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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金吾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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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金吾衛

姜漸看了一眼宋燕時:“當年雪刺史叛國一案,確有冤屈。”他在指責宋燕時不由分說就把人打成這樣。

宋燕時面不改色,仍舊微笑道,“冤或不冤,有三法司,有陛下,怎麽輪得到他一個人來定是非?刺殺朝廷命官,本來就是大罪,無論是何緣由,理應處死。”

姜漸面色凝重,更加深了刻板印象,宋隨雲狼子野心,宋燕時窮兇極惡,姓宋的沒一個好東西。

謝聞剛想開口,讓宋燕時把東西收好,一個字還沒說出來,東西已經被姜漸收起。紙張老化,他小心夾在書裏,“殿下,這些東西先借我看一夜唄,明日定完璧歸還。”

謝聞無奈答應。

日已黃昏,小吏也要下值,大理寺中人氣更疏,府衙之內雖然為官員提供住處,但京城人士自然是要歸家的,皇城之內肅穆,還是多有不便。在府衙留宿的,多是外地單身人士。

離宵禁還有一段時間,就算

是宵禁,太子殿下本人在此,也無事。

謝聞決定還是去見一見柴原。自從上次遇襲,他就告了病,這幾日並未上朝,也並未來過大理寺。

筆跡已經證明了雪刺史之案有蹊蹺,薛宴又一口咬定,柴原貪圖立功,罔顧事實,判了罪名。

柴原近些年官聲越發好,他離致仕還有一段日子,但身體不好,有早幾年回鄉養老的打算。

若貿然強召他來大理寺,恐怕對他名聲有損,若他真是個好官,雪刺史一案他也是被蒙蔽,豈不是讓人寒了心?

倒不如他親自去一趟,對外只說是探病,全了柴原的顏面。

今天玉京倒沒有如花的晚霞,都說朝霞不出門,晚霞行千裏,明天不知道天氣如何。

春雨貴如油,玉京的百姓們也需要一場雨了。

柴原的住處和宋燕時的住處在相鄰的兩個坊,都不是王侯將相多的,離皇城府衙有些遠,早上應該要花費不少時間。

姜漸暗暗納悶,宋家憑借著宮裏兩位娘娘的關系,也算是風頭無兩,連岳回風和幾大世家都要暫避鋒芒。宋燕時受宋貴妃舉薦,成為第一個能上朝堂的女官,應該是很受重視的呀,怎麽會住在如此偏遠的地方。

柴原也是為官多年,位居九卿,玉京米貴,但三品大員難不成也買不起房嗎?

一個年邁的仆人前去通報,得知太子前來,柴原披著外衣匆匆來到外廳。他面色發黃,胡子和頭發一樣亂糟糟的,像腦袋上長了兩堆枯草,見了謝聞便要行禮。

謝聞忙道:“柴老不必多禮。”

霍堯把人扶起來,他都不敢使太大力氣,生怕把這把老骨頭一個小心捏散架了。

柴原顫顫巍巍道:“殿下前來探望,老臣纏綿病榻,居然怠慢了,實在不該,實在不該啊。”

武將尚能飯否,文臣風燭殘年,英雄遲暮,令人心傷。

謝聞道:“柴老先坐下再說吧。”

柴原堅持,謝聞不坐,他絕不肯坐下。謝聞無奈先坐下,柴原才在霍堯的攙扶下顫顫巍巍坐下來,臉上是慣常的和藹的笑,但隔一會兒就要捂著口鼻劇烈咳嗽起來。

姜漸道:“柴大人,下官也就有話直說了。此次前來,有些事情要問問柴大人,還希望您可以如實相告。”

柴原瞇了瞇眼,才看清他是誰,喝了一口茶水壓住嗓子裏的癢意,“原來是姜世侄,上次老夫能逃脫一死,還是全靠你家女公子的搭救。我們都是為朝廷辦事,不用講這些虛禮。”

他雖告病,但也知道,皇帝把遇襲一案交給了東宮查辦。

姜漸道:“好,多謝柴大人配合,接下來下官所言,若有得罪之處,還望海涵。”

他目光緊盯著柴原那張老臉,不想放過一丁點兒細微表情,“我素日聽聞,柴大人在大理寺任職多年,清正廉明,鐵面無私。但那行刺之人薛宴,卻口口聲聲表示,他白日行刺,是為了抱家仇。不知柴大人,可還記得三十年前雪刺史走私受賄一案?”

柴原瞳孔猛然放大,劇烈咳嗽起來,過了好一會兒,才勉強壓下來,“那是我升任大理寺少卿的第一案,我還記得。明州刺史雪承,和買賣私鹽的團夥勾結,收受大量賄賂。”

姜漸道:“可是薛宴卻說,他是雪刺史的孫輩,雪刺史有冤屈。他之所以行刺您,也是因為這事。他拿出了證據,並指證您好大喜功,判錯了案子呢。”

柴原撐著病體,狠狠一拍桌子,“這絕無可能。當初雪承走私一案,不良人抓捕一支走私團夥,正好截獲書信。緝拿歸案時,我當時還是個沒什麽經驗的年輕人,生怕出錯,是他自己認下罪過,親自畫押的。當時的官員都可以作證。”

姜漸沒繼續說話。柴原寒門學子,當時做官之時,絕非權大勢大之人,初來乍到,大理寺諸人怎麽可能會聯合在一起聽他指揮判錯案。

柴原又道:“雪承本來是不用判滿門抄斬的大罪,他在朝堂之上,肯定還有同夥,只要他供出那人,只死他一人即可。可他冥頑不靈,咬死牙關不肯松口。”

幾人皆若有所思。

柴原這番話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但卻點醒了他們。那封被截獲的書信,如果不是雪承寫給別人的,會不會是別人寫給雪承的?

雪承和他感情很好,抑或是有什麽把柄落在他手裏,被他脅迫,不得不認下所有罪狀?

從柴原家裏出來,夜色已經降臨,宋燕時轉了個彎就能回家,謝聞和霍堯要回東宮,金吾衛自然不會阻攔。

姜府正好就在回東宮的路上,順路。

姜漸和他們分開後,外面雖然宵禁,坊裏面卻還熱鬧著,賣夜宵的,賣小玩意兒的,滿滿當當得擺滿了路旁。

人多眼雜,不知道是不是太過多疑的緣故,總感覺有雙眼睛盯著自己。姜漸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錢袋掛在蹀躞帶上,明晃晃地在外面晃蕩都不擔心。

錢袋事小,證物事大。

他回到家裏,對著燈光把內容看了又看。

衛夫人書法風靡一時,直到她的徒弟學成,又自領風騷。

這不就巧了嗎?衛夫人的弟子,不就是此案中,薛宴的義父。

世界上可沒有那麽多巧合。

柴原可疑,禮部尚書鐘法,好像和此案沒有一點關系,但又從頭到尾都有他的身影。

按照薛宴所說,鐘法和他父親是至交好友,但薛宴都入獄兩天了,鐘法還是按兵不動,這未免有點奇怪。

這不應該是揭發當年案情真相的最好時機嗎?

或者,柴原所說都是真的,鐘法也是真正寫那封書信的人?

可鐘法作為書畫大家,筆墨可值千金,他也看過不少。這封書信雖有衛夫人之風,但論其形神,可比鐘法差了不是一星半點。

他正細細思索,燈火微微晃動,外間的門吱呀一聲。

他喊了一聲小書童的名字,卻遲遲沒有應答,恐怕是不知道去哪裏偷懶了。

姜漸準備去外面看看是什麽情況。

外間的門開著,在風中顫唞著,發出細微的聲響。

是風吹動的嗎?

他剛想離開,卻又折返,不知道在思索什麽,略微頓了一下才往外間走去。

把門關好回去的時候,窗戶開著,雪白的月光照射進來,燭火跳躍幾下,在夜風裏還是熄滅了。

書房內信紙已不見蹤影,站在大開的窗前,月光格外地好,正好看到一個黑影剛躍上屋頂。

他拿起書房懸著的劍,就要出門去尋,剛開門迎面撞上管家,看他怒氣騰騰的還被嚇了一條,詢問道,“六郎,這大晚上,你拿著劍去何處?”

姜漸冷笑道:“府裏進了賊,快去報官。”

不再跟老管家解釋,他急忙去追,現在時間還不是太晚,外面的小攤販還都沒收攤回家,比不上東西二市人聲鼎沸,但還稱得上熱鬧。

姜漸真的是氣笑了,如今這些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先是薛宴不管不顧當街刺殺朝廷命官,然後是姜府居然都能進賊。

偷得還不是什麽金銀珠寶,只是不值錢的幾張紙。要說這真的是只會行竊的毛賊,姜漸可不信。

那黑影越來越遠,姜漸在後面喊著站住,距離拉得越來越大。

這賊腳上功夫厲害,偷了東西絲毫不留戀,跑得飛快。

過了一個巷子,出了坊外,姜漸還想去追,卻被一隊金吾衛團團圍住。

宵禁時分,他一個成年男子,手裏還拿著利器在街上狂奔,怎麽看怎麽有問題。

為首的人劍眉入鬢,硬[tǐng]俊朗,是今金吾衛大將軍商明鶴。

故人相見,姜漸停下腳步,心中並無欣喜。堂堂三品大將軍,也需要來巡街的嗎?

他收斂神色,行禮道,“商將軍,我並非有意違禁,有黑衣人潛入我府中,偷了重要之物,還請將軍能派一堆人馬,助我追回此賊。”

商明鶴身穿盔甲,英武不凡,面上一片肅穆,看不出什麽表情,“金吾衛巡街,並未看到有什麽黑衣人,只看到你一個人夜裏狂奔。國有國法家有家規,還是去金吾衛領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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