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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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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身份證是找到了,但每個箱子上還有鎖。

季明禾即刻命令道:“拿出來。”

對方還沒完全冷靜下來,顫抖著說:“鑰匙在我的抽屜裏。”

“你哄我!”季明禾猛地推著她抵著墻櫃:“3031年了,誰還用鑰匙?”

“沒騙你!真沒騙你!”她吃了痛,此刻倒像是在坦白:“監測站為了防止意外發生也有用鑰匙的。”

季明禾的語氣像是認定了她在說謊:“一個垃圾檢測站能有什麽意外,誰會來偷垃圾?”

“垃圾分類檢測站不僅僅你想的那麽簡單,檢測部的本職任務和管理系統都是遠遠高於分類部的!檢測部是對資源的......”

“你在跟我公務員面試呢?”季明禾打斷她。

“你看這箱子裏的東西就知道了!”對方還在堅持:“這些都是經過檢測站檢測分析報告之後重新交給國家資源部的!”

季明禾的思緒頓時就炸開了。他本以為這是個毫不起眼的閑散地,跟博物館、圖書館、紀念館沒什麽兩樣。邊緣化的冷板凳、受關註度小的工作單位居然還是受資源部的管轄?

他一邊在懷疑對方的話,一邊又不得不擔心起來。

對方言語真切:“真的,鑰匙真的就在我抽屜裏。”

季明禾一轉話題:“這麽晚了你來這裏做什麽?”

雲鶴被他問得一噎。

這事領導囑咐了誰也不能知道,就連外面哪個安保人員也只被通知晚間有突發情況,工作人員需要進入檢測站臨時工作。

季明禾倒是沒有再問,只是背部抵上的尖銳物品讓雲鶴不打自招:“下班前我提交了的工作報告裏提到了這張檢測不明的身份證。半夜就受到領導的電話,要求我立刻回來檢查。”

“檢查什麽?”

“這張身份證。如果再檢測不出來,就鎖到保險櫃裏。”

對方沈默了,接著把她面朝地放倒。

他現在就要殺人滅口!?雲鶴心中大驚,但也不敢輕易妄動。

季明禾回了桌,用她的電子身份證刷開了抽屜拿到了鑰匙。

季明禾開鎖的間隙跟她說:“今晚你再次檢測,發現這張身份證是可以被識別的,白天的工作只是誤測。”

雲鶴側臉貼著地面,從善如流:“我知道,是我的工作失誤導致了這場烏龍。”

“今晚你有見到任何人嗎?”

雲鶴即答:“除了帶我進入檢測站的安保人員,我沒有看見任何人。”

對方又沈默了,難道她這回答錯了?自信點,雲鶴強裝鎮定,她可是考了九年的事業單位,不可能連這點表面功夫都能有破綻。

季明禾那方用著手電筒照了又照,在他確定這張身份證是他的時候他也意識到,今天哪有烏龍,全是陷阱。

雲鶴只聽見電子鎖的聲音,不知道他有沒有拿走。

“就算你說沒有見到任何人,但其實等我走了,你還是會報警的吧?”

“不會,”雲鶴堅定道:“我這人言而有信......”

“哼。”季明禾收拾了東西,在給她解開繩子前說:“倒數一分鐘再睜開眼。”

“好。”

雲鶴默念了一百個數後才睜開眼。她舉著手電筒站著打量一圈,確定沒人了才松了口氣,一屁股癱坐在地上。

冷靜、冷靜。雲鶴不斷深呼吸,別怕,冷靜、冷靜......

雲鶴看見自己的那張身份證還安然無恙地躺在桌上。她檢查了箱內,那個男人沒有拿走身份證。

絕對不能和犯罪人員扯上關系,雲鶴想著,拿起手機準備報警。

此時腦中突然冒出來一個疑問:那個男人為什麽不拿走身份證?

她手抖著啟動了電源,整個房間的燈伴隨著嘀嘀嘀的電子聲都亮了起來。她把的季明禾身份證放進了檢測儀,然後不斷調整檢測值,等待檢測儀輸出新的數據。

雲鶴盯著那張長方形的卡片,直到檢測儀完成工作。她看了新的數據,依舊和先前一樣,無法辨別材料。

半夜叫人重新檢測,說明事態緊急。但這個負責這個緊急的事態的卻只有一個工作人員和一個安保人員,沒有任何其他部門的介入。

毫無疑問分類檢測站的領導是個精通吃喝玩樂的廢物。如果不是收到大領導的指令,他是不會在半夜犧牲自己的睡眠來層層輾轉打電話找到今天值班的人。

雲鶴急得額頭開始出汗,她能感覺到這裏面有什麽坑。

思考,趕快思考。

如果大領導已經認定這張身份證真的有問題,直接讓下令放進保險櫃就是了,而且他們也會找信賴的人去做這件事,而不是叫一個普通的基層員工來連夜加班。

關鍵是他們並沒有這麽做,且那個男人也沒有拿走這張身份證。

雖說辦公室裏沒有監控,她有大把的時間可以思考,但外面還站著個安保人員可以掐著時間,到時候她沒辦法解釋。

關鍵還是在這張長方形的身份證。

如果男人拿走了,毫無疑問她會即刻報警,大領導們也就知道這張身份證有問題了。

但是男人沒拿走。

再換個思路想,如果大領導們知道男人的目的,怎麽可能會讓一個普通員工來做做今晚這件事。

她當然可以報警,可她一五一十地解釋了這個房間裏發生的一切也定然會遭到懷疑,比如為什麽男人沒有殺她滅口之類的。

在現在的環境裏,比犯罪更可怕的是成為與犯罪人員有關系的人。水落石出前,這些人都會被送至勞動農場。但一個“水落石出”的結果需要人的報告、審批和三次審查,以至於進了勞動農場的人們就很難再出來了,或者說能否出來全靠報告人、審批人、審查人的心情了。

雲鶴不可能自己把自己送進勞動農場。那可是活著的監獄。

她收起這個長方形的身份證,把自己的正方形的身份證放進了檢測儀,再次調整了數據開始檢測,得到數據之後立馬編寫報告。

這必須是一份有理有據的報告,詳細解釋那張長方形的身份證的材料構成以及為什麽第一次檢測的時顯示無法辨別。當然以上都是次要的,最終要的是這份報告必須在上傳至系統後讓閱者打消疑心。

快兩個小時過去,門外的安保人員覺得不對勁,開始撥打雲鶴的電話。

第三次撥號之後才被接通。

“餵,您好,我是安保人員。”

結果那邊仿佛才像從睡夢中醒來般,連連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呃、我必須重新寫報告,事情有些緊急就忘記跟您說一聲......”

“沒事,沒事,我只是打電話怕問一聲,怕有什麽意外。”

報告的編寫就快接近尾聲,但雲鶴同時也在思考寫另一份文件。

她絕不能掩蓋有人來過的事實,但也不能全盤脫出,所以需要第二份文件。

這份文件會被送至單位的意見箱,是檢測部的主管會看見,還是分類檢測站的領導無關緊要,重要的是單位的員工面對這個情況並沒有無動於衷,有過向上的反饋。

至於反饋能否被接收——誰都知道提議箱只是個擺設——也是次要的,等真的有人想起來這件事後,她估計也不記得了。

第二份文件裏只需一筆帶過了今晚的一些事實——今晚的檢測部似乎被誰造訪了,但重心要放在員工的意見上:希望檢測部能加強安保,或者加強保潔工作,以保證日常工作的有序、高效。

發出去的時間是個關鍵,不能太早不能太晚。

雲鶴把第份文件存入自己的草稿箱,準備明天上班的時候再完善一下發出去。

電腦顯示已經快四點了。

明天已經是今天了啊......

她又檢查了一遍自己的報告,確認無誤無歧義後提交至系統。

那張長方形的身份證和她透明的正方形身份證一起躺在投影鍵盤前。

眼不見為凈!她抽了幾張餐巾紙層層包住那張身份證,準備帶出去找個地方扔毀掉。

天蒙蒙亮的時候總給人一種不真實的感覺讓人不知道那是一天的開始還是一天的結束。

季明禾等著雲鶴把檢測站裏的電源關閉離開後才從檢測站裏離開。

是他太謹慎了嗎?

季明禾本以為他們已經發現了自己的身份準備抓捕了,可今晚就只有兩個加班的苦牛馬,沒有任何機動部隊。

太陽還沒完全生升起,但每一個地區的邊緣都裝有細長的吸收柱,直穿雲霄接受並捕捉太陽的能量,儲存後供給城市運作。

街道邊的清掃機器、以及垃圾回收機器開始運作了。

此時此刻,季明禾一個人在街道上走著產生了一種詭異的不和諧感。

街道上像是很熱鬧,因為到處都是迎著陽光勤勞工作著的機器,但他們已經實現了完全靜音,不會產生任何聲響,就連懸浮在高樓外擦窗戶的機器都被設定了合適的數值,不會讓擦窗時產生任何雜音。

這麽熱鬧的場景卻沒有一絲活物。

這個時間在季明禾的印象中會有鳥兒開始鳴叫、會有運貨的三輪車軋過減速帶的哐當聲、會有垃圾車傾倒垃圾桶的嘈雜聲。

給花壇澆水的小機器人勤勤懇懇地工作著,從季明禾身邊無聲地飄過。

他看了一眼花壇裏的茂盛的雜草,如今的人們把它觀賞草。

第一班的自動公交車就要到站,預示著這坐城市、這個世界依然在和諧地運轉著。

真正不和諧的,是他和他的那張身份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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