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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漕運中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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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隆基閱完此封奏章之後,便召來李亨和李林甫。

李隆基將奏章交給二人傳閱,李亨見李林甫保持著沈默,便首先開口道:“父皇,此封奏章僅有幾個狀告柳植,但並無真憑實據,若果真查實,柳植如奏章中如此橫行鄉裏,兒臣便立即將其革職定罪。”

李林甫正話反說,也開口道:“陛下,這些人狀告柳植,實際是想阻撓括戶,應將其懲戒一番,令天下都知道朝廷推行括戶之法的決心。”

李隆基哼了一聲,“晉國公王守一帶頭退地交人,長安括戶進展順利,這些人有來自太原的,有來自洛陽的,太原和洛陽皆是豪門官宦,他們緣何聚在一起,同時到禦史臺擊鼓鳴冤?”李隆基提高了聲音,“他們怨恨朕讓他們退地交人,不敢將火撒在朕的身上,便將矛頭對準了太子,他們就是想聯合起來抵抗括戶。”

李隆基將目光移向了李亨,道:“太子,你認為該如何行之。”

李亨胸有成竹,從容道:“父皇,關於柳植是否橫暴不法兒臣一定會查實,若這些勳貴之後是誣告,兒臣也會將他們懲戒一翻。”

李林甫是想要通過幾位勳貴之後的上訪將柳植下獄,通過羅希奭在柳植的身上問出一些事情,從而危及李亨,但是皇帝親自處置此次上訪一事,絲毫沒有提到柳植,可見皇帝推行此法甚是堅定,因此李林甫馬上改變了自己原來的說辭,“臣附議。”

李隆基神情有些不悅,“勳爵之後仰仗著祖輩的蔭功,就可以聚眾上訪,置朝廷法度於不顧,禦史臺乃是朝廷重地,豈容這些人吆五喝六,朝廷威儀何在,將這些人全部遣散,罰俸一年。”

李亨有些不忍,諫道:“父皇,這些人皆是一些老者,祖輩皆對朝廷有功,若將其遣散,恐遭天下人非議。”

“太子殿下,這些人聚眾鬧事,威脅朝廷衙司,陛下遣散便已經是從輕發落,何況這些人原籍皆不在長安,遣散這些人,便是讓他們遵守朝廷法度。”李林甫正是摸準了李隆基的心思,才如此言說。

李隆基輕輕嗯了一聲,“亨兒,對於那些抵抗朝廷法度之人,沒有必要心存仁厚,這件事情就這麽辦吧。”

李隆基的態度一向強硬,便不再多言,“兒臣遵旨。”

李亨轉過臉對李林甫道:“李大人,這些人皆是老者,遣散的過程中還是不要太過於魯莽為好。”

李林甫頓了頓,道:“是,太子殿下。”

李亨在推行國政的時候明顯遭到了不少的阻力,而這些阻力皆是來自對手的私心,李亨明白這僅僅是一個開始,之後還會遇到更多的阻力,但是既然自己堅定了信念,便會堅持走下去。

李林甫在其中的計謀,劉羨之能夠預見,但是他不擔心,國政體現的是皇帝的威信,李隆基絕不容許任何人挑戰國政,因此才表現出比較強硬的態度。

只要李亨解決推行括戶中遇到的皇親國戚的阻力,括戶便成功了一半。

在李隆基嚴懲了朝廷勳爵在禦史臺聚眾鬧事一事之後,朝廷勳爵將自己名下的私戶全部上繳朝廷,括戶畢竟是國政,阻撓國政便是心懷不軌,結黨營私,括戶一事再也沒有遇到大的阻礙,括戶之後,朝廷依次將荒田和豪門官宦強占的土地沒收劃歸給沒有田地的農戶,農業生產得到進一步發展,朝廷賦稅進一步增加。

這是太子李亨成為儲君之後總領的第一件國政,雖然得罪了一些人,但是得到了李隆基的認同,進一步加深了朝廷為數不多的忠直之臣對李亨的信心。

對於那些李亨曾經對付過的那些豪門勳貴,他們心中的天平自然會發生一些變化。

李亨能將括戶一事完成,便是讓李亨背負了得罪豪門勳貴的責任,總而言之,此次括戶之事李亨獲得了功勞,失卻了一部分本來就是蛀蟲的豪門勳貴的不必要的支持,李林甫暗中拉攏,從中能夠爭取一些豪門勳貴為求自保的結黨之心,雙方還是在進行著權力的博弈,劉羨之依然能夠保持一種微妙的“中立”。

劉羨之依然沒有放松,他一直關註這括戶一事的進展,他看了占有田畝的名單和相應的職位爵位,劉羨之腦海中出現的是一張關系網,他看一眼名字,便是從這張關系網中搜索一下這個名字是否出現,直到他看完了所有的名字,他似乎有些疲累,揉了揉太陽穴,拿起案邊的一杯茶,喝了一口才發現茶已經涼了。

雖然有些疲累,但是他仍然沒有就寢的意思,因為傳遞西域情報的飛鴿還有一刻鐘便能抵達府內,他還要看西域的消息。

西域之局同樣重要,現在張修和郭子儀在西域,自己才能夠將很多的精力放在京城,從而確保李亨的太子之位不受到紅妝的威脅。

由於關中連連大雨,水位高漲,田原渠堤壩不堪重負,被河水沖垮,導致漕運中斷,輸入京中的糧草斷絕。

京城中的太倉最近向邊鎮掉了一批三十萬擔的糧食,如今漕運斷絕,因此京城糧草供應陷入危機。

消息很快傳入了劉羨之府邸。

劉羨之對於危機有著超乎常人的警覺,他令人找到了漕運的圖紙,圖紙中漕運線縱橫交錯,劉羨之食指在著田原渠上慢慢移動,終於在缺口處停了下來,田原渠是主幹渠,主幹渠的堤壩一般會進行加強加固,長安雖然一直在下雨,但是相比往年,雨水並沒有超過最高值,怎麽渠突然沖出十二丈的一個口子,並且缺口處是馬場,大水淹死了一千多匹戰馬。

劉羨之將手微微握緊,一瞬間,劉羨之將此事與在千裏之外的樓蘭聯系了起來,他令崔夢庭查探此事,明日樓蘭的消息也將會傳來,待得到這兩方面的信息之後再做判斷。

第二日清晨,雨還是沒有停,劉羨之昨晚的睡眠並不好,但是他還是很早就起身了。

崔夢庭打著一把油紙傘,向劉羨之的書房走來。崔夢庭將傘折起,靠在屋外的橫欄上,走了進來。

“莊主,哮天閣回信,十五天前,曾經在漕運的民船中,拒絕官府的檢查,其中有兩個人將船上的箱子扔進了河水中,說是船體破損,減輕重量,官府搜查也沒有發現什麽違禁物品,便不了了之,按照莊主的吩咐,昨日哮天閣令獵犬對此艘船進行了檢查。”

劉羨之不等崔夢庭說完,便問道:“獵犬是不是聞到了火藥的氣味?”

崔夢庭沒想到劉羨之這麽快便猜了出來,露出敬佩之色,“是,這艘民船夾帶了火藥。”

劉羨之抿著唇,眼神落在了圖紙之上的田原渠,“田原渠果然是被火藥炸開的。”

崔夢庭的表情也變得嚴肅了起來,“莊主,關於船主的去向哮天暫時沒有查到任何線索。”

劉羨之擺了擺手,“這個世界上存在很多陰暗的角落,我們不可能將每個角落的黑暗都曝光在光明之下。由於我們的加入,紅妝在京城已經很難占據絕對的主導,根據西域最近的情況來看,她們早已經布下了一盤棋局。”劉羨之看著窗外陰雨連綿的天氣,“再過兩個時辰我們就能收到西域的消息,或許哪裏的情況要比這裏更加的兇險。”

神燕閣的情報很準時,兩個時辰後,崔夢庭拿來了竹筒,交給了劉羨之。

崔夢庭的眼神露出一絲興奮之色,“莊主,好消息,這個消息可能會很快傳到長安。”

劉羨之打開了竹筒,取出信,看了起來,閱完之後,神情若有所思。

“張修和郭子儀挫敗了紅妝樓蘭兵變的計劃,只是她還是逃走了。”

樓蘭兵變,炸毀堤壩,糧草中斷。

看似不相關的事情似乎聯系了起來。

劉羨之表情依然平靜,“九年來,紅妝處心積慮,果然準備了一盤棋局,只要沒有找到她,這種威脅便一直不會結束,通知張修,她在西域經營多年,必要時在安西全境搜捕。”

崔夢庭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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