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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妖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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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女

宿星柳只覺自己生平也再不會有這麽失態的時候了。

他控制不住自己出口的顫音,也不在意自己失態的狼狽,滿心裏就只期待著少女的回覆,旁的其他情緒就再也沒有了。

那碧色眼眸的少女沖他微微笑。

她眸眼中碧色並不是很濃。

只是在陽光下,便格外的顯眼。

笑起來的時候,更是如同融進了萬種春光,又似一汪碎綠的潺潺春水。

“是呀。”

她真心實意的誇獎道: “我再也沒見過比你更漂亮的人啦。”

宿星柳望著她,一時間連眼睛都忘了眨。

他怔怔的失了神,半天才反應過來,急切的問道: “你是誰”

餘棲枝怎麽也想不到面前的少年居然會這麽激動起來。

她看得出來他怯光怯的不行,可現在他仿佛已經忘記了自己怯光的這個事實——急切的伸出手來,握住了她的手腕,甚至不顧自己的身體暴露在陽光之下,也要牽住她不肯讓她走。

那雙本就沒有多少色素,淡到幾乎看不見的眸子更是一錯不錯的望著她。

他明明那麽害怕陽光,在光下也不敢睜開眼睛來,可現在卻恨不得將她的音容笑貌盡數刻進骨子裏去。

餘棲枝訝異的看著他。

不明白他為什麽突然會這麽激動。

她頓了頓,只是說: “你還沒告訴我你的名字呢。”

少年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多麽激動。

他仿佛觸電一般的飛快松開了握住餘棲枝手腕的手,乖乖巧巧的縮了回去貼在腿上。

餘棲枝看他的樣子,規矩的倒有點像是被班主任訓斥的小學生。

只是耳尖微微泛點紅,他很不好意思的垂下了眼睫——

宿星柳就連眼睫毛的顏色都是雪一般的,配合著他幾乎沒多少色素的眸子,看人時乍然有種冰冷無情的錯感。

但是現在餘棲枝無論如何也只能覺出他的不好意思。

剛見面時所感受到的,寒霜已經盡數消融了開來,唯有那股凜冽的冰雪氣息久久不散。

冰魄凝神,霜雪為骨。

他真當是美得沒話可說,也沒得挑剔——

還亦非是那種雌雄莫辯的美感,而是單純的,像是看見了高原之上的星空似的感覺。

望著那張還未褪去少年氣的面孔。

任誰也不會認錯了他的性別。

宿星柳低垂著眼睫,他偷偷地瞥她一眼,又飛快的將視線轉回到了腳下,有點不好意思的說: “……我姓宿,宿星柳。”

宿星柳有種很奇異的氣質。

他不說話的時候,就自然而然有種疏離的高傲感——還是並不讓人討厭的那種,只覺得他天生就該如此才對。

他就連害羞也害羞得很坦然,並沒有要掩飾的意思。

也沒有半點因此而感到任何的負面情緒。

就像是個懵懂的孩童一樣,從來沒有人教過他碰到這種事情應該怎麽做,他的反應就純粹是發自內心的,想到就直接去做了,半點也不猶豫。

他的反應讓餘棲枝也覺得很可愛。

因此她的態度就變得更加溫和了起來。

“我姓餘,餘棲枝。”

她跟著他的話說。

宿星柳還沒意識到這點,只是楞楞的點了點頭。

他很認真的看著她,眨也不眨的說道: “我會記住你的名字的。”

餘棲枝看見他的反應,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宿星柳和邵寒完全就是兩種極端——

邵寒是過於壓抑下的沈默寡言,她能感覺到他每一步動作之下的覆雜心思千種考量,她也很清楚為什麽他裹步不前,始終不敢告訴她他的心意,可宿星柳卻完全不一樣,他想到什麽就去做什麽,半點也不曾掩飾,有種孩童般懵懂的率真。

“你怎麽會在這裏呀”

餘棲枝看他實在有意思,忍不住問道, “你家裏大人不在找你麽”

宿星柳怔了怔,他聽不出來餘棲枝調侃的意思。

依舊回答的很直接,甚至太直接了一些: “我沒有家裏人。”

餘棲枝看著他,簡直要忍不住唇邊越擴越大的笑意了。

少年認真的擡起頭來。

依舊是一眨不眨的望著她。

餘棲枝有種預感,她懷疑無論她問什麽他都會說的。

於是又問他: “你還沒告訴我,你怎麽會在這裏。”

宿星柳搖搖頭, “我也不知道,等我清醒過來,我就在這裏了。”

他之前明明在陪著自己豢養的巨蟒,它和他一樣,都喜歡待在黑暗裏,也同樣為人所懼怕,可等他睜開眼睛的時候,就不知道為什麽出現在了這裏。

宿星柳有些畏懼的望著離自己近在咫尺的日光,很想用什麽蓋住自己,可是礙於餘棲枝還在這裏,又忍耐下來,堅持保持著正常的狀態和她說話。

餘棲枝看出了他的畏懼和不適。

她想了想,解開了自己的鬥篷,罩在他身上。

宿星柳捏著鬥篷的穗子,茫然地望著她。

那個眼神當真是既茫然懵懂,又仿佛帶著些不自覺的依戀味道,完全是一張白紙的具象化版。

“我帶你離開這裏好不好”

餘棲枝溫聲軟語的哄他。

少年面上流露出了些猶豫的意思。

他畏懼的看了一眼外頭的日光,又看了餘棲枝一眼,最終點了點頭。

只是薄薄的唇依舊抿著。

由於太過緊張的關系,始終沒有松開。

餘棲枝將他罩的嚴嚴實實,不讓他沾到一點兒日光。

只是走出去的時候他依舊充滿了害怕的怯意,餘棲枝幾乎能感覺到他濃到化成型的畏懼。

但他依舊堅定不移的跟在餘棲枝身後。

乖巧的像是跟著主人的獵犬一般。

或許這個比喻並不恰當。

可當餘棲枝將鬥篷從他頭頂揭開的時候,他的眼神當真是要看得人都融化了,偏偏他本人還不自知,只是擡起頭來看著她: “棲枝”

餘棲枝意外的不反感他這麽叫,她嗯了一聲。

少年像是得到了允許一樣,很高興的對著她笑了起來,這一笑當真是冰雪也消融。

餘棲枝領著他,隨便推開門進了最近的一間房裏,屋子看起來久久沒有收拾過,從紙窗裏透進來的光照耀著房間裏的灰塵四處飛舞著。

餘棲枝咳嗽了幾聲。

她不快的蹙起了眉頭。

此時再看宿星柳,他幾乎整個人都要融化在了微薄的光裏,現在正茫然的看著四周的一切。

霜雪凝神,冰魄為骨的少年站在滿是塵埃的房間裏。

異樣的反差讓餘棲枝覺得有種,仿佛九天之上的仙人墜進了凡間的錯感。

宿星柳其實不是很喜歡這裏。

他忍耐著咳嗽的欲望,並不想讓餘棲枝看出來。

但是比起這裏,外面的陽光卻更加讓他畏懼。

有些時候,他覺得自己簡直像是什麽孤魂野鬼,永遠只能在暗不見天日,又陰森潮濕的大殿裏生活,活動著,一旦出現在陽光下,就要被活活的曝死。

餘棲枝敏銳的意識到了不對勁。

她看著他,問道: “你喜歡更暗一點的地方嗎”

宿星柳本想點點頭。

可是等到看向餘棲枝的時候

又忽然不是那麽堅定了。

他並不想讓她知道,他永遠只能在那樣的環境裏生活。

餘棲枝看著他糾結的表情,忍不住有點好奇, “怎麽了”

少年反覆再三,還是選擇了搖頭。

既然他不想說。

那麽餘棲枝也就不去問。

餘棲枝多少有些好奇的打量起了周遭的一切。

這間房間雖然久久沒有人打掃過,也看不出來短期內有生活過的痕跡。

但無論是桌椅擺設,還是框量構架,都非一般的精致。

這就使得餘棲枝不禁有點好奇,為什麽這樣的屋子會被荒廢掉——而且曾經的生活痕跡都還保留著,她甚至能看見桌上沏到一半的茶水在杯中留下的痕跡。

她這麽想,也就這麽說了出來。

宿星柳怔了怔,他再次看向了周圍的環境,忽然說道: “這是我曾經住過的地方。”

他忽然想起了外面的池塘,在他還沒有那麽怯懼陽光的時候,他似乎也曾在池塘裏養過錦鯉。

甚至在他還沒有犯病的時候。

他似乎就住在這裏。

宿星柳沈默了一會,又突然說道: “我不喜歡這裏。”

他看著餘棲枝。

餘棲枝也看著他,她沒去問為什麽。

只是嘆了口氣,頗有些哀怨的說道: “我不知道怎麽離開這裏……我迷路了。”

常人說自己迷路了可能或多或少會有些不好意思。

可是餘棲枝說自己迷路了,倒有大半是在怪這個建築物居然讓她迷路了。

宿星柳也沒覺得哪裏不對。

他點了點頭: “我認識路。”

他想了想,又說道: “我應該記得怎麽走出去。”

餘棲枝大喜過望,她笑了起來: “那就好啦,我已經迫不及待出去了。”

可剛要出去的時候。

宿星柳卻突然之間停住了腳步。

他朝這邊看了她一眼,忽然之間又垂下了眼睫。

宿星柳抿住了唇,只是說道: “……我現在又不想出去了。”

如果出去了,她還會願意陪著他嗎

肯定不願意的吧,在那樣陰暗潮濕的環境裏,就連侍女都不願意來,更何況還要陪著他這個怪物。

他畏懼著陽光,這裏的光雖然比外面好一些,但也讓他渾身不舒服。

可如果回到了讓他舒服的環境裏。

那麽是不是有可能,她就永遠都不會出現了

如果是這樣,宿星柳想,他寧可不舒服。

他害怕失去她,害怕離開她,更害怕在外面的環境裏,她會和常人一樣,對他流露出一點半點兒的厭惡的情緒來。

這些事情只是想想看。

都已經讓宿星柳覺得心裏很難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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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提前說明一下。

原型是白化病沒錯,但是夾雜了很多私設。

也不要真的當做白化病來看,畢竟寫的還是架空。

因為挺喜歡的一個模特小姐姐是白化病患者,我之前是查過了白化病的資料,真的挺不容易的,希望小姐姐能夠過得越來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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