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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X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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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X8

一個人在不觸犯法律的情況下,到底如何運用極少的本金在最短的時間內積累大量的財富呢?

當蘇冉在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不禁想起了在現代朋友間的一句戲言:

何以解憂?唯有暴富。——何以暴富?

唯有炒股。

這句話即使放在1867年,也是有幾分道理的。

歐洲的證券市場,在當今已經非常發達。

世界上第一家證券交易所在1653年就已在荷蘭阿姆斯特丹成立。進入第一次工業革命之後,一躍成為世界第一強國的大英帝國,則當之無愧地變成了世界的金融中心。前身是柴斯小街上一座咖啡屋的倫敦證券交易所,在1802年獲得政府的批準,變成了世界上最大的證券交易所。

談起證券交易,最廣為人知的便是沃倫·巴菲特價值投資派的“低買高賣”策略。這樣的策略對於風險有著極強的控制,收益穩健,但同時“缺點”也很明顯,這種策略的投資周期非常長,往往在五年、十年,甚至更久。

蘇冉沒有這樣的時間,所以她自然地把目光轉向了風險更高,杠桿更大的股票期權。然而當她開始研究現在的期權市場時,卻發現這個在後世十分熱門的金融衍生品在現在根本不是主流,規範有效的市場機制也幾乎不存在。

這倒並不是現在的投資者對期權沒有興趣,實在是因為17世紀那場災難性的郁金香熱讓期權變得臭名昭著:一顆名貴的郁金香球莖在短短幾年時間內被炒到了堪比一棟豪宅的價格,光是泡沫破碎前一年的價格就漲了5900%。1637年崩盤後,它引發的金融災難比後世1929年美國華爾街股災還要迅速徹底。英國為此更是在隨後的一百年裏徹底禁止了期權的交易,直到19世紀中期才剛剛解禁。

研究完現在的情況,蘇冉不由自主地產生了一個非常大膽的想法——

“您想要建立一個……期權交易所?”莫裏亞蒂放下手中厚厚的文件,擡起頭,透過鏡片對上那雙正耐心專註望著他的眼睛,身體的肌肉還因為過度的興奮而微微緊繃著。

蘇冉聽到莫裏亞蒂的話驚訝了一瞬,她本以為要先和對方解釋一下期權交易的概念,卻沒想到對方只通過她在文件裏非常簡短的解釋和幾個不完整的公式,就已經透徹地看穿了她的意圖。

“是的。”和聰明人講話就是省事,蘇冉臉上的笑容不禁真誠了許多,“現在市場參與者過少,我想先從倒賣期權做起。但在交易過程中如何提出公平的價格,吸引更多的參與者,卻是我的難題。”

期權本質上就是一種在未來某個特定時間,以特定價格,買賣一定數量特定商品的權利。

舉個最簡單的例子:在一月時你買了G公司每股價值100元的股票,但你總是擔心股票會下跌。

這時小王發現了你的需求,給你寫了一張保證書,保證三個月後就算股票跌到1元,他也願意以80元的價格購買你現在手上的股票。

白紙黑字,簽字畫押,但每張保證書收取10元費用。

你思考一番,覺得這是一筆十分劃算的買賣,於是買了小王的保證書,小王喜提10元。

三個月之後,股票如你擔心的那樣狂跌,跳水到了10元。根據你們的合約,小王不得不含淚用80元買了你手中的股票,機智如你沒有虧掉90元,只承擔了30元的損失。

再設想另一種完全相反的情況。

股票在三個月後漲到了500元,小王這時來找你行權,想要用80元購買你手中的股票,但此時的你微微一笑,裝作聽不懂的樣子,深藏功與名。

因為當時的保證書裏只寫了你有以80元價格把股票賣給小王的權利,但協議裏並沒有規定你有一定要把股票以這個價格賣給他的義務。

換句話說只要你不想賣,小王毫無辦法。

所以通過這10元的服務費,你買來的是純粹的權利,沒有任何義務,唯一的義務就是在買保證書時支付給小王的那10塊錢。

然而在第二種情況下,小王完全沒有收益嗎?不,他“白白”賺了10元保證書的錢。

蘇冉在這個時代想要做的,就是成為給其他人寫“保證書”的小王。這本質上,其實和開保險公司有異曲同工之妙。有了這樣的工具,她可以利用自己對於未來的了解,用杠桿手段迅速地積累財富。在從小王做成大王之後,她就能用這樣的規模,創造出第一個合理規範的期權交易平臺。

然後她就可以躺著賺錢了。

在二十一世紀,因為市場的完備和對市場理論研究的完善,期權的定價有著完整的模型,任何人想要買賣期權都非常容易。

但在現在對於蘇冉而言,一切基本等於從零開始,如何合理公平地對“保證書”定價,吸引更多的參與者進入這個市場,決定了她整個計劃的成敗。

她腦中有著那個著名的布萊克—舒爾茲(Black—Scholes)期權定價模型……的部分假設和內容。

她不是專業的期權交易員,只是穿越之前因為工作剛好接觸到了這方面內容而已。靠她自己,她是絕對搞不出來這個在1997拿了諾貝爾經濟學獎的偏微分方程和公式的。

“這些東西是你想出來的嗎?”莫裏亞蒂回味著剛才看到的內容,已經漸漸冷靜下來,目不轉睛地將她臉上所有細微的表情盡收眼底。

蘇冉很想說不是,但在這個年代她根本找不到一個合理背鍋的人,畢竟這種對於證券市場建模分析的想法本身就已超越了這個時代太多。

她不想說謊,只能垂下眼,厚著臉皮保持沈默。

見蘇冉沒有反駁,那一直盯著她的眼中迸發出一瞬如同祖母綠般耀眼的火彩。

“非常有趣的假設。”莫裏亞蒂慢慢說著,微微瞇起眼,正眼打量起眼前端坐的女子,從她飽滿的額頭,看到挺翹的鼻子,再到桃紅色的嘴唇,最後落到了那介於蜜色和黑色之間的眼睛上,“非常獨特的視角。”

還有……

非常吸引他的,聰明的頭腦和勃勃的野心。

這是莫裏亞蒂生平第一次將一個女人看進了眼裏。

蘇冉看到他和煦的笑容中,似乎多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愉悅感,看起來倒是比之前那種接近完美的溫和模樣順眼了許多。

“那麽莫裏亞蒂先生,您願意接受這份邀請嗎?”蘇冉身體微微前傾,眼神誠懇。

雖然在一開始就有預感他在看到這些東西後大概率不會拒絕,但在最後的關頭前她不免還是有一絲緊張。

莫裏亞蒂笑著點了點頭:“您知道我是難以拒絕這樣的‘誘惑’的。”

他用舌尖輕輕咬重了“誘惑”的發音,深深地望著她,似乎另有所指,嘴角的弧度一瞬間變得意味深長起來。

蘇冉憧憬著未來的藍圖,自動將他此刻的愉悅歸結為天才們對於無盡知識和挑戰的不倦熱情。

看著對方在一式兩份的合同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她的笑容燦爛而明媚:“預祝我們未來合作愉快。”

她對著他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未來的反派就交給未來的大偵探去煩惱吧。

莫裏亞蒂扣住她的手,修長的指尖帶著涼意,隨著手掌的收緊,他一點一點將她整只手牢牢地握在自己手裏。

對著那雙幽深的綠眸,蘇冉心中忽然飛快又模糊地閃過一種仿佛被蛇纏住的不適感。

“Très bien(好極了)!”一直在旁邊聽著兩人交談的夏尼伯爵此時用法語讚嘆出聲,他剛好抽完了手上的雪茄,“不過我必須得多說一句。”

他特地轉向了莫裏亞蒂:“鑒於這位小姐的不良前科,詹姆斯,請你務必在閑暇之餘多帶她出去走走,去倫敦城裏好好轉轉。”

莫裏亞蒂發現,他眼前這位因為聽到“不良前科”而面露窘意的小姐,似乎又和下午會客室中抱著貓的人重疊在一起了。

他不動聲色地收回視線,那只剛握過她的手指互相輕輕地摩挲起來。

“樂意之至。”

時針指向十二點,莫雷特莊園中最後一根蠟燭已被吹滅,一彎殘月半懸,清冷的月色中只剩下茂密草叢中“吱吱”起伏的蟲鳴,和遠處樹林裏不時傳來的夜鸮“喔喔”的鳴叫。

忽然起了一陣風,莊園前那幾棵參天的夏櫟樹被吹得微微搖晃,如鉤的下弦月也被天邊飄來的雲霭漸漸隱住了清輝。

在風停下來的時候,一道黑影無聲地從莫雷特側面的花園中穿出,輕巧地游走在建築物和樹梢的陰影中,步履雖快,卻絲毫不顯慌亂,猶如在暗夜中一支翩翩的舞。

那個身影穿過莊園後的樹林,繞上後側的小街。

在這條街和教堂的交口處,一輛純黑色的馬車正在夜色中靜靜等候。

駕車的人穿著十分普通,甚至稱得上樸素,戴著一頂壓得低低的軟呢帽,渾身上下透露出一種和這上流社區切爾西格格不入的味道。

看到穿著鬥篷戴著兜帽走到車前的男人,車夫恭敬低沈地喊了一聲“先生”。

待車門重新關好,他揚起手中的馬鞭,馬車在這沈沈的夜色中平穩地加速,靈活地在倫敦的大街小巷裏穿行起來。

足足行駛了快半個小時,這輛毫不起眼的馬車才在白教堂附近一條狹窄破敗的小街上停了下來。

這裏是倫敦東區,貧民窟的代名詞。這條條汙穢的街巷,座座陰森的院落中,悲苦地蝸居著接近一百萬的底層貧民和外來移民,過度的擁擠和極度的貧窮把這裏變成了不潔的深淵和罪惡的天堂。

車夫替他的主人拉開車門,又恭謹地將那扇破舊得看不太出顏色的屋子大門打開。

逼仄的前廳裏燒著一根孤零零的蠟燭,男人拉下了兜帽,露出一頭金子般的短發,和一張線條優雅的側臉,霎時間車夫覺得眼前一亮,這寒酸昏暗的屋子都顯得熠熠生輝起來了。

男人偏了偏頭,語氣輕柔卻隱含冰冷:“你在外面守著吧。”

“好的,先生。”

車夫低下頭,完全不敢直視那張年輕又漂亮的臉,無聲地退了出去。

男人沒有在這一層過多地停留,直接轉身向地下室走去。

穿過兩道加厚的鐵門之後,在男人面前的出現的赫然是一個明亮又豪華的地下俱樂部。

這裝潢得窮奢極侈的房間裏正零零散散坐著幾個人,見到他的出現,紛紛停下了手裏的事情站起了身,一時只剩下坐在沙發上的貴族模樣的青年沒有動作。

站著的幾人中,領頭的是一個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他左臉上有一道很明顯的刀疤,上吊的眼角露出大片眼白,顯得兇狠異常。

見男人出現,他高興地咧開嘴,露出一口像狼一樣的尖牙:

“先生,您來了。”

男人淡淡地點頭向幾個人致意,徑直走到貴族青年對面擺在房間正中央的椅子上坐下。

那只是一把造型再簡單不過的高背扶手椅,當他將雙臂慵懶地搭在扶手上優雅地翹起腿時,卻很自然地坐出了睥睨眾生的氣勢。

貴族青年坐直身體,收起了因為等待而略顯不耐的神色,猶豫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開口道:“M先生,那批軍火昨天已經到港了。”

莫裏亞蒂將臉支在左手的手背上,臉上帶著漫不經心的微笑,因為沒有戴眼鏡的緣故,他的眼睛在燈火下亮如寶石,卻泛著一種陰沈危險的光澤。

他低低地喊了一個名字:“休?”

中年刀疤男立刻心領神會地回答道:“清點過了,沒有問題。”

聽到這個答案,莫裏亞蒂翹了翹嘴角,旁邊的人見狀便將早就準備好的東西交到了貴族青年手裏。

對方迫不及待地打開這只有手掌大的盒子,盒中黑色的天鵝絨墊上固定著一長一短兩管試劑。

“這就是……?”他喃喃地說著,眼中亮起一陣光。

“對。”被稱為休的男人哈哈一笑,粗嘎刺耳,毫不掩飾其中的惡意,“左邊的那一管是毒藥,右邊的則是致幻劑。具體效果,還請勳爵大人參考昨日《泰晤士報》的訃告欄*。”

貴族青年連說了三個“好”字,臉上溢出的貪婪神色讓他的笑容愈發扭曲起來。

莫裏亞蒂含笑看著面前身著華服的青年,像是看一件死物,眼底透著一種冷冷的膩煩,自始至終一句話都沒有說。

“一個友善的提醒,勳爵先生。”休在貴族青年準備離開時用身體擋住了他的去路,“只要聰明地保持沈默,就算您在使用這些試劑時被抓住了把柄,先生也會確保您最後也會毫發無損。但如果您在蘇格蘭場不小心透露了什麽不該說的……”他頓了頓,露出一個滿是威脅的猙獰笑容,“……哦,那就只能願上帝保佑您了。”

貴族青年的臉色一白,他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那個宛如坐在王座上一臉溫和又年輕得過分的男人,實在無法把他和傳聞中的那位先生聯系在一起。

……可越是這樣,他越是覺得恐懼。

待貴族青年離開後,這猶如一匹狼一樣兇惡的男人此刻卻像狗一樣溫順,他走到莫裏亞蒂的身側,恭敬地請示道:“軍火的錢還是和之前一樣處理嗎?”

“……不。”莫裏亞蒂半闔上眼,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有趣的事情,眼皮顫了顫,嘴角的笑容越來越濃:“一千英鎊你們像往常那樣分了吧,剩下的三千鎊交給諾蘭德,讓他存進倫敦證交所的賬戶裏……最後,再準備兩千鎊的現金給我。”

這個靜靜蟄伏在蛛網中心的男人,終於再一次拉出了銀絲,準備精巧地編織出一張新的獵網。

“最近,再幫我安排一件事……”

不知道當她落入他網中時垂死掙紮的樣子,會不會如他期待的那般美麗呢。

作者有話說:

*《泰晤士報》的訃告欄指路X6章蘇冉給伯爵念的報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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