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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P-天上月-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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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P-天上月-5

那時候餘程很喜歡《月半彎》,尤其喜歡最後一句歌詞:有情有義有你,還有甜。

有情,是他的愛情;有義,是遲暮裏的義氣;而你,就是沈朝汐。

甜,就甜在水天相接金燦輝煌時,他感嘆:“你看,好美!”

擡頭去看Omega,Omega竟恰好也在看他:“嗯。”

沈朝汐一半沐著夕陽,一半藏在陰影裏,像倫勃朗筆下光影迷離的古典油畫美人。心動讓人視線迷離,Alpha情不自禁撅起嘴,朝Omega靠近去。

“唔唔唔……”

他太沈迷,絲毫沒發覺海灘上某人的氣場像是捉拿早戀的紀檢委員。

精神過度亢奮,心臟撲通狂跳。後來遲暮裏篤定自己該死的獨占欲和私有癖,都源自這個十七歲尾聲的黃昏沈朝汐一次又一次撩撥挑釁。

他雙拳緊握,指甲深深嵌進肉裏,顧也不顧朝兩人走去。

於是:

“嘶——”

腳底踩到一塊尖銳的貝殼,他渾身抽痛,回過神來。

同時:

“咚——”

不知從哪飛來一顆排球,狠狠砸中餘程面門。讓Alpha嘴唇偏離原本美好的軌跡,連同他整個人一起狠狠摔下了沙灘椅。

兩件小事巧合得讓遲暮裏懷疑是自己獻祭了肉體換來了神跡,他聽見餘程怒吼了一聲:“我靠!!”

朝飛來橫禍來處看去,不遠處的沙灘排球場,有個大學生年紀的男性Alpha暧昧地看向沈朝汐,拋了個飛吻:“小意思~!”

遲暮裏懵了,小意思,是什麽意思?

他太不了解沈朝汐的手段。顫抖的身體,慘白的耳尖,飆升的信息素。當一個人被沈朝汐喚起保護欲和獨占欲,那個人完了。

“他奶奶的!”餘程一躍站起,抄起排球沖進了場,一把抓住那Alpha衣領,“你特麽有病吧?!”

Alpha聳聳肩:“小弟弟,我實在看不下去了。”

“你他媽看不下去個屁?”

“看不下去好好一朵小白花被牛蹄踩了。”

“牛、牛蹄?!”餘程勃然大怒,“你他媽說誰是牛蹄!”

......

餘程一直是有仇必報的暴脾氣。遲暮裏理智告訴自己得去勸架,但滿腦子竟然離奇地只有一個念頭:此時此刻,他要帶走沈朝汐。

腳底的劇痛讓他寸步難行,那塊碎貝刺入肉裏,鮮血往外淌去,粘稠沾著粗糙砂礫。他只能咬緊牙關,沖到沈朝汐身邊,抓住手腕:“走。”

沈朝汐毫不吃驚,用濕漉漉的眼盯他:“你喜歡逃。對嗎。”

“我...我......”遲暮裏啞然無聲。原來他在沈朝汐眼裏是個逃兵。

沈朝汐瞇眼笑了,回頭看一眼爭吵不休的Alpha們,滑進他的掌心,十指相扣:“那就...一起逃吧。”

Beta與Omega互相拉扯著,踉踉蹌蹌跑在暮色暈染的月半灣,留下兩排深深淺淺的腳印。

沙地難走,幾次趔趄,又靠相牽的手穩穩站定。時而視線交匯,沈朝汐總是含笑望著Beta,隨風送來輕盈的笑意。

遲暮裏每踏出一步,都有刺痛從足底蔓延全身,只能不斷咬牙,讓步子更穩。

夕色濃郁,讓他們的腳印比實際看起來要深邃,仿佛每一步都用盡了全力。

是的,用盡了全力。

遲暮裏邁出每一步,都在偏離“遲暮裏”的軌跡。

從來他是一艘有既定航道的打漁船,早出晚歸,日夜不休。偏偏在十七歲尾聲遇上沈朝汐這座隨意指向的燈塔,把他引入虛偽而殘酷的,成年世界。

他們逃到入口處,胡亂穿上自己的鞋襪。遲暮裏看了一眼腳底板,血肉模糊,慘不忍睹,咬牙抽出三角狀的貝殼殘片。

私奔的代價。

“我的襪子不見了。”沈朝汐歪歪頭。

到停車場的每一步都疙得腳底板生疼,沈朝汐跨上摩托,沒有招呼,遲暮裏卻也毫無猶豫占了後排,雙手遲疑片刻,還是抓住了護桿。

“我在學校附近的樂語琴行上課。”

“哦...哦...”

“你知道在哪嗎?”

沈朝汐思索一陣:“好像知道。”

引擎聲響轟鳴,遲暮裏回頭遙遙看了一眼,餘程沒有追來,或許還在吵架,或許已經在找人。

而他心跳飛快,他和沈朝汐就這樣拋下餘程逃了。老天,他居然真的和沈朝汐一起,背叛了他的好朋友。

他完了。

“他不會發現的。遲大會長。”沈朝汐在暗示他,你可是姓遲啊。

“不管了。”少年沖動不需要理由。

沈朝汐笑了一聲,為他披上逐漸昏暗的暮光,逃往夜色深處。

一路無話,沈朝汐車速極快,飛馳在濱海大道。街景在視線中飛速變幻,光線與風聲交織,遲暮裏察覺不對勁,這不是回城的方向。

“等等,你帶我去哪?”

沈朝汐輕輕笑了一聲:“我沒說載你去上課。”

“你!”遲暮裏語塞。

他怎麽敢不假思索上沈朝汐的車啊。

眼見著距離市區越來越遠,甚至出現了城鄉結合部的影子。沈朝汐拐出濱海大道,駛進田野小道,躍過一道淺溪,最後沖上一座十五度傾斜的海崖。

“嘶——”

Omega飄移急剎,摩托停在距離崖邊一米處。

遲暮裏差點被甩下山崖,如果不是在最後關頭終於舍得緊緊抱住Omega。

沈朝汐摘下頭盔,後仰看他時幾乎吻上唇去:“下車。”

遲暮裏頭重腳輕地下了車,環顧四周,徹底懵了。他知道沈朝汐任性,沒想到會這麽任性。完全不知身在哪個山溝溝裏。別說公交了,打車都沒法定位。

試圖和Omega講道理:“...我真的還有課。”

“你的課,非上不可嗎。”

“老師還在琴行等我。”

“他拿了課時費還不用上課,不是更舒服。”

“......”遲暮裏不可能被這樣說服:他這輩子就沒想過曠課兩個字會和他發生聯系。

沈朝汐挑起眉:“你該不會...沒翹過課吧?”

遲暮裏腦子很亂:“我和你們金漢生不一樣。”話剛出口,他就知道自己說錯了。他怎麽會是這樣一個滿腦子規矩的、無聊無趣的高中生啊。

沈朝汐眨眨眼,倏而轉身面向海岸線:“那你走吧。讓你的司機來接你。”

遲暮裏一邊掏手機翻通訊錄,一邊追上一步:“那你呢。”

沈朝汐不再回答,站在山崖邊,目送夕陽緩緩沈入海底。

遲暮裏順他視線看去,瞬間語塞。他真是個蠢貨,這座海崖一定是沈朝汐最寶貴的私藏地。

你得從高處俯瞰,才能知道大海一望無際。海風拂過,赤波粼粼,夕陽熊熊燃燒,如赴死般落入海平線。

絕景。

在這片絕景裏提曠課,不是不解風情,是愚蠢至極。

遲暮裏收起手機。

更何況那節課,真的非上不可嗎?

半人高的芒草隨風搖曳,打碎了他們斑駁的影。遲暮裏深吸一口氣:“沈朝汐。”

沈朝汐沒有回頭,聲音悶悶:“喊錯了。”

“沈朝(zhao)汐。”

“全錯。”

遲暮裏一怔,向前拉住沈朝汐手腕:“潮。小潮。小潮學長。”

沈朝汐終於被他別過半身,仰首望著,眼裏濕漉漉:“一整天對我愛答不理,都是因為,你覺得我是壞學生。”

“不是。”

“你瞧不起我。”

“沒有。”

“你就是瞧不起我。”

遲暮裏輕輕松開他的手腕,“不是。剛剛我說錯話了。對不起。”

“那為什麽...一整天都…假裝…不認識我了。”沈朝汐哽咽了,為了不發出嗚咽聲,貝齒緊咬下唇,緊繃著兩枚梨渦盛著濕潤淚水。

後來遲暮裏意識到,那天沈朝汐用了各種模樣試探他的軟肋,最後發現這副可憐兮兮最行之有效。

有效到那時他滿心愧疚,愧疚得無地自容,天哪,遲暮裏你都幹了什麽。

他按住他雙肩:“因為不能被餘程發現。懂嗎?”

“發現什麽。”

“發現我們……接吻過。”

沈朝汐歪了歪頭:“懂了。你只會在人前裝正經,人後什麽過分事都幹得出。”

“哪裏過分了?”我覺得做過分事的是你。沈朝汐。

好歹沈朝汐的眼淚總算止住了:“抱著我睡了六個小時,不過分嗎?”

“...…過分。”你也過分。

“說好道謝也沒有道謝,不過分嗎?”

“...…過分。”遲暮裏頓了頓,鄭重道:“謝謝,沈朝汐,謝謝沈同學。”還是你過分。

“讓我抱著手機等了一個晚上都不聯系,不過分嗎。”

“...…你給的那張紙條,我不小心洗了。抱歉。”確實是我過分。

沈朝汐像是被他哄開心了一般彎起眉眼,手指貼上他的小腹:“那我...再寫一次。”

指腹在他肚臍以下劃弄,“你要記好。”

劃出一道水平,一折,尾勾覆過肌肉紋理往下,一直往下...…

“7..….”

遲暮裏倒吸一口冷氣,把他的手指拉開:“你別。”

沈朝汐才不管他,用食指旅行,手指貼住凹凸起伏,一橫,又折。軌跡不變,力度重了。

“7。”

“別鬧了。”

指尖畫了個圈,筆直向下。9。

“真的別鬧了。”

“我沒有鬧。我想讓你記住我。會長。”

又掉頭從下往上,一路經過胸口,貼住喉結。1。

被操縱的少年深咽一口唾沫,連帶著對方的手指上下滾動:“我說別...”

隔著夕陽粉染的氤氳水霧,沈朝汐喘得也急,忽然五指連同掌心大片覆上beta胸口,“你心跳好快,遲暮裏。”他第一次直呼其名。

砰。砰。砰。

沈朝汐,不是心跳,是槍擊。穿心而過,胸膛鮮血淋漓,可細看你就會發覺,那是細碎的紅玫瑰花瓣噴湧四溢。

將熟未熟的少年緊緊閉上眼,一定在做夢,雖然都談不上是否美夢。鬧夠了嗎,沈朝汐。

“看我這樣,你滿意了吧。”

對方置若罔聞,食指勾勒他愈發膨脹的貪婪:“到底是誰不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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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想著拒絕,說明還沒被拿下啊,小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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