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蔚藍章 意義

“王。”

視線轉向聲音的來源，我的前方跪著一個男人，一位騎士。

亞者，我最看重的騎士長。

萬年前和其他人一起和我入墳墓的人。

不論是所謂的萬年前還是現在，我都沒有一點波瀾，他仿佛就像是一個陌生人。

唯一感覺到親切的或許只有王這個身份帶來權利吧。

但其實這個權利也是虛假的，我沒有什麽權利。

“亞者，我問你一個問題。“

我不再看亞者，他身上的舊鎧甲我沒有任何興趣，即使上面都是為我這個王留下的痕跡。

反而註意的是，他在這個有些幽暗的環境下顯得普通。

“我的存在，對於你來說有什麽意義嗎？“

我在問些什麽問題？

這個不就是在問亞者：你是不是叫亞者？

“王，對於我而言，就是王，是唯一的存在。'

亞者尊敬的回答。

這個答案和我想的差不多，差不多的無聊。

“那麽，你存在的意義又是什麽？“

我無所謂的說到。

之後還是直接讓他離開好了，說再多也沒有意義。

“王，我的存在是為了向王效忠，忠誠是我唯一所擁有的，也是唯一可以獻給王的意義。“

忠誠嗎？

他真的有忠誠嗎？還是說僅僅只是設定？就像我那個冰冷的記憶一樣？

沒有溫度，沒有感覺，只是一些設定。

這個世界，也只是設定嗎？

我們和這個世界都是這些冰涼設定的一員麽。

僵硬的，沒有意義的。

憑空的而來的過去，早已經寫下的結局。

呵呵，還沒有開始就已經結束，結束之後不留下任何意義。

絕望，絕望是這種感覺嗎。

不，不是。

沒有希望的，無所謂的沿著文字刻下的路走到早已經準備好的結局。

絕望或許都是顯得奢侈。

“亞者啊，你那些忠誠毫無意義，我的存在也毫無意義。“

“除了他們，這個世界都毫無意義。不會留下任何痕跡的消逝，就連石頭也比這好。“

我像是把所有的力氣都用完，只能一動不動的癱坐著。

存在的意義，究竟是什麽？

“王！您存在就是意義本身！我對王的忠誠，將會和我一同存在！“

是嗎？是嗎！

忠誠，那究竟是什麽？有什麽意義嗎？

“是嗎？忠誠……“

我看著低著頭的亞者，他堅定有力的身體讓我有些惱火。

他還是什麽都不懂，終究還是一樣冰冷！

“擡起你的的臉。“

讓我看看你究竟是一副什麽樣的表情，說著忠誠的表情究竟是什麽樣。

“是！“

亞者回應後就立刻擡起了頭，看著我。

用他那雙一動不動的眼睛死死的看著我。

“亞者！“看著他的眼睛，我心裏異常的煩躁。

“我不想看見你的眼睛，讓他消失！“

等我說完之後，我才意識到自己幹的蠢事。

但我沒有收回那句話，而只是看著亞者。

心裏甚至還有點愉悅的感覺，他的忠誠始終只是一個設定麽。

我也只是一個設定。

“是！“

亞者尊敬的低下了頭，然後……

然後那把散發著柔和的金黃色光就出現了，從那把出鞘的長劍上。

隨著金黃色光的消失，周圍再一次被幽暗覆蓋。

但幽暗覆蓋不住滴答滴答的聲音。

幽暗對我的視覺沒有任何影響，我可以很清楚的看見，地上的血和……

心中的煩躁消失的無影無終，只留下充滿我每個角落的疑問。

這就是忠誠嗎？

不，不是的，這些只是設定罷了。

“亞者，我告訴你，這個世界，是虛假的，虛構的，我，你，他們，都是虛假的，只是一些設定，憑空捏造出來的。“

“你的那些忠誠，也只是其中的一個設定。“

我轉移視線，看向遠處。

那是藍色的源頭。

“虛假的……虛構的嗎。“

亞者之後就沈默了下來，低著頭，半跪在原地。

我不知道他聽了這些會發什麽，這從一開始，包括現在，我都沒有想過。

大概一半是沖動，一半是真的想要他知道。

“王……“

“王。我不理解，我理解不了。“

亞者嘶啞低沈的聲音說完這句之後，就從新變了回去。

“但是，王，我對您的忠誠不會改變！'

“王，還請不要迷茫。“

是嗎，是我迷茫了麽？

我不免有些羨慕亞者，至少不會迷茫，哪怕最後是提線般的走向。

“好了，我不會迷茫，你下去把傷治好吧。“

我揮了揮手。

“王，希望我的眼睛可以幫助您看透迷霧。“

我心裏難免的咯噔一下。

“你的意思是？“

“是的，我的眼睛將與王同在。“

“告退。“

還沒等我講話，亞者就恭敬的離開了。

其實，是我講不出話來了。

這就是忠誠麽。

原來，我真的迷茫了，迷茫到什麽都看不見了。

直到現在也是。

亞者的眼睛，他的忠誠能幫我看透迷霧嗎？

不知道為什麽，原本平整的王座變的不在舒適，眼前的幽暗不再安心。

出去走走好了。

冒出這個念頭之後，我就立刻否決了。

我並非是真的王，只是設定罷了，我被設定只能在王座區域活動。

但這樣的話，為什麽我不是按照那些設定繼續下去呢？

意識到了這種說不清感覺後，我朝著大門走去。

大門現在處於我的王座後面，因為我的王座是可以移動的，只要是在這片屬於王座的地區就可以。

真是沒用的功能。

我用一只手輕輕的拉了一下巨大而且華麗的把手，巨大的門沒有任何反應。

我原本以為會出現直接的禁止指令來阻止我，但現在看來，除了一些極端的事情，是不會有反應的。

比如自殺。

之前我確認自殺這個念頭的時候就被強制的停止了。

說是停止，不如說是沖突，需要我的存在這個第一設定和我不想存在這個想法發生的沖突。

雙手握住把手，然後開始用力。

按照設定，這個門可以用鑰匙從外面輕松打開，

但現在並沒有開始，我的地下墳墓地區還是處於半冷凍狀態。

也就是說，我現在還是有那麽一點點自由的？

我僥幸的想到，那些設定其實很多我也不了解。

希望，希望。

這就是希望麽，哪怕只是開個門？

手上的力量持續加大，繃緊的手臂感覺到了一絲晃動。

開了！

一絲絲的縫隙慢慢的變的越來越大，最後打開了剛好容許我通過的開口。

這是……

我伸手接過飄落下來的白色，但白色剛剛觸碰到我手上的鱗甲就消失了。

於是我脫下了手上的鱗甲，然後再一次接住好幾個白色。

和之前一樣，接連消失，但這次我感受到了不一樣的感覺。

那是寒冷的感覺。

說是寒冷，但更多的只是一種印象。

不是我感覺到冷，而是感覺是冷的。

終究還是虛假的。

走到出大門，外面是和王座不同的景色，甚至可以說是完全相反。

一個黑，一個白。

不可思議的是，這種白，這種亮，我非常喜歡。

這也只是感覺喜歡吧，也是虛假的……

或許還是直接回去會比較好。

我沒有回去。

直直的，我就這麽朝著遠處走去。

我為什麽要走？

當我這麽問自己的時候，就會出現另一個問題：我為什麽要回去？

就這麽走了一段之後，我看見了她。

設定中的王妃，我對其毫無感覺的霧雪。

我來到了她的身後。

“王。“

她的聲音……非常好聽。清，柔，雪是我勉強的形容。

這也是設定中的嗎。

她轉過了身來。

意義什麽的，設定什麽的，就像煙霧一樣從我的身上飄散了。

世界仿佛空白一片，透明一片。

我的眼中只剩下她一人。

黑色的長發，繚繞著白色霧氣的和服，柔美的臉和五官，純凈的眼睛。

霧中看雪……麽。

她，是我的王妃……

我似乎找到了一點點意義的感覺。

“你是我的王妃嗎？“

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發出的聲音。

“是的，我的王。“

這個聲音，讓我的身體不知不覺的放松了下來，但心裏的緊張感依舊。

“我喜歡，是愛著你。“

我為什麽會講出這句話？為什麽會講出這種話？

我不知道，但心裏充滿了期望，希望，以及——

愛。

我愛上她了麽？

是真的，還是虛構的？

“我也愛著王。“

霧雪輕輕的笑著，露出了讓我感覺快要融化的笑。

好痛，我感覺好痛！

溫暖，痛……

“是現在，現在愛著你。“我有些不敢看的說到。

“愛著呦，現在——現在就愛上了王。“

好溫暖，好炙熱。

“我可以抱一下嗎？雪……“

我第一次感覺張開嘴巴可以這麽困難，發出聲音會那麽累。

“可以you“

身體好沈重……手臂好僵硬，好難控制——

她的身體，好輕……

……

究竟是什麽意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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