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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刻薄的老太太(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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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迦是萬萬沒想到啊,她這邊千防萬防,還是擋不住劇情的力量。

她就不明白了,曾山和之前養傷在家,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是怎麽勾搭上人秦家姑娘的。難不成還真有千裏姻緣一線牽不成。

楊媒婆小心翼翼觀察著老太太的臉色,心裏犯了難。這老太太喜怒不形於色,倒叫人不知道怎麽說下去。是好是歹,也得給個準話啊。又不是姑娘家,扭扭捏捏的像什麽樣子。

蘇迦心裏也愁啊,知道後面那些糟心事,她哪會讓小秦氏進門,家裏有一個曾山和就夠她吃不消了。再來一個,她幹脆找根褲頭帶上吊算了。

於是,楊媒婆就看到老太太眉毛一豎,“既然是給人說親的,女方的生辰八字帶了沒?人長的如何,幹活麻利不,屁股大不大,保生兒子不?”

楊媒婆,楊媒婆一口氣堵在喉嚨間,差點上不來。

緩了好半天,她才擠出一絲笑,剛要作答,又聽老太太道:“你估計也是打聽過我們家山和的,一等一的人才,多少年輕漂亮的姑娘上趕著要嫁給他,我都沒同意。知道為什麽嗎?”

楊媒婆被她繞進去了,傻乎乎順著問:“為什麽?”

老太太揚了揚下巴,理直氣壯道:“因為她們的嫁妝太少了。”

楊媒婆:“哈?”

她伸出小指掏了陶耳朵,十分懷疑自己聽錯了。

“你你剛才說什麽?”

蘇迦白了她一眼,不屑道:“我的兒子是人中龍鳳,將來必定能青雲直上,大富大貴,現在誰嫁給他都是占了大便宜,所以女方如果不拿出一百兩的銀子做陪嫁,我是萬萬不會同意的。”

楊媒婆:…………

這天沒法聊了。

她定了定神,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的聲音,顫顫巍巍道:“是,是這樣啊,打擾了,告辭。”

話落,這位熱情開朗的媒婆就迫不及待的跑了。

蘇迦瞅著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心情頗好的吹了聲口哨。

這可不是現代,在這個時代,年輕人的婚嫁除了家中親戚,就是靠媒婆。她相信,有了今日這一遭,那媒婆回去之後,肯定會好好宣揚曾家老太太這個極品的。

蘇迦裝模作樣的嘆口氣,望著遠方的目光哀愁又幽深,對手都是這麽渣渣,她一點兒動力都沒有。

人生啊,真是寂寞如雪。

蘇某人自認解決了一件大事,心頭的石頭落下,每天吃嘛嘛香,身體倍棒,感覺還能再活五十年。

然而,你永遠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個先來。

秋收過後,一家人圍著飯桌子坐在一起,慶祝今年的好收成。蘇迦斟酌著,這個時候,她應該可以露出一個淺笑的。

家裏的氣氛一時間更好了,曾山貴幾個兄弟難得得到親娘的好臉色,都有些受寵若驚之感,興奮激動之餘喝了點小酒。

酒意正酣,院門突然被人推開。

“娘,你看我今天帶誰回來了。”曾山和的嗓音極具有穿透力,蘇迦幾乎是下意識看過去。

曾山和拉著一名女子的手上前來,笑著介紹:“娘,看,這是你的幺兒媳婦,秦彩蘭。”

末了,他扭頭對女子道:“這是我娘,彩蘭快叫人。”

秦彩蘭身材勻稱,樣貌算不得姣好,但勝在白凈,放城裏不出挑,在鄉間卻是挺吸引人的。

此刻,她微微低頭,故意壓著嗓子,跟老太太問好。

蘇迦面上穩如老狗,實則內心慌得一逼。

這兩人為什麽又攪到一起去了,為什麽!!

“娘,娘,娘”曾山和低聲急促的叫了兩聲。

蘇迦回神。

“娘,彩蘭在跟你問好呢,你說句話啊。”曾山和有些不滿。他娘今天怎麽回事。這可是他的人生大事,居然走神。

蘇迦眨了眨眼,看著面前的妹子。

“彩蘭是吧,你怎麽跟山和認識的?”

秦彩蘭一楞,沒有想到老太太會問這個問題。不過她有幾分小聰明,嘴角上揚,帶著幾分淺笑,柔聲道:“回嬸的話,我是路上崴了腳,幸好山和湊巧路過,他心眼兒好,把我送回了家。後來,後來就”她頭埋的更低了,耳朵染上了緋紅,一副嬌羞不已的模樣。

曾山和就愛極了她這幅樣子,當即不顧大庭廣眾之下,把人摟在懷裏卿卿我我。而秦彩蘭意思意思推拒兩下就從了。

曾家的大人們第一時間捂住了小輩的眼睛,一言難盡的看著這二人。

蘇迦:好了,她心裏有數了。

“彩蘭啊,看你的樣子,是愛極了我們山和吧。”

秦彩蘭羞澀的點點頭,曾山和見此,得意的不行。

“那你們什麽時候成親啊。我看了一下最近的黃道吉日,就在三天後,剛好地裏豐收,好事成雙。”

蘇迦壓根不給秦彩蘭開口的機會,對兒子道:“山和,你覺得怎麽樣?”

曾山和一呆,低頭瞅瞅秦彩蘭,發現她也是一臉懵逼的神態。

“咳,那個,娘,這日子是不是太趕了。”曾山和有幾分難為情,咋說成親就成親了。

蘇迦內心呵呵,面上還端著慈祥:“可是山和,你今天把彩蘭帶回來不就是這個意思嗎?如果再往後推,可能就要入冬了,到時候天氣又冷,什麽都不方便,娘怕在親事上委屈了你。正好如今豐收,家裏有餘錢。”

此話一出,曾山和和秦彩蘭喜上眉梢,於氏他們臉色大變。

秦彩蘭拼命壓住上揚的嘴角,這老太太分明好說話的很,哪像那媒婆嘴裏那般刁鉆不講理。還好她聽了哥哥的話,否則就要錯過這好親事了。

蘇迦表現的“太好”,秦彩蘭壓根沒想過彩禮的事,依著曾山和對她的迷戀,總歸不會少了她。

現在曾家剛剛大豐收,不說多了,二十兩銀子總歸是拿的出來的。

到時候,等她進了門,依著曾山和的受寵程度,她再把管家大權從老婆子手裏接過來,以後她什麽都不用做,就會有一大家子人白白養著她了,想想就很美好。

當天晚上,秦彩蘭回去之後,就跟家裏人說了自己的想法。當然,她聰明的隱去了她嫁過去後什麽也不做的念頭。

秦老大很高興,但又有幾分不確定,“二十兩啊,曾山和真的舍得?”

秦彩蘭驕矜的扶了扶頭上的銀簪,那是曾山和買給她的,這讓她更加自信,傲然道:“自然。”

秦家父母看著女兒,不喜反憂,若女兒說的是真的,他們總覺得對不起親家。可女兒說的是假的,那他們不是眼睜睜看著女兒往火坑裏跳嗎。

秦老爹活了半輩子,見識比兒女多些,他沈吟開口:“彩蘭啊,你確定你那個未來婆婆真的看重你?”

“真是看重你,為什麽今晚就不派人跟著你回來,而且成親的日子還定的那麽趕。”

“女兒啊,要不你再想想。”

秦彩蘭不樂意了,沒好氣道:“我不是說了嗎,只有三天後有好日子,我婆婆想來個雙喜臨門。”

“好了爹娘,我在做什麽,心裏有數。你們也別勸我了。到時候曾家把聘禮拿過來,我一分錢不要,都留給你們,算是這麽多年你們養大我的報酬。”反正到時候她去了曾家,還有更多好東西。

秦老大喜的見牙不見眼,聘禮留給爹娘,不就是留給他嗎,他這個妹妹果真上道。

未來太美好,秦家兄妹生怕放走了曾家這只肥羊,大肆宣傳她跟曾山和的婚事。

然而與秦彩蘭預料中的眾人來賀完全不同,所有人見著她,看她的眼神都像在看一個傻子。

想也知道,男方急匆匆的娶親,沒有貓膩才怪。

可惜秦彩蘭就是豬油蒙了心,什麽好賴話都不聽。一心等著曾山和過來送聘禮。

事實上,曾山和也是這麽想的。

但是被他娘阻止了,老太太陰著一張臉,問兒子:“幺兒啊,你覺得你自己怎麽樣?”

曾山和莫名其妙,不過他被原主寵了十多年,自信心爆棚,立刻答道:“我?我當然是特別好了。”

“那女子嫁給你是不是她的榮幸?”

曾山和點頭。

然後他的頭就被人不輕不重拍了一下,曾山和撅嘴,“娘,你幹嘛打我啊?”

老太太怒道:“看你犯傻,娘氣啊。”

曾山和:“啊?”

蘇迦開始閉眼吹,“我的兒子,又高又帥,這十裏八鄉沒一個人能好的過你。當初你剛出生的時候,有道士特意為你批過命,說你是觀世音菩薩坐下童子轉世,生來就該享福的。也是從那個時候起,我們家才漸漸好了起來。那道士還說過,你的前三十年順風順水平平淡淡,三十過後,就會游魚入水,猛虎入林,青雲直上,大富大貴。”

曾山和被說的熱血沸騰,臉龐紅紅,雙手緊緊把住他娘的肩膀,“真的?”

蘇迦昧著良心應下。

“那你以前怎麽沒告訴我。娘,你真壞。”

蘇迦:……忍、忍住。

“這種要事,哪能隨便說出口。我也是看你今日犯傻,才不得已開口。”

“你那麽好,那個秦彩蘭嫁給你,是她祖墳冒青煙了。她現在還敢拿喬,要什麽聘禮,慣的她。”

曾山和總覺得哪裏不對,“可是大家娶親都是這樣的啊。”

蘇迦涼涼發問:“那你跟那些俗人一樣嗎?”

曾山和猛的搖頭。

“所以啊幺兒,你不要慣著她,否則會讓她蹬鼻子上臉的。不過沒關系,以後等她進了門,娘肯定會親手教她,保證把你伺候的舒舒服服。”

曾山和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面,心裏美滋滋。

“好,娘,我都聽你的。”這樣還可以省下一筆聘禮錢,到時候拿出去去酒樓吃上幾頓,倍兒有面子。

蘇迦笑笑,不經意問道:“對了,彩蘭有沒有說她家嫁妝陪多少?”

曾山和:“啊?”

看的出來,這小子是半點不懂這些習俗的。

蘇迦皺眉:“你不知道?彩蘭沒跟你說嗎?”轉而她又舒展了眉頭,“或許她是為了給你一個驚喜,也不知道秦家會給多少。我前些日子聽青嘯家娶的那個媳婦,嫁妝都有一百兩銀子呢。我兒是天上童子下凡,比那些凡夫俗子強了百倍不止,頂頂好的男兒,再加上彩蘭又愛慘了你,秦家怎麽著也不該給少了。放心吧。”話落,還拍了拍便宜兒子的肩膀。

曾山和沒想到娶媳婦還能有這樣的好事,隱隱不信。可是他娘又說了具體的人名。

曾山和道:“娘,我剛剛想起一些事,出去一下。”

蘇迦知道他去幹什麽,無非是確定她話語中的真實性,估計也不是懷疑她這個娘的居心,就是覺得太離奇,以為她這個娘也被人騙了。

半個時辰後,曾山和興沖沖的回來了。看他的臉色,蘇迦心裏就有底了。

果然,曾山和道:“娘,原來你說的是真的啊,青嘯那小子娶的媳婦嫁妝都有一百兩呢。”

“我的天哪。”

蘇迦冷笑,曾青嘯是曾家這一輩最有出息的孩子,年僅十七就中了秀才,有了功名。就是家境困難了點,鎮上的黃員外聽說這件事,二話不說撮合他女兒跟曾青嘯,該說是天賜良緣,這兩人最後看對眼了。黃員外喜不自勝,女兒成親當天,明面上的嫁妝加起來都有一百多兩,暗地裏不知道還有多少。就這,估摸著還是顧忌了男方的家境,否則排場應該還會更大一些。

當初原主知道這事後,都活活氣病了。偏偏又不能對人說,每天看著小兒子長籲短嘆,惹得曾山和以為她被鬼上身了,要找神婆給她驅邪。可笑原主竟然為了不花請神婆的錢,第二天就好了。

這世上誰也不是傻瓜,曾山和一無功名,二無特長,三無善良心地,體貼性格,甚至連甜言蜜語都沒有,當個小白臉都不夠格。女孩子得多瞎,才能對他死心塌地。

所以蘇迦是十萬個想不通,這樣一個男人,上面還有一個極品娘,秦彩蘭腦子裏得裝了大海,才一心想嫁過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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