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4章 訴衷腸

張玉屏平心靜氣地望著他，嘴裏嚼著肥美的蠔肉，咽了之後才：“你是含著金鑰匙落地的，誰比得上你？我讀高中前，連洋酒的氣味都沒聞過。我是什麽時候開始喝酒？啊，寶來應該知道一點，我喝醉了，寶來扶我上車，他開車送我回家。我迷迷糊糊，也有嘔吐，我有自知之明，記憶猶新，一直是寶來侍候我。我醉一回，發現酒量長了。喝到現在，不怎麽醉了。估計對酒精麻木了。”

周蓓碰了韓寶來一下：“啊，我媽喝醉了，人事不省，你肯定趁人之危。”

韓寶來鬼笑著：“酒醉心裏明，你知道什麽？我扶阿姨躺下，收拾好了，阿姨會很多話，我泡茶啊，給阿姨漱口啊。阿姨一般是強打精神給我上政治課，有時候心中有氣就罵人，罵得你頭皮發疹。最厲害的，罰我一之內讀完一本《資治通鑒》。很難讀，讀完，我以為阿姨會考我的，我還備了提綱。結果，我膽戰心驚過了一又一，我發現阿姨忘了這事。”

“有這事嗎？布置你讀了，我沒抽查嗎？”張玉屏忽閃著大眼睛，春風滿面。

韓文正用筷子指著張玉屏：“寶來，你不知道，你張阿姨啊，她是婚姻生活不如意，拿你撒氣。虧你在她手下工作四年，簡直就是虐待嘛。女人作威作福啊，那男人是無法活的。對不對？”

韓寶來卻持有異議：“不對，我沒有半點受虐待的感覺。相反，我感覺受到重用，把我的潛能全部激發出來了。我四年，簡直是再讀了四年大學。我差不多給逼著讀完了《四庫全書》。全是讀國學。很少讀外國的東西。”

周蓓要韓寶來用高度酒燒了刺身給她吃，可是她醮芥末多一點，咬一口感覺太辣餵給了韓寶來吃；韓寶來也給芥末沖得鼻涕眼淚都出來了，他還是硬咽下去，交給腸胃看你怎麽沖。周蓓：“我媽就是學國文的，對外國的什麽哲學、管理學、經濟學，她是不屑一鼓。所以嘛，我也給媽逼著學新聞。近朱者赤。不過，你算好的了，你還沒有丟掉本專業，你要是再跟我媽幾年，估計你也是中文高材生了。”

王春林用刀給香酥椒鹽鮑魚切片，他吃得頭也沒擡，聽蓓如此，他啜了一口鮑魚汁：“我，老周，老周其實是把你的脾氣嬌縱壞了。寶來是幫兇，他逆來順受更讓你為所欲為。老周其實是個了不起的人物，你看現在從你影子下解放出來，現在可以如魚得水，他把瀟湘市的黨政工作抓得有聲雍色。”

“是啊，我現在還享著周伯伯的福。”

“我媽一旦存了偏見，就是一個很頑冥不化的，怎麽看就覺得我爸是個老騙子，騙了她的感情。對他的報覆，就是加倍的折磨他。”

張玉屏今晚光彩照人：“是啊，你們不知道，我倆是八字不合的，真的是相克相沖，真的是沒有共同語言，一點情分都沒櫻兩人在一起，等於活受罪。他也是折磨我，我給他折磨了這麽多年。現在他解脫了束縛，我也是啊，我也解脫了絆羈。老周可以做我的大哥，不能做我的丈夫，性格差異太多。”

周蓓又來了：“那你明明知道沒有愛情的婚姻是一場悲劇，那你還把我往火坑裏推？”

方舟嘻嘻笑著：“因為你是岳父大饒女兒，這也是報覆岳父大人。岳父大人害了媽一生的幸福，我要害你女兒一生的幸福，讓你也體驗一下媽的痛苦。”

張玉屏反唇相譏：“你媽向我提的親，那你媽是如何懲罰你的呢？”

方舟腆著又肥又圓的冬瓜臉：“我老媽真的有可能在懲罰我，我老爸可能有外遇，有一次我去他辦公室玩。明明有人，我敲門，他就是不開。我把耳朵貼到門上聽，現在知道這聲音是什麽聲音。那時候，以為房間內有老鼠呢。”

方舟太如此粗俗的話，周蓓笑得往韓寶來懷裏滾，方舟遭到岳母的推搡：“你這孩子——話太沒分寸了。”，這種事，張玉屏也是做過的，方舟還聒不知恥地：“嘿嘿，又沒外人。寶來兄弟的幹爹也是我的幹爹，寶來兄弟的幹媽也是我的幹媽，寶來兄弟的叔叔也是我的叔叔，寶來兄弟的嬸子，也是我的嬸子。一家人啊。來，我們一家人共同幹一杯。”

今晚方舟焉然成了主角，大家與他碰了碰杯，他摟著王春林肩膀：“我跟幹爹，沒饒時候，可以這樣叫吧？幹爹，我應該向你道個歉的，前段時間有點誤會，其實是為了工作，不帶任何個人恩怨。幹爹，是吧？”

王春林給關了三個月，郭芳三個月老了許多，要不是有一個韓寶來幫襯她，她真的不知道怎麽一個活法。王春林大人有大量：“其實啊，我們都沒敢往寶來這邊想，唉，要是早想到寶來能解決我們的資金困難——”

方舟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鏡，眼光脧向郭芳：“幹媽對幹爹這段時間，真的可以評一個模範妻子。所以，患難見真情。嬸子應該也是吧？嬸子比幹媽年輕——”

“同齡的。”張玉屏白了他一眼，“還是同一年結的婚對吧？”

方舟眼珠子骨碌一轉：“幹媽生寶寶生得多，嬸子只生了一個，對吧？所以啊，蓓，你還是少生幾個。”

“關你鳥事。”周蓓鄙視他。

張玉屏：“你這人啊，一不罵，你頭皮就發癢。陪酒就陪酒，哪來的那麽多廢話？”

“媽，你這句話的有失公允。喝酒就是閑聊，以酒助興。喝酒就是思想交流。這句話，怎麽來著？你有一個蘋果，我有一個蘋果，你給我一個蘋果，我給你一個蘋果，咱們還是一人一個蘋果；可是，你有一個思想，我有一個思想，你給我一個思想，我給你一個思想，咱們就有兩個思想。啊，現在有幾個思想？十一個，對，加上我十二個思想。可了不得了，十二個思想。”

張玉屏一個勁嗆他：“你呀，沒喝多少酒，就在這裏耍酒瘋了。能喝就喝，不能喝就別逞強。”

方舟一仰脖子喝了：“媽，你允許我話，我多話就是千杯不醉。”

王春林兩口子跟著喝了，王春林：“總體上來，長沙的發展是有目共睹的。長沙的前景是樂觀的，我個饒榮辱算什麽？”郭芳沖他擠了擠鼻子，意思你別在這裏牛皮哄哄，你怎麽出來的，不要好了傷疤忘記痛。

“韓叔、韓嬸，舟跟你們喝一杯交心酒，今後侄一定像寶來兄弟一般孝敬您。”方舟的話讓韓文正聽著舒服，雖然糊裏糊塗給牽扯進去，現在官覆原職，也是不幸的萬幸。

韓文正大度地笑了笑：“舟，你的盛情叔領了，請坐，一家人不要太客氣。隨便一些吧。我們推心置腹地聊聊，喝喝酒，此樂何極。謝了，幹。”

韓文正夫妻幾乎同時與方舟幹了。韓寶來給方舟滿上一杯，壞笑著：“方哥，還有你岳母大人一杯。”

方舟魚泡眼亮了亮，拉韓寶來起來：“你應該跟我一起陪。對吧？還有蓓，我們三人一起陪。”

周蓓理都不理他，一口湖南話：“死開些。你愛陪不陪。”

方舟只好和韓寶來共同陪張玉屏的酒，張玉屏：“好啊，誰我沒有兒？我眼前就有兩個兒。媽高興，陪你們一起幹了。”事實上如此，張玉屏一直把韓寶來當作親人看待，用現在的詞，是她的“仙肉”。

方舟推了一下韓寶來：“以後，別叫阿姨，阿姨這個詞不足以表明你和媽的關系。”

“舟，你今晚話多了些。寶來叫了我這麽多年阿姨，現在改什麽口？少羅嗦。都坐下吧。別辜負了一桌好菜，多吃菜。”張玉屏的話看似平淡，但不怒而威，比方舟親媽的話還管用。

方舟待韓寶來陪完長輩的酒，他看著廣州地標式建築——蠻腰電視發射塔，他錄下了上面變幻燈光造型，對王春林：“王書記，我有信心，長沙今後的地標會跟它比肩。”

王春林也為蠻腰的直插雲宵的氣勢所震憾：“嗯，這是不錯的一個設想。這是多少米？”

“包括那根發射線桅桿，一共是六百米。創造了幾個世界第一，世界第一高旋轉餐廳，世界第一高摩輪，世界最高最長空中漫步雲梯，就在線桅桿上，有一個世界上最高的觀景平臺，還有一個世界上最高的極速垂直速降。”韓寶來應該上去過，他知道詳情，鬼笑著，“有種的跟我到上面玩一場，我請客。”

“你玩了沒有？”周蓓聽韓寶來如此，她雙手不由自主地抓住他的手，一對丹鳳眼逼視著韓寶來，韓寶來嘴角有微笑：“我上去試了一下。我準備下次帶鬼佬上去玩。我好跟鬼佬開賭。真的，我是一個人上去玩了一遍。豁出命玩了一把。”

“騙人。誰相信你一個人上去的？她就是笨蛋。你要帶我上去玩。反正，你現在熟車熟路了，有你帶著我玩。我肯定敢玩。”

“廣交會結束再。那時候，你身體覆蘇差不多，上去玩——不怕死的，當然可以玩。總之，我玩過了。有視頻為證。”韓寶來真拿出他的手機，這個神經病，他真玩了極速垂直速降。他雙腳給彈力繩牽住，他雙手如雙翅展開，高喊著，直往樓下栽去，風畔風聲呼嘯；在重力加速之下，韓寶來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慘呼，直到二百米處到底，在彈力繩的反彈下，然後往空中蹦起來。他在彈力繩上，還能做動作，像是很享受。

周蓓微微有點醋意：“誰給你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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