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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益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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益州物產豐富,水路發達,是大唐產糧重鎮和交通的樞紐。

李琬讀過李白的蜀道難,直到他從大散關經過古棧道來到益州的時候,他才感覺蜀道的艱難和險峻。

益州產糧頗豐,民風樸實,人們安居樂業。

榮王被貶為庶人,發配益州,配分田地,李琬這些時日耕地種植,成為了一個農家。

他帶著草帽穿著粗布衣服,拿著鋤頭,嫣然是一副農夫的打扮,但是還是不能掩飾他與生俱來的高貴。

李琬鋤完雜草後拿起一個大葫蘆,將布袋扛在鋤頭上,進了城,他一邊走一邊欣賞著一路的風景,遠處青鋒俊秀,雲霧繚繞,山間的官道上,進城的人們絡繹不絕,他饒有興致地觀察著一路上準備進入益州城的行人。

路上的行人行色匆匆,有的挑著扁擔,裏面裝滿了去市集買賣的茶葉,有的穿著蓑衣,用麻繩捆著剛打撈上來的魚,有的推著獨輪車,上面載滿了剛才山上采摘下來的辣椒。

李琬拿起腰間的大葫蘆喝了一口水,他並沒有直接回去他那個在東邊的那個小屋,而是選擇去湖邊,他每天勞做完之後他都要來到這裏。

湖邊倒影著垂柳的影子,波光微動,湖上泛著一層雲煙,遠處的群山,只能隱約辨出朦朧的身影,微風中帶有一種潮濕而清涼的氣息。

李琬摘下了草帽,靜靜看著著眼前微波蕩漾的湖水,輕輕吸了一口氣。

雖然比不上定昆池,但是這個小湖別有一番風味,在湖中央的位置,有一個小島,上面有一個八角亭,有幾個盛裝的女子乘著小舟在湖面泛舟,歡聲笑語,不絕於耳。

漁樵吆喝一聲,鸕鶿飛將下來,站在船邊,漁樵握著手裏的長桿,慢悠悠的朝這岸邊駛去。

李琬一個人安靜地欣賞著看起來平凡卻又不平凡的景色。

《泛湖》

輕煙濕重水花白,兩岸十裏亮華光。

漁樵聲從湖上來,晃船搖漿偕魚歸。

旁邊傳來一個人女子的吟誦之聲,李琬轉身看著這個輕吟的女子。

這個女子穿著一聲淺藍色的上衣,這個女子吟詠了一遍,仿佛是想到了一些事情,然後就自顧自的微笑了起來,她剛一轉身便看到了李琬。

這個女子並沒有回避自己的眼神,她大方地打量著李琬,“沒想到這裏不僅景色美,就連農夫也竟然是一個美男子。”

李琬皺了皺眉,他向身後看了看,又看著這個女子,“這位姑娘,是在跟我說話?”

這個女子居然背著手,微笑著道:“這附近只有你一個人,我當然是在跟你說話。”她接著道:“我感覺你不像農夫,一點都不像。”這個女子準備走過去,她看見了李琬腰畔的大葫蘆,“你的這個葫蘆裏面裝的是什麽酒?”

李琬饒有興致地回答道:“葫蘆裏面不是酒,而是水,你若勞動了整整一天,水一定比酒解渴。”

這女子眨了眨眼睛點點頭,“不錯,葫蘆裏不一定裝的都是酒。”這個女子喃喃道:“他嗜酒如命,以至於我滿腦子都是酒。”她的臉上露出溫馨的表情,“這裏的風景很不錯,難怪他前兩天一直在這裏。如果我不在他身邊的話,他又要找酒喝了。”

李琬笑了笑,這個女子原來是在等一個人。

這時從岸邊傳來一陣吵雜聲,李琬順著岸邊望去,發現岸邊很多人聚攏過來,在人群中夾雜著一個白衣男子和一個錦衣少年,兩個人面對面,周圍的人都看著這兩個人。

這個女子看著岸邊的那群人,連忙道:“不好,他難道他又惹事了?”說罷,她急忙向人群中走去。

李琬頗感好奇,他走近了人群,目光落在了人群中央的那個白衣男子身上。

這個男子一身白衣如雪,他的襆頭也是雪白的,一雙烏皮六合靴一塵不染,他的眼睛就如天邊的繁星,眼角的眉毛微微上挑,舉手投足間盡顯灑脫不羈。

這個白衣男子道:“你不僅很不講理,而且很霸道,我要是換做這位姑娘,我也會遠遠的躲開你。”

錦衣少年怒目嗔道:“你是什麽人?我與他說項,與你何幹?”

這個白衣男子的身邊站著一個面容清秀的青衣男子和一個穿著桃色衣服的膚色白皙的女子,桃色衣服的女子躲在這個青衣男子身後。

“你要是說項也就罷了,你準備動手打人,我當然不會眼看著你打我的朋友。”

錦衣男子道:“他幾時成了你的朋友?”

“剛剛。”

錦衣男子呵道:“我看你是誠心來找麻煩的,來人,給我打。”錦衣男子身後的兩個仆人模樣的人氣勢洶洶的朝著白衣男子沖了過去。

白衣男子嘆了口氣,“我說過你這個人不講理,而我一向討厭不講理的人。”

白衣男子走上前去,擋在了這對男女身前,錦衣男子的一個仆人揮拳過來,白衣男子右腳後移,側身躲過,掌緣橫切,這個仆人悶哼一聲,向後踉蹌退步,另一個仆人見狀,雙手做爪抓過來,抓住白衣男子的胳膊,白衣男子借力向後靠,右臂曲肘,狠狠擊在這個人的腹部,這個仆人手松開,捂著腹部倒了下去。

“你竟敢打我的人!”說罷,這個錦衣男子揮拳沖了過來,那個剛才面容清秀的青衣男子道:“你實在欺人太甚!”說罷沖過來抱住錦衣男子的腰部,錦衣男子重重跌倒在地上,疼得大叫了起來。

青衣男子恨恨道:“我和雙雙兩年前就認識了,而你卻仗勢欺人,非要讓我和雙雙分開,我告訴你,不管你怎麽威脅我,我都不會怕你的,我絕對不會離開她。”

錦衣男子捂著腰,勉強從地上站起來,看了一眼白衣男子,瞪著他道:“別以為你有幫手,我就怕了你!”

白衣男子開口道:“你處心積慮地要威脅他,還要暴力相向,都是為了這個姑娘?”

錦衣男子咬著牙道:“是又怎樣?”

白衣男子嘆了一口氣,眼神變得深沈而又明亮,“你做這一切都是為了挽留她,殊不知這樣反而會讓她離你原來越遠。”

周圍的人聽著這個白衣男子如此問話,有些人睜大了眼睛,有些人點了點頭。

錦衣男子經這麽一問,神情變得很無助,他看了一眼那個穿桃色衣服的女子,眼神中充滿怨意,“我這麽做都是為了得到她,這有什麽錯!?”

白衣男子接著道:“我並沒有說你錯,你覺得你把她搶過來,她就會喜歡你?”

錦衣男子一怔,“我…”

“你這麽不講理,我想這位姑娘一定很討厭你。”

錦衣男子看著桃色衣服的女子,連忙問道:“雙雙,你…你是不是真的很討厭我?”

雙雙點點頭,囁嚅道:“你走吧,我不想再見到你。”

“他就是一個窮小子,他有什麽好!?”錦衣男子瞪著青衣男子道。

雙雙看了一眼青衣男子,“他雖然窮,但他懂得愛護別人,幫助別人,不像你一樣霸道蠻橫。”

錦衣男子嘴唇有些發抖,“我認識你已經一年了,我對你難道沒有他對你好?”

雙雙道:“我沒有見到你之前,他就在畫舫旁默默註視了我三年,我每一次的演出,他都會來看我,這三年來,他一共寫給了我一百首詩,你雖然可以幫我贖身,但是帶不走我的心,這幾年來我與他一同湊錢,總有一天我會和我愛的人在一起。”雙雙作為一位藝伎,一番話說的勇敢真切,眾人皆被她的一翻話感動。

青衣男子也堅定道:“你放心,雙雙,不管有多困難,別人如何評說,我都要帶你走,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

錦衣男子睜大了眼睛,神情變得很詛喪,過了很久,黯然道:“好…好,我走,我走…”說罷,他轉身離開。

白衣男子道:“知不知道我為什麽多管閑事?”

錦衣男子停下了腳步。

“我只是覺得你不是無藥可救,從此以後,莫要仗著權勢就橫行霸道,如果你尊重別人的話,或許別人就會接受你。”

錦衣轉過身,凝視著白衣男子,“你這個人真是一個怪人,你是不是認為所有人都跟你很熟?”

白衣男子笑道:“你說對了,很多人都這樣說。”

錦衣男子心中一動,“你叫什麽名字?”

白衣男子笑道:“我只不過是個愛管閑事的人,你又何必知道我的名字。”說罷,白衣男子飄然轉身,已經離開。

白衣男子沒走幾步,就看再見了方才和李琬說話的那個女子,“我剛才一直在旁邊,你說的對。”

“我只不過是在幫他們。”他似乎顯得很開心,接著道:“你知不知道,我其實非常樂意說服別人。”

這個女子道:“你做的對。”

白衣男子道:“知我者,上官也。”

李琬站在一旁目睹了一切,他見這個白衣男子氣度不凡,行事別具一格,他朝兩人走了過去,拱手道:“我剛才看見閣下出手相助那個男子,實在是佩服。”

“哦?”

“閣下一定知道這裏不僅風景很美,同時這裏也有一個很有名的故事。”

上官踏茵想了想,忽然問道:“難道是‘畫舫詩傳意,情人終相眷’的那個故事?”

白衣男子笑而不語。

李琬接著道:“我每天在這裏賞風景,正好也目睹了那個癡情的男子。他每天都在畫舫下,他每次都將寫好的書信放在錦囊裏,然後投遞給在畫舫上的心上人,等到三年以後,畫舫的主人被這個男子的打動,終於同意讓這個男子贖回這錦陽湖的第一歌女,這個男子只是一個書生,並沒有錢財贖回這個女子,沒想到這個女子將這幾年所攢之錢和她的首飾一並變賣,竟然可以交齊贖金,從此這一對有情人終於在一起。”過了很久,他接著道:“而這個故事就在我們的身邊。”

上官踏茵睜大了眼睛,“那個面容清秀的青衣男子和桃衣女子就是這個故事的主角?”

白衣男子笑了笑道:“我知道這裏的美景,又聽說了這樣一個故事,所以才到這裏來,這麽美好的故事,我當然要保護她,絕對不能讓那些世俗之人破壞。”

上官踏茵深深吸了一口氣,臉上露出溫馨的神色,喃喃道:“這的確是一個很美的故事。”說完,她朝湖邊望去,那一隊眷侶已經離去,只剩下靜靜的湖水,她轉過臉,用一種很覆雜的眼神看著李白。

“所以你這樣做,一點都不怪。”李琬看著白衣男子,“你當然不是在多管閑事,那個錦衣男子並不是沒有良知之人,只不過是一時氣憤橫刀奪愛,你若不開導他的話,他可能會做傻事。”

白衣男子大笑,“你知不知道,你和上官一樣,都讚同我。”他接著道:“如果那些東西讓我們覺得很美好,我們有什麽理由不保護她?每個人都這樣,這個世界豈不是很美好?”

上官踏茵眼睛發出了光,“你說的對。”

李琬眼神閃過一絲溫暖之色,他凝視著白衣男子,“敢問閣下高姓大名?”

白衣男子道:“在下李白。”

李琬心裏一驚,“原來是大名鼎鼎的李太白,在下讀過閣下的蜀道難和將進酒,文風颯爽清逸,雄奇瀟灑,令在下印象深刻,今日沒想到能夠見到太白兄。”

李白笑道:“那些都是我游歷名山大川時有感而作,聊以自娛。”李白故意道:“我這個人還有更奇怪的一點,就是有兩件事情,一刻都不能等。”

李琬饒有興致的問道:“兩件事?”

“喝酒,作詩。”李白道:“每當認識一個新的朋友,我都要請他喝酒,我當然也要請你。”

李琬欣然道:“能遇到太白兄,當然要一醉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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