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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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李二就著姜風的問題道，“郡馬真的想知道答案？”
姜風垂眼，嘆口氣，“我或許已經知道答案了。”
就沖姜元若那個軟性子，被老鄭捏著，還不定有多少郡馬侍馬呢，問了能咋地，那不是給自己添堵？你看人姜趙，大大方方坦坦蕩蕩，天天都有我喜歡元若跟元若又有什麽關系的自信。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說不在乎吧，心裏堵的不行，說在乎吧，王婿進門，那是來一個涼一個，這還沒過幾天好日子呢，馬上就輪到他了，哪還顧得上東想西想，就是閑的。
李二雖是智脈人，但因為存著姜李侍馬的記憶，對眼前這幫人還是很親和的，姜周甚至忍不住上手捏捏他的皮膚探探他的骨，發現和靈脈人的皮相結構並無不同，也或許做的更細致，沒有靈脈侍馬們骨子裏捎帶的糙糲感，心生好奇，“這身板兒還挺結實，你既有姜李哥的記憶，為什麽沒有他的修為？”
“我這身板兒那都是仿制的，因為用了姜李侍馬部分原料，所以是高仿。記憶只是淺層意義上的保管和分享，無法轉化為己用，更不能使其發揚拓展。”
李二面不改色，跟聊家常似的，眾人聽出點毛骨悚然的感覺，關鍵李二還說六六主城裏多的是他這樣的智脈人，分享著歷代郡馬侍馬的記憶，有的存在了好幾百年，身板兒用到現在，還跟新的一樣。
眾人：“………”
姜曹則不然，剛才一言不發，此刻語出驚人，“這跟永生也沒什麽區別啊，挺好的。我今年要是熬不過冬天死在這兒，我也求元若給我整成智脈人，長長久久活著，多好。要是以後元若崩逝，我還能年年給她燒———”
“呸呸呸呸呸———呸！”一眾侍馬給嚇的，身邊的姜韓忙捂住他的嘴，這廝真是活膩了，什麽話都敢說。
姜趙懟他，“你可拉倒吧！那姜曹第二跟你有個毛線的關系，再說了，存儲靈脈記憶的智脈人，根本走不出王城，一輩子待在這兒，那能有多快樂？”
姜曹撩一撩劉海，“試試不就知道了？你也可以啊，你不是很喜歡元若嗎？用另一種方式存在的話，繼續喜歡唄，沒準元若記著你的好，把你帶在身邊隨侍，正好隨了你的心願。”
姜趙一聽，害，這他爺爺的乍一聽還有幾分道理，再一聽，這不就替身文學話本裏的騷操作嘛，順勢一想，這替身還是個真身都不被愛的替身，……那算了。
姜張則問李二，“李兄，姜李哥的記憶裏有快樂吧？你回憶的時候能感受到快樂嗎？”
李二點頭，“能的。侍馬大人的快樂很清晰的時候，也能另我開懷大笑。不瞞你們，我人生大部分的樂趣都是用侍馬大人的記憶支撐的，甚至能感同身受。”
姜張悟了，“怪不得你見到姜黃那樣高興。”
姜周想到了什麽，眉頭一皺，“這不好吧，姜李哥生孩子的記憶難道也會留存給你？”
李二搖頭，根本沒有的事。說姜李大人都還沒走到生孩子這步人就咽氣了，他的記憶是經過姜李大人臨終前親自篩選之後，移進李二的腦子裏的。
眾人這回真的毛骨損然，單知道生孩子會死，為什麽不生也會死？所以現在發展到只要給妻主陪寢就會要命的階段了嗎？
這個話題已經無法繼續，姜周趕緊轉移大家的焦慮，“李老板，原諒我粗俗，你們吃喝拉撒睡都和我們靈脈人一樣麽？”
李二說一樣，也不一樣。高仿生靈脈的智脈人也靠吃喝維持身體的運轉，但需求量沒有靈脈人那麽大，至於代謝，入口便極速轉化，既享受了美味，又不用承負擔，還提供各部位所需之能量，美哉。
聽上去很神秘的樣子，彼時絲竹聲停下來，樂師們起身離開，酒館裏的說書先生上場了，時辰一到，拍驚堂木的氣勢和老鄭有的一拼，大家不想聽說書，幹脆拉過來聊天，才知道老先生也是個智脈替身，真身給已離世多年的老一輩王女當過侍馬，待在六六城很久了，之前在幹別的，這個月才來酒館說書，問大家外頭是不是還大災小禍鬧個沒完。
眾人嗯嗯點頭，可不就是麽，反問王城內天災頻繁麽？
老先生說不清楚頻繁不頻繁，因為災禍來沒來他們也不知道。王城內穩如泰山，源於巨大的星力結界罩在上空，驚雷烈電都劈不到眼前，地勢多用星辰大陣穩著，也不見有地動地火，這事由王族諸位殿下兼星術師親理，根本輪不到他們關心。退一萬步講，即使有，也能提前預知，早早避開。
眾人驚呆：怎麽避？大災本就無處可逃好嗎？姜周還想到了什麽，說那七七城都建在山上，滿山的樹，要是天有炸雷暴雨，還不給你劈成渣渣。
老先生搖頭：並不。
因為王城的穩固還有一種說法，禍兮福所倚嘛，如有山火地動旱澇洪災，那沖擊來的能量就會被星辰法陣吸收殆盡，然後轉化為祥瑞之力，護佑王城。
眾人沒聽懂。
老先生說你們來的時候沒看見我們地下城的太陽麽？
眾人沒留意。說天色昏，沒看清。
老先生說那待會兒你們出去，就能看見我們主城的月亮，為什麽地下城還有月亮，還發亮光，還比外頭的月亮大，諸位不妨猜猜，這些類星體一樣的玩意兒為什麽在地下會發光。
眾人搖頭，這上哪兒猜去。
老先生說，因為用的是天災轉化過來的能量，明白麽？
眾人：“………”聽上去很高級的樣子。
老先生便道，你們在外頭，月亮是月亮，太陽是太陽，我們這兒，太陽和月亮是同一個，明暗是隨著時段的變化而變化的。
眾人：“……”好像更高級了。
姜風問，“這日月仿星體一定很耗能量吧。”
老先生讚許的點頭，“那肯定的。法陣也是，維持下來損耗巨大。”
姜風想，這就是了，損耗甚大，但老姜家就這麽幾個星術師，只能獨善其身，無法惠及旁人。
雜七雜八聊了許多，天也黑了，二殿家的說回吧，我們家元善搖人呢。
姜三家這邊是沒有動靜的。姜二家已經起身收拾了，還互相問著，“兄弟，如果還活著，以後要珍惜每一天，有酒當飲，有歌當唱！”
“要是死了，咱們兄弟把記憶留下來，哪怕變成智脈人，也是一輩子的兄弟！”
那表情，一個個的，仿佛來王城已經做好了慷慨赴死的準備，仿佛來六六主城就是給自己打探後路，決定是徹底從這個世界消散，還是將記憶封存。
看樣子，為老姜家延續香火的事情，正式提上了日程。
眾人起身告別，約好下次再來。姜黃還未醒來，但睡的極不安穩，李二找了擔架，兩個船侍小心翼翼擡著，地下城禁止不必要的飛行，大家沿著來時的寬闊的街道，徒步去往地面傳送梯，姜風擡眼，天空果然一輪又大又圓的月亮，看著距離很近，散發著清涼柔和的光芒，他回頭，身後是目送眾人離去的智脈人，於是再次揮手，李二笑道，“得空再來嗷！”
眾人也笑著回應，“一定一定！”
酒館有幾個夥計堆在門口張望，都沒影兒了還在看，還說，“下次再來？沒有下次了吧。”
另一個撇撇嘴，“那可不一定。”
李二過來，說散了吧散了吧，該幹嘛幹嘛。
有個夥計就說，“不如我們打個賭，下次來酒館，能比這次少幾個？”
另一個夥計翻白眼，“有什麽好賭的，進了王城的，那都是奔著死來的，你還不如猜一猜，哪個將來會變成跟我們一樣的。”
“我覺得做智脈人挺好，為啥還有人不願意呢？你別看他們個個身懷修為絕技，真要鬥起來，我一指頭都能給他謔謔倒。”
智脈夥計們打發了靈脈客，無事可做，接著聊天。酒館角落裏另坐著的客人，因為一直安靜，此前並沒有存在感，他的酒壺空了，李二過去添酒，被他擡手擋下，“不用了。”
“秦哥，既盼著他們來，好打問三殿下的近況，人來了，卻又不問，巴巴的坐在這裏，何必呢？”
被叫做秦哥的男人微笑，“你替姜李關心姜黃，不也沒替他問是不是將來願意做智脈人。兄弟倆的記憶重聚，也算是親人長久的互相陪伴。”
“姜李大人也確實希望唯一的親人能夠長久陪伴，但我畢竟不是他，而且這事得尊重姜黃大人的意願，所以根本沒有開口的必要啊。”
“我和你也一樣，我再像，也不是姜秦郡馬，知道殿下安好就足夠了，倘若讓他們知道姜秦大人的身份，再傳回三殿的耳朵裏，擾人心緒，著實不妥，正如現郡馬不開口打問我等，也用的是同樣的道理。”
兩人相視而笑，如此甚好。也或許，新來的郡馬和侍馬，總會給重明境，或者九境生靈，都帶來不一樣的轉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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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二就著姜風的問題道，“郡馬真的想知道答案？”
姜風垂眼，嘆口氣，“我或許已經知道答案了。”
就沖姜元若那個軟性子，被老鄭捏著，還不定有多少郡馬侍馬呢，問了能咋地，那不是給自己添堵？你看人姜趙，大大方方坦坦蕩蕩，天天都有我喜歡元若跟元若又有什麽關系的自信。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說不在乎吧，心裏堵的不行，說在乎吧，王婿進門，那是來一個涼一個，這還沒過幾天好日子呢，馬上就輪到他了，哪還顧得上東想西想，就是閑的。
李二雖是智脈人，但因為存著姜李侍馬的記憶，對眼前這幫人還是很親和的，姜周甚至忍不住上手捏捏他的皮膚探探他的骨，發現和靈脈人的皮相結構並無不同，也或許做的更細致，沒有靈脈侍馬們骨子裏捎帶的糙糲感，心生好奇，“這身板兒還挺結實，你既有姜李哥的記憶，為什麽沒有他的修為？”
“我這身板兒那都是仿制的，因為用了姜李侍馬部分原料，所以是高仿。記憶只是淺層意義上的保管和分享，無法轉化為己用，更不能使其發揚拓展。”
李二面不改色，跟聊家常似的，眾人聽出點毛骨悚然的感覺，關鍵李二還說六六主城裏多的是他這樣的智脈人，分享著歷代郡馬侍馬的記憶，有的存在了好幾百年，身板兒用到現在，還跟新的一樣。
眾人：“………”
姜曹則不然，剛才一言不發，此刻語出驚人，“這跟永生也沒什麽區別啊，挺好的。我今年要是熬不過冬天死在這兒，我也求元若給我整成智脈人，長長久久活著，多好。要是以後元若崩逝，我還能年年給她燒———”
“呸呸呸呸呸———呸！”一眾侍馬給嚇的，身邊的姜韓忙捂住他的嘴，這廝真是活膩了，什麽話都敢說。
姜趙懟他，“你可拉倒吧！那姜曹第二跟你有個毛線的關系，再說了，存儲靈脈記憶的智脈人，根本走不出王城，一輩子待在這兒，那能有多快樂？”
姜曹撩一撩劉海，“試試不就知道了？你也可以啊，你不是很喜歡元若嗎？用另一種方式存在的話，繼續喜歡唄，沒準元若記著你的好，把你帶在身邊隨侍，正好隨了你的心願。”
姜趙一聽，害，這他爺爺的乍一聽還有幾分道理，再一聽，這不就替身文學話本裏的騷操作嘛，順勢一想，這替身還是個真身都不被愛的替身，……那算了。
姜張則問李二，“李兄，姜李哥的記憶裏有快樂吧？你回憶的時候能感受到快樂嗎？”
李二點頭，“能的。侍馬大人的快樂很清晰的時候，也能另我開懷大笑。不瞞你們，我人生大部分的樂趣都是用侍馬大人的記憶支撐的，甚至能感同身受。”
姜張悟了，“怪不得你見到姜黃那樣高興。”
姜周想到了什麽，眉頭一皺，“這不好吧，姜李哥生孩子的記憶難道也會留存給你？”
李二搖頭，根本沒有的事。說姜李大人都還沒走到生孩子這步人就咽氣了，他的記憶是經過姜李大人臨終前親自篩選之後，移進李二的腦子裏的。
眾人這回真的毛骨損然，單知道生孩子會死，為什麽不生也會死？所以現在發展到只要給妻主陪寢就會要命的階段了嗎？
這個話題已經無法繼續，姜周趕緊轉移大家的焦慮，“李老板，原諒我粗俗，你們吃喝拉撒睡都和我們靈脈人一樣麽？”
李二說一樣，也不一樣。高仿生靈脈的智脈人也靠吃喝維持身體的運轉，但需求量沒有靈脈人那麽大，至於代謝，入口便極速轉化，既享受了美味，又不用承負擔，還提供各部位所需之能量，美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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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嗯嗯點頭，可不就是麽，反問王城內天災頻繁麽？
老先生說不清楚頻繁不頻繁，因為災禍來沒來他們也不知道。王城內穩如泰山，源於巨大的星力結界罩在上空，驚雷烈電都劈不到眼前，地勢多用星辰大陣穩著，也不見有地動地火，這事由王族諸位殿下兼星術師親理，根本輪不到他們關心。退一萬步講，即使有，也能提前預知，早早避開。
眾人驚呆：怎麽避？大災本就無處可逃好嗎？姜周還想到了什麽，說那七七城都建在山上，滿山的樹，要是天有炸雷暴雨，還不給你劈成渣渣。
老先生搖頭：並不。
因為王城的穩固還有一種說法，禍兮福所倚嘛，如有山火地動旱澇洪災，那沖擊來的能量就會被星辰法陣吸收殆盡，然後轉化為祥瑞之力，護佑王城。
眾人沒聽懂。
老先生說你們來的時候沒看見我們地下城的太陽麽？
眾人沒留意。說天色昏，沒看清。
老先生說那待會兒你們出去，就能看見我們主城的月亮，為什麽地下城還有月亮，還發亮光，還比外頭的月亮大，諸位不妨猜猜，這些類星體一樣的玩意兒為什麽在地下會發光。
眾人搖頭，這上哪兒猜去。
老先生說，因為用的是天災轉化過來的能量，明白麽？
眾人：“………”聽上去很高級的樣子。
老先生便道，你們在外頭，月亮是月亮，太陽是太陽，我們這兒，太陽和月亮是同一個，明暗是隨著時段的變化而變化的。
眾人：“……”好像更高級了。
姜風問，“這日月仿星體一定很耗能量吧。”
老先生讚許的點頭，“那肯定的。法陣也是，維持下來損耗巨大。”
姜風想，這就是了，損耗甚大，但老姜家就這麽幾個星術師，只能獨善其身，無法惠及旁人。
雜七雜八聊了許多，天也黑了，二殿家的說回吧，我們家元善搖人呢。
姜三家這邊是沒有動靜的。姜二家已經起身收拾了，還互相問著，“兄弟，如果還活著，以後要珍惜每一天，有酒當飲，有歌當唱！”
“要是死了，咱們兄弟把記憶留下來，哪怕變成智脈人，也是一輩子的兄弟！”
那表情，一個個的，仿佛來王城已經做好了慷慨赴死的準備，仿佛來六六主城就是給自己打探後路，決定是徹底從這個世界消散，還是將記憶封存。
看樣子，為老姜家延續香火的事情，正式提上了日程。
眾人起身告別，約好下次再來。姜黃還未醒來，但睡的極不安穩，李二找了擔架，兩個船侍小心翼翼擡著，地下城禁止不必要的飛行，大家沿著來時的寬闊的街道，徒步去往地面傳送梯，姜風擡眼，天空果然一輪又大又圓的月亮，看著距離很近，散發著清涼柔和的光芒，他回頭，身後是目送眾人離去的智脈人，於是再次揮手，李二笑道，“得空再來嗷！”
眾人也笑著回應，“一定一定！”
酒館有幾個夥計堆在門口張望，都沒影兒了還在看，還說，“下次再來？沒有下次了吧。”
另一個撇撇嘴，“那可不一定。”
李二過來，說散了吧散了吧，該幹嘛幹嘛。
有個夥計就說，“不如我們打個賭，下次來酒館，能比這次少幾個？”
另一個夥計翻白眼，“有什麽好賭的，進了王城的，那都是奔著死來的，你還不如猜一猜，哪個將來會變成跟我們一樣的。”
“我覺得做智脈人挺好，為啥還有人不願意呢？你別看他們個個身懷修為絕技，真要鬥起來，我一指頭都能給他謔謔倒。”
智脈夥計們打發了靈脈客，無事可做，接著聊天。酒館角落裏另坐著的客人，因為一直安靜，此前並沒有存在感，他的酒壺空了，李二過去添酒，被他擡手擋下，“不用了。”
“秦哥，既盼著他們來，好打問三殿下的近況，人來了，卻又不問，巴巴的坐在這裏，何必呢？”
被叫做秦哥的男人微笑，“你替姜李關心姜黃，不也沒替他問是不是將來願意做智脈人。兄弟倆的記憶重聚，也算是親人長久的互相陪伴。”
“姜李大人也確實希望唯一的親人能夠長久陪伴，但我畢竟不是他，而且這事得尊重姜黃大人的意願，所以根本沒有開口的必要啊。”
“我和你也一樣，我再像，也不是姜秦郡馬，知道殿下安好就足夠了，倘若讓他們知道姜秦大人的身份，再傳回三殿的耳朵裏，擾人心緒，著實不妥，正如現郡馬不開口打問我等，也用的是同樣的道理。”
兩人相視而笑，如此甚好。也或許，新來的郡馬和侍馬，總會給重明境，或者九境生靈，都帶來不一樣的轉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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