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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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章
29
梁貽彤一夜失眠，魔怔了一樣做姜餅人，分門別類裝進塑料保鮮盒。呂秘書，徐鯉，嘟嘟，還有中心幾個平時玩得好的老師，一人一份。早上出門上班拎著一只大保溫包，跟送外賣的似的。
好在最早一班地鐵，人不算多。
不得不說，姜餅人是越做越好，剛開始還有點走形，做到後來一開烤箱，漂漂亮亮的完美焦糖色人形小餅幹上翻卷著香甜的味道。
呂秘書一早上上班怏怏的，面色不好。聽見琴室久違的琴聲，吐了口氣。她接一保溫杯熱水，一如往常那樣，站在門口跟梁老師閑扯。梁老師不會亂問她到底怎麽了，只會一邊彈琴一邊對她笑。
她得盡早習慣早上沒有梁老師鋼琴聲的日子。
梁貽彤一看呂秘書來了，第一次停下鋼琴，站起身拿起一只塑料保鮮盒: “我自己做的小餅幹，提前祝咱們聖誕快樂。”
呂秘書以前對聖誕節的概念也就是街上的彩燈泡和無恥商家先提價後打折的行為，倒真沒這麽隆重過。她終於笑開了: “好，謝謝。”
呂秘書掰開保險盒蓋上的通氣孔，打開盒蓋，驚嘆: “好香。”
梁貽彤有點歉意: “就是涼了。”
呂秘書早上正好大吵一架沒吃早飯，抱著保鮮盒就著保溫杯裏的熱水柯嚓柯嚓地咀嚼，每個聲音都香脆。
“好吃。”呂秘書說。
梁老師很開心: “謝謝喜歡。”
呂秘書猶豫一下，為了報答梁老師從來不亂打聽的情誼，她也沒追問梁老師辭職的事情。她希望梁老師慎重考慮，燕城是她的家，她真的覺得沒有哪裏比燕城更好。她具有燕城人渾然天成的天真，喜歡熱鬧，希望喜歡的人永遠在身邊。
梁貽彤重新開始練琴，呂秘書一面咀嚼小餅幹，一面心事重重地抱著保鮮盒子回前臺，順便啜一口熱水。
嘟嘟來得早，自己顛顛進門的，管警官幹脆就不下車了。梁貽彤皺眉: “你舅舅呢”
嘟嘟爬上琴凳: “舅舅說停車麻煩，讓我自己先過來。”
梁貽彤不悅: “那不是要你自己過馬路”
嘟嘟點點頭: “我自己可以。”
梁貽彤生氣: “我要跟你舅舅談談。”
嘟嘟嘆口氣: “他出警去啦。”小家夥像模像樣彈琴，小眼神一直往正方體的保溫袋上瞟，沒拉上的拉鏈幽幽飄著香氣。
梁貽彤打開保溫袋: “這一盒是你的。”
嘟嘟非常高興: “小人兒。”
“聖誕節吃的姜餅人。”
嘟嘟不大關心聖誕節，只是覺得有小零嘴很開心。不過他並沒有打開盒子，就放在鋼琴上。梁貽彤驚奇，嘟嘟嚴肅: “舅舅說，媽媽不讓在鋼琴前面吃東西，他以前因為這個被媽媽打過。”
梁貽彤心裏又酸又軟，拍拍嘟嘟幼小的背: “開始吧。”
嘟嘟點頭。
午休時嘟嘟終於能打開餅幹盒子嘗一嘗。小家夥坐在離鋼琴很遠的靠背椅上，小腳丫一晃一晃。梁貽彤舍不得他，可是又沒辦法。
真奇妙，嘟嘟以後會長成什麽樣呢。
“這周四，老師不要忘了，舅舅請你吃飯。”
梁貽彤笑: “行。嘗一嘗就算了，咱們去餐廳。”
嘟嘟慢條斯理蓋上盒蓋，跳下靠背椅，跟梁貽彤手牽手高高興興去她最喜歡的餐廳。
“老師你以後會不會想念這家餐廳。”
“會啊。”
“老師你以後會不會想念我。”
“會。”
“嗯。”
陽光籠著嘟嘟，嘟嘟濃密的睫毛被陽光托起，眼睛更圓更大了。梁貽彤趴在桌子上看嘟嘟: “彈琴苦不苦”
嘟嘟猶豫一下，點點頭。
梁貽彤笑一聲，是很苦，非常苦。她高中時為了考證比賽，瘋得想劈鋼琴，想剁自己手指，可是沒人會寬容她發瘋，所以她一直就很冷靜。父母為了栽培她已經花了大筆積蓄，並且不奢望回報。梁貽彤想發瘋，說來說去只是因為自己平庸無能。
“你以後……”梁貽彤說不下去。她希望如果嘟嘟以後突然發現自己沒有想象中那麽有天分，那麽無所不能，也不要生氣，更不要沮喪。可是說這個又太早，聽著不像好話。
“……好好練。”
嘟嘟在陽光下用小勺子挖兒童炒飯，沈靜認真。
“知道。”
等嘟嘟慢條斯理進行到飯後小蛋糕的時候，他冒一句: “梁老師，那個接你下班的人今天會來麽。”
梁貽彤一楞: “……呃會吧，大概。”她抽出一張紙巾，擦擦嘟嘟的小臉， “他……算個好人，你不要怕他。實在不喜歡他，就不要搭理他。”
嘟嘟嚴肅想了想: “是個好辦法。”
上課前，梁貽彤把剩下的保鮮盒分給那幾個老師。嘟嘟乖乖坐在一旁看來上課的學生彈琴。有一個實在彈得太爛，把嘟嘟給彈焦躁了。等那個學生走了，嘟嘟抱怨: “一個鍵一個鍵挨個按都不能彈成那個樣子!”
梁貽彤扯他的腮幫: “嘟嘟不能這麽刻薄。”
嘟嘟理直氣壯: “我就這麽想的。”
梁貽彤微微一楞，她恍然從嘟嘟臉上……看到陶嶼了。
樣貌不像，驕傲鋒利的神情一模一樣。
他們就是這樣想的，就是這樣嘲諷平庸愚笨的人的。嘟嘟還沒學會“不說”是一種善良。
嘟嘟被梁貽彤的表情嚇著了: “老師別生氣，對不起。”
梁貽彤笑著搖搖頭: “嘟嘟很聰明，但有的人……就是能力不行。這種事的確不大公平。嘟嘟可以嘲諷，在心裏想著就可以了，不要說出來，是一種……禮貌。”
嘟嘟一臉驚慌，梁貽彤拍拍他。下一個學生正好來了，梁貽彤沒再看嘟嘟。
下午課時少，最後一個學生走了才四點半。嘟嘟用兩只眼睛瞄梁貽彤，梁貽彤笑笑: “咱們接著練習吧”
嘟嘟立刻跑過來，跳上琴凳。梁貽彤一直溫柔和藹，什麽都沒變。嘟嘟彈著彈著，發覺梁貽彤在出神，心裏一咯噔: “老師我彈得不好麽”
梁貽彤回神: “不是，你彈得太好了，引人入勝，讓我想起來我當初練這支曲子時候的光景了……老師笨得很，都快初中了才到你現在的程度，是不是差很遠而且老師學的還晚，只能靠笨功夫不停地練趕進度。”
嘟嘟不知道怎麽接，這支練習曲在他看來很簡單，為什麽會那麽麻煩
梁貽彤輕輕一嘆: “沒想到你的進度這麽快，我給你舅舅制定的計劃居然還慢了。”她翻一頁琴譜， “咱們來下一支”
嘟嘟點頭。
一練琴時間就過得很快。梁貽彤和嘟嘟練得全然忘我，陶嶼輕輕敲門都沒聽見。陶嶼推開門，梁貽彤擡頭看到他，吃驚: “這麽快”
今天天陰，開燈早，不知不覺天黑透了。
嘟嘟還在彈著，梁貽彤歪著身子看門外: “楚警官”
陶嶼一回頭，楚警官悄無聲息站他身後。陶嶼是真給嚇一跳，面色絲毫沒崩: “……您走路沒聲音啊。”
楚警官跟梁貽彤點點頭，嘟嘟跳下琴凳，高高興興抱著大保鮮盒。楚警官讓他把保鮮盒先放下，幫他套羽絨服: “這是什麽”
嘟嘟很開心: “梁老師做的小餅幹，姜餅人!”
楚警官跟梁貽彤道謝。梁貽彤尷尬，今天楚警官來得太晚了，她以為會和以前一樣能早到一會兒。陶嶼站在門口，很沈默。
楚警官領著嘟嘟走，嘟嘟抱著保鮮盒路過陶嶼，決定不擡頭，不跟他對視。
陶嶼低著頭，看盒子過去。
梁貽彤穿上大衣，拎起皮包和保溫袋子，只好若無其事: “那……走吧”
呂秘書今天實在不想回家，坐在前臺發呆，看到梁貽彤出來，起身道別: “小餅幹太好吃了，我今天一天就靠它活著了。保鮮盒我回家洗一洗再還你。”
梁貽彤笑笑: “這又不著急。今天晚上手機說要降溫，你早點回去吧。”
呂秘書郁悶: “行。”
她心情是不好，都沒看到梁貽彤身後的陶嶼，頹頹地坐回去趴著。
梁貽彤心裏盤算著回去的機票，時間不是很好，算一算得淩晨四點出門，明天晚上得早睡。說起面試還有點緊張，要考她什麽她把自己在愛琴中心的工作經歷都做成了簡歷，到時候一並帶回去。和物流公司約了時間，明天下午過來。家裏現在空蕩蕩的，東西少了一多半。寄回家的也是舍不得扔的衣服書本，其他東西……就地解散。
該扔就得扔，梁貽彤跟著學習了很久的整理術，斷舍離，以前用不上的，以後也用不上。
陶嶼一路開車都沒怎麽說話，梁貽彤也沒發現。
車停到樓下，梁貽彤準備下車。陶嶼握著方向盤: “怎麽我沒有”
梁貽彤不明白: “什麽沒有”
陶嶼回頭看她: “姜餅人。”
梁貽彤一頓，笑了: “餅幹而已。”
陶嶼還是很執著地看她: “為什麽我沒有”
梁貽彤驚奇了，陶嶼會計較這個
“你……你不要笑，我也是第一次做。”
陶嶼蹙眉: “我笑什麽我為什麽要笑”
梁貽彤心想你不笑我就行，她打開車門下車，家裏還得繼續收拾，完全沒有請陶嶼上樓的意思。陶嶼跟著下車，忍無可忍握著梁貽彤的手腕。陶嶼手像鉗子，箍著梁貽彤的手腕。他沒有下力死攥，梁貽彤也掙不開。
梁貽彤短促地笑一聲: “你都不過聖誕節，我還吭哧吭哧做聖誕餅幹，而且我還買了聖誕樹呢。沒敢讓你知道，怕你嘲笑我。你千萬不要笑，我沒打算到你跟前現眼。”
陶嶼背著路燈，梁貽彤看不清他的臉，卻莫名其妙看到他眼睛紅了。累得，被氣得，或者，被激得。
“貽彤，我在你心裏，到底是個什麽嘴臉”
梁貽彤掰開陶嶼的手，還是對著他笑: “你以前……說過，這些點心是無聊的把戲。”
“明天不要來接我了，我下午要早回來。”她說， “別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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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最早一班地鐵，人不算多。
不得不說，姜餅人是越做越好，剛開始還有點走形，做到後來一開烤箱，漂漂亮亮的完美焦糖色人形小餅幹上翻卷著香甜的味道。
呂秘書一早上上班怏怏的，面色不好。聽見琴室久違的琴聲，吐了口氣。她接一保溫杯熱水，一如往常那樣，站在門口跟梁老師閑扯。梁老師不會亂問她到底怎麽了，只會一邊彈琴一邊對她笑。
她得盡早習慣早上沒有梁老師鋼琴聲的日子。
梁貽彤一看呂秘書來了，第一次停下鋼琴，站起身拿起一只塑料保鮮盒: “我自己做的小餅幹，提前祝咱們聖誕快樂。”
呂秘書以前對聖誕節的概念也就是街上的彩燈泡和無恥商家先提價後打折的行為，倒真沒這麽隆重過。她終於笑開了: “好，謝謝。”
呂秘書掰開保險盒蓋上的通氣孔，打開盒蓋，驚嘆: “好香。”
梁貽彤有點歉意: “就是涼了。”
呂秘書早上正好大吵一架沒吃早飯，抱著保鮮盒就著保溫杯裏的熱水柯嚓柯嚓地咀嚼，每個聲音都香脆。
“好吃。”呂秘書說。
梁老師很開心: “謝謝喜歡。”
呂秘書猶豫一下，為了報答梁老師從來不亂打聽的情誼，她也沒追問梁老師辭職的事情。她希望梁老師慎重考慮，燕城是她的家，她真的覺得沒有哪裏比燕城更好。她具有燕城人渾然天成的天真，喜歡熱鬧，希望喜歡的人永遠在身邊。
梁貽彤重新開始練琴，呂秘書一面咀嚼小餅幹，一面心事重重地抱著保鮮盒子回前臺，順便啜一口熱水。
嘟嘟來得早，自己顛顛進門的，管警官幹脆就不下車了。梁貽彤皺眉: “你舅舅呢”
嘟嘟爬上琴凳: “舅舅說停車麻煩，讓我自己先過來。”
梁貽彤不悅: “那不是要你自己過馬路”
嘟嘟點點頭: “我自己可以。”
梁貽彤生氣: “我要跟你舅舅談談。”
嘟嘟嘆口氣: “他出警去啦。”小家夥像模像樣彈琴，小眼神一直往正方體的保溫袋上瞟，沒拉上的拉鏈幽幽飄著香氣。
梁貽彤打開保溫袋: “這一盒是你的。”
嘟嘟非常高興: “小人兒。”
“聖誕節吃的姜餅人。”
嘟嘟不大關心聖誕節，只是覺得有小零嘴很開心。不過他並沒有打開盒子，就放在鋼琴上。梁貽彤驚奇，嘟嘟嚴肅: “舅舅說，媽媽不讓在鋼琴前面吃東西，他以前因為這個被媽媽打過。”
梁貽彤心裏又酸又軟，拍拍嘟嘟幼小的背: “開始吧。”
嘟嘟點頭。
午休時嘟嘟終於能打開餅幹盒子嘗一嘗。小家夥坐在離鋼琴很遠的靠背椅上，小腳丫一晃一晃。梁貽彤舍不得他，可是又沒辦法。
真奇妙，嘟嘟以後會長成什麽樣呢。
“這周四，老師不要忘了，舅舅請你吃飯。”
梁貽彤笑: “行。嘗一嘗就算了，咱們去餐廳。”
嘟嘟慢條斯理蓋上盒蓋，跳下靠背椅，跟梁貽彤手牽手高高興興去她最喜歡的餐廳。
“老師你以後會不會想念這家餐廳。”
“會啊。”
“老師你以後會不會想念我。”
“會。”
“嗯。”
陽光籠著嘟嘟，嘟嘟濃密的睫毛被陽光托起，眼睛更圓更大了。梁貽彤趴在桌子上看嘟嘟: “彈琴苦不苦”
嘟嘟猶豫一下，點點頭。
梁貽彤笑一聲，是很苦，非常苦。她高中時為了考證比賽，瘋得想劈鋼琴，想剁自己手指，可是沒人會寬容她發瘋，所以她一直就很冷靜。父母為了栽培她已經花了大筆積蓄，並且不奢望回報。梁貽彤想發瘋，說來說去只是因為自己平庸無能。
“你以後……”梁貽彤說不下去。她希望如果嘟嘟以後突然發現自己沒有想象中那麽有天分，那麽無所不能，也不要生氣，更不要沮喪。可是說這個又太早，聽著不像好話。
“……好好練。”
嘟嘟在陽光下用小勺子挖兒童炒飯，沈靜認真。
“知道。”
等嘟嘟慢條斯理進行到飯後小蛋糕的時候，他冒一句: “梁老師，那個接你下班的人今天會來麽。”
梁貽彤一楞: “……呃會吧，大概。”她抽出一張紙巾，擦擦嘟嘟的小臉， “他……算個好人，你不要怕他。實在不喜歡他，就不要搭理他。”
嘟嘟嚴肅想了想: “是個好辦法。”
上課前，梁貽彤把剩下的保鮮盒分給那幾個老師。嘟嘟乖乖坐在一旁看來上課的學生彈琴。有一個實在彈得太爛，把嘟嘟給彈焦躁了。等那個學生走了，嘟嘟抱怨: “一個鍵一個鍵挨個按都不能彈成那個樣子!”
梁貽彤扯他的腮幫: “嘟嘟不能這麽刻薄。”
嘟嘟理直氣壯: “我就這麽想的。”
梁貽彤微微一楞，她恍然從嘟嘟臉上……看到陶嶼了。
樣貌不像，驕傲鋒利的神情一模一樣。
他們就是這樣想的，就是這樣嘲諷平庸愚笨的人的。嘟嘟還沒學會“不說”是一種善良。
嘟嘟被梁貽彤的表情嚇著了: “老師別生氣，對不起。”
梁貽彤笑著搖搖頭: “嘟嘟很聰明，但有的人……就是能力不行。這種事的確不大公平。嘟嘟可以嘲諷，在心裏想著就可以了，不要說出來，是一種……禮貌。”
嘟嘟一臉驚慌，梁貽彤拍拍他。下一個學生正好來了，梁貽彤沒再看嘟嘟。
下午課時少，最後一個學生走了才四點半。嘟嘟用兩只眼睛瞄梁貽彤，梁貽彤笑笑: “咱們接著練習吧”
嘟嘟立刻跑過來，跳上琴凳。梁貽彤一直溫柔和藹，什麽都沒變。嘟嘟彈著彈著，發覺梁貽彤在出神，心裏一咯噔: “老師我彈得不好麽”
梁貽彤回神: “不是，你彈得太好了，引人入勝，讓我想起來我當初練這支曲子時候的光景了……老師笨得很，都快初中了才到你現在的程度，是不是差很遠而且老師學的還晚，只能靠笨功夫不停地練趕進度。”
嘟嘟不知道怎麽接，這支練習曲在他看來很簡單，為什麽會那麽麻煩
梁貽彤輕輕一嘆: “沒想到你的進度這麽快，我給你舅舅制定的計劃居然還慢了。”她翻一頁琴譜， “咱們來下一支”
嘟嘟點頭。
一練琴時間就過得很快。梁貽彤和嘟嘟練得全然忘我，陶嶼輕輕敲門都沒聽見。陶嶼推開門，梁貽彤擡頭看到他，吃驚: “這麽快”
今天天陰，開燈早，不知不覺天黑透了。
嘟嘟還在彈著，梁貽彤歪著身子看門外: “楚警官”
陶嶼一回頭，楚警官悄無聲息站他身後。陶嶼是真給嚇一跳，面色絲毫沒崩: “……您走路沒聲音啊。”
楚警官跟梁貽彤點點頭，嘟嘟跳下琴凳，高高興興抱著大保鮮盒。楚警官讓他把保鮮盒先放下，幫他套羽絨服: “這是什麽”
嘟嘟很開心: “梁老師做的小餅幹，姜餅人!”
楚警官跟梁貽彤道謝。梁貽彤尷尬，今天楚警官來得太晚了，她以為會和以前一樣能早到一會兒。陶嶼站在門口，很沈默。
楚警官領著嘟嘟走，嘟嘟抱著保鮮盒路過陶嶼，決定不擡頭，不跟他對視。
陶嶼低著頭，看盒子過去。
梁貽彤穿上大衣，拎起皮包和保溫袋子，只好若無其事: “那……走吧”
呂秘書今天實在不想回家，坐在前臺發呆，看到梁貽彤出來，起身道別: “小餅幹太好吃了，我今天一天就靠它活著了。保鮮盒我回家洗一洗再還你。”
梁貽彤笑笑: “這又不著急。今天晚上手機說要降溫，你早點回去吧。”
呂秘書郁悶: “行。”
她心情是不好，都沒看到梁貽彤身後的陶嶼，頹頹地坐回去趴著。
梁貽彤心裏盤算著回去的機票，時間不是很好，算一算得淩晨四點出門，明天晚上得早睡。說起面試還有點緊張，要考她什麽她把自己在愛琴中心的工作經歷都做成了簡歷，到時候一並帶回去。和物流公司約了時間，明天下午過來。家裏現在空蕩蕩的，東西少了一多半。寄回家的也是舍不得扔的衣服書本，其他東西……就地解散。
該扔就得扔，梁貽彤跟著學習了很久的整理術，斷舍離，以前用不上的，以後也用不上。
陶嶼一路開車都沒怎麽說話，梁貽彤也沒發現。
車停到樓下，梁貽彤準備下車。陶嶼握著方向盤: “怎麽我沒有”
梁貽彤不明白: “什麽沒有”
陶嶼回頭看她: “姜餅人。”
梁貽彤一頓，笑了: “餅幹而已。”
陶嶼還是很執著地看她: “為什麽我沒有”
梁貽彤驚奇了，陶嶼會計較這個
“你……你不要笑，我也是第一次做。”
陶嶼蹙眉: “我笑什麽我為什麽要笑”
梁貽彤心想你不笑我就行，她打開車門下車，家裏還得繼續收拾，完全沒有請陶嶼上樓的意思。陶嶼跟著下車，忍無可忍握著梁貽彤的手腕。陶嶼手像鉗子，箍著梁貽彤的手腕。他沒有下力死攥，梁貽彤也掙不開。
梁貽彤短促地笑一聲: “你都不過聖誕節，我還吭哧吭哧做聖誕餅幹，而且我還買了聖誕樹呢。沒敢讓你知道，怕你嘲笑我。你千萬不要笑，我沒打算到你跟前現眼。”
陶嶼背著路燈，梁貽彤看不清他的臉，卻莫名其妙看到他眼睛紅了。累得，被氣得，或者，被激得。
“貽彤，我在你心裏，到底是個什麽嘴臉”
梁貽彤掰開陶嶼的手，還是對著他笑: “你以前……說過，這些點心是無聊的把戲。”
“明天不要來接我了，我下午要早回來。”她說， “別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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