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蘋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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勞倫斯看著這個年輕的男人,開始了今天的加班。她拿出一個沙漏倒過來,藍紫色的細沙緩慢地往下掉。

“好了,開始吧。”

溫煦澤像以往每一次覆診的時候一樣 ,先是說了最近遇到的比較開心的事情。

“我在和他比賽收集楓葉,看誰收集到的顏色多。他不知道去哪裏找的,居然找出了五片飽和度不同的黃楓葉,然後他很慷慨地送了一片嫩黃色的給我。”

“哦,他真是個善良的小家夥。”

“是的,他一直都是很善良的。”溫煦澤開心地附和,隨後情緒又迅速消沈下去,“他昨天對我坦白了一個事情,他說不想有任何事情瞞著我所以就算明知我可能會生氣他也如實告知。”

“其實我根本沒有生氣,因為那個事情就是我引誘他去做的,不過我應該永遠都不會告訴他,我學不了他那樣坦率善良。”

“別這麽說Vincent,那你是因為不能對他坦白而難受嗎?”

溫煦澤搖搖頭,沈默了一瞬,才接著說話。不知道是不是信號不太好,他的嘴唇動了動,但是話語延遲了幾秒才傳到勞倫斯那邊。

他說:“I dare not have s/e/x with him.”

不敢——從驕傲的溫煦澤口中居然會吐出這個詞語,真是稀奇。

勞倫斯沈吟了幾秒後,問:“需要給你換個藥嗎?”

“謝謝。”他說,但是很快就搖了搖頭:“不是生理上的問題,現在的藥對那裏也沒有什麽副作用,正相反有好幾次我對他起了非常強烈的沖動,只是我不知道能否正常接受親密觸碰,我怕傷到他。”

“Oh Vincent.”勞倫斯臉上有些擔憂,又帶著一點慈愛的鼓勵,“You should try it.”

“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認知行為治療嗎?或許我們可以把這當成是一次行為實驗,設計一些簡單的逐步暴露任務。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讓我和那位紐扣先生談一下嗎?”

“不。”溫煦澤想也不想就拒絕。

“好吧。”

“但是我們可以設置實驗計劃,我實施之後會給你反饋。就像之前慢慢去接觸水,我也沒有提前告知水說我要去觸碰它那樣。”

“Vincent,那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他有思考能力與喜怒的,與一灘只會等人來擾動的水是不一樣的。更何況你害怕的並不是水,只是水底世界的黑暗,所以我們才能很快把你不願看見深海的恐懼克服。”

“我害怕的也不是他,只是那個行為本身。相反,我非常非常渴望他。”

勞倫斯安靜下來,又像剛才那樣看著他,沙漏裏面的細沙已經落光了,屏幕內外皆無動靜。

“好吧,讓我們制訂個實驗計劃吧。”勞倫斯率先敗下陣來,“不過,無論怎樣試驗都好,你必須要保證他的安全。三年前你被送進警局的事件不能再發生了。”

“當然!我花了那樣多的心思才讓他主動來到我的身邊,我不會容許他有分毫的損傷。”

簡星嶼早上起來的時候,身旁沒有一如往常那樣空蕩蕩。溫煦澤擁著他,低頭在他顴骨的位置親了一下,又在他眼皮上那顆小痣親了一下。

“早上好。”

“早上好。”簡星嶼眼睛腫脹發痛,很勉強地睜開眼睛跟他打招呼。

溫煦澤擡手碰了碰他的眼皮,腫乎乎的很柔軟,像剛蒸好的饅頭。“像面包超人。”他說。

簡星嶼很輕地錘了一下他的肩膀,“我要去做早餐了。”

“面包削兔子嗎?”

簡星嶼轉過身瞪他,然後又很沒氣勢地走過去,在他臉上輕輕咬了一口,“面包吃人。”

“坐。”溫煦澤拿了條幹凈的毛巾,包著冰塊,“閉上眼睛。”

簡星嶼乖乖照做。

毛巾剛碰到眼皮的時候凍得他抖了抖,溫煦澤扶著他脖子後面給他支撐,讓他仰頭的時候沒那麽累。

只剩下小半張臉露在外面,淡粉色的嘴唇因為天氣幹燥而有些開裂。

“怎麽不塗潤唇膏。”

“才起床呢,吃過早餐就塗。”嘴皮子動了動回答他的問題。

“我幫你塗。”

“哦,好啊。”簡星嶼擡手要接過毛巾,但是溫煦澤沒有放手,甚至後頸的手也沒有抽離。

嗯?

下一秒,溫熱、柔軟,並且滋潤的薄唇就覆了上來。

溫煦澤的潤唇膏有股好聞的蜂蜜味,讓人忍不住想要伸出舌頭嘗一下是天然蜂蜜還是人工添加劑。

小巧的舌頭剛伸出來就被攫取,溫煦澤卷著它拖到自己的口腔玩弄。先是輕輕拍打挑逗,然後是溫柔地含著舔舐。

張嘴過久下頜兜不住的津液順著嘴角流下,簡星嶼倉皇逃回去,但是溫煦澤扣住他的下巴不許他撤離。

簡星嶼懷疑他要把自己的唇舌吃進去吞進肚子保管,他的力氣很大,捏著下巴的力道帶著不容拒絕的強勢。

覆蓋在眼睛上的冰塊散發著絲絲涼意,被掠奪的唇卻熱得如火爐山。

毛巾裏的冰塊都融化了,眼睛的腫脹消了下去。嘴唇卻紅腫得駭人,浮著一片瀲灩水光的唇像果凍一樣可愛。

“今天親好久。”他咕噥著,因為嘴巴太腫,反而像嘟著唇撒嬌。

溫煦澤又低頭親了兩下,才說:“昨天沒有親,要補回來。”

“昨天哪裏......”簡星嶼正要反駁,突然想到昨天的對話,又及時剎住了話頭。

他擡手抱住溫煦澤的腰,頭靠在肩膀處,“我給你削小兔子蘋果。”忘了在哪裏看到,韓文裏蘋果和道歉是同一個讀音。溫煦澤早已原諒了他,但他卻堅持用這樣笨拙的方法繼續祈求寬恕,就像是一場隱秘的不動聲色的單方面求饒。

“好,我很期待。”

中午,溫煦澤出去工作,還帶著一個裝滿兔子蘋果的飯盒。

他吃了兩口匆忙開始拍攝,場務看見放在旁邊的飯盒還以為不知道是誰切蘋果留下的邊角料,於是隨手倒在一旁的垃圾桶。

下午連換三套裝造,溫煦澤忙得暈頭轉向,根本沒時間進食。

簡星嶼窩在房間的地毯上改論文,五點左右手機鬧鐘響起,他出門去找溫煦澤。

這次拍攝在帝途裏面的攝影棚,一樓的前臺已經認得他是和溫煦澤要好的同學了,不僅幫他刷卡按電梯,還貼心地告訴他五樓攝影棚左手邊的茶水間裏面有茶點小零食和飲料。

“都可以吃哦。”

“謝謝。”

簡星嶼上去後,先沿著前臺小姐姐的指示去到攝影棚。裏面正緊鑼密鼓地拍攝,他不欲打擾,於是轉而走去旁邊的茶水間等候。

他拿出手機給溫煦澤發了條消息。

簡星嶼:我已經到了,在隔壁茶水間,你好了就叫我哦。

他也不知道怎麽來的勇氣,剛剛溫煦澤出門的時候跟他說想要來看他工作,說完又後悔,於是改口說可能要改完論文才能過去。

溫煦澤笑著說好,又說歡迎查崗。

“哪有查崗。”

“好吧,那歡迎來探班。”

簡星嶼百無聊賴地拿著手機看文獻,看得眼睛有些酸,起身去接了杯溫水。後面有工作人員進來,想起溫煦澤剛剛打招呼時說等下他有同學要過來。

“你好,是煦澤的朋友嗎?”

“是。”

“要不要吃蛋糕?”那人一邊說一邊拉開了塞得滿滿當當的冰箱。

簡星嶼連連擺手說不用,他還是熱情地拿了幾塊蛋糕和兩個大果盤出來,“沒事,你吃吧,那邊估計還要好一會兒呢。”

“謝謝。”

“不用。”

簡星嶼拿著個小叉子吃了兩個葡萄,想著要等溫煦澤一起吃飯,不敢吃太飽。意思一下就把精美的果盤蛋糕都放回去。

他把塑料叉子扔掉的時候,踩開垃圾桶發現裏面赫然躺著他上午焦急忙慌做的兔子蘋果。

已經氧化得銹跡斑斑了,原本削得就不好,現在顯得更難看。

呼,他舒了長長一口氣。心裏沒什麽難過的感覺,只是覺得就應該是這樣的。沒有人應該為他那可笑的愚蠢念頭買單。

後來很長一段時間溫煦澤沒有再吃到過簡星嶼削的兔子蘋果,再次吃到的時候他有些震驚怎麽突然削得這麽好了。他開心真誠地誇讚,招呼著簡星嶼一起吃,簡星嶼只是笑著搖搖頭。

溫煦澤可以擁有很多擺盤精致的什錦果盤,甚至不用開口就有人雙手捧上供他挑選。簡星嶼能做的只有背著他默默練習把兔子蘋果削得更好看,然後再一個人把切壞的吃光。

冬天終於完全到來了,晚上睡覺的時候溫煦澤擁著他偶爾會用手很輕很輕地撫摸,像是羽毛輕輕掠過。

一開始簡星嶼以為是自己的錯覺,他對自己說只是因為天氣太冷而已。但是撫摸慢慢從腰、腹、背,變成大腿、臀部,甚至還有往更私密的地方進軍的趨勢。

“溫煦澤。”他擎住他往下的手,說:“夠了。”

“怎麽了?”

怎麽了?他怎麽能頂著這麽無辜的臉對自己說怎麽了,他的手舉著火種都快把自己燃燒殆盡了。

“你...”簡星嶼張了張嘴,很艱難地才把話問出口,“你在做什麽脫敏實驗嗎?”

溫煦澤很平靜地看著他,說是。他和勞倫斯商量了後續治療事項,覺得可以跟簡星嶼慢慢坦白自己不能接受親密觸碰的事情,至於原因就不必跟他細說了。

但是簡星嶼的反應有些奇怪,跟溫煦澤預計得完全不一樣。

簡星嶼是很溫柔的,如果他知道自己在做脫敏治療,他應該是很擔憂然後很焦急地問自己能幫上他什麽。

但是這些通通都沒有。

他只是淡淡地垂下眼簾,說知道了。

好像沒什麽關系,也不怎麽關心。

簡星嶼心想果然如此,溫煦澤確實是不喜歡男人的。但是他為什麽又接受自己的追求呢,難道那日帶他躲避人群真的給他留下了這麽難以磨滅的印象嗎?

連日來的委屈和學業事業雙重高壓下,使得他有些自暴自棄。

簡星嶼突然起身,把身上的衣物都脫凈,然後把房間內的大燈都打開。強烈的燈光加持下,給他白皙的胴體蒙上一層絢爛的光罩,如聖潔的精靈。

泛著光澤的軀幹有些消瘦,但是該有肉的地方又都有肉,腹部有一層淺淺的肌肉,後背很薄看得見骨骼形狀,腰窩處有個凹陷,看著很迷人。

“怎麽了,星星。”溫煦澤的聲音有些沙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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