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2章 知人知面不知心

張健挑撥離間：“他現在比陳大哥矮一級，你得聽陳大哥的——哦，不對，不對，韓寶來是對的，應該撤。非撤不可。”

賀玉娥一聽更急了：“張姑爺，憑什麽要撤我？我做得不好嗎？”

劉艷梅冰雪聰明，聽出味來了：“陳大嫂，不是你做得不好？是陳大哥當縣委書記了。你要跟著陳大哥入城啊，再陳博也要跟著你進城讀書。你要當賢內助了！韓寶來是不是這意思？”

韓寶來鬼笑道：“你跟黑哥有心靈感應啊。黑應該撤，你馬上就讀懂了。心有靈犀。絕對是心有靈犀。”

“呸！”劉艷梅當面呸他。韓寶來抹了一下臉，死性不改：“這種惡婦只配黑哥。”

韓寶來知道她絕對會報覆早閃身躲開了，雖然他滿臉漲紅，但動作還是相當靈活。

莫桃妙目脧來脧去：“韓寶來，那誰來當村支書？總不會是劉健吧？他老婆何月姑已經是財務總監了，他再當支書，怕不合適吧？吳鳳老公陳浩民也不行吧？難不行老公當支書，老婆當村主任？”

韓寶來摸仿她的語氣：“難不成是你老公？”

“我第一個反對，他不能夠超過我。”莫桃很驕橫。

“聽陳大哥的，他一把手現在了算。”韓寶來走到陳建功背後，陳建功很不自在，如芒刺在背：“寶來兄弟，別開玩笑了。你定，你定。這個點也是你主抓，我不插手。再，我也應該主動避嫌。”

“古語道，舉內不避親，舉外不避仇。只要是君子坦蕩蕩，心底無私，群眾自然會看得到。我還不是跟你一樣，手掌手背都是肉。你不，我就推薦陳滸了。”

陳滸趕緊走了出來，連忙直搖手：“我還不是黨員呢。”

在場的人笑翻了。賀老六道：“我到是有一個合適人選，請韓村官考慮一下。”

“賀叔，你是最有發言權的。你。”韓寶來走到賀老六面前，拍著他的背鼓勵他。

賀老六嘰地一聲喝幹了一杯酒鬼酒，他醬色的臉，只是微有一點醬紅，話口齒也很清楚，酒量驚人啊。

賀老六咂了一下嘴：“孫家淦的大兒子孫石寶一家子，今年沒出去找工，他主管也不做了，準備搞農家樂。他在外面見過大世面，也當過主管，還是黨員。”

“我反對。”莫桃第一個跳出來反對。

“你的理由？”

“反對就反對，沒有理由。”莫桃氣呼呼地，難不行，她真要霸著陳滸這個曾經的土霸王做村支書？

“陳書記，你倒是呀。”韓寶來手搭在陳建功肩上。陳建功真沒辦法一下子擺正自己的位置，他遲遲艾艾：“怕村民有想法。創業初，他在外面打工。現在一回來就搶班奪權，於村裏沒有半寸功勞就當上村支書，群眾肯定有意見。”

其實，這裏面還有微妙關系，在香河四大姓，十個自然組，姓陳的是第一大姓，姓劉的是第二大姓，然後是蔣姓、孫姓。也就是姓孫的，孫家埠才一個自然組，家族份量不足。

“你個人啊？”韓寶來語氣很重，哪像下級跟上級話。

“我舉薦一個人。”賀玉娥插嘴，解了老公之圍。

“好啊，你本來可以為自己選出接班人，你，你的下一任是誰？”韓寶來當著陳建功的面，用手撩賀玉娥的短發，賀玉娥生氣地拍了一下他的手。

“遠在邊，近在眼前。”賀玉娥還打啞謎。

“哇，你推選的是莫桃！”韓寶來故意驚劍莫桃忙亂搖手阻止：“我不是黨員，我也沒有領導能力。我還是幹我的老本校”

莫桃當然不願意，她現在接手陳汝慧的工作，還管著酒館、旅館，經營著超市，還和丁艷搞美容美發。錢大把大把賺。別當村支書，就是讓她當縣委書記，她也不幹啊！

韓寶來嘻嘻笑著：“別臭美了，誰真個推選你當村支書？一半是人，一半是妖。”

“死韓寶來，你不想活了！”莫桃追上去，掐了他的臉，有兩三個月沒親密接觸，很有肉麻福

“當然不是莫桃，你再猜。”賀玉娥肯定地。

“黑哥——不可能的，一個惡婦都馴不服。只有昆哥了。昆哥是地道的瑤家漢子，爺爺又是老革命，起來也是紅二代，根正苗紅。還是老黨員，高級專家，在廣州大城市混跡多年，見多識廣，為香河村醫院的建設傾盡全力，又熱心村裏的公益事業，準備集資辦學。我還得到可靠消息，組織批準昆哥辦了離休手續，決心回鄉隱居。不是他，還是誰？不過，還要征得昆哥本人同意，我是舉雙手同意。昆哥，表態吧？”

昆哥不過五十多一點，由於保養得好看上去就是四十歲的人。他頭發最近才白了些許。他在大眾場合露面都沒紅過臉，喝酒也像香河的爺們沒有韓寶來如此上臉，聽韓寶來這麽一，他臉忽地一下，熱血全湧上臉，紅得像火炭，他很惶恐：“寶來的提議，我真沒考慮過。我知道，我當村支書，不為自己謀半分利益，全是為集體，為我爺爺未聊心願，爺爺將瑤王旗給我。我正打算正式跟韓村官談，我們要給瑤王村豎旗，這桿旗不能倒下去。就是，就是我本人有不有這個威信，有不有這個能力？我真、真怕不稱職。”

“昆哥，你能這麽想就好了。你看，陳大哥連升三級，他一句謙虛的話都沒有，你還考慮能不能勝任？昆哥真是世上少有的謙謙君子。好了，就這麽定了。昆哥接手賀支書的位置，帶領鄉親們奔全國首富村！”

張健臭他：“韓寶來你是不是喝醉了？牛皮吹破了吧？全國首富村？你能跟華西村比嗎？跟南嶺村比嗎？就是瀟湘的首富村都難！祁陽還有一個涼席村，人均收入過五萬了。”

“昆哥，今年我們超過涼席村，有不有信心？”韓寶來憋著笑，醉眼迷離地看著劉昆。

劉昆腦袋一扛：“櫻韓村官有，我就櫻”

劉昆的話，笑得大家亂打滾。陳建功笑著還表揚他：“你看，專家就是專家，話有水平。玉娥話哪有這水平？第一個‘盈新支書表決心。第二個‘盈，向韓村官表示，只要韓村官力挺香河，香河一定會實現年度計劃。第三個‘盈，那就是新任支書有信心帶領全村人民群眾幹出成績來。對不對？”

張健帶頭鼓掌：“好！聽陳書記的這番話，就知道陳書記完全進入角色了。做縣委書記的，第一會總結。你看總結得多麽出色。寶來，幹實事是一把好手；陳書記抓政治是一把好手，黃金搭檔。”

莫桃“撲”地笑出聲音來：“我怎麽看，陳大哥是跟著韓寶來打醬油的。”

陳建功謙虛謹慎，戒驕戒躁：“我從前是給寶來兄弟打醬油，現在是給寶來兄弟打醬油，將來還是給寶來兄弟打醬油。寶來兄弟，今這番夜宵不是隨便請我們吃的，他是回家布局來了。你們知道下圍棋嗎？要下出妙手，開局就要布局謀篇，然後才能形成厚勢，聯成一氣，一舉獲勝。”

“妙論！”張健再次給陳建功點讚，“陳大哥現在話，明顯上了一個臺階。”

“來，來，美味佳肴來了。韓村官一腳將我家桃踹飛了，我才是韓村官的真正紅人。沒有我，你撅著筷子都沒味道。我這幾個菜，估計你在國宴上吃不到。”

張健知道廣一些：“滿漢全席可能都沒櫻”

“那是，那是，”陳滸熱氣騰騰端上來五個菜，他知道大家只是吃個味，份量不是很多：一碟蒸膽肝，放在陳婆婆面前，這是她的最愛。一碟炒牛鞭，一碟抽骨鵝掌，一碗清蒸羚羊蹄子，一碗麂子筋。真的算得上是人間奇珍。

這膽肝，就是將整個豬肝經過高度酒加鹽浸泡後，不摘除膽囊，經過長達半年的臘制，膽汁消失了。吃的時候，洗凈表面，然後清蒸，不需加任何佐料，那味道就清涼可口，微有一點膽汁的苦，風味獨特。陳婆婆像吃桂花糕，連吃數片。這些人，只吃了一片嘗嘗味道而已，基餘的全部孝敬了陳婆婆。

韓寶來獨愛抽骨鵝掌，真不知道陳滸是怎麽將骨頭抽出去的，嚼起來酸辣可口，陳滸的手藝與村裏的金牌大廚蔣至誠相比，各有千秋。

陳滸偏要夾牛鞭給他吃，韓寶來其實已經吃過，不就是那個臘腸的味道，微鹹，沒有膻味。只是陳滸做得有點特別，加了什麽香料，吃起來有股辛麻味，估計是艾葉什麽的吧。

菜吃了，陳老虎不發威當他是病貓，韓寶來讓他先自飲三杯酒鬼酒，八錢八一杯，他眼都不眨連幹三杯。這酒鬼酒也是下名酒。陳滸咂得嘴巴山響。然後，他直奔韓寶來：“兄弟，我們兄弟最低六六高升。”

韓寶來：“我一巴掌打你不死。你懂不懂尊敬長下。從我媽開始。竹子上節下節，你懂不懂的？”

陳滸給韓寶來逼得一籌莫展，原來陳婆婆今晚也喝酒鬼酒，她也想喝點醇香的。怪不昨陳婆婆堅持到現在還不睡，還在細細地品味，這便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滋味。陳滸先陪了陳婆婆兩杯，陳婆婆只是表示一個意思。韓寶來做了一個“六”的手勢，意思你的六杯，我就不給你加量了。論輩份，韓寶來是最後一個，到他這裏，陳滸給灌得牛泡眼血紅了，豬頭臉像從油鍋裏鉤上來，紅得直冒熱汗。

風水輪流轉，總算輪到韓寶來了，他鬼笑著道：“跛腳老虎，幾杯？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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