就有希望從趙城逃脫出去。

燕耒抱著燕洵依舊在前,燕雲川抱著趙蕾依舊在後,兩人的的肺都要喘出來,終於在他們的心都快要跳出來的時候,他們也踏上了這條可以讓他們逃出生天的甬道。

只是,追兵們也已經近了。

“嗖嗖”“嗖嗖”的聲音響了起來,就在燕雲川跑到這條甬道一多半的時候。

不用回頭,燕雲川也知道那是什麽,但他不能躲,前面是燕耒,只要他躲,那麽這四支三菱透骨箭射中的就會是燕耒。

“噗噗”“噗噗”聲中,燕雲川的後背中了四支三菱透骨箭,還是用的老方法,在三菱透骨箭挨到他皮膚上的時候,燕雲川就繃緊了他後背上的肌肉,只是,燕雲川的消耗太大了,不停的劈砍廝殺,不停的受傷,燕雲川的血流逝了太多,他的體力更是快要被消耗光了,換一句燕雲川早已經是強弩之末也不為過,那四支三菱透骨箭破開了他的皮膚,撕開了他的肌肉,三菱箭頭已經穿進了他的骨頭,可懷裏還有阿娘,前面還有大哥和阿爹,燕雲川不能倒下去。

而為了不讓阿娘擔心,燕雲川在挨了這四箭之後,眉頭都沒有皺一下,腳下奔跑的速度更是快了幾分。

現在不能倒下,絕對不能倒下!阿爹阿娘的仇還沒有報!絕對不能倒下!

“貔貅,你這樣抱阿娘讓阿娘不舒服,你背上阿娘吧!”趙蕾雖然自己的狀態已經非常糟糕了,但她還是聽到了三菱透骨箭破空的聲音。

燕雲川都快哭了,腦海中的那些記憶碎片告訴燕雲川,他絕對的兩世為人,他知道為什麽趙蕾要他背,就是為了給他擋身後襲來的冷箭。

自從被燕耒抱回燕都,趙蕾沒有餵過他自己的**,可是趙蕾對燕雲川很疼很疼,疼的讓燕耒這個親生的兒子都眼紅不已。

“阿娘,您再堅持一下,咱們馬上就到盡頭了!”

趙蕾的眼淚落了下來,就在剛剛燕雲川說話的時候,趙蕾又聽到了利箭入體的聲音,可燕雲川說話的時候連聲音都沒有變。

趙蕾很疼燕雲川,她絕對是燕都城中最疼燕雲川的,這一點誰都比不上,即便是燕耒小時候,趙蕾也沒有像疼燕雲川一樣去疼燕耒。

而燕雲川也沒有讓趙蕾白疼,自能說能走後,燕雲川就從來都沒有讓趙蕾操心過,懂事懂的趙蕾都覺得這個孩子為什麽就不像燕耒小時候一樣,去惹點什麽事情,好讓她去“溺愛”一下?好想,真的好想給她的小貔貅能夠再做一件事情!真的好想那些飛來的箭矢是射在自己的身上。

幸好,在第三輪箭射過來的時候,這條長長的甬道終於到了盡頭。

趙王宮的密道直接通往了趙城城西下面的那條緩緩流淌的大河。

密道的盡頭,是一個非常隱秘的從外面看根本就看不出什麽來的碼頭。

碼頭上,用某種妖獸粗大結實的筋擰成的纜繩,把三艘九丈八的船固定在了碼頭上。

跑在燕雲川前面的燕耒此時已經先一步的上了其中的一條船上。

“貔貅,等一下!”燕雲川剛到甬道盡頭的時候,燕雲川停下了腳步,追兵們是越來越近了,但趙蕾怎麽會害燕雲川!

趙蕾斷斷續續的說道:“貔貅,那邊有個機關,按了它!後面的人就追不上我們了!”

燕雲川聽從趙蕾的話,迅速的在墻上找到了機關的開關,按了下去。

隨後,燕雲川抱著趙蕾也上到了燕耒上的那條船上。

不論是燕雲川還是燕耒,他們一點也沒有開船的經驗,但是這並不妨礙兩個人了解大虞的船,誰讓兩人是出身大虞大姓的世家子弟,雖然燕家是相當於被發配出來的。

把燕洵的屍體放置在指揮駕駛艙下面的一間艙室中後,燕洵從艙室中跑出來,揮起手中戰劍開始砍起把這艘船固定在碼頭上的纜繩了。

就在燕耒準備的時候,“叮叮當當”以及一些東西刺進身體的噗嗤聲,血液噴發的聲音,還有人臨死前的慘叫聲從那條讓燕雲川的後背中了十二支三菱透骨箭的甬道中傳了出來。

把趙蕾同樣安置在指揮駕駛艙下面的燕雲川輕輕的把趙蕾放在了這間艙室的床榻上後,輕輕的對趙蕾說道:“阿娘,你等著,我去找傷藥!”

忽然的,趙蕾像是來了精神一樣,說話不再斷斷續續,“貔貅,讓阿娘再摸摸你的臉!”

燕雲川抓起趙蕾的雙手,放到了他的臉上,“以後阿娘想摸多久就摸多久!”

輕輕的撫摸著燕雲川那滿是血跡的年輕幼稚的臉龐,趙蕾說道:“貔貅,把我放到你阿爹的旁邊,你再去找傷藥!”

“好!”燕雲川的趙蕾重新抱了起來,然後,一大灘的血跡映入的燕雲川的眼簾中,那是從趙蕾的身體裏面流出來的,那是……

以最快的速度把趙蕾放好後,燕雲川說道:“阿娘。我去找傷藥了!”

趙蕾看著背上插著十二支三菱透骨箭的燕雲川跑出了艙室後,一抹溫柔的笑容出現在了她蒼白無力的臉上,“洵,我們的小貔貅長大了,真的長大了,可我們看不到他成親了……”

船體一動,燕耒在指揮駕駛艙啟動了可以讓這艘船不用依靠人力就可以動起來的巫陣。

趙蕾的手一點一點的動著,直到重新握住燕洵早已經冰冷的大手,“洵,等等我,我來了!你說過,要永遠都在我身邊了,我不許你走太遠,不許……”

“阿娘,我找到藥了!裏面有我們燕都特產的傷藥!阿娘,你一定不會有事的!”

燕雲川抱著一大堆的瓶瓶罐罐重新跑回了安置燕洵和趙蕾的艙室,但他沒有得到趙蕾的回應。

“阿娘!阿娘!?”

“阿娘……”

懷裏抱著的那些放置傷藥的瓶瓶罐罐灑落在了地上,“咚”的一聲,燕雲川對著安詳的閉上了雙眼的趙蕾重重的跪了下來,“哢呲”的聲音從燕雲川的膝蓋處傳了過來,燕雲川跪的太重了,膝蓋骨都裂出了幾道縫,鮮血瞬間就從燕雲川膝蓋處的傷口流了出來,染紅了他身下一大片的甲板。

聽到燕雲川叫聲的燕耒從指揮駕駛艙中翻了下來,失神半晌後,燕耒重重的對著並排躺在床榻上的燕洵趙蕾跪了下來。

淚水無聲無息的順著燕耒滿是血汙的臉上淌了下來。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九個響頭磕了下去後,燕耒的額頭已經可以見到白色的頭骨了。

“貔貅,想哭就哭出來吧!別憋著!”隨後,燕耒抱了抱跪在他身邊的燕雲川,非常平靜的說道,“哭完,就不要再打擾阿爹阿娘了,他們還有許多話要說。跪夠了,就上來,我把你身上的箭拔了,以後我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燕耒對燕雲川說完後,就站了起來,只是,在出艙門的時候,燕耒差一點被艙門的門檻被絆倒。

燕雲川沒有哭,一滴淚都沒有落,也一句話都沒有說,他只是靜靜的看著拉著手並排躺在床榻上的阿爹阿娘,腦海中除了一片空白外什麽都沒有。

“砰!”

一個重重的響頭對著躺在床榻上的阿爹阿娘磕了下去。

“砰!”

第二個響頭。

“砰!”

第三個。

“砰!”

……

按照同一個頻率,燕雲川機械的重覆著同一個動作。

同樣的九個響頭叩了下去,燕雲川額頭上露出來的頭骨已經有了清晰的裂縫。

九個響頭磕完,燕雲川從地上站了起來,忍受著膝蓋處的劇烈疼痛,從地上慢慢的撿起那些被他撒了一地的瓶瓶罐罐,出了這間船艙後,就如同不忍心打擾阿爹阿娘睡覺一樣,輕輕的把艙門關上後,向樓上的指揮駕駛艙爬了上去。

看著外面碧波滔滔的江水,燕雲川把他懷裏的那些瓶瓶罐罐放到了地下後,非常平靜的對正駕駛著這艘船的燕耒說道:“大哥,給我裹傷。”

燕耒什麽話都沒有說,走到了燕雲川的身邊,看了看那些瓶瓶罐罐上的標簽後,從裏面拿出來一個小罐子,打開這個小罐子的封口,被封在這個小罐子中的散發著藥香味的棉布被燕耒拿了出來。

扯了一段紗布在甲板上鋪好,燕耒又打開了一個小罐子,把泡在藥水中的一些小刀子什麽的從小罐子中取了出來,接著,燕耒又打開了一個小罐子,小罐子中,最頂級的外傷藥散發著陣陣清香。

捏住燕雲川前面肩膀上的一根三菱透骨箭的箭桿,燕耒用鋒利的小刀在燕雲川肩膀傷口的附近割了下去。

配合著燕耒的動作,燕雲川肩膀處的肌肉完全放松了下來,隨著那一刀,鮮血瞬間就從燕雲川肩膀處的傷口處淌了出來。

燕耒看了一眼燕雲川的臉色,沒有皺眉,更沒有咬牙,甚至身上的肌肉連哆嗦一下都沒有,但燕耒卻知道,燕雲川很疼,很疼。

燕耒的動作飛快,幾下的工夫,就把燕雲川前面肩膀上中的幾支三菱透骨箭拔了下來。

而後,燕耒把一罐子中的藥水倒在了燕雲川的傷口上,那藥水有很好的止血效果,不過,燕雲川的身上的傷太重了,即使那藥水有止血的效果,燕雲川剛被拔完箭的傷口依舊在淌著血。

緊接著,燕耒又動作飛快的把上好的外傷藥粉撒在了一大塊折疊好的棉布上,一把就按在了往外淌血的傷口處,在藥水和藥粉的雙重作用下,燕雲川前肩被三菱透骨箭射出來後又被燕耒取箭搞出來的那一片傷口這才停止了流血。

在取出了那幾支三菱透骨箭後,燕雲川前肩傷口處已經變成了一塊塊的碎肉黏在骨頭上,燕耒沒有問燕雲川疼不疼,因為燕耒知道,和心比起來,身上的傷口反倒不那麽疼。

處理要前面的箭傷後,燕耒開始沒燕雲川處理起背後的箭傷來,隨後,就是燕雲川身上被戰劍劈砍刺出來的傷口,等燕耒把燕雲川身上所有的傷口都處理完,燕雲川就成了一個被白棉布裹成的粽子了。

也直到現在,燕耒才知道,燕雲川身上到底受了多少的傷,到後來,燕耒給燕雲川處理身上的傷口時手都開始哆嗦了。

就算是一頭壯漢,身上又了這麽多的傷後,也早就連爬都爬不起來了,但燕雲川一直支撐到現在,不僅沒有倒下,連一聲疼都沒有喊過,而燕雲川才是一個五六歲的孩子!

眼淚已經在燕耒的眼眶中打轉了,但一滴都沒有掉下來。

“大哥,換我給你裹傷。”

燕耒身上也有劍傷,卻沒有燕雲川那麽多,很快,燕耒身上的傷就被燕雲川給處理好了。

處理好了燕耒身上的傷口,燕雲川平靜的對燕耒說道:“大哥,我去陪一下阿爹阿娘!”

燕耒沒有說話,輕輕的點了點頭。

從指揮駕駛艙出來後,燕雲川來到了他阿爹阿娘“休息”的那間船艙之外,如同每日早晨早起給阿爹阿娘請安一樣,跪坐在了他阿爹阿娘“臨時休息”的那間船艙的門口。

沒有去想任何的事情,沒有去想阿爹阿娘是怎麽死了,沒有去想以後如何給阿爹阿娘報仇,沒有去想抓住仇人後要怎麽殺他們,沒有去想阿爹阿娘是如何疼愛他的,沒有去想以後沒有了阿爹阿娘……

什麽都沒有去想,燕雲川只是靜靜的跪坐在他阿爹阿娘“休息”的船艙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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