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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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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5

莫裏亞蒂流露出的前所未有的真切溫柔讓蘇冉怔在了原地。

在這個晃神間, 她靜靜地接受了這個如落雪般的親吻。

但隨即,莫裏亞蒂這份扭曲到病態的邏輯和感情,讓她不由自主地生出了一份深深的無能為力之感。

無奈到極點之後, 蘇冉反而沒有脾氣地輕笑起來, 因為身體虛弱的緣故,幾乎要倒進他懷裏。

原來被一個反社會人格障礙“喜歡”, 是這樣一種體驗。

莫裏亞蒂微微詫異地低下頭,然而看到她在他懷中的笑臉時, 心中突然湧現出的柔情讓他不禁勾了勾嘴角,隱隱作痛的心口也在此刻仿佛被一只看不見的手掌撫平。

他用修長的手指攏起她垂落的長發,滿是愛憐之意地將它們別到她的耳後, 然後俯身用嘴唇貼著她臉頰的線條細密地輕啄起來。

對,就像現在這樣。

就這樣,乖乖地在他的懷中, 成為他一個人的所有……

蘇冉仰起頭,任由他的吻落在臉側, 殘留在眉眼之中的笑意中因為某種釋然,反而多了幾分毫不在意的冷淡。

這既不拒絕也不反抗的嶄新態度讓莫裏亞蒂感到一絲新奇, 他停下親吻她的動作,再一次捧起她的臉,近乎審視般地研究著她的臉龐。

“莫裏亞蒂, 你真的有病。”蘇冉不再壓抑自己, 像是在闡述一個直白而單調的事實般平穩地說道。

“詹姆斯。”他彎起眼睛,沒有生氣也不反駁, 指腹摩挲著她下巴上細嫩的皮膚, 不厭其煩地糾正。

感受到他捏著她力度中蘊含的偏執, 她沒有脾氣地重新叫了一遍他的名字。

在這個男人面前, 已經沒有什麽所謂“全身而退”的可能性了。

她不愛他,和愛上他,都沒有什麽分別,皆為沒有自由的死路。

想要擺脫這個男人,或許只剩下……「擊垮他」這最後一種方法。

莫裏亞蒂沒有錯過蘇冉眼中沈澱下來堅定清晰的戰意,忍不住滿意地低笑開來。

她果然從來沒有、從來沒有一次讓他失望過。

她在向他宣戰。

有一瞬間,他甚至覺得自己徹底愛上了面前這個女人。

他願意低下頭,將她小心翼翼地捧在掌心,滿足她的所有欲求,將整個世界都送到她的腳下。

不過很快,那種熟悉的,想要掌控她,摧毀她,讓她臣服的欲望再一次蠢蠢欲動。

這渴望太過強烈,以至於到了最後變成了一種撩人的疼痛。

他捏住她的後頸,鼻息噴在她的臉上,如同一條蛇信輕輕舔過她的皮膚:

“你想要殺了我嗎,蘇?”

“不,我不想。”她不適地偏了偏頭,語氣平靜無瀾,“但是我希望我可以。”

這個答案讓莫裏亞蒂感覺連血液都滾燙了起來,沒有了鏡片的遮擋,那抹濃烈的癡迷之色在他翡翠般的眸子裏深沈地翻滾著。

只要一想到這樣的她在他面前潰不成軍,眼中的理智和堅強分崩離析、徹底瓦解的樣子,就如同跌落蛛網的蝴蝶,奮力掙紮卻仍逃不過被蠶食的命運。

正因為十分絕望,才顯得格外淒美。

想到這裏,他難以自制地低下頭,像是猛獸撕咬獵物一般吻上了她的雙唇。

兩人唇齒間傳來的淡淡血腥味讓莫裏亞蒂興奮得渾身戰栗,他扭住她打過來的手掌,在交換呼吸的空檔中,終於在這片狂亂的情緒中停下了自己的動作。

“哦,我當然有病。”他一眨不眨地盯著蘇冉,如同回味般舔了一下似乎被咬破的嘴角,俊美白皙的臉上浮出一抹邪佞的微笑,“愛情是一種瘋病①,但只有你才是我的解藥。”

蘇冉臉上的表情此時冷靜得過分,只有蒼白的臉頰上薄透出幾分潮紅,她咬著牙,胸膛上下起伏著,看著莫裏亞蒂的目光冷冽得像是一匹對峙的孤狼。

總有一天,她要揪著莫裏亞蒂的頭發狠狠暴打這個男人一頓。

莫裏亞蒂擡手不緊不慢地將眼鏡重新架在鼻梁之上,鏡片之後,他眼中的狂色一點一點退去,但她明亮的眼神卻讓他眼中的綠色愈發幽深下去。

“不過現在是你該吃藥的時間了,我親愛的蘇。”

莫裏亞蒂說著從懷中掏出了一個如懷表般大小的精致銀盒,在她面前打開,清雋的臉上再一次露出溫和無害的笑意。

蘇冉做了兩個深呼吸,手中的手帕幾乎被她攥破,感到心跳逐漸恢覆了正常,才將註意力投向他了掌心之中白色的圓形藥片。

她皺起眉。

“這不是嗎啡。”莫裏亞蒂在她拒絕的話脫口而出之前就否定道,他停頓了一下,像是特地等待著要欣賞她接下來的表情,“這是乙酰水楊酸。”

聽到這個熟悉又陌生的艱澀名詞,蘇冉如閃電般地擡起眼,甚至將方才的怒火暫時放到了一邊。

來自現代的她,非常清楚地知道這個化學物背後代表的是什麽——

這就是後世大名鼎鼎的「阿司匹林」。

即使是在這種藥物被發明一百多年之後的二十一世紀,它也可以被稱為是世界上最重要的基礎藥物,全球每年消耗超過1000億片。

聯想到阿司匹林在現在這個時代可以帶來的巨大影響,蘇冉心驚地註視著面前這張年輕得過分的臉,感到自己頭皮隱隱發麻。

莫裏亞蒂看到蘇冉的眼神,在此刻徹底確定了她對於自己手中藥物的了解。

他心愛的蘇的來歷,說起來比那位“埃裏克”先生還要神秘莫測,這些天無論通過什麽樣的渠道,他都無法追溯任何她進入法國的旅行歷史。

就好像在某一日,她突然就憑空出現在了巴黎。

莫裏亞蒂不動聲色地拿起床頭的水杯遞到她的面前:“不需要擔心安全性的問題,畢竟上一次在倫敦受傷時,你已經服用過這種藥了。”

蘇冉錯愕地瞪大眼:“……什麽時候?”

“‘柳樹汁’。”他只短短說了三個字。

蘇冉回想起上次受傷時幾乎沒有發燒,傷口也沒有發炎的經歷,頓時覺得那時自我感覺身體素質良好的自己簡直天真得可笑。

“你掌握著的合成乙酰水楊酸的配方嗎?”沈默了半晌,她沈下語調,輕輕地反問。

莫裏亞蒂看著她微微一笑,沒有答話。

蘇冉垂下眼,用鴉羽般的睫毛掩蓋住自己眼中的驚濤駭浪,接過水杯,慢慢吞下了藥片。

如果莫裏亞蒂手中有著阿司匹林的合成配方,那麽他便掌握著當前時代最前沿的科學技術之一,他從中可以獲得的財富和與之而來的影響力,大得簡直難以量化。

在這一刻,她對於打敗他這件事產生了一種灰心的無望感,她終於切身直觀地感受到,一個故事中的“反派”到底可以有多麽強大。

她只有站得比他更高,擁有可以徹底碾壓他的力量才可以擊潰他,可莫裏亞蒂顯然遠比她想象的要更加深不可測。

乙酰水楊酸顯然不是他的底牌,他還掌握著什麽?

就在這時,埃裏克的臉猛然跳入了蘇冉的腦海。毫無疑問,阿司匹林正是目前他最需要的東西。

這是眼下更迫在眉睫的事情,她嘆了一口氣,直接搭住了莫裏亞蒂合上藥盒的手。

莫裏亞蒂表情不變地看著蘇冉扣住他的手掌,像是毫不意外她的動作。

“只要你開口,無論想要什麽我都會親手為你奉上。”他溫柔地說道,只有那道稍縱即逝的駭人殺意洩漏了他真正的想法,“只是如果你想要把這些藥片用在埃裏克先生身上,還請你等一會兒欣然接受我們的朋友格雷先生的‘美意’。”

這樣的交換條件完全出乎了蘇冉的預料,她一下子警惕起來:“……你又對道林做了什麽?”

“‘又’?”莫裏亞蒂挑了挑眉,尾音略顯輕挑地揚起,臉上露出略帶嘲弄之意的受傷之情,“我怎麽可能對格雷先生做些什麽呢?蘇,你總是知道如何讓我感到心碎。”

他嘆了一口氣,壓住眼底的黑暗,頗為無奈地搖了搖頭,看向她的笑容裏帶著明顯縱容的意味。

“格雷先生有意在巴黎購房,而我則準備將嘉布遣11號出售給他,畢竟我們擁有同樣一個心願,那就是將這棟房產寫在你的名下。”

“什麽?”蘇冉一時有些難以消化這其中的邏輯,不安地皺了皺眉頭。

莫裏亞蒂和道林……

在她生病昏睡的時候,這兩人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

“埃裏克先生的傷,無論如何也需要休養兩三個月。”莫裏亞蒂清澈見底的眸光裏透著灼灼的怪異,“你要一直將他安置在這個酒店裏嗎?”

“……”

“還是你從頭到尾想要的,其實是夏尼伯爵或是子爵夫人的稱號?”莫裏亞蒂說著危險地瞇了瞇眼。

莫裏亞蒂的話直接戳中了蘇冉最大的痛處。她早就有想要獨自搬出來的念頭,她當然不可能一直借住在夏尼伯爵那裏,在下定決心將埃裏克帶出來後這件事就變得尤為急迫。

她確實需要一個住處,可是無論對象,還是她的自尊,都難以接受這樣的“饋贈”。

可現在,莫裏亞蒂又異常“貼心”地把這件事,變成了沒有餘地讓她不得不接受的選擇。

蘇冉狠狠地咬了咬牙根。

總有一天……

“我去看看埃裏克,你不要跟過來。”蘇冉從他手中抓過了銀色的藥盒,直接掀開被子下了床。

她打開莫裏亞蒂想要扶住她的手臂,在眼前因為起身過猛的花白退去之後,徑直向隔壁的房間走去。

套房的門被打開,端著食物回來的道林只看到蘇冉急匆匆穿過會客室的身影,還有跟在她身後慢悠悠走出來的莫裏亞蒂。

在自己的呼喊被徹底無視之後,道林皺起眉頭,向莫裏亞蒂投去冰冷質詢的目光。

“不要這樣看我,我的朋友。”莫裏亞蒂擋住道林想要跟上去的腳步,微笑著用右手搭上了他的肩膀,“我可是信守承諾的盟友,她已經答應那件事了。”

道林露出一絲如釋重負的笑容:“我本以為她絕對不會接受,你是怎麽……”他的目光在落到莫裏亞蒂受傷的嘴角時驟然陰冷了下來,下一秒他便用衣領卡住了莫裏亞蒂的喉嚨,然而莫裏亞蒂幾乎在他動作的同時扣住了他的手腕,用力捏住了最薄弱的關節,將道林的手掌反扭了過去。

“你強迫她了。”道林幽幽地開口,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仿佛根本感覺不到手腕上的疼痛。

由藍轉紫的瞳孔深處閃動起淺淡的熒光,彼時被暫時壓抑下去的殺意再一次熊熊燃燒了起來。

他的眼前又浮現起為蘇冉擦拭身體時,在她白皙的脖頸後看到的那一個個還未消退的紅紫色痕跡。

在意識到那些是什麽,是誰在對她做了怎樣的事情之後,他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瘋狂的嫉妒,仿佛要洗刷覆蓋那些痕跡似的,將自己的嘴唇印了上去。

不,她不會喜歡莫裏亞蒂的。

那麽一定是他,強迫了她……

“你太高看我了,格雷先生。”莫裏亞蒂笑意不變,他側過頭,在道林的耳邊壓低了聲音,意味深長道,“如果你足夠了解她的話,就會知道,沒有人能夠真正強迫她接受她不願意接受的事情。”

說完他松開了壓制住道林的手,目光在掃過另一側埃裏克所處的房間時,凝結出了實質的黑暗,“還請格雷先生也不要忘記自己的承諾。”

道林面無表情地冷哼了一聲,背在身後收回的右手緊緊握成一團。

蘇冉在看到靜靜安睡在床上的埃裏克時,有一根緊繃的神經終於舒緩了下來。這幾日她看不到埃裏克時,總有一種淡淡的焦躁不安,就好像在她一不註意的時刻他就會出現什麽意外死掉一樣。

她很清楚地知道這種不安的根源,來自於隔壁的那兩個男人。

她因為自己包含了道林而感到羞愧,可她總是難以消除那種微妙的第六感。

她沒有去動埃裏克明顯被專業包紮過的右手,小心地摸了摸他露在面具外的額頭,雖然體溫依舊有些偏高,但已經不是嚇人的滾燙溫度。

邁克羅夫特提到埃裏克昨日似乎曾經清醒過,蘇冉看著他沒有血色愈發清瘦的側臉,捏著藥盒猶豫了幾秒,最後還是決定試圖喚醒他,畢竟在這個時代,阿司匹林絕對是可以救命的藥物。

“埃裏克?埃裏克?”她輕輕拍著他的臉。

本以為需要費一番力氣才能喚醒的男人在她叫了第二遍他的名字時,就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埃裏克緩緩睜開眼,金色的眸子聚焦在她的臉上,帶著一種蘇冉讀不懂的陌生神色。

她被這樣覆雜的眼神弄得楞怔了一下,但很快就自然地露出欣喜的笑容:“太好了,你醒了我就放心了。來,先吃藥。”

她想要抽回手打開藥盒,然而埃裏克卻先一步放開了她的手。

“不用了。”埃裏克看著她,視線在她的唇角停留了許久,低啞的聲音有著顯而易見的冷淡,“等可以走動的時候,我馬上就離開。”

作者有話說:

①Love is merely a madness。取自莎士比亞《皆大歡喜》

蘇冉:???所以說我生病這兩天到底發生了什麽??

道林(無辜臉)

邁克羅夫特(挑眉):聽說你要暴打莫裏亞蒂?

蘇冉:他居然能生產阿司匹林ˊ_>ˋ

莫裏亞蒂(笑瞇瞇):嗯,其實我還有炸-藥

埃裏克(陰沈):需要蕩秋千的一個都不能少

***

日常文醜,對不起quq我怎麽如此垃圾(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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