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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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章
“素柔、素柔！千萬別睡，再堅持一下，我很快就能給你找到大夫的！”男人的聲音顫抖著，甚至帶上了一絲哭腔。
南素柔吃力地睜開眼睛，看見一張熟悉的面孔：金發，左眼上的三道傷疤。只是這人平日裏充滿自信的臉上，此刻卻脆弱的可笑，甚至就像下一秒就會哭出來一樣。
“嘯四海……你是不是、男人啊……哭什麽……”
南素柔想要嘲笑他，可是話說出口，卻虛弱得仿佛是在交代臨終遺言。
可不是遺言嗎？從鬼天劍刺入身體的那刻開始，她的生命的終點就已經提前出現了。現在的每一刻，她能夠感覺到生命和血液正隨著腹部巨大的貫穿傷從身體裏流逝。
“素柔，只要你堅持住，不要睡！等我找到大夫，你愛怎麽罵我笑我都沒關系！只是，你千萬不要睡過去啊！”嘯四海抱著南素柔一路狂奔，可此處完全是個陌生之地，他根本看不到人煙。
大夫！大夫到底在哪兒啊！
嘯四海奮力跑著，被卷入黑洞後摔落到地面的傷痛似乎都感知不到了。此時，他腦海裏只有一個念頭，再不快點，南素柔就會死。
“傻子……我可是風帝國皇後……想我罵你……你還不夠資格……”
視線越發的模糊了，在南素柔眼裏，連嘯四海的表情都已經看不清了。耳旁風聲呼呼作響，意識逐漸脫離，漸漸地，連嘯四海呼喚她的聲音都聽不見了。
“素柔……”
“南素柔……！”
……
暗黑的虛無裏，南素柔看到自己懸浮在黑暗中，眼前是一個立起的巨大透明法陣。法陣那邊，一身潔白連發色都是白色的“南素柔”閉著眼，似乎還在沈睡。
她渾身散發著柔和的白色光芒，明明是完全相同的長相，卻讓人不自覺地代入恬靜，柔美，神聖之類的詞語。
南素柔下意識地擡起手，手指觸碰到法陣的一瞬間，一層層漣漪從她的指間蕩漾散開，嚇得她趕緊收回了手。隨著她的動作，那邊的“南素柔”漸漸隨著波紋扭曲起來，就如同水面的倒影一般。
等到波紋平靜，跟自己一模一樣的人已經換上了另一套裝扮，她走在風帝國皇宮裏，身旁是她的皇帝丈夫。巍峨的宮殿，華美的衣衫，簇擁的仆人……
並非她當傀儡皇後時的風帝國，而是她夢想中，那個被萬千女人向往羨慕的皇後生活。那個符合她身份，符合她容貌，符合她野心的奢華生活。
沒有粗俗不堪的兄弟屬下，沒有長相野蠻的團員隊友。
那裏每個人都文質彬彬，長得一表人才。
“走過去，就能得到你想要的。”
白發素柔不知何時從她身後飄然而下，如同母親一般溫柔地從背後擁著她，擡起她的手慢慢穿過法陣。
這一次，漣漪依然蕩漾起來，卻並沒有阻止她。
“只要走過去，我就能過上那種生活嗎？”南素柔回過頭詢問，卻看見在白發素柔身後不遠處，還有另一處法陣。
在那個法陣後面，她看見受傷的嘯四海，那個被自己為了榮華富貴毅然決然拋棄的嘯四海。那個被秦義絕打成重傷差點死去，卻在床上喊著“南素柔你個賤人……只要你回來、安全回來我就原諒你”的嘯四海。
每一幕，都是她知道的、不知道的嘯四海。
全都與她相關的嘯四海。
南素柔的動作一下就僵住了，任憑白發素柔怎麽引導，她的手都再也無法往前一分。
“如果，我是說如果。”像是為了證明自己只是隨口提起一樣，南素柔強調了好幾遍，然後才繼續說：“我選擇了那一邊，會怎麽樣？”
白發素柔笑道：“如果你選擇了嘯四海，你就會醒來，回到現實，忍受鬼天劍帶來的傷痛，面對所有可能發生的，或好或壞的未知結果。”
聽到這個答案，南素柔掙紮著往皇宮那邊又走了一步，卻在即將進入的時候，猛地回過神。她迅速後退幾步站到兩個法陣的中間，一臉戒備地問：“我為什麽要相信你，你又憑什麽這樣幫我？”
“大概是憑你是天人的後裔吧。”白發素柔依舊笑得溫柔，她並沒有因為南素柔的戒備而生氣：“就連夕顏都有重來一次的機會，我想你作為受害者，也應該有這樣一次機會。你就當是無聊的仙人，給後輩的一個禮物吧。”
南素柔並不知道夕顏就是秦義絕，所以並沒有產生太大的觸動。
她接收了受害者機會論這個解釋，更重要的是，現實給她的打擊太大，她下意識地就讓自己相信了利於自己的解釋。
再壞的結果，大概也不會比現實更壞了。
南素柔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朝皇宮這邊的法陣走去。身後，嘯四海在現實呼喚她的聲音與他過去記憶裏的聲音重疊，一聲一聲，喊的全是她的名字。
南素柔。
南素柔……
皇宮裏的生活，好像突然就變得沒那麽有吸引力了。
“決定好了嗎？”過了好久，白發素柔輕聲問道。
南素柔搖搖頭，嘲諷似得罵了自己一句：“我肯定是個白癡，放著皇後不當，要跟著傻子走。”罵著罵著，她眼淚就流了下來。為了不被看到，她連忙用手捂住臉。“我肯定會後悔的！”
白發素柔抱住她，輕聲安慰道：“我知道你不會後悔的。我相信你。”
黑暗中，又只剩下了南素柔。
只剩下她一個人後，情感宣洩便也不再遮遮掩掩了。她哭看向自己曾經觸手可得的美好生活，眼神貪婪得就像每一個看見金銀珠寶心起歹念的惡人。
可等她看夠了，南素柔又毅然決然地轉身，毫不留念地選擇了另一邊。
在被秦義絕帶走以前，南素柔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喜歡過嘯四海。對那時候的她而言，嘯四海就像竹林村的村長，就像那些給她獻殷勤的同伴，在她看來都是性別男，有一定利用價值的人。
現在，或許是感激他的救命之恩吧，又或許是因為那句安全回來。她一直冷漠石化的心，突然就有了觸動。
“我安全回來了。”
看著眼前愁容滿面的嘯四海，南素柔多想這樣說。
可是現在的她，還有這個資格嗎？
……
“大夫，素柔她怎麽還沒醒？”
迷迷糊糊中，南素柔聽到了嘯四海的聲音。
“受了如此重傷，又失血過多，多躺幾天也是正常的，安心等著吧。”
“這……大夫，素柔以後會不會留下什麽後遺癥啊？身體殘疾，記憶缺失之類的……”
“她是腹部中劍，又不是腦子中劍，你小子瞎想什麽呢！”
“但是……”
白發老者終於被嘯四海問得受不了，做完日常診斷氣呼呼地扯著藥箱走人。南素柔悄悄睜開一只眼偷看，追出門的嘯四海恰好反身回來，再裝睡已經來不及了，她索性裝出一副剛醒的樣子。
“你……”
“哎呀素柔！你終於醒了！”嘯四海激動地沖上前，見南素柔想要坐起身，連忙上前制止：“素柔，你腹部傷口還沒愈合，坐起來怕扯到傷口，還是先躺著吧。你想要什麽東西，我去給你拿就好。”
南素柔沒想到自己醒來會讓嘯四海高興成這樣，一時間有些癡楞。
這副樣子落在嘯四海眼裏，就成了重傷初愈喪失記憶的老套情節了：“素柔，你還記得之前發生什麽事了嗎？不會真的失憶了吧？”
南素柔本就有些不知如何面對嘯四海，聽他這麽一說，幹脆順著嘯四海的話，裝出一副懵懂害怕的模樣問道：“你……是誰？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楞了一下，她又仿佛想起什麽似的，小心翼翼地追問了一句：“我、又是誰？”
南素柔的裝可憐的套路用習慣了，她深谙以柔克剛借力打力的道理，在竹林村就沒少用這招對付那些傻男人。現在對付嘯四海這種直得不能更直的標準直男，根本是一打一個準。
果然，才聽完她的話，嘯四海嗖地一下就站了起來，朝著窗外罵道：“那個騙錢的老禿子，還說中劍不會失憶，回頭看我怎麽找你算賬！”
根本沒想過懷疑一下南素柔。
他罵得倒是痛快，可是罵完就看見南素柔有些瑟縮害怕的樣子，嚇得連忙安撫：“那個，素柔，別害怕，我只是……那個……”
剛剛還言語流暢的家夥，此刻一下就變得結巴了。
嘯四海本就是個糙漢子，燒殺搶掠還在行，體貼安慰人就實在是做不來。若讓他說些口無遮攔的騷話，即使是對著秦義絕這種覆仇女神他都敢滿嘴跑火車。可眼下對著需要安撫的南素柔，他還真就成了傻子。
好在南素柔也不是真的需要安撫，她被嘯四海這變臉功夫逗得實在沒忍住，可憐也裝不下去了，輕聲笑了出來。
嘯四海此時的樣子在她看來，簡直是傻的可愛。
真奇怪，以前她怎麽就沒發現這點呢。
“素柔，你笑什麽啊。”嘯四海撓撓腦袋，他也覺得不好意思了。
南素柔搖搖頭，還是那副小心翼翼的語氣，她微微低下頭，擡眼仰視著嘯四海問：“這位大俠，你知道我叫素柔，你是不是認識我？雖、雖然你有點兇，但是我覺得你身上有種很熟悉的感覺……可、可就是想不起來。”
小白兔式無害崇拜眼神，她十歲就把這招練得爐火純青了。
直男嘯四海只覺得心臟被人射了一箭，撲通撲通地狂跳起來。往日南素柔就是個女王一樣的性子，高興就對他笑一笑，不高興就愛理不睬的，甩臉子發脾氣那是再正常不過。如今變成這副軟萌的模樣，他簡直是受寵若驚。
見嘯四海沒反應，南素柔微微歪過腦袋，輕聲喊了一句：“大俠？你怎麽了？”
被點名的男人捂著胸口倒退一步，臉一下就紅了。
如果這場面放在游戲裏，大概就能看到嘯四海頭頂大大的暴擊二字，後面還跟著一長串令人目瞪口呆的暴擊數值。
“沒、沒什麽。”嘯四海尷尬地咳嗽兩聲，他一本正經的回答剛才南素柔的問題，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我叫嘯四海，我們兩個姑且算是故友吧。以往的事也沒什麽值得一提的，既然忘記了，那就一切隨緣吧。”
“好，我都聽你的。”南素柔乖巧地笑著，這副完全信任的態度又狠狠地戳了嘯四海好幾下。突然被這樣無條件的信任，嘯四海一時間竟然覺得很不適應。
面對南素柔無辜的眼神，他恍然有種自己在拐騙無知少女的感覺。
不過那樣的南素柔都能變成這種純良可愛的模樣，可見是真的失憶了。嘯四海悄悄嘆了口氣，心想這樣也好。
能夠把以前的一切忘掉，在這個陌生的地方重新開始，也是種福氣。
這樣想的時候，嘯四海並不知道南素柔也是同樣的想法。
就當做忘記一切，在這裏重頭來過吧。
兩個人這樣想著，共同避開了關於往事的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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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柔、素柔！千萬別睡，再堅持一下，我很快就能給你找到大夫的！”男人的聲音顫抖著，甚至帶上了一絲哭腔。
南素柔吃力地睜開眼睛，看見一張熟悉的面孔：金發，左眼上的三道傷疤。只是這人平日裏充滿自信的臉上，此刻卻脆弱的可笑，甚至就像下一秒就會哭出來一樣。
“嘯四海……你是不是、男人啊……哭什麽……”
南素柔想要嘲笑他，可是話說出口，卻虛弱得仿佛是在交代臨終遺言。
可不是遺言嗎？從鬼天劍刺入身體的那刻開始，她的生命的終點就已經提前出現了。現在的每一刻，她能夠感覺到生命和血液正隨著腹部巨大的貫穿傷從身體裏流逝。
“素柔，只要你堅持住，不要睡！等我找到大夫，你愛怎麽罵我笑我都沒關系！只是，你千萬不要睡過去啊！”嘯四海抱著南素柔一路狂奔，可此處完全是個陌生之地，他根本看不到人煙。
大夫！大夫到底在哪兒啊！
嘯四海奮力跑著，被卷入黑洞後摔落到地面的傷痛似乎都感知不到了。此時，他腦海裏只有一個念頭，再不快點，南素柔就會死。
“傻子……我可是風帝國皇後……想我罵你……你還不夠資格……”
視線越發的模糊了，在南素柔眼裏，連嘯四海的表情都已經看不清了。耳旁風聲呼呼作響，意識逐漸脫離，漸漸地，連嘯四海呼喚她的聲音都聽不見了。
“素柔……”
“南素柔……！”
……
暗黑的虛無裏，南素柔看到自己懸浮在黑暗中，眼前是一個立起的巨大透明法陣。法陣那邊，一身潔白連發色都是白色的“南素柔”閉著眼，似乎還在沈睡。
她渾身散發著柔和的白色光芒，明明是完全相同的長相，卻讓人不自覺地代入恬靜，柔美，神聖之類的詞語。
南素柔下意識地擡起手，手指觸碰到法陣的一瞬間，一層層漣漪從她的指間蕩漾散開，嚇得她趕緊收回了手。隨著她的動作，那邊的“南素柔”漸漸隨著波紋扭曲起來，就如同水面的倒影一般。
等到波紋平靜，跟自己一模一樣的人已經換上了另一套裝扮，她走在風帝國皇宮裏，身旁是她的皇帝丈夫。巍峨的宮殿，華美的衣衫，簇擁的仆人……
並非她當傀儡皇後時的風帝國，而是她夢想中，那個被萬千女人向往羨慕的皇後生活。那個符合她身份，符合她容貌，符合她野心的奢華生活。
沒有粗俗不堪的兄弟屬下，沒有長相野蠻的團員隊友。
那裏每個人都文質彬彬，長得一表人才。
“走過去，就能得到你想要的。”
白發素柔不知何時從她身後飄然而下，如同母親一般溫柔地從背後擁著她，擡起她的手慢慢穿過法陣。
這一次，漣漪依然蕩漾起來，卻並沒有阻止她。
“只要走過去，我就能過上那種生活嗎？”南素柔回過頭詢問，卻看見在白發素柔身後不遠處，還有另一處法陣。
在那個法陣後面，她看見受傷的嘯四海，那個被自己為了榮華富貴毅然決然拋棄的嘯四海。那個被秦義絕打成重傷差點死去，卻在床上喊著“南素柔你個賤人……只要你回來、安全回來我就原諒你”的嘯四海。
每一幕，都是她知道的、不知道的嘯四海。
全都與她相關的嘯四海。
南素柔的動作一下就僵住了，任憑白發素柔怎麽引導，她的手都再也無法往前一分。
“如果，我是說如果。”像是為了證明自己只是隨口提起一樣，南素柔強調了好幾遍，然後才繼續說：“我選擇了那一邊，會怎麽樣？”
白發素柔笑道：“如果你選擇了嘯四海，你就會醒來，回到現實，忍受鬼天劍帶來的傷痛，面對所有可能發生的，或好或壞的未知結果。”
聽到這個答案，南素柔掙紮著往皇宮那邊又走了一步，卻在即將進入的時候，猛地回過神。她迅速後退幾步站到兩個法陣的中間，一臉戒備地問：“我為什麽要相信你，你又憑什麽這樣幫我？”
“大概是憑你是天人的後裔吧。”白發素柔依舊笑得溫柔，她並沒有因為南素柔的戒備而生氣：“就連夕顏都有重來一次的機會，我想你作為受害者，也應該有這樣一次機會。你就當是無聊的仙人，給後輩的一個禮物吧。”
南素柔並不知道夕顏就是秦義絕，所以並沒有產生太大的觸動。
她接收了受害者機會論這個解釋，更重要的是，現實給她的打擊太大，她下意識地就讓自己相信了利於自己的解釋。
再壞的結果，大概也不會比現實更壞了。
南素柔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朝皇宮這邊的法陣走去。身後，嘯四海在現實呼喚她的聲音與他過去記憶裏的聲音重疊，一聲一聲，喊的全是她的名字。
南素柔。
南素柔……
皇宮裏的生活，好像突然就變得沒那麽有吸引力了。
“決定好了嗎？”過了好久，白發素柔輕聲問道。
南素柔搖搖頭，嘲諷似得罵了自己一句：“我肯定是個白癡，放著皇後不當，要跟著傻子走。”罵著罵著，她眼淚就流了下來。為了不被看到，她連忙用手捂住臉。“我肯定會後悔的！”
白發素柔抱住她，輕聲安慰道：“我知道你不會後悔的。我相信你。”
黑暗中，又只剩下了南素柔。
只剩下她一個人後，情感宣洩便也不再遮遮掩掩了。她哭看向自己曾經觸手可得的美好生活，眼神貪婪得就像每一個看見金銀珠寶心起歹念的惡人。
可等她看夠了，南素柔又毅然決然地轉身，毫不留念地選擇了另一邊。
在被秦義絕帶走以前，南素柔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喜歡過嘯四海。對那時候的她而言，嘯四海就像竹林村的村長，就像那些給她獻殷勤的同伴，在她看來都是性別男，有一定利用價值的人。
現在，或許是感激他的救命之恩吧，又或許是因為那句安全回來。她一直冷漠石化的心，突然就有了觸動。
“我安全回來了。”
看著眼前愁容滿面的嘯四海，南素柔多想這樣說。
可是現在的她，還有這個資格嗎？
……
“大夫，素柔她怎麽還沒醒？”
迷迷糊糊中，南素柔聽到了嘯四海的聲音。
“受了如此重傷，又失血過多，多躺幾天也是正常的，安心等著吧。”
“這……大夫，素柔以後會不會留下什麽後遺癥啊？身體殘疾，記憶缺失之類的……”
“她是腹部中劍，又不是腦子中劍，你小子瞎想什麽呢！”
“但是……”
白發老者終於被嘯四海問得受不了，做完日常診斷氣呼呼地扯著藥箱走人。南素柔悄悄睜開一只眼偷看，追出門的嘯四海恰好反身回來，再裝睡已經來不及了，她索性裝出一副剛醒的樣子。
“你……”
“哎呀素柔！你終於醒了！”嘯四海激動地沖上前，見南素柔想要坐起身，連忙上前制止：“素柔，你腹部傷口還沒愈合，坐起來怕扯到傷口，還是先躺著吧。你想要什麽東西，我去給你拿就好。”
南素柔沒想到自己醒來會讓嘯四海高興成這樣，一時間有些癡楞。
這副樣子落在嘯四海眼裏，就成了重傷初愈喪失記憶的老套情節了：“素柔，你還記得之前發生什麽事了嗎？不會真的失憶了吧？”
南素柔本就有些不知如何面對嘯四海，聽他這麽一說，幹脆順著嘯四海的話，裝出一副懵懂害怕的模樣問道：“你……是誰？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楞了一下，她又仿佛想起什麽似的，小心翼翼地追問了一句：“我、又是誰？”
南素柔的裝可憐的套路用習慣了，她深谙以柔克剛借力打力的道理，在竹林村就沒少用這招對付那些傻男人。現在對付嘯四海這種直得不能更直的標準直男，根本是一打一個準。
果然，才聽完她的話，嘯四海嗖地一下就站了起來，朝著窗外罵道：“那個騙錢的老禿子，還說中劍不會失憶，回頭看我怎麽找你算賬！”
根本沒想過懷疑一下南素柔。
他罵得倒是痛快，可是罵完就看見南素柔有些瑟縮害怕的樣子，嚇得連忙安撫：“那個，素柔，別害怕，我只是……那個……”
剛剛還言語流暢的家夥，此刻一下就變得結巴了。
嘯四海本就是個糙漢子，燒殺搶掠還在行，體貼安慰人就實在是做不來。若讓他說些口無遮攔的騷話，即使是對著秦義絕這種覆仇女神他都敢滿嘴跑火車。可眼下對著需要安撫的南素柔，他還真就成了傻子。
好在南素柔也不是真的需要安撫，她被嘯四海這變臉功夫逗得實在沒忍住，可憐也裝不下去了，輕聲笑了出來。
嘯四海此時的樣子在她看來，簡直是傻的可愛。
真奇怪，以前她怎麽就沒發現這點呢。
“素柔，你笑什麽啊。”嘯四海撓撓腦袋，他也覺得不好意思了。
南素柔搖搖頭，還是那副小心翼翼的語氣，她微微低下頭，擡眼仰視著嘯四海問：“這位大俠，你知道我叫素柔，你是不是認識我？雖、雖然你有點兇，但是我覺得你身上有種很熟悉的感覺……可、可就是想不起來。”
小白兔式無害崇拜眼神，她十歲就把這招練得爐火純青了。
直男嘯四海只覺得心臟被人射了一箭，撲通撲通地狂跳起來。往日南素柔就是個女王一樣的性子，高興就對他笑一笑，不高興就愛理不睬的，甩臉子發脾氣那是再正常不過。如今變成這副軟萌的模樣，他簡直是受寵若驚。
見嘯四海沒反應，南素柔微微歪過腦袋，輕聲喊了一句：“大俠？你怎麽了？”
被點名的男人捂著胸口倒退一步，臉一下就紅了。
如果這場面放在游戲裏，大概就能看到嘯四海頭頂大大的暴擊二字，後面還跟著一長串令人目瞪口呆的暴擊數值。
“沒、沒什麽。”嘯四海尷尬地咳嗽兩聲，他一本正經的回答剛才南素柔的問題，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我叫嘯四海，我們兩個姑且算是故友吧。以往的事也沒什麽值得一提的，既然忘記了，那就一切隨緣吧。”
“好，我都聽你的。”南素柔乖巧地笑著，這副完全信任的態度又狠狠地戳了嘯四海好幾下。突然被這樣無條件的信任，嘯四海一時間竟然覺得很不適應。
面對南素柔無辜的眼神，他恍然有種自己在拐騙無知少女的感覺。
不過那樣的南素柔都能變成這種純良可愛的模樣，可見是真的失憶了。嘯四海悄悄嘆了口氣，心想這樣也好。
能夠把以前的一切忘掉，在這個陌生的地方重新開始，也是種福氣。
這樣想的時候，嘯四海並不知道南素柔也是同樣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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