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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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4 章
44
陶嶼親自來接梁貽彤。梁貽彤可惜雷輝不走這個通道，讓陶嶼碰見雷輝。陶嶼摘下皮手套，用手指碰碰梁貽彤的臉。沒化妝，素素凈凈。她的眼睛熠熠生輝，剛剛從凜冽的寒風中沖出來，心裏狂跳，喘著粗氣，面上的紅光胭脂似的，輕輕一抹。
真漂亮。
陶嶼握著梁貽彤的手，兩個人慢慢往外走。
梁貽彤很驚奇: “你怎麽進來的”
陶嶼從口袋裏掏出一張臨時工作證: “並不難。”
梁貽彤是直接跟著徐鯉進來的，她倒是沒什麽證，很稀奇地拿來看看。梁貽彤上臺前交手機，這會兒陶嶼遞給她。開機一看嚇一跳，竟然晚上了。她明明一大早就趕來，記譜子練琴，看各種人忙忙碌碌，然後一起奮鬥。
十多個小時就過去了
舞臺上燈光還沒全滅，依舊有光透到通道來，梁貽彤嚇得回頭看，那是什麽魑魅魍魎的洞穴，吞噬時間。懵懵懂懂的人闖進去，被喧嘩富麗的光影迷了眼，轉瞬就過了千年。
陶嶼輕輕一捏梁貽彤的手指，梁貽彤神魂瞬間回來。她吐口氣，自己還在人間呢，身邊是陶嶼。
陶嶼牽著她的手: “晚上不做飯了。去慶祝一下，我們貽彤舞臺首秀。”
梁貽彤笑出聲: “徐鯉要誑一個超級大咖來，缺個副鍵盤，才把我叫來的。充其量我是個工作人員，片尾沒字幕的那種。”
陶嶼也笑: “其他人和我有什麽關系，我就看到你。”
好像十幾歲的時光還在，，她出去演出，他去接。眨眼間的事情，梁貽彤身邊的人成為成熟的男人，一樣牽著她的手。十幾歲的陶嶼沒車，快三十歲的陶嶼功成名就。
梁貽彤茫茫地想，這算不算經歷過兩個男人了。
陶嶼送梁貽彤上車，低笑: “又楞神了。想什麽呢。”
梁貽彤像是喝高了，撒酒瘋，對著陶嶼吃吃笑: “今天遇到一個驚人的大帥哥，然後發現他沒你帥。”
陶嶼一只手搭在車門框上方，探進車內看她: “那我很榮幸。”
梁貽彤一仰下巴: “起駕!去……去哪兒慶祝”
陶嶼關上車門坐進駕駛室: “當然去最貴的，我請客，慶祝貽彤臨危受命成功。”
梁貽彤手機裏蹦出徐鯉的一條信息，沒文字，只有一個大拇指。
成了，把雷輝釣上來了。
梁貽彤一拍手: “我還是很有用的!”
陶嶼開著車，笑一下。
晚上梁貽彤做了個夢。光影交錯蠱惑人心的舞臺上，正在高歌的挺拔男人輪廓硬的像用英氣一刀一刀精心剪出來的。一束追光正好下來——照亮陶嶼的臉，一對深邃的眼睛，看著梁貽彤。
梁貽彤笑醒的。
陶嶼這輩子無所不能，就一個問題，五音不全。他很神奇，永遠弄不清楚音符之間到底有什麽區別有什麽聯系。唱歌跑調都是輕的，他沒調。
梁貽彤迷迷糊糊想，哪天逼他唱歌，一定讓他唱完整首。
……第二天早上繼續上課。
昨天梁貽彤被徐鯉拖出中心，造成家長不滿。不過也沒剩幾個了。陸陸續續結課時，畢竟上學的學生們也該專心準備期末考試。
鄭老師他們正式出國比賽去了。徐鯉忙得打轉，就梁貽彤經歷一場熱鬧，又徹底閑下來。
過了幾天，嘟嘟結課時。
管警官領著嘟嘟，跟梁老師道別。嘟嘟眼淚汪汪的，繃著小嘴不說話。舅舅不來接他，梁老師領著他去吃小蛋糕。舅舅說梁老師彈琴像媽媽。梁貽彤半蹲下，捏捏嘟嘟的小臉: “嘟嘟等鄭老師回來之前，不要松懈，鄭老師很嚴厲的。他不多收你錢，因為他喜歡你。不要讓他失望，嗯”
嘟嘟點頭，一點頭，眼淚珠子嘩嘩往下掉。
梁貽彤嘆氣，別的學生結課時都高興死了，只有這個小家夥哭成這樣。管警官心裏也難受: “這幾個月嘟嘟多受您照顧了。”
梁貽彤擔心結課時以後嘟嘟沒地方去，管警官低頭踟躕一下: “我差不多有辦法了。有朋友願意幫忙。”
梁貽彤親親嘟嘟，一握拳: “加油。”
嘟嘟哭得抽抽，跟著握拳: “加油。”
管警官跟梁貽彤握手: “多謝梁老師，咱們還是朋友，用得著的話說一聲。”
梁貽彤輕輕搖手: “再見。”
一天就這樣閑下來。梁貽彤在琴室裏演奏，一個人，彈了大半天。中心也突然冷清，跟著冬景一起雕敝。
她手指不聽使喚，無意識彈起雷輝唱的歌……副歌高潮部分，尤其熟悉。梁貽彤並不怎麽聽人聲，她彈著彈著，心裏一炸，想起來了。梁貽彤一躍而起抄起手機搜雷輝，網頁晚上華麗麗一長溜的作品和獎項。
梁貽彤還上大學的時候，有一年，周圍的人全都瘋了。梁貽彤忙著比賽演出，影影綽綽也知道了最爆的人的歌。
那個人，原來就是雷輝。
雷輝的粉絲叫同學，因為女同學們度過了最瘋狂的夏日，遇見雷輝，全都有了故事。
梁貽彤越搜越興奮，她跟如此優秀出色的人合作過。梁貽彤把雷輝唱過的所有作品全都找來聽，雷輝語言能力相當強大，能輕易地唱小語種，發音端正輕快，亂真母語。介於美聲和通俗之間的唱法，加上他天賦異稟，使他的聲音無出其右。
我的媽呀。梁貽彤想，怪不得徐鯉說什麽也要把雷輝挖過來!
陶嶼今天來得晚，遠遠看見中心梁貽彤的琴室燈光在夜色中溫柔地亮著。他一個人站在庭院裏，欣賞窗子裏彈琴的梁貽彤。蘇式窗，大得頂天立地。雪亮的燈光透出來，雕花的木窗框就成畫框，框著畫裏的人。
沒有學生，沒有家長，只是一個人的肖像。潤麗婉轉，演奏給畫外的人聽。
嘟嘟今天結課時，那個警官以後沒什麽理由再來。喬岳又相親又準備期末，梁母口裏的小喬正式成為小陶。梁貽彤經過一場繁華的熱鬧，陡然歸於平靜大概會很悵然。
冷風吹掃枯枝敗葉，一頭撞在陶嶼身上，又悻悻離開。這個男人巋然不動。他從來是個目標明確的人，從未改變。
不過……貽彤今天彈的什麽不想平時演奏的鋼琴曲。
陶嶼沈沈地轉身，消失在夜色裏。
梁貽彤聽到走廊響起腳步，知道陶嶼來了，笑瞇瞇地往門那裏看。陶嶼帶著寒氣一推門: “來晚了，今天學生多麽”
梁貽彤彈著歡快的樂曲，心情美妙: “好不好聽”
陶嶼那裏聽得出好不好聽: “你彈得好。”
梁貽彤咬著下唇看著陶嶼笑，陶嶼心裏想著不妙: “想什麽壞主意呢”
“沒聽過你唱歌呢。”
陶嶼一楞: “啊”
梁貽彤嘿嘿兩聲: “來一首”
陶嶼差點脫口而出“別鬧”，好懸給咽了回去。這倆字是禁語，不能說。他繃著面皮: “回家吧。”
梁貽彤手指間的鋼琴曲傾瀉著: “唱給我聽也不行”
陶嶼無奈: “你啊……唱什麽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來這裏”
梁貽彤伸手一點手機，手機裏的男聲開始唱歌。陶嶼全身都繃緊，這是早準備好了
手機裏的男聲游刃有餘飆高音，這誰梁貽彤彈著琴，手機裏放著歌，陶嶼深吸一口氣，豁出去了，唱吧。
陶嶼拿著手機板著臉跟著那唱歌的一起飆高音，一嗓子鬼哭狼嚎噴懵梁貽彤，保安在琴室外面敲門: “梁老師”
陶嶼堅韌不拔繼續唱，還起範兒了，拿個手機當麥，深情款款看梁貽彤，一句不停。保安一把推開門，一看這景象覺得對不住: “數快板兒吶。”
陶嶼淡定唱完最後一句，瀟灑收音: “數完了。”
這以後梁貽彤沒怎麽讓陶嶼唱過歌。陶嶼這輩子的聰明才智一點都沒用在音樂上，他真的弄不明白。那天晚上梁貽彤笑得差點昏過去，陶嶼十分沈著冷靜: “早知道不費那麽大勁兒了，在胡老師家，咱們重逢第一面，我就開始唱歌，你可能更開心點。”
元旦過去一周，梁貽彤的學時徹底結完。
她正式離職。
梁貽彤坐在鋼琴邊上輕輕彈奏一曲，跟它告別。琴室鑰匙上交，她以後不必再來這裏。梁貽彤在狹窄的琴室裏轉了一圈兒，陽光正好，溫柔地籠著。這片窗外的陽光曾經屬於她，現在也來跟她道別。梁貽彤恍惚覺得，這個琴室是她的烏龜殼，她縮在這裏，無風無雨，安安全全。
可是現在，她要離開它了。
梁貽彤扣上琴蓋，擺正琴室裏的幾把椅子。她數不清多少學生和家長在這裏坐著，殷切地看她，希望她能把孩子教成材，最好一步到位。可惜練琴只能靠吃苦，日積月累，誰也幫不了。
她撫摸架這黑色的，普通的鋼琴。她第一次來到中心，在嶄新的油漆味中間，彈奏的就是它。
“再見，老友。”
梁貽彤和呂秘書道別，和幾個關系不錯的老師道別。她一個人緩緩走下中心的臺階，陶嶼站在院子裏等她，對她微笑。
梁貽彤也對他微笑。
“這附近我最喜歡的餐廳，我請你。”
陶嶼點頭: “好。”
上一次他們坐在餐廳裏，梁貽彤還想拿東西砸他。日子過去得真快，梁貽彤想，也真夠難以揣測的。
陶嶼沒問她接下來打算怎麽辦。她要回去，大不了開九個小時的車，並不是沒開過。
不過他很樂觀。
梁貽彤見過各種優秀的人，和他們共事，和他們成為朋友。
為什麽會回歸平庸呢。
陶嶼平穩地開著車，梁貽彤在車後座看手機。徐鯉的信息一跳:貽彤，雷輝向我稱讚你了。你用鋼琴反覆練習曲子的時候他聽見了，他說你非常出色，令人難忘。
梁貽彤還是低著頭，陶嶼平靜地看一眼後視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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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嶼親自來接梁貽彤。梁貽彤可惜雷輝不走這個通道，讓陶嶼碰見雷輝。陶嶼摘下皮手套，用手指碰碰梁貽彤的臉。沒化妝，素素凈凈。她的眼睛熠熠生輝，剛剛從凜冽的寒風中沖出來，心裏狂跳，喘著粗氣，面上的紅光胭脂似的，輕輕一抹。
真漂亮。
陶嶼握著梁貽彤的手，兩個人慢慢往外走。
梁貽彤很驚奇: “你怎麽進來的”
陶嶼從口袋裏掏出一張臨時工作證: “並不難。”
梁貽彤是直接跟著徐鯉進來的，她倒是沒什麽證，很稀奇地拿來看看。梁貽彤上臺前交手機，這會兒陶嶼遞給她。開機一看嚇一跳，竟然晚上了。她明明一大早就趕來，記譜子練琴，看各種人忙忙碌碌，然後一起奮鬥。
十多個小時就過去了
舞臺上燈光還沒全滅，依舊有光透到通道來，梁貽彤嚇得回頭看，那是什麽魑魅魍魎的洞穴，吞噬時間。懵懵懂懂的人闖進去，被喧嘩富麗的光影迷了眼，轉瞬就過了千年。
陶嶼輕輕一捏梁貽彤的手指，梁貽彤神魂瞬間回來。她吐口氣，自己還在人間呢，身邊是陶嶼。
陶嶼牽著她的手: “晚上不做飯了。去慶祝一下，我們貽彤舞臺首秀。”
梁貽彤笑出聲: “徐鯉要誑一個超級大咖來，缺個副鍵盤，才把我叫來的。充其量我是個工作人員，片尾沒字幕的那種。”
陶嶼也笑: “其他人和我有什麽關系，我就看到你。”
好像十幾歲的時光還在，，她出去演出，他去接。眨眼間的事情，梁貽彤身邊的人成為成熟的男人，一樣牽著她的手。十幾歲的陶嶼沒車，快三十歲的陶嶼功成名就。
梁貽彤茫茫地想，這算不算經歷過兩個男人了。
陶嶼送梁貽彤上車，低笑: “又楞神了。想什麽呢。”
梁貽彤像是喝高了，撒酒瘋，對著陶嶼吃吃笑: “今天遇到一個驚人的大帥哥，然後發現他沒你帥。”
陶嶼一只手搭在車門框上方，探進車內看她: “那我很榮幸。”
梁貽彤一仰下巴: “起駕!去……去哪兒慶祝”
陶嶼關上車門坐進駕駛室: “當然去最貴的，我請客，慶祝貽彤臨危受命成功。”
梁貽彤手機裏蹦出徐鯉的一條信息，沒文字，只有一個大拇指。
成了，把雷輝釣上來了。
梁貽彤一拍手: “我還是很有用的!”
陶嶼開著車，笑一下。
晚上梁貽彤做了個夢。光影交錯蠱惑人心的舞臺上，正在高歌的挺拔男人輪廓硬的像用英氣一刀一刀精心剪出來的。一束追光正好下來——照亮陶嶼的臉，一對深邃的眼睛，看著梁貽彤。
梁貽彤笑醒的。
陶嶼這輩子無所不能，就一個問題，五音不全。他很神奇，永遠弄不清楚音符之間到底有什麽區別有什麽聯系。唱歌跑調都是輕的，他沒調。
梁貽彤迷迷糊糊想，哪天逼他唱歌，一定讓他唱完整首。
……第二天早上繼續上課。
昨天梁貽彤被徐鯉拖出中心，造成家長不滿。不過也沒剩幾個了。陸陸續續結課時，畢竟上學的學生們也該專心準備期末考試。
鄭老師他們正式出國比賽去了。徐鯉忙得打轉，就梁貽彤經歷一場熱鬧，又徹底閑下來。
過了幾天，嘟嘟結課時。
管警官領著嘟嘟，跟梁老師道別。嘟嘟眼淚汪汪的，繃著小嘴不說話。舅舅不來接他，梁老師領著他去吃小蛋糕。舅舅說梁老師彈琴像媽媽。梁貽彤半蹲下，捏捏嘟嘟的小臉: “嘟嘟等鄭老師回來之前，不要松懈，鄭老師很嚴厲的。他不多收你錢，因為他喜歡你。不要讓他失望，嗯”
嘟嘟點頭，一點頭，眼淚珠子嘩嘩往下掉。
梁貽彤嘆氣，別的學生結課時都高興死了，只有這個小家夥哭成這樣。管警官心裏也難受: “這幾個月嘟嘟多受您照顧了。”
梁貽彤擔心結課時以後嘟嘟沒地方去，管警官低頭踟躕一下: “我差不多有辦法了。有朋友願意幫忙。”
梁貽彤親親嘟嘟，一握拳: “加油。”
嘟嘟哭得抽抽，跟著握拳: “加油。”
管警官跟梁貽彤握手: “多謝梁老師，咱們還是朋友，用得著的話說一聲。”
梁貽彤輕輕搖手: “再見。”
一天就這樣閑下來。梁貽彤在琴室裏演奏，一個人，彈了大半天。中心也突然冷清，跟著冬景一起雕敝。
她手指不聽使喚，無意識彈起雷輝唱的歌……副歌高潮部分，尤其熟悉。梁貽彤並不怎麽聽人聲，她彈著彈著，心裏一炸，想起來了。梁貽彤一躍而起抄起手機搜雷輝，網頁晚上華麗麗一長溜的作品和獎項。
梁貽彤還上大學的時候，有一年，周圍的人全都瘋了。梁貽彤忙著比賽演出，影影綽綽也知道了最爆的人的歌。
那個人，原來就是雷輝。
雷輝的粉絲叫同學，因為女同學們度過了最瘋狂的夏日，遇見雷輝，全都有了故事。
梁貽彤越搜越興奮，她跟如此優秀出色的人合作過。梁貽彤把雷輝唱過的所有作品全都找來聽，雷輝語言能力相當強大，能輕易地唱小語種，發音端正輕快，亂真母語。介於美聲和通俗之間的唱法，加上他天賦異稟，使他的聲音無出其右。
我的媽呀。梁貽彤想，怪不得徐鯉說什麽也要把雷輝挖過來!
陶嶼今天來得晚，遠遠看見中心梁貽彤的琴室燈光在夜色中溫柔地亮著。他一個人站在庭院裏，欣賞窗子裏彈琴的梁貽彤。蘇式窗，大得頂天立地。雪亮的燈光透出來，雕花的木窗框就成畫框，框著畫裏的人。
沒有學生，沒有家長，只是一個人的肖像。潤麗婉轉，演奏給畫外的人聽。
嘟嘟今天結課時，那個警官以後沒什麽理由再來。喬岳又相親又準備期末，梁母口裏的小喬正式成為小陶。梁貽彤經過一場繁華的熱鬧，陡然歸於平靜大概會很悵然。
冷風吹掃枯枝敗葉，一頭撞在陶嶼身上，又悻悻離開。這個男人巋然不動。他從來是個目標明確的人，從未改變。
不過……貽彤今天彈的什麽不想平時演奏的鋼琴曲。
陶嶼沈沈地轉身，消失在夜色裏。
梁貽彤聽到走廊響起腳步，知道陶嶼來了，笑瞇瞇地往門那裏看。陶嶼帶著寒氣一推門: “來晚了，今天學生多麽”
梁貽彤彈著歡快的樂曲，心情美妙: “好不好聽”
陶嶼那裏聽得出好不好聽: “你彈得好。”
梁貽彤咬著下唇看著陶嶼笑，陶嶼心裏想著不妙: “想什麽壞主意呢”
“沒聽過你唱歌呢。”
陶嶼一楞: “啊”
梁貽彤嘿嘿兩聲: “來一首”
陶嶼差點脫口而出“別鬧”，好懸給咽了回去。這倆字是禁語，不能說。他繃著面皮: “回家吧。”
梁貽彤手指間的鋼琴曲傾瀉著: “唱給我聽也不行”
陶嶼無奈: “你啊……唱什麽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來這裏”
梁貽彤伸手一點手機，手機裏的男聲開始唱歌。陶嶼全身都繃緊，這是早準備好了
手機裏的男聲游刃有餘飆高音，這誰梁貽彤彈著琴，手機裏放著歌，陶嶼深吸一口氣，豁出去了，唱吧。
陶嶼拿著手機板著臉跟著那唱歌的一起飆高音，一嗓子鬼哭狼嚎噴懵梁貽彤，保安在琴室外面敲門: “梁老師”
陶嶼堅韌不拔繼續唱，還起範兒了，拿個手機當麥，深情款款看梁貽彤，一句不停。保安一把推開門，一看這景象覺得對不住: “數快板兒吶。”
陶嶼淡定唱完最後一句，瀟灑收音: “數完了。”
這以後梁貽彤沒怎麽讓陶嶼唱過歌。陶嶼這輩子的聰明才智一點都沒用在音樂上，他真的弄不明白。那天晚上梁貽彤笑得差點昏過去，陶嶼十分沈著冷靜: “早知道不費那麽大勁兒了，在胡老師家，咱們重逢第一面，我就開始唱歌，你可能更開心點。”
元旦過去一周，梁貽彤的學時徹底結完。
她正式離職。
梁貽彤坐在鋼琴邊上輕輕彈奏一曲，跟它告別。琴室鑰匙上交，她以後不必再來這裏。梁貽彤在狹窄的琴室裏轉了一圈兒，陽光正好，溫柔地籠著。這片窗外的陽光曾經屬於她，現在也來跟她道別。梁貽彤恍惚覺得，這個琴室是她的烏龜殼，她縮在這裏，無風無雨，安安全全。
可是現在，她要離開它了。
梁貽彤扣上琴蓋，擺正琴室裏的幾把椅子。她數不清多少學生和家長在這裏坐著，殷切地看她，希望她能把孩子教成材，最好一步到位。可惜練琴只能靠吃苦，日積月累，誰也幫不了。
她撫摸架這黑色的，普通的鋼琴。她第一次來到中心，在嶄新的油漆味中間，彈奏的就是它。
“再見，老友。”
梁貽彤和呂秘書道別，和幾個關系不錯的老師道別。她一個人緩緩走下中心的臺階，陶嶼站在院子裏等她，對她微笑。
梁貽彤也對他微笑。
“這附近我最喜歡的餐廳，我請你。”
陶嶼點頭: “好。”
上一次他們坐在餐廳裏，梁貽彤還想拿東西砸他。日子過去得真快，梁貽彤想，也真夠難以揣測的。
陶嶼沒問她接下來打算怎麽辦。她要回去，大不了開九個小時的車，並不是沒開過。
不過他很樂觀。
梁貽彤見過各種優秀的人，和他們共事，和他們成為朋友。
為什麽會回歸平庸呢。
陶嶼平穩地開著車，梁貽彤在車後座看手機。徐鯉的信息一跳:貽彤，雷輝向我稱讚你了。你用鋼琴反覆練習曲子的時候他聽見了，他說你非常出色，令人難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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