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39章
關燈
小
中
大
第 39 章
39
梁貽彤家在三樓，還沒電梯。兩輛車停在樓下，陶嶼先下車去開梁父的車門: “我背姨上去。”
梁貽彤跑過來，陶嶼背著梁母看她: “輪椅在後備箱。”
梁父在前面一路開門，陶嶼背著梁母上樓，梁貽彤在後面拎著折疊輪椅和一對拐杖。陶嶼是真有勁兒，年輕健壯的所有女性理想中的男性軀體。梁母心裏是過意不去，陶嶼背她爬樓也是有點吃勁兒的: “姨太胖了，平時也不註意，胡吃海塞。”
陶嶼笑: “我有的是力氣，姨。”
梁父打開防盜門，陶嶼背著梁母進門，轉一圈兒: “姨坐哪裏”
梁父連忙: “你趕緊把她放在沙發上就行了。”
梁貽彤最後進門，看陶嶼小心翼翼把梁母卸在沙發上，幫梁母調整姿勢把腿放上去，忽然想起來，昨天晚上折騰到現在快十一點，陶嶼是不是一口熱水都沒喝上
梁母樂呵呵的: “多虧小陶了，要不然我這胖老太太可咋辦，用個擔架，他們父女倆嗨喲嗨喲擡我上樓。”
陶嶼幫了大忙，梁父招呼陶嶼: “小陶別站著了，坐，趕緊坐。”
梁父把陶嶼按在單人沙發上，跟陶嶼寒暄，梁貽彤去廚房裏倒水。
梁母是很高興，這個家裏第一次出現年輕男子的氣息，完全符合她對女婿的期望，像戀愛劇裏的人。陶嶼出現病房門口病房裏就亮堂，因為所有人的眼睛都瞬間亮得像探照燈。
“我以前就知道小陶是個好孩子。上高中的時候學校搞活動，貽彤回來晚，小陶就騎著自行車在後面送她。”
梁貽彤在廚房裏一驚，梁母怎麽知道的就那一次，陶嶼說是送她，兩個人的自行車距離拉得老遠，跟尾隨似的。
陶嶼笑: “我總不放心貽彤。”
梁貽彤手上動作一滯。
陶嶼平時不喝茶，梁貽彤實在是找不到梁母招待客人用的瓷壺瓷杯藏在哪兒，這時候客廳裏相談甚歡，梁貽彤也沒法問。她一生氣，用自己常用的玻璃杯倒一杯熱水端出來遞給他: “昨天晚上到現在是不是都沒喝水。”
陶嶼一看那玻璃杯胖滾滾的晶瑩剔透造型可愛，把手是個彎曲的貓尾巴，估計是梁貽彤自己的，笑著抿抿嘴: “是有點渴。”
梁父梁母又互相瞥一眼，梁母十分懊悔: “小陶從昨天到現在都沒休息，還得背我，累不累中午得好好地請你。”
陶嶼實在是渴，仰頭灌水咕咚咕咚，喉結一上一下的。梁貽彤強調: “這一路開車前後九個小時，又在醫院待這麽久。”
梁母犯愁: “那你們回去不也得九個小時”
梁貽彤沒覺得自己語氣很心疼: “今天已經耽誤陶嶼一天了，明天陶嶼還得上班呢。”
陶嶼端著空杯子: “還想喝。”
梁貽彤拿著杯子進廚房倒水，梁父梁母卻顧慮怎麽感謝陶嶼。梁父會用手機叫外賣，陶嶼這一趟來回總不能請人吃外賣。出去吃梁母不能動，在家做梁母還是不能動，梁父根本不會做飯。
梁貽彤把杯子遞給陶嶼: “我做就行了，爸媽也沒吃呢。”
陶嶼灌了第二杯才吐口氣: “不要麻煩了，姨，我不餓，就是……有些困。”
梁母點點頭當機立斷: “這是得睡會兒，趕得這麽急不能疲勞駕駛，你上彤彤那屋睡會兒去。”
梁貽彤嚇一跳，為什麽
陶嶼確實累，臉都白了，眼睛頻繁地眨，睜不開似的。梁母嘆口氣: “我這幫不上忙，急得我。反正彤彤長年累月不在家，臥室都空著。你上她屋裏歇會兒，睡足了起床吃點東西再走。彤彤”
梁貽彤一臉尷尬: “去去去我臥室不大好吧……”
梁母嗔道: “不懂事，難道讓小陶睡沙發”
梁貽彤沒法跟一只腳包得像個機甲似的老媽爭辯。陶嶼坐在沙發上對著她淡定微笑，她脖子立刻紅一片: “好吧……”
陶嶼非常客氣: “叔，姨，不用，這樣是不大好，我隨便休息一下就行了。”
梁貽彤想踹他一腳，她都同意了，他賣什麽乖!
梁父出聲: “也是為了安全起見，畢竟回去是你和彤彤一起回去。不然你去我們老倆的臥室睡一會兒”
陶嶼顯然一楞。梁母很有氣度地指揮: “小陶去休息一下，現在不到十二點，睡個午覺，起床吃點東西再走。彤彤說呢”
我說什麽輪到我說了梁貽彤沒好氣: “你快起來吧，去我屋裏睡一會兒。”
梁母問一句: “小陶想吃點什麽”
梁貽彤站在陶嶼沙發邊上，陶嶼仰頭看她，自然而然撚撚她的手指: “昨天晚上的煎魚挺好的……”
梁貽彤一激靈，不敢看她父母的表情，陶嶼又沒說假話，的確昨天晚上請他吃晚餐裏有煎魚。梁貽彤咬牙切齒: “行，我知道了。”
梁父梁母什麽都沒說。
梁貽彤領著陶嶼去她臥室。她伸手一推門，陶嶼見到到了梁貽彤的房間。她在這裏長大，對於陶嶼來說這是她最後的秘密領地——沒什麽特別的裝飾，只是溫馨的，樸素幹凈的，年輕姑娘的臥室。梁貽彤不在家住，梁母平時喜歡把她的被子褥子搬出來曬曬，床上一股陽光的味道。梁貽彤板著臉: “你脫了外套，上床睡一會兒吧。”
陶嶼微笑: “行。”
梁貽彤虎著臉看他，他笑著看梁貽彤。
臥室太私人了，從來沒有男人進來過，梁父都不進她臥室，陶嶼就這麽大大咧咧走進來，脫衣服睡覺。梁貽彤脖子上的熱紅蔓延到臉上，特別倔強地瞪陶嶼: “只能睡覺哦，別幹別的哦。”
陶嶼忍不住笑出聲，把梁貽彤按進懷裏: “你的閨房原來是這個樣子呀。”
梁貽彤悶在陶嶼懷裏，費勁千辛萬苦憋出一句: “不準脫光!”
陶嶼大笑: “好。”
梁貽彤推他一下: “你看著不像困。”
陶嶼是真的疲憊。他忍著哈欠從鼻腔噴出來，眼睛一層水霧。
梁貽彤摟著他的脖子，真心實意: “多謝，真的，多謝。”
陶嶼壓低聲音，壓得聲音在梁貽彤耳邊震動: “我睡一會兒，咱們就回去。”
他用手上下撫動梁貽彤的背: “以後記住，無論遇到什麽都不要慌，有我呢。嗯”
梁貽彤的臉紅透了: “……嗯。”
梁貽彤離開，關上門，陶嶼環顧布置得溫馨的梁貽彤的“閨房”，原地一跳。
陶嶼累得躺下就睡著，沒來得及想別的。梁貽彤一進客廳，梁父梁母嚴陣以待。梁貽彤有預料，沒著急。梁母用最低聲音問: “怎麽回事兒”
梁父倒是沒說話，眼睛看梁貽彤。
梁貽彤一捂臉，就這麽回事兒唄。
梁父對陶嶼印象不錯，他輕聲問: “他不是有女友”
“他……現在沒有。”
梁母著急: “你和他談上了他在燕城吧你還回來嗎”
梁貽彤不知道怎麽回答，眼圈一紅: “我當然想回來。”她坐在梁母身邊，摸一摸梁母腳上的石膏。這一場熱鬧過去，她回燕城，家裏又剩梁父梁母兩個人，全靠梁父照顧梁母了。梁貽彤一點忙都幫不上。
一點忙都幫不上。
“你們年紀也大了……摔一下我都不在身邊，養我這麽個女兒一點用都沒有……這以後……”
梁貽彤抽泣一聲: “爸給我發個沒頭沒尾的信息，我快急死了，沒機票，長途客車站不開門，一動不能動。離得真的太遠了……”
梁貽彤一哭，梁母怒瞪梁父:都是你!幹的好事!
梁父清清嗓子，低聲道: “我看陶嶼不錯，你回來的事兒跟他說了麽”
梁貽彤沈默。
“我會找機會的。”
梁母很焦慮，她相中陶嶼當姑爺了，咬著牙把聲音憋在嗓子裏: “你非得回來幹什麽不用你照顧，我們倆挺好的。還是你背得動我”
梁父趕緊拉著她: “行了行了，別嚷嚷。”
梁貽彤吐口氣: “咱家有刀魚段麽。沒有我去買。”
陶嶼點菜要吃煎刀魚呢。
家裏還真沒有，梁貽彤出門去買。梁父拿著手機叫外賣: “咱倆點外賣，彤彤單獨給小陶做。”
梁母很生氣:怎麽回事兒啊!
梁父擡頭看梁母那個表情，安撫她: “我媽都沒摻和咱倆的事兒，你也別摻和他倆的事兒了，啊。他們自己想明白就行了，咱們老的越折騰越糟——啊對了，這個劇情多熟悉，不是你看的上一部劇麽，男女主生給丈母娘攪和散了，你還罵半天不是”
梁母差點一嗓子叫出來，在臨界點上把聲音吞了: “我是那種人麽!”
梁父梁母革命伴侶幾十年，最近老爺子才發現跟梁母講理講不通時，用電視劇最好使。
梁貽彤買了刀魚回來，梁父梁母表示吃過了，做小陶的就行。她煲上白粥熱上饅頭，等魚稍稍化凍，開始煎刀魚。
油煙帶著香氣翻滾四溢。
陶嶼睡得很好。他是很久沒睡得如此踏實了。四周是太陽徹底消毒殺菌過的蓬松的柔軟馨香，還有梁貽彤溫軟的氣息，安逸且寧靜。陶嶼徹夜不息運轉做夢都是各種數據的腦子慢慢減速，終於找到了追尋已久的棲息地，獲得一場甜美的酣眠。
陶嶼三點左右才醒的。睡得太舒服了，他睜著眼睛看房頂，心想要不要永遠不起來。他在梁貽彤的被子上蹭蹭臉，伸了個懶腰。
陶嶼坐在床邊愉悅迷茫地眨眼，梁貽彤輕輕推開門，在微微暗淡的光線裏突出一抹色彩: “醒了”
陶嶼對她笑一笑: “幾點了。”
“三點了。”
時光柔軟溫吞的下午，陶嶼舍不得離開，但是不得不走。
“我去把飯菜熱熱。”
陶嶼上下一搓臉: “我洗把臉就來。”
陶嶼吃得狼吞虎咽。梁貽彤坐在他對面: “慢點。”
陶嶼環顧四周: “叔和姨呢”
“我爸媽昨天也沒睡好，也睡了。”
梁母摔得挺嚴重的，不疼是不可能的。對著梁貽彤和陶嶼不表現出來罷了，回臥室得梁父照顧。
陶嶼吃完了一抹嘴: “我把碗洗了吧。”
梁父躡手躡腳出來: “放著我洗就行了。天黑得早，你們趁天色趕緊回去吧。”
外面天光的確暗了。陶嶼也不客套，問梁貽彤: “東西別漏了。手機鑰匙。”
梁貽彤那個小旅行包就沒打開過。她點頭: “都收拾好了。”
梁貽彤抱抱梁父: “有事兒給我打電話。”
梁父送他們出門: “路上當心，註意安全。”他看向陶嶼， “我們家彤彤……就麻煩你了。”
陶嶼直視這個不如他高，上了年紀的男人，語氣堅定鄭重: “不是麻煩，我會照顧好她的。”
兩個男人在一瞬間達成了協議與承諾。
————————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39
梁貽彤家在三樓，還沒電梯。兩輛車停在樓下，陶嶼先下車去開梁父的車門: “我背姨上去。”
梁貽彤跑過來，陶嶼背著梁母看她: “輪椅在後備箱。”
梁父在前面一路開門，陶嶼背著梁母上樓，梁貽彤在後面拎著折疊輪椅和一對拐杖。陶嶼是真有勁兒，年輕健壯的所有女性理想中的男性軀體。梁母心裏是過意不去，陶嶼背她爬樓也是有點吃勁兒的: “姨太胖了，平時也不註意，胡吃海塞。”
陶嶼笑: “我有的是力氣，姨。”
梁父打開防盜門，陶嶼背著梁母進門，轉一圈兒: “姨坐哪裏”
梁父連忙: “你趕緊把她放在沙發上就行了。”
梁貽彤最後進門，看陶嶼小心翼翼把梁母卸在沙發上，幫梁母調整姿勢把腿放上去，忽然想起來，昨天晚上折騰到現在快十一點，陶嶼是不是一口熱水都沒喝上
梁母樂呵呵的: “多虧小陶了，要不然我這胖老太太可咋辦，用個擔架，他們父女倆嗨喲嗨喲擡我上樓。”
陶嶼幫了大忙，梁父招呼陶嶼: “小陶別站著了，坐，趕緊坐。”
梁父把陶嶼按在單人沙發上，跟陶嶼寒暄，梁貽彤去廚房裏倒水。
梁母是很高興，這個家裏第一次出現年輕男子的氣息，完全符合她對女婿的期望，像戀愛劇裏的人。陶嶼出現病房門口病房裏就亮堂，因為所有人的眼睛都瞬間亮得像探照燈。
“我以前就知道小陶是個好孩子。上高中的時候學校搞活動，貽彤回來晚，小陶就騎著自行車在後面送她。”
梁貽彤在廚房裏一驚，梁母怎麽知道的就那一次，陶嶼說是送她，兩個人的自行車距離拉得老遠，跟尾隨似的。
陶嶼笑: “我總不放心貽彤。”
梁貽彤手上動作一滯。
陶嶼平時不喝茶，梁貽彤實在是找不到梁母招待客人用的瓷壺瓷杯藏在哪兒，這時候客廳裏相談甚歡，梁貽彤也沒法問。她一生氣，用自己常用的玻璃杯倒一杯熱水端出來遞給他: “昨天晚上到現在是不是都沒喝水。”
陶嶼一看那玻璃杯胖滾滾的晶瑩剔透造型可愛，把手是個彎曲的貓尾巴，估計是梁貽彤自己的，笑著抿抿嘴: “是有點渴。”
梁父梁母又互相瞥一眼，梁母十分懊悔: “小陶從昨天到現在都沒休息，還得背我，累不累中午得好好地請你。”
陶嶼實在是渴，仰頭灌水咕咚咕咚，喉結一上一下的。梁貽彤強調: “這一路開車前後九個小時，又在醫院待這麽久。”
梁母犯愁: “那你們回去不也得九個小時”
梁貽彤沒覺得自己語氣很心疼: “今天已經耽誤陶嶼一天了，明天陶嶼還得上班呢。”
陶嶼端著空杯子: “還想喝。”
梁貽彤拿著杯子進廚房倒水，梁父梁母卻顧慮怎麽感謝陶嶼。梁父會用手機叫外賣，陶嶼這一趟來回總不能請人吃外賣。出去吃梁母不能動，在家做梁母還是不能動，梁父根本不會做飯。
梁貽彤把杯子遞給陶嶼: “我做就行了，爸媽也沒吃呢。”
陶嶼灌了第二杯才吐口氣: “不要麻煩了，姨，我不餓，就是……有些困。”
梁母點點頭當機立斷: “這是得睡會兒，趕得這麽急不能疲勞駕駛，你上彤彤那屋睡會兒去。”
梁貽彤嚇一跳，為什麽
陶嶼確實累，臉都白了，眼睛頻繁地眨，睜不開似的。梁母嘆口氣: “我這幫不上忙，急得我。反正彤彤長年累月不在家，臥室都空著。你上她屋裏歇會兒，睡足了起床吃點東西再走。彤彤”
梁貽彤一臉尷尬: “去去去我臥室不大好吧……”
梁母嗔道: “不懂事，難道讓小陶睡沙發”
梁貽彤沒法跟一只腳包得像個機甲似的老媽爭辯。陶嶼坐在沙發上對著她淡定微笑，她脖子立刻紅一片: “好吧……”
陶嶼非常客氣: “叔，姨，不用，這樣是不大好，我隨便休息一下就行了。”
梁貽彤想踹他一腳，她都同意了，他賣什麽乖!
梁父出聲: “也是為了安全起見，畢竟回去是你和彤彤一起回去。不然你去我們老倆的臥室睡一會兒”
陶嶼顯然一楞。梁母很有氣度地指揮: “小陶去休息一下，現在不到十二點，睡個午覺，起床吃點東西再走。彤彤說呢”
我說什麽輪到我說了梁貽彤沒好氣: “你快起來吧，去我屋裏睡一會兒。”
梁母問一句: “小陶想吃點什麽”
梁貽彤站在陶嶼沙發邊上，陶嶼仰頭看她，自然而然撚撚她的手指: “昨天晚上的煎魚挺好的……”
梁貽彤一激靈，不敢看她父母的表情，陶嶼又沒說假話，的確昨天晚上請他吃晚餐裏有煎魚。梁貽彤咬牙切齒: “行，我知道了。”
梁父梁母什麽都沒說。
梁貽彤領著陶嶼去她臥室。她伸手一推門，陶嶼見到到了梁貽彤的房間。她在這裏長大，對於陶嶼來說這是她最後的秘密領地——沒什麽特別的裝飾，只是溫馨的，樸素幹凈的，年輕姑娘的臥室。梁貽彤不在家住，梁母平時喜歡把她的被子褥子搬出來曬曬，床上一股陽光的味道。梁貽彤板著臉: “你脫了外套，上床睡一會兒吧。”
陶嶼微笑: “行。”
梁貽彤虎著臉看他，他笑著看梁貽彤。
臥室太私人了，從來沒有男人進來過，梁父都不進她臥室，陶嶼就這麽大大咧咧走進來，脫衣服睡覺。梁貽彤脖子上的熱紅蔓延到臉上，特別倔強地瞪陶嶼: “只能睡覺哦，別幹別的哦。”
陶嶼忍不住笑出聲，把梁貽彤按進懷裏: “你的閨房原來是這個樣子呀。”
梁貽彤悶在陶嶼懷裏，費勁千辛萬苦憋出一句: “不準脫光!”
陶嶼大笑: “好。”
梁貽彤推他一下: “你看著不像困。”
陶嶼是真的疲憊。他忍著哈欠從鼻腔噴出來，眼睛一層水霧。
梁貽彤摟著他的脖子，真心實意: “多謝，真的，多謝。”
陶嶼壓低聲音，壓得聲音在梁貽彤耳邊震動: “我睡一會兒，咱們就回去。”
他用手上下撫動梁貽彤的背: “以後記住，無論遇到什麽都不要慌，有我呢。嗯”
梁貽彤的臉紅透了: “……嗯。”
梁貽彤離開，關上門，陶嶼環顧布置得溫馨的梁貽彤的“閨房”，原地一跳。
陶嶼累得躺下就睡著，沒來得及想別的。梁貽彤一進客廳，梁父梁母嚴陣以待。梁貽彤有預料，沒著急。梁母用最低聲音問: “怎麽回事兒”
梁父倒是沒說話，眼睛看梁貽彤。
梁貽彤一捂臉，就這麽回事兒唄。
梁父對陶嶼印象不錯，他輕聲問: “他不是有女友”
“他……現在沒有。”
梁母著急: “你和他談上了他在燕城吧你還回來嗎”
梁貽彤不知道怎麽回答，眼圈一紅: “我當然想回來。”她坐在梁母身邊，摸一摸梁母腳上的石膏。這一場熱鬧過去，她回燕城，家裏又剩梁父梁母兩個人，全靠梁父照顧梁母了。梁貽彤一點忙都幫不上。
一點忙都幫不上。
“你們年紀也大了……摔一下我都不在身邊，養我這麽個女兒一點用都沒有……這以後……”
梁貽彤抽泣一聲: “爸給我發個沒頭沒尾的信息，我快急死了，沒機票，長途客車站不開門，一動不能動。離得真的太遠了……”
梁貽彤一哭，梁母怒瞪梁父:都是你!幹的好事!
梁父清清嗓子，低聲道: “我看陶嶼不錯，你回來的事兒跟他說了麽”
梁貽彤沈默。
“我會找機會的。”
梁母很焦慮，她相中陶嶼當姑爺了，咬著牙把聲音憋在嗓子裏: “你非得回來幹什麽不用你照顧，我們倆挺好的。還是你背得動我”
梁父趕緊拉著她: “行了行了，別嚷嚷。”
梁貽彤吐口氣: “咱家有刀魚段麽。沒有我去買。”
陶嶼點菜要吃煎刀魚呢。
家裏還真沒有，梁貽彤出門去買。梁父拿著手機叫外賣: “咱倆點外賣，彤彤單獨給小陶做。”
梁母很生氣:怎麽回事兒啊!
梁父擡頭看梁母那個表情，安撫她: “我媽都沒摻和咱倆的事兒，你也別摻和他倆的事兒了，啊。他們自己想明白就行了，咱們老的越折騰越糟——啊對了，這個劇情多熟悉，不是你看的上一部劇麽，男女主生給丈母娘攪和散了，你還罵半天不是”
梁母差點一嗓子叫出來，在臨界點上把聲音吞了: “我是那種人麽!”
梁父梁母革命伴侶幾十年，最近老爺子才發現跟梁母講理講不通時，用電視劇最好使。
梁貽彤買了刀魚回來，梁父梁母表示吃過了，做小陶的就行。她煲上白粥熱上饅頭，等魚稍稍化凍，開始煎刀魚。
油煙帶著香氣翻滾四溢。
陶嶼睡得很好。他是很久沒睡得如此踏實了。四周是太陽徹底消毒殺菌過的蓬松的柔軟馨香，還有梁貽彤溫軟的氣息，安逸且寧靜。陶嶼徹夜不息運轉做夢都是各種數據的腦子慢慢減速，終於找到了追尋已久的棲息地，獲得一場甜美的酣眠。
陶嶼三點左右才醒的。睡得太舒服了，他睜著眼睛看房頂，心想要不要永遠不起來。他在梁貽彤的被子上蹭蹭臉，伸了個懶腰。
陶嶼坐在床邊愉悅迷茫地眨眼，梁貽彤輕輕推開門，在微微暗淡的光線裏突出一抹色彩: “醒了”
陶嶼對她笑一笑: “幾點了。”
“三點了。”
時光柔軟溫吞的下午，陶嶼舍不得離開，但是不得不走。
“我去把飯菜熱熱。”
陶嶼上下一搓臉: “我洗把臉就來。”
陶嶼吃得狼吞虎咽。梁貽彤坐在他對面: “慢點。”
陶嶼環顧四周: “叔和姨呢”
“我爸媽昨天也沒睡好，也睡了。”
梁母摔得挺嚴重的，不疼是不可能的。對著梁貽彤和陶嶼不表現出來罷了，回臥室得梁父照顧。
陶嶼吃完了一抹嘴: “我把碗洗了吧。”
梁父躡手躡腳出來: “放著我洗就行了。天黑得早，你們趁天色趕緊回去吧。”
外面天光的確暗了。陶嶼也不客套，問梁貽彤: “東西別漏了。手機鑰匙。”
梁貽彤那個小旅行包就沒打開過。她點頭: “都收拾好了。”
梁貽彤抱抱梁父: “有事兒給我打電話。”
梁父送他們出門: “路上當心，註意安全。”他看向陶嶼， “我們家彤彤……就麻煩你了。”
陶嶼直視這個不如他高，上了年紀的男人，語氣堅定鄭重: “不是麻煩，我會照顧好她的。”
兩個男人在一瞬間達成了協議與承諾。
————————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