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章 如常與如意

劍術修行從零開始，無魔能無神力，一切自憑苦練和自悟。

在這種情況下，從練劍場離開的跟進來的數量差不多。一開始時，絕大部分是沖著‘太古神威’四個字來的，然後他們發現這種太古神威根本沒有想象中那麽好拿；又有一部分人是沖著交朋結友來的，然後他們又發現這些瘋子們根本不會經營人脈。特別是師匠們，看到你用心不專，完全是懶得理你的態度。

在練無所成，求無所得的情況下。

大部分人轉身離開了。他們知道五輪劍好使好用，他們也相信魔能神力更加好用……與其在這裏浪費時間，不如去尋找增強魔能神力的方法。

世上強化方法萬千種，劍術只是一種。

所以，他們沒有任何的可惜之心。學不到五輪劍，只是覺得自己不太想太花時間練習。

他們沒想過這就是一種怯弱：自認失敗的怯弱。

太古神威不會承認這種‘弱者’，這些人日後遇到類似的寶貝也得不到它們的認可。作為壽命無限的星神你要說‘浪費時間’，這肯定是天下第一大笑話。以此作為借口安慰失敗的自己，這種人物必然是強極有限的。杜南感念這些離隊者的心思，只有不屑。

在混沌宇宙中，太古神威暫時算是最具價值的東西。

你扔下它跑去尋找神器或星心，這不是搞笑嗎？

當然。

這些內心已經認輸了的人物，杜南也不會多加理會。看到銀鈴，葉冰華和洛青絲毫不受這些離隊者的影響。他也就安心了。

早在很久很久以前，杜南也曾修練劍術。

不過那時候水平極低。

現在身在魔能神力的世界，他也一度忘記了這種本源力量。所以發現神器的發揮效果不佳時，杜南第一時間回想當初。今天幸遇這種‘五輪劍’完全是合乎心意的事情，加上它是太古神威更加令人期待。因此這一切是順緣順遇而成的。杜南絲毫不懷疑食星龍的記憶，上古時代一定擁有輕松劍斬巨龍的豪強。就現在看來，能練成第二技斬鋼劍，加上神力對付巨龍都不會太難了。

至於後面三劍，肯定擁有翻天覆地的變化，一切只待努力修習。

此時銀鈴在揮斬。

憑空斬擊。她不在乎前面有沒有東西。揮劍就斬。空氣劃過竹劍的聲音，越來越有一種音樂般的美感。

葉冰華持劍靜立。

她已經站了五天五夜，沒有一絲動作，現時她好像只是一尊雕塑。

洛青則在行走。

無目的，也無意義地行走著。她好像一具上了發條的機器人。根本無法停止下來。一停步，就有萬事皆休感覺。

無論三女在做什麽，她們都沒有放開手中的劍。在這一刻她們體悟了某些東西，卻又無法完全抓牢。在心魂識海中有一個很朦朧的光點在飄浮，每當你快步想接近它，它就會飛得更遠。當你努力修練不去理會它，它就會慢慢靠過來。

它仿佛在萬米之外，也像在百米之外。更像在一伸手就能觸及的地方。

然而三女都知道：伸手摸不到它。

只等待它慢慢地靠近過來，完全飄落於自己的掌心之中。

杜南在雕刻。

他借用了解雲甲的劍，正用一柄兩米五長。半米寬刃的巨劍雕刻一朵不到姆指大小的花朵兒。那副小心模樣，眾人真怕他多用一絲的力氣就將精致的小花兒切成兩半了。這時候，杜南座邊已經雕刻了幾十朵小花兒。一朵比較朵精致，一朵比一朵小。

簡老這幾天都會過來一趟，看到眾人努力也微笑點頭。

轉身跑去教導其他人。

十天。

銀鈴還在揮劍，她已經揮斷了幾百柄竹劍。依然一成不變在揮斬。

葉冰華還是沒有動作，整個人好像連心跳都停了。

洛青不知道跑那裏去了。

她一直不停步。甚至一邊行走一邊睡覺。看她的模樣，仿佛要帶著她的竹劍游遍世界似的。這麽多天以來洛青沒有揮過一劍。她非常寶貝她的竹劍。寵得好像帶著‘女兒’到處游玩的神情。

杜南還在雕刻。

這時候他已經沒有雕刻花朵了，他正用一根小小的牙針，在一只蜻蜓的翅膀上雕刻花紋。

看到情形的師兄師弟早傻了。

他們無法理解，為什麽這樣雕刻蜻蜓都沒有發覺，沒有振翅飛走。仿佛在蜻蜓的世界中，杜南從來不存在似的。此時杜南也像一尊毫無生氣的石像，旁人要是不用魔能神力探測，根本發現不了他在進入雕刻工作。直到完成一刻，杜南動了，蜻蜓才驚覺自己背後有人。

然後，振著已經雕刻花紋的翅膀飛走了。

又兩天後。

葉冰華終於動了。她緩緩睜開眼睛，握著的竹劍輕輕一斬，面前一塊巖石應聲裂開。

切面，如鏡子般光滑。

簡老和解雲甲此時正在旁上課，看到這樣的情形也震驚了。短短半個月的時間，已經有人修成了別人數十年都修練不出來的斬巖劍。包括已經學成了的星神和師匠，他們也是心中駭然。早聽聞他們四人打退數百人闖了進來，沒想到今天他們二度創造了另一奇跡。

好一會之後，銀鈴也揮劍斬巖。

沒有阻滯。

如果切豆腐一般，銀鈴一擊將巖石解開兩半。

眾人看到這種斬擊手法也很驚訝，自然地產生一股很古怪的念頭。好像這一劍斬輕了，她就無法斬斷；斬擊重了，竹劍也會受損。銀鈴的這一斬擊力度剛剛好，不多一分不少一厘，正好就是最最適合的揮劍力度。她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分力量都好像經過細心計量，達到了最完美的平衡位置。

洛青此時也走了回來。

很自然。

很隨意……揮劍，一擊將巖石斜切成兩半。斷巖滑落，同是鏡面般痕跡。完成動作的洛青沒有太高興也沒有太滿意，一切盡如平常。

三人成功修成斬巖劍。

眾人不禁將目光調向第四人。正雕刻中的杜南。此時杜南正在雕刻花瓣……準確來說，他正在雕刻在空氣中飄落的花瓣。在短短幾秒鐘內，他手劃銀光，轉眼間將一葉飄零的花瓣雕刻成形，如小鳥兒，如小羊兒。如小魚兒。總之在鮮花雕零的最後時刻，杜南還授予了它們最後一次的炫麗。

看到三人斬巖成功。

杜南收回刻刀，拿起一柄竹劍猛地朝一塊巖石斬落。

但是……

在劍斬巖石的一剎那，劍停了。竹劍僅僅貼到巖石上面，並沒有真正的斬擊至盡。竹劍無缺一絲。巖石也不損半分。感覺上，杜南只用竹劍摸了一下巖石。這種虎頭蛇尾的舉動，眾人自然興趣全無。

“還是沒握吧？”解雲甲喃喃道。

“不。”簡老慢走上前，用鐵劍挑了挑，杜南斬擊過的巖石溜轉滾開，露出鏡面般光滑的斬擊痕跡。此時簡老才對震愕的眾人說道：“杜小哥成功了。甚至說，他超出了斬巖劍的水平。這一劍根本不需要切入就能斬開巖石，他對力量的控制已經達到了‘如意’的境界。”

“如意？”解雲甲不明白了。

“我也不知道如何形容。”簡老微有苦笑說道：“同樣的手法我只能斬鋼劍做到。想用斬巖劍達成這種效果。使用竹劍一定會碎，除非用鐵劍才有可能。”

眾人看著杜南，心想這是什麽怪物？

竟然連師匠都‘自嘆不如’？

雖然說他只懂第一技斬巖劍。但是以後……誰又保證他不會第二劍，第三劍呢？

解雲甲也無語了。

簡老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小甲，你現在明白師傅以前的話了吧？要是你覺得永遠都比不上我，那幹脆不要學了。相信自己能超越一切，這才是習劍者的極致追求。無論你覺得自己比誰差。那你就真的比誰差了。修練者首先相信自己淩駕萬物之上，如果連信心都沒有談何成就？”

解雲甲和一眾弟子沈默了。

他們無法相信這種話。

“杜小哥。你相信將來有一天能超過聶道行大師嗎？”簡老忽然一問。

“當然。”

杜南露出很自然的笑容：“我會超越一切用劍的人。”

眾人聽到這話再看到這種笑容，心如雷炸。這不是自傲自負。也不是狂妄囂張……眼前這位男子的‘誓言’無比平常，那種感覺就好像‘下一頓我要吃三碗飯’的模樣，又或者一位有錢人說‘明天我一次賣十輛車’的神情。

對他來說這不是一種宣誓，而是一種很平常的事情。

簡老在問話時，他好像聽到‘你明天要中一只螞蟻決鬥，有沒有信心贏’是一樣的，他的回答僅僅是‘當然能贏’。

這種自信心……已經達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

瞬息間。

眾人仿佛看到了一座高山，自己只站在山腳下，仰望。

他們這時候才明白到，原來人與人的實力可能相差很遠，信心和信心也可能相差十萬八千裏。眼前這位男子無論日後能否成功，起碼他現在的自信已經超越了眾人一萬倍。在一剎那之間，眾人同時泛湧一股念頭：無論日後跟他是友是敵，絕對不能與之動手。因為在這會兒，自己感覺自己就是‘明日要跟他決鬥的螞蟻’，心中只有種他伸一根手指頭就能輕松碾碎自己的想法。

不自然地。

眾人微微後退了半步。

如果銀鈴，葉冰華和洛青是令他們震驚的劍術奇才……眼前這位男子，已經脫離了他們的想象。

這種感覺也好像聶道行大師。

明明他只是笑呵呵的老頭子，你卻永遠有一種無法看透，無法觸及的感覺。這種人物也好像是雲煙的霧氣，鮮花的芳香，或者太陽的光輝……它們的確同存於一個世界之中，卻絕對不是自己能夠觸及的存在。

銀鈴，葉冰華和洛青看著杜南。

眼神很亮很亮。

瞳眸內還有一種無法言喻的火焰在燃燒，似乎想將自己融入這名男子的體內。

握著劍的手也微有汗意。

心中醒悟……原來踏出劍道的第一步，他已經能夠勝人半籌了。原來五輪劍並非只有一種成就方式，任何人都能按照自己的心意，修練專屬於自己的五輪劍。(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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