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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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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忘川河。天界與魔界的交界處,渡過忘川河,就是天界的領土。祝屙率領骨戎與危生遲二王以及一眾魔兵橫渡忘川,敘白也跟在其身後。

那日,祝屙將敘白帶走後,魔宮被璟逸火燒了幹凈,身受重傷的子安自然也葬身火中。祝屙帶著敘白來到了不周山附近,為其療傷後,便在山腳下布下了法陣。法陣的布置耗費了幾日,敘白的傷也在這幾日中徹底將養好了。

祝屙將琉璃瓶中的血液註入陣眼,血液順著法陣的紋路蜿蜒延伸,直到流經整個法陣後,一陣紅光升騰而起。隨即而來的是劇烈的震感,大大小小的碎石從山上滾落下來,地面也裂出了巨大的口子。一時間,塵土飛揚,黃土如大霧一般,迷了視線。

震感沒有持續很久,不過半盞茶的時間便停了。“黃霧”也漸漸消散。當視線恢覆時,敘白看到的是一把通體一色的巨斧,斧刃處泛著冷白光。

敘白喃喃道:“這便是開天斧麽?”

相傳,開天斧斧闊三萬三千丈,柄粗三千三百丈,長六萬六千丈。眼前的這柄斧頭雖也能稱得上巨大,但距離傳聞中的巨斧還差著十萬八千裏呢。

祝屙掌心對著開天斧便是一吸。開天斧被吸過來的過程中大小不斷縮小,縮到最後也只比一般斧頭大上幾倍而已。對於仙魔來說,這等大小,就猶如凡人手裏切菜的菜刀一般。

祝屙嘴角的笑意止不住。

他幾萬年的籌劃總算是沒有白費,他總算是得到了開天斧了。可當手掌握上開天斧的那一瞬,祝屙嘴角的笑意僵在了臉上。

巨重無比。

他只是這樣將它拿在手中就已用了大半的力氣。若是想要揮動它來作戰,必要靈力來支撐,這樣一來,對於靈力的消耗必定極大。

他有些不能接受這個“缺點”,但因為不甘,又自圓其說:這等神兵利器本就是要一招制敵,若是當成普通兵器來使用,也便稱不上神器了。

敘白不會知道祝屙心中所想,他只是看到自己的父王在拿到開天斧時身子僵了一瞬,以及感受到開天斧的斧頭落在地上時產生了不小的震感。

這一切他尚來不及細想,便被祝屙喚著回了魔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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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屙剛率領眾魔兵渡過忘川河就對上了天界的五方天將與天兵。天帝將五方天將派至忘川河邊先行堵截,而天界南天門坐鎮的是四聖獸和璟逸。

天帝自是知道五方天將攔不住祝屙,他的目的僅是用五方天將和天兵堵截住眾多魔兵。

多年宿敵,一朝碰面,無人心慈手軟。兩方人馬正面廝殺,祝屙與敘白以及少些精銳魔將輕松掙脫堵截去了南天門,剩下的魔兵交給了骨戎和危生遲。

南天門,四聖獸分站四方,看他們的架勢,是早已布下了結界,就等“魚兒”上鉤了。

果不其然,祝屙與敘白等人甫一踏上南天門,一張金網從上方降下,將他們網羅起來。金網上有繁雜的咒文,可以壓制被困之人的靈力。敘白和魔將們一直在掙紮,試圖掙脫,四聖獸們也在暗暗使力加固金網。

祝屙從鼻間發出“雕蟲小技”四個字,手中鳳翅鎦金镋一揮,金網頓時碎裂,四聖獸們被金網破碎的沖擊力擊得步步後退。

祝屙轉動手腕,鳳翅鎦金镋豎在身後。他看了看“南天門”三個大字後又看向裏面——南天門正對著的方向是通向淩霄殿。

他聲音低沈渾厚,還帶著幾分壓抑:“帝徽,你給我出來。”

青龍兩步邁上前,呵斥祝屙:“混賬!天帝尊貴,豈是你能直呼其名諱的!”

“黃毛小兒,毛都沒長齊,給本座滾開!”

祝屙面具後的眸子帶著嗜血的紅,鳳翅鎦金镋直指青龍,其上的雷霆之力眨眼間就要擊中青龍。

青龍反應迅速,雙臂交叉擋在身前,凝成一層結界。可他的修為不足與祝屙抗衡。白虎、朱雀、玄武三聖獸眼看不妙,閃至青龍身後,為其輸送靈力加固結界。

祝屙嗤笑:“三腳貓的伎倆,也敢擺弄。”

祝屙手上運力,雷霆之力更甚,須臾間破了四聖獸的護體結界。四聖獸被雷霆之力擊飛,撞到身後的柱子上摔了個結實。

“帝徽!你個縮頭烏龜,給我出來。”

帝徽——天帝的名諱。

寬廣的南天門前,有簌簌風聲,有四聖獸傷痛的悶哼聲,但是沒有天帝的回應聲。

祝屙被這一而再的漠視徹底激怒,他的肩膀都因憤怒而微微顫抖:“好,你不出來也無妨,待我將他們都殺了,再去殺你!”

混戰開始了,雙方極有默契,都找到了勢均力敵的對手。四聖獸率領精銳天兵對戰敘白以及魔將,璟逸則與祝屙一較高下。

兩人從南天門前打到海之角,從九重天打到一十八重天。天空都因兩人的激戰而陰雲密布,雷電交加。

又是一次短兵相接,金屬碰撞擦出了火花,祝屙咬著牙嘲諷道:“帝徽將你視作狗,你倒也做的盡職盡責。”

璟逸手上運力,兩人你來我往,不遑多讓:“廢話少說,我青丘的仇還沒討,今日,你一並還了吧。”

祝屙恥笑:“向我討債?小子,再等上十幾萬年吧!”

祝屙說完,手上一個用力,鳳翅鎦金镋將璟逸挑了出去。自己俯沖,落回了南天門。

“帝徽,你既然縮在龜殼裏不出來,那我便毀了你這龜殼,看你還能躲到哪裏去!。”

開天斧被召喚出來。

祝屙雙手緊握,靈力不要錢似的灌註其中。仙魔兩方在看到開天斧時都不約而同地停止打鬥,並默默地拉開距離向自方人靠攏。

這時,南天門上突然響起此起彼伏的悲戚的狐鳴。一層淡紅色的結界升起,將整個南天門包圍起來。漸漸地,紅色越發濃郁,以南天門為中心,周遭凝出幾只樣貌不一的狐首。

“這是……”璟逸此時已回到南天門,感受著體內有些躁動的靈力。看著熟悉的狐首,他頓時瞠目欲裂,朝著淩霄殿的方向吼道,“天帝!”

這些狐首皆是九尾狐族歷代主君的殘破元神,當年每一位元神寂滅的先祖都有幾分殘碎的元神被這法陣吸附而來。他們都被天界縛住,煉化成護天法陣。

“這氣息……是九尾狐族的力量麽?”祝屙撩了一下眼皮,將開天斧高高擡起,“那就讓我來試試,是這幾只臭狐貍的殘神厲害還是我的開天斧厲害!”

開天斧裹挾著劈天裂地之勢重重劈向法陣,眾人紛紛祭出保命法器亦或者護體結界。

璟逸沒有阻止祝屙,甚至還給他讓了位置。

先祖們的殘神與其被束縛在此不得自由,倒不如徹底消散於六界。

在不能覆活,不能投胎轉世的情況下,這又何嘗不是一種解脫。

兩股強悍的力量碰撞帶來的結果是在場眾人從未見過的。一時間狂風大作,上方黑色的雲海翻湧著夾雜著震耳欲聾的雷霆。

璟逸本欲也丟一個護體結界在自己身上,還不待他有所動作,熟悉的氣息便將他包圍。

這是他父君的氣息。

璟逸周身環繞著淡淡紅芒,從遠處看去,就能發現,那紅芒是一個虛幻的狐頭。

“父君。”

璟逸攥緊了拳頭,額角青筋暴起。

其他眾人可就沒有璟逸這般輕松了。兩股力量碰撞產生的狂風如同鋒利的刀刃,將他們身上的衣袍劃破數道口子。

法力低一點的,外層盔甲基本被卸掉,身上都出現了血紅的傷口。這還是眾人拿出了看家本領盡全力維持護體結界下的結果,若是沒了護體的結界,只怕早已是屍首分離,七零八碎了。

沒人知道這現象還要持續多久,也沒人知道這現象已經出現多久,眾人除了拼命自保已經無暇再思考其他了。

“嗚……”

一聲混雜著多個聲音卻又十分整齊一致的狐鳴倏然響起,響徹這方天地。其中的憤怒,悲哀,解脫等紛亂的情感盡數傳入璟逸心中。

陣法碎了,開天斧的攻擊也抵住了。

狐鳴持續了十數秒,當狐鳴停止眾人還來不及思考,一聲炸響裹挾著沖擊襲來。天魔兩方人馬都被震飛出去,四聖獸和敘白被震得口吐鮮血,但意識還在,其他的小兵小將直接昏死過去。

“轟隆……”南天門的匾額斷成兩半,掉落在地上。祝屙走了幾步及至匾額旁,一腳踩了上去,猶不解氣似的,轉動腳踝在上面蹍了蹍。

璟逸仍是站在一旁,冷眼觀之,任其踐踏。

其實看著祝苛這般做璟逸心裏也不是滋味,倒不是他替天界亦或是天帝打抱不平,而是因為自己無法向天帝報仇。心裏五味雜陳的滋味統統化作憤怒、愧疚,燒得他整個人都疼痛難耐,已經要到臨界點了。

這時,天帝的聲音從淩霄殿內傳出,聽起來渺遠又空洞,但又十分清晰。

天帝:“璟逸。”

天帝話音剛落下,璟逸臉色登時變得蒼白,他彎下腰,捂住自己的心口,臉色漲得通紅,大口大口地喘著氣,臉上汗如雨下,整個身子也因為蝕骨的痛楚而痙攣。

天帝身處淩霄殿的寶座上,嘴角扯出一抹嘲諷的淡笑,眼睛望著殿門外——殿門外只瞧得見繚繞雲霧,他聲音冷硬:“不要妄圖背叛本帝。”

痛楚像水中漣漪一波勝過一波,心臟像是被無數人拿刀子同時割著,頭痛的快要裂開一般,額頭上暴起的血管將皮膚都染成了紅色。

即便如此痛苦,他意識還是清醒的。

他不禁想到自己成年前,也是父君仙逝前夕同他說的話。其實不止先祖,父君也曾為破除這個詛咒反抗過,努力過,心力交瘁過。

先祖們和父君反抗時也是被如此折磨過吧。

巨大的痛苦沒有讓他有半分服軟之意,只是愈發加重了他的憤怒。

終有一日他會殺了天帝,擺脫這該死的詛咒。

他以此為念,支撐著自己不能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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