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8章 雷暴

吃過晚餐，韓寶來像是犯了錯的哪咤，四海龍王找他來算帳來了，整個夜空那是地動山搖，江河變色，地之間雨氣彌漫，混沌不開。長江防汛總指揮中心部大樓像是雷暴中心，閃電一個勁地劈開黑夜，劈開灰蒙蒙的浩渺江面，劈開沈悶的玻璃透明空間，轟隆隆的雷聲震得墻壁嘎嘎響，極亮極亮的暴雨打得窗戶劈劈叭叭作響。氣象臺預測今晚玉樹、、宜昌、宜賓、岳陽、荊州、武漢、蕪湖等地區降雨量達到了超過200-250毫米，屬於超級暴雨；沱沱河、通河、金沙江到雅礱江、岷江、沱江、赤水河、嘉陵江、烏江、湘江、沅江、漢江、贛江支流水位猛漲，超出警戒水位，各地報警的紅燈一直亮著。

韓寶來每一個時完成一次數據分析，將報告發給指揮中心的首長：全流域有5個地區持續暴雨，其中暴雨持續時間均在5時以上，按範圍大依次是：（1）江西暴雨區，主要分布在江西北部和安徽一部分，有兩個暴雨中心，一個位於江西甘坊，一個位於安徽黃山，黃山氣象站暴雨連續時數為8.9時，是全流域暴雨最多之地；（2）川西暴雨區，有兩個暴雨中心，一個位於峨眉山，另一個位於岷江漢王場，當晚暴雨連續時數均為6.9時；（3）湘西北、鄂西南暴雨區，有兩個暴雨中心，一個位於清江流域建始，另一個位於澧水流域大坪，大坪站當時暴雨連續時數為8.7時；（4）大巴山暴雨區，暴雨中心分別位於四川萬源和巫溪縣內，當晚暴雨連續時數分別為5.8時和7.7時；（5）大別山暴雨區，暴雨中心為湖北英山田橋站，當晚暴雨連續時數為6.6時。

眼看著就亮了，雨勢還是不減，嘩啦啦往下傾倒，玻璃窗上雨水像瀑布飛流下來，看看表快五點了，韓寶來伸伸懶腰，第一個晚上應該有驚無險地度過了。

水利部長湯恩華睡了一覺，給自己泡了一杯茶，走過來拍拍他的肩：“好吧。該輪休了，好好去睡一覺。看來今晚熬過去了。明晚再決戰吧。”

沒想到，總理秘書走過來：“韓寶來同志，總理叫你進去。”

韓寶來跟著秘書走進指揮部中心，這是總理掌控的首腦機關，秘書關了門，退了出去。總理正在用大耳朵頭盔，跟對方通話：“裂口還在擴大嗎？”

“你們先不要亂堵，我馬上讓韓寶來同志帶專家過去看一看。”總理終止了對話，回過頭來，擡起閃亮的鏡片，透過總理憂慮的眼神，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跟在首長面前，你不察顏觀色，你肯定死定了。雖然不是過去伴君如伴虎，總理的氣場在那裏，一句話讓你從此折戟沈沙。

韓寶來低聲：“總理，有什麽吩咐？”

“三峽大壩出現裂口，怎麽回事呢？你帶專家團過去考察一下，務必要拿出正確的治理方案，你的方案給我看後，我第一時間批準你施校記住，我批準，你方可實施。出了什麽事情，我負責。”總理反覆叮嚀他，怕就怕他自作主張。

“是，一定請示。”

“不過，臨機決斷，刻不容緩的事情，你就代我決斷吧。你要知道，你的決斷，就是代表我，不能不審慎，你是聰明人。權利不是濫用的，一定要用到恰當之處。將在外軍令有所不授，這個權利，我也是給你的——在你臨機決斷時，在來不及與我聯系的情況下，你可以當機立斷。”

“是，請總理爺爺放心。”韓寶來領命，率領專家團上了速度極高的超音速專機，因為這是大的事情，要是三峽水庫出了問題，那可是禍及半個華夏。透過機窗，外面雲霧滾滾，這種氣飛行，危險系數相當高，一是怕碰上電力層雲，二是怕碰上渦流雲團。好在這是八千到一萬米之間的高空飛行，規避鐐空放電雲層。但是高空的氣流極不穩定，特別在這種低空和高空的對流氣，飛機就像在汪洋大海中的一葉舟，有時給氣流高高拋起，有時墜入低谷，有時還打擺子一樣抖動，有時候像是螺旋形上升，讓人感覺搖擺不定。

韓寶來還好，像是騎在一匹烈馬上，管它是上竄，還是下沈，他靠在椅子上，還能睡覺。可是十名專家糟糕透頂，全部吐了。有的吐出黃膽水來了。害得韓寶來要幫助他們，雖然有工作人員照顧，但他不能視若無睹。給反應強烈的專家一個個壓穴按摩，讓他們血氣平覆。他知道這些專家也是國寶級人物，不是中科院院士就是工程院院士。

中科院院士郭開朗給恐怖的航行弄得神思恍惚，韓寶來一直幫他疏通穴位，他露出黯然神贍眼光：“寶來，這回沒有你，我可能熬不過去。人你是神人，我感覺你有一雙神奇的手。你的手往我身上一搭，我神定氣閑；你一離開我，我就感覺神魂顛倒，陰陽不分了。”

韓寶來安慰他：“郭教授，沒事的，只是一種暈眩，我只不過幫你按摩一下，你的氣血便和順了。”

副機長來找韓寶來：“指揮長，三鬥坪機場覆蓋著很厚的電力層雲，正是雷電交加，可能不能在三鬥坪機場著陸。”

“宜昌機場呢？”

“那邊機場關閉了。”

“我緊急跟總理聯系，要求他們準備我們的飛機降落。”韓寶來不敢有違總理囑咐，有情況馬上跟總理聯系；總理很快指示宜昌機場準備接機。他們的飛機按部就班地降低高度，一個閃，像是一把利刃將飛機一刀斬成兩截，轟隆一聲巨響，飛機像給一枚導彈擊中似的。還好，這不過是錯覺，飛機穿過低垂的雨雲，穩穩地降落在全是積水的機場。眼前出現了壯觀的景象，飛機像是一艘快艇激起滑行跑道上積水的飛浪，不過，由於水的阻力，飛機滑行的距離明顯減少了。大家方驚魂稍定。

機長下機的時候緊緊擁抱了韓寶來，動情地對韓寶來：“韓指揮長，你真是福星，剛才的閃電，我眼前一片炫亮，所有機表全部因為電磁的幹擾，全部失靈。我是憑感覺落下，直到我看見機場跑道反光線，我才知道我們安全了。”

韓寶來鬼笑道：“以後執行我的航班，你放心飛，我是人神共佑。”

“我是聽了，副機長，有韓寶來在飛機上萬事大吉。我就，那我心神穩了一半。有你在，我吃了一顆定心丸，我心態相當平穩。沒有犯低級錯誤。”

“感謝，感謝。你經受住考驗，我們也跟著你經受了嚴峻考驗。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韓寶來安排救護車開過來準備送專家到醫院做一個檢查，可是專家一踏地，心神穩定下來，他們堅決不去醫院，要跟著韓寶來上大壩，他們可不是來療養的。韓寶來安排大夫在車上給各位專家做檢查，給他們輸液。

來接他們的是三峽電力集團總經理李健華。他們乘坐的是一臺豐田中巴車，外面暴雨不斷腳地下，能見度低，黑暗地，電閃雷鳴，韓寶來借著火撚子眺望著暗雨中的山巒，像是戴了一層厚厚的面紗，只露出山形的輪廓。一個時車程，浩無際涯的長江白茫茫地呈現在眼前，看上去卻是那麽平靜；車上了河堤，看濁浪一排簇擁著一排排上堤壩，水面給水線竄射起密集的水花，看上去還是挺壯觀的。

眼前的雨幕中，隱隱可聞跟雷聲不一樣的滾滾波濤轟鳴聲，越來越響；車沿著大堤開了一程，看見了橫在長江的大壩，洩洪閘開啟，一排十七個洩洪閘全部噴發，以每秒7.2萬立方米的流量洩洪，濁浪從幾層樓高的大壩沖下來，形成十七道奔騰的瀑布群，蔚為壯觀，像是十七臥龍撲向大江，江水相激，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聲。

李健華總經理介紹：“三峽大壩188米高，現在的水位在一百七十五米的超高水位，發現裂口是三號、十九號、三十二號、四十三號、七十七號、一百一十五號壩位，共有八十處。特別是四十三號壩基，我們用聲波探傷儀探測，一裂到底，已經有水滲透過去。”

韓寶來問：“你們是不是對壩體過細地進行了全身探傷檢查？”

“對，2308米長的大壩在高水位運行之後，幾乎每三個鐘進行一次體檢，每一寸我們都沒放過。其中十九號、三十二號、四十三號三處是裂口，其它是裂紋。”

韓寶來命司機把車開到四十三號處，大壩處於風口之上，那是相當於十二級大風，大風挾裹著撲面而來的雨箭，潮水飛撲而來，給大壩撞得鱗甲紛飛，專家哪能下車？韓寶來年富力強，他穿上雨衣，跟著基地的工作人員下到大壩下面，查看裂口。這是大壩靠水的一邊，裂口是從壩頂開始，直到水底，確實裂開有一個拳頭大！看上去觸目驚心，擔心大壩突然崩岸，那將是一場毀滅性的災難！大壩壁上從上到下有條條裂痕，縫寬可以插入成年人手掌。

一名工程師告訴韓寶來，出現裂縫的原因是：“原來每個澆築工段與工段間的隔板材料出零問題，可能下面的基礎還出零問題……開始發現時，裂縫只有0.1～0.2毫米，後來發展到最深的裂縫有2米多深。”

其實下到壩基下，反而避風，只是有浪頭沖激過來，心給浪卷進去，下面正在洩洪，一個喝螺漩，肯定有去無回了。為了安全起見，韓寶來只是讓武警打出亮光，他用手機將裂口拍下來，不讓專家教授下來看了；反正看了也是白搭，萬一有一個閃失，可不是鬧著玩的。其實到管理局監控室看監控是一樣的，只是韓寶來要實地看一看這裂口究竟有多麽嚴重。儀器有時候給饒直觀感受不深，實地察看，看得相當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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