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第四十五章檸檬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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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檸檬公主
孤男寡女同睡一頂帳篷,卻是沒有幹柴烈火,也很不容易。
陸以軒醒來的時候,身邊已經沒有了葛檸的蹤影。
陸以軒坐了起來,伸了個懶腰,然後從帳篷裏鉆了出來。
海灘上沒有看到葛檸,應該是在別墅裏吧。
陸以軒來到別墅,四下裏找了一圈,結果在臥室裏找到了葛檸。
只見葛檸抱著被子,臉上帶著滿足的笑意,睡得正香呢!
陸以軒黑著臉,用力搖著葛檸:“起床了!太陽曬屁股了!”
心裏惡狠狠地想著:昨晚吵著鬧著要睡帳篷,現在倒好,自己又偷偷跑回來睡床了,真不知道這娘們兒是怎麽想的!
沒幾下,葛檸就被陸以軒給搖醒了。起床氣還不小,閉著眼睛一通劃拉,想要把陸以軒趕走。
一邊趕人,還一邊氣呼呼地叫著:“煩人!煩人!才剛睡著就被你給弄醒了!”
陸以軒壞笑著,就是不讓葛檸繼續睡。
此時不報仇,更待何時!
“這裏空氣好,咱倆出去跑跑步!”
“不去!”
“不去跑步也行,你來準備早餐。”
“不會!”
“不跑步也不想準備早餐,那你也別想接著睡覺了!”
“陸以軒,我恨你!”
……
沙灘上,葛檸無精打采地跑著步,看上去就像隨時都能睡著一樣。
陸以軒也不管她,自顧自地在沙灘上轉圈跑著。反正把葛檸叫出來,目的就已經達到了。
葛檸堅持了不到五分鐘,就一屁股坐到沙灘上,再也不跑了。
經過這麽一番折騰,葛檸算是徹底醒了,下巴支在膝蓋上,看著陸以軒呼哧呼哧地跑著,像個小狐貍一樣笑了起來,不知道心裏在盤算著什麽。
過了片刻,葛檸突然站了起來,一邊向著別墅跑去,一邊大聲說道:“我去準備早餐啦!”
陸以軒腳步不停,一臉狐疑地看著葛檸,不知道她又想搞什麽鬼。
又跑了一會兒,陸以軒也有些跑不動了。這段時間坐辦公室的時間太多,體質已經不比在學校的時候了。
陸以軒停了下來,一邊擦著汗,一邊向著別墅走去。
回到別墅,葛檸果然在廚房裏忙碌著,不過看她手忙腳亂的樣子,應該是真的不會做飯。
陸以軒走上前,發現葛檸正在煎火腿。火腿明顯已經焦了,她卻還在小心翼翼地翻炒著。
陸以軒一把搶過鏟子,然後把火關掉,“再煎下去就變成炭了!”
葛檸吐了吐舌頭,卻並不覺得難為情。
陸以軒奇怪道:“智商那麽高,怎麽連做個早餐都不會呢?”
葛檸哼了一聲,說道:“智商高的人都不屑於做這種小事情!”
陸以軒反擊道:“不屑做和做不好是兩回事!”
葛檸掐著腰,兇巴巴地瞪著陸以軒。
伴隨著兩人的唇槍舌戰,陸以軒很快做好了一頓早餐。
飯桌上,葛檸殷勤地給陸以軒遞過來兩片面包。
陸以軒卻是想也不想,直接放到了一旁,另外又拿了兩片新的。
看著葛檸臉上失望的表情,陸以軒知道自己猜對了,面包果然有問題!
陸以軒張大了嘴巴,表情誇張地吃了一口剛拿的面包,沖著葛檸得意地晃了晃頭。
然而當陸以軒吃下第二口的時候,卻是瞬間變了臉色。
陸以軒猛地將嘴裏的面包吐了出來,滿嘴的芥末味兒嗆得他眼淚都出來了。
兩片面包都被做成了夾心,裏面塞滿了芥末……
看著陸以軒狼狽不堪的模樣,葛檸也流下了激動的淚水,只不過是笑著流出來的。
陸以軒苦著臉道:“沒想到你不光是心機派,還是個演技派!”
葛檸得意非常道:“哼哼,讓你見識一下高智商的厲害!”
陸以軒漱了漱口,冷冷地對葛檸說道:“那我就讓你見識一下,什麽叫做: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任何陰謀詭計都是徒勞的!”
陸以軒說罷,拿起加了料的面包,向著葛檸走了過去。
葛檸尖叫著跑開,大聲叫道:“那是你吃過的,不許往我嘴裏塞!惡心!變態!你恃強淩弱!你欺負小女子!啊啊啊啊……”
打鬧了一陣,葛檸到底還是在陸以軒的威逼之下,小小地吃了一口加了料的面包,臉上的表情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重新坐回餐桌,陸以軒的心裏卻是一陣異樣。
兩個人之間的關系,好似正在以一種了無痕跡的方式,飛速地拉近著。
陸以軒靜靜地看著葛檸,葛檸也在靜靜地看著他。
一種默契在兩人之間悄然而生,彼此相視一笑,終於安靜地吃起了早餐。
……
在島上一直玩到中午,檸檬公主號重新出現在了碼頭上。
登艇之後,葛檸站在甲板上,靜靜地看著漸漸遠去的小島,眼中滿是留戀。
一個多小時後,陸以軒和葛檸終於再次踏上了大陸。
葛檸開著那輛敞篷保時捷,向著濱海市區開去。
車子行到一處路口的時候,葛檸突然一轉方向,開上了另一條路。
路口有標志牌,陸以軒看得分明,這條路是通往橋城的。
沒用陸以軒發問,葛檸主動說道:“好多年沒有見到敏姨了,我挺想她的。”
這個理由很強大,陸以軒張了張嘴,找不到反駁的理由。
母親和父親是二十年前離婚的,那個時候葛振海還沒有離開濱海,而葛檸也已經六歲了。
六歲的孩子已經能記住一些事了,所以葛檸會記得林月敏並不奇怪。
當然,以兩家的關系,就算葛檸不記得林月敏了,這個時候提出要去看看她,陸以軒也沒有理由拒絕。
……
臨近下午四點鐘的時候,兩人終於來到了陸以軒在橋城的家。
上一次回來是在端午節,不知不覺,已經過去小半年了。
陸以軒有些慚愧,這段時間雖然一直跟母親保持著電話聯系,但到底不如回到母親身邊更能讓她開心。
帶著葛檸回到家裏,林月敏還沒有下班,家裏空無一人。
陸以軒來到廚房,打開冰箱看了看。還好,母親一個人在家並沒有太將就。
葛檸進門後就自己轉悠了起來,一點兒也不拿自己當外人。
房子不大,沒用多久就看完了。
葛檸留在陸以軒的房間裏,好奇地四處打量著。
陸以軒的房間擺設很簡單,一張床、一套書桌、一個小書架……除了被單的顏色之外,就只有地上那個足球可以證明,房間的主人是個男孩兒。
葛檸坐在陸以軒的床上,對著走進來的陸以軒說道:“有點單調誒!”
陸以軒靠在門上,帶著回憶道:“以前有些玩具,變形金剛、小汽車什麽的,都被我收起來了。”
葛檸撅著嘴,輕輕點了點頭。
陸以軒看了看表,說道:“你長這麽大一定沒有逛過菜市場吧?”
葛檸反駁道:“誰說我沒去過?我數數啊!一次,兩次……最少去過三次!”
陸以軒笑道:“那還真是冤枉你了。”
葛檸哼了一聲,問道:“你要去買菜嗎?”
陸以軒點頭道:“好不容易回來一趟,我想給我媽做點好吃的。”
葛檸歡喜道:“哇!那豈不是說,我也跟著有口福啦?那咱們別磨蹭了,這就走吧!”
兩人一起出了門,葛檸很自然地挎上了陸以軒的胳膊。陸以軒也沒矯情,任由她挎著。
剛走出樓宇門,碰上了一位老鄰居。
“哎呦,小軒回來啦?”
“是啊,張大爺,您最近身體挺好的?”
張大爺一邊點頭應著,一邊打量起葛檸,“這是你女朋友吧?長得真漂亮!什麽時候辦喜事記得通知大爺一聲,大爺一定去給你捧個場!”
陸以軒只是笑著,未置可否。
一直鬼頭鬼腦的葛檸,這時候倒真像是個頭回去婆家的小媳婦兒,臉蛋微紅,羞澀不語,緊緊地靠著陸以軒的胳膊。
張大爺揚了揚手,指著不遠處停著的那輛保時捷,“那輛車……”
張大爺可能不認識保時捷這個品牌,但是他知道敞篷的車多半都不會便宜了。
住在這個小區裏的都是普通人家,這麽好的車平時很少見的,所以張大爺才會首先聯想到剛回家的陸以軒身上。
陸以軒笑著指了指葛檸,“是她的。”
張大爺癟著嘴,沖著陸以軒豎起了大拇指。
張大爺不知道的是,如果不考慮家族的因素,單論個人名下的財產,那麽現在的陸以軒可比葛檸有錢多了。
跟張大爺寒暄過後,陸以軒和葛檸便開著車來到了菜市場。
一對年輕男女在菜市場裏結伴而行,很容易會被人看作是新婚夫妻。
葛檸對此不以為意,甚至還有點兒樂在其中的意思,陸以軒也就順其自然了。
陸以軒挑著林月敏喜歡的菜買了一些,葛檸也吵吵鬧鬧地說著要吃這個、吃那個,結果一下子就買多了。
買完菜,路過一家禮品店的時候,陸以軒玩笑道:“你第一次上門,就這麽空著手啊?”
葛檸揚著頭說道:“本小姐自己就是最好的禮物,不需要那些俗物!”
對於葛檸的性格已經有了一些了解的陸以軒,只得無奈地搖了搖頭。
……
回到家,陸以軒拎著食材來到廚房,戴上圍裙,開始準備今晚的大餐。
葛檸洗好手,興致勃勃地給他打下手。
一如在島上別墅的時候,兩人在廚房裏總是要吵吵鬧鬧。
只是現在,一種不可言說的默契和親密,在兩人之間逐漸彌漫開來。
兩個人在廚房裏太過投入,連林月敏已經回來了都沒有註意到。
剛進門的時候,林月敏聽到廚房裏有嬉笑打鬧的聲音,還以為家裏進來了膽大包天的蟊賊。
等到躡手躡腳走近廚房後,林月敏才發現,原來是兒子回來了,和他一起的還有一個年輕女孩兒。
一時間,悄無聲息地回到家裏的林月敏,反倒有些進退兩難了。
沒辦法,林月敏只好神情古怪地退回到房門,故意用力地開門關門,借以引起兩個孩子的註意。
陸以軒果然聽到了聲音,在廚房裏大聲說道:“媽,是你回來了嗎?”
林月敏故作驚喜道:“兒子,你怎麽回來啦?”
陸以軒關掉火,走出廚房。
葛檸低著頭,扭扭捏捏地跟在了後面。
陸以軒走上前,給了林月敏一個大大的擁抱。
林月敏拍了拍兒子的後背,眼神卻一直游弋在葛檸身上。
陸以軒用力抱著林月敏,帶著點撒嬌的語氣說道:“媽,我想你了……”
林月敏有些無奈道:“好啦!好啦!多大的人了,怎麽還像個孩子一樣?家裏來客人了,你也不給媽介紹一下!”
陸以軒松開林月敏,上下看了看,還好,沒瘦也沒胖,臉色也不錯。
陸以軒一邊往廚房走,一邊說道:“我菜還沒炒完呢,讓她自己介紹吧!”
林月敏先是一楞,然後有些歉意地對葛檸說道:“這孩子也太沒禮貌了!姑娘你別介意哈!”
兒子現在身份不同了,能帶到家裏來的女孩兒肯定也不一般——這個不一般既是說女孩兒的身份,也是說他們的關系。所以林月敏當然要考慮這個女孩兒的感受,不能讓她挑太多理。
葛檸走上前,握著林月敏的手,笑著說道:“敏姨,您不記得我了嗎?我是小檸啊!”
林月敏疑惑道:“小檸?哪個小檸啊?”
葛檸嘟著嘴道:“敏姨,我是葛檸啊!葛振海的女兒!”
這一下林月敏當真是吃驚不小,後退一步,拉著葛檸的手上下打量著,一臉驚訝道:“原來是你啊!一晃都過去二十年了,當年的小丫頭片子都長成大姑娘了!哎呀,真好!”
葛檸臉蛋微紅,笑得很含蓄。
林月敏拉著葛檸來到沙發邊,對她說道:“快坐下,讓敏姨好好看看!”
葛檸聽話地坐到沙發上,任由林月敏在自己臉上看來看去。
林月敏看了一陣,感慨道:“小檸長大了,也出落得更漂亮了!唉,這麽多年沒有見面了,你爸媽他們都還好吧?”
葛檸彬彬有禮道:“有勞您掛心了,他們都挺好的!”
林月敏點著頭道:“那就好!那就好!”
兩個女人坐在沙發上聊著天,陸以軒在廚房裏忙碌著。
不多時,飯菜出鍋,一頓豐盛的晚餐便做好了。
上桌後,林月敏驚訝道:“小軒,怎麽做了這麽多菜?”
陸以軒隨意道:“這些是你愛吃的,這些是她愛吃的。”
林月敏看了看兒子,又看了看葛檸,笑容漸濃。
三人一邊吃著飯,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著。
陸以軒說道:“媽,你把這邊的工作辭了吧,跟我去濱海,我平時也能多看看你。橋城這邊雖然不遠,但終究不能想來就來。而且把你一個人丟在這邊,我也怪不放心的。”
林月敏說道:“我在這邊生活了二十年,早都習慣了,換地方會不適應的。而且媽今年才五十歲,身體哪兒都挺好的,你有什麽不放心的?至於說工作,有那麽個地方上上班倒也挺好的,我總不能天天在家待著無事可做吧?何況再過幾年媽就退休了,到那時候再去濱海也不遲。”
林月敏一口氣給出這麽多理由,陸以軒也不好再勸了。
陸以軒其實也能猜到一些,母親不願離開橋城,不是舍不得這裏,而是不想再回濱海,畢竟那裏屬於她的回憶並不都是美好的。
當然也有另一種可能。
父親雖然已經不在了,可梁虹雪還在。母親雖然從來沒有恨過她,但也未必願意跟她生活在同一座城市。
見林月敏似乎是被陸以軒勾起了一些過往的回憶,情緒變得有些低落,葛檸適時說道:“敏姨,您跟我說說小軒弟弟小時候的事唄?我很想知道呢!”
林月敏的情緒一下子被調動起來,笑著說道:“你小軒弟弟啊,雖然性格內向了些,不怎麽跟其他孩子一起胡鬧,但小時候也沒少讓我操心!”
葛檸頓時來了興趣,催促道:“那您快跟我說說,他都是怎麽淘氣的?”
林月敏放下筷子,一邊回憶著一邊講述。
葛檸聽得津津有味,不時發出一陣嬌笑。
陸以軒卻是聽得很郁悶,林月敏連他八歲尿床的事都給說了出來……
葛檸嘲笑道:“八歲還尿床,羞不羞啊?哈哈!”
陸以軒沒好氣道:“白天踢球踢累了,又喝了不少水。晚上睡得沈,自然就憋不住了!少見多怪……”
葛檸還是大笑不止,連林月敏都跟著笑了起來。
……
晚飯臨近尾聲的時候,林月敏問道:“時間已經這麽晚了,你們今晚不回去了吧?”
陸以軒邊吃邊道:“聽她的!來這裏都是她臨時起意,硬把我拉來的!”
葛檸說道:“今晚不回去了。”
林月敏對陸以軒說道:“那一會兒你帶著小檸去凱悅酒店住吧。開個好點兒的房間,讓小檸睡得舒服點兒。”
葛檸說道:“不用了,敏姨,在家裏住就挺好的!”
林月敏說道:“家裏的床太小了,睡著也不舒服。你爸那個人我知道,肯定從來沒讓你吃過苦,到了敏姨這裏,當然也不能讓你將就了!”
葛檸搖搖頭道:“真的沒關系!昨晚我們倆就擠在一頂帳篷裏,也一樣睡得挺好的!”
“噗!”還在吃飯的陸以軒,一口噴了出來。
林月敏先是呆了呆,隨後卻是操起筷子用力打了一下陸以軒,罵了一句“你這死孩子”。也不知道是在罵他噴飯,還是在罵他跟葛檸睡到了一起。
陸以軒急忙辯解道:“媽,你可別多想啊!昨晚我倆啥都沒幹,就睡覺來著!”
這話一出口,葛檸的小臉騰地一下就紅了。
林月敏也是又好氣又好笑,但是在葛檸面前卻還得繃著,拿出長輩的作態教訓道:“我告訴你啊,不準欺負小檸,不然我可饒不了你!”
嘴上這樣說著,陸以軒卻從母親的眼神中讀出了另一層意思。
那是身為一個母親,對兒子的“恨鐵不成鋼”啊!
……
收拾完桌子,時間也不早了。
陸以軒把臥室讓給了葛檸,自己在沙發上湊合了一宿。
陸以軒當然不會跟葛檸睡到一個房間,他們畢竟還沒發展到那一步呢。何況林月敏還在呢,不能像在島上那樣隨便。
……
第二天,林月敏早早地起床準備早餐。
在沙發上睡覺並不舒服,所以陸以軒很快也醒了過來。
用力搓了搓臉,陸以軒來到自己的臥室前,推開一道縫隙朝裏面看去。
這兩天葛檸大概也折騰累了,此時依舊睡得很沈。
林月敏從廚房裏看到這一幕,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陸以軒來到廚房,林月敏埋怨道:“小檸這孩子也真是的,睡覺怎麽不鎖門呢?”
陸以軒郁悶道:“家裏就我一個男人,鎖門防著我啊?你可是我親媽,怎麽還不如葛檸對我信任多呢?”
林月敏忍著笑說道:“她那是心大!跟信任沒關系!”
陸以軒撇撇嘴,並不認可。
林月敏板了板臉,表情嚴肅道:“你給我好好說說,你們倆到底是怎麽回事?還有,當著小檸的面兒我沒好意思問你,你臉上那些傷是怎麽回事?跟誰打架了?”
“這是兩個問題,我先說哪個啊?”
“先說小檸的事!”
“媽,我可是受傷了,你就這麽不關心我嗎?”
“少來!你現在活蹦亂跳的,有什麽可關心的?你別想著岔開話題,好好跟我說說,你跟小檸到底是怎麽回事?”
“要說清楚我跟葛檸的事呢,還真就得先從打架說起!”
陸以軒把這幾天發生的事,跟林月敏完完整整地說了一遍。
林月敏到底還是關心兒子的,在他臉上摸來摸去,確定他真的沒事了,這才開始埋怨道:“你現在的身份很敏感,一舉一動都要註意影響!因為你的行為已經不僅僅是你自己的行為了,暗地裏不知道多少人都在看著你呢!以後可不能再那麽沖動了,知道嗎?”
“知道了!知道了!”
“以陽也是,當大哥的也不知道攔著點兒你,反而跟著你一起胡鬧!”
陸以軒笑道:“沖冠一怒為紅顏嘛!歸根結底,這件事還是因他而起的呢!”
林月敏沒好氣道:“屁!那叫楞頭青!不知深淺!”
陸以軒點著頭賠笑到:“嗯嗯!你說得對!”
嘆了口氣,林月敏壓低聲音道:“你跟小檸真的什麽都沒做?”
陸以軒指天盟誓:“天地良心!”
林月敏卻是用力點了一下他的腦門,恨鐵不成鋼道:“你們兩個都睡到一起了,你……怎麽這麽沒出息!”
陸以軒郁悶道:“加上出海這次,我一共就見過她兩次!她就是美若天仙,我也不可能立馬就愛上她啊!那不總得有個過程嘛……”
林月敏想了想,突然問道:“你老實說,你是不是有別的女朋友?”
陸以軒老實地點了點頭。
“幾個?”
“倆……”
林月敏揪著陸以軒的耳朵,氣呼呼道:“你還真有!還兩個!”
陸以軒倒吸了一口涼氣,忍不住叫道:“疼疼疼……媽,我錯了……”
林月敏松開手,瞪著陸以軒說道:“有時間帶過來讓我見見,如果不是什麽正經女人,你就趁早跟她們劃清界限!別學你三叔,一天到晚就知道沾花惹草!”
“知道了……”
林月敏又嘆了口氣道:“如果都是好女人,你也不能對人家太無情了。即便不能給她們名分,也一定要對她們好一點兒,知道嗎?”
“嗯……”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如果將來有一天,你真的跟小檸結婚了,那就把外面那些女人都斷了,好好跟小檸過日子。你可別想著家裏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就算小檸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我也不會縱容你的!”
“明白!”
陸以軒對林月敏很敬重,對她的教訓也都照單全收。合不合自己的心意暫且不說,至少不會當面忤逆她。
說到結婚,陸以軒總算是想起了此行最想問的問題:“媽,我跟葛檸之間是不是有什麽婚約啊?比如什麽指腹為婚啊、娃娃親啊……”
林月敏說道:“倒確實是有這麽一回事,不過當初大家也就是嘴上說說,誰都沒有認真。”
“當年我懷著你的時候,你葛叔叔就有說過:如果是個男孩兒,就收了做女婿;如果是個女孩兒,就認個幹親。”
“你三歲那年,你葛叔叔又提了一次。當時小檸也在場,你葛叔叔拉著她的手,指著你對她說:‘等你長大了,嫁給小軒弟弟做老婆好不好?’小檸那時候才六歲,還什麽都不懂呢,糊裏糊塗地就點頭答應了,呵呵!”
聽林月敏這麽一說,陸以軒稍作思考,瞬間就想通了很多事。
陸以軒和葛檸總共就見過兩次面,但是葛檸對他卻始終不設防,態度相當親近。尤其是這次出海,簡直是拿他當柳下惠了。
但是現在來看,即便那晚他真要了葛檸,她可能會有些抗拒,但絕對不會在事後尋死覓活,或者是對他反目成仇。
因為從葛檸的種種表現來看,她根本是早就認定了,以後會嫁給自己。
這個問題說簡單也簡單,說覆雜也覆雜。
當年葛振海對葛檸說出那句話的時候,葛檸只有六歲。
六歲的孩子已經開始記事了,但也只能記住一些印象比較深刻的部分。而恰恰是因為年紀小,能記住的事不多,那些能被留存下來的記憶,反而會特別的深刻。
放在葛檸身上就是:六歲那年,葛振海的一句“嫁給小軒弟弟”深刻地印在了她的腦海裏,哪怕是二十年沒有見面,她依然沒有忘記。
隨著時間的推移,這段記憶反而愈發地深刻起來。深刻到植入腦海,讓她執著地、堅定地認為,自己要嫁給小軒弟弟,要做他的老婆。
這也就解釋了葛檸為什麽會對他的事情了如指掌,因為葛檸一直都在默默地關註著他呀!
“三千萬”的論調也很好解釋了。
陸以軒和趙昕的關系最親密,趙昕是他的長期情人,所以是一千五百萬;
陸以軒和楚然、佐伊上過床,所以是一千萬;
宋思諾是陸以軒喜歡的第一個女人,雖然兩人現在沒了聯系,但宋思諾依然是他心中繞不開的女人,所以她是五百萬。
葛檸在股市上收割了陸以軒三千萬,可以說是對他的一種懲罰,也可以說,葛檸是在吃醋!
當然了,這一切都還只是陸以軒的臆測,不過他覺得這種情形存在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
有了這番推測,陸以軒再看葛檸的時候,眼神便有了一些變化,變得更加溫柔了。
睡眼惺忪的葛檸被陸以軒溫柔地凝視著,頓時一陣心慌意亂。
匆匆跑進洗手間,葛檸雙手捂著胸口,感覺那裏好似有只小鹿,在撲通撲通地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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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男寡女同睡一頂帳篷,卻是沒有幹柴烈火,也很不容易。
陸以軒醒來的時候,身邊已經沒有了葛檸的蹤影。
陸以軒坐了起來,伸了個懶腰,然後從帳篷裏鉆了出來。
海灘上沒有看到葛檸,應該是在別墅裏吧。
陸以軒來到別墅,四下裏找了一圈,結果在臥室裏找到了葛檸。
只見葛檸抱著被子,臉上帶著滿足的笑意,睡得正香呢!
陸以軒黑著臉,用力搖著葛檸:“起床了!太陽曬屁股了!”
心裏惡狠狠地想著:昨晚吵著鬧著要睡帳篷,現在倒好,自己又偷偷跑回來睡床了,真不知道這娘們兒是怎麽想的!
沒幾下,葛檸就被陸以軒給搖醒了。起床氣還不小,閉著眼睛一通劃拉,想要把陸以軒趕走。
一邊趕人,還一邊氣呼呼地叫著:“煩人!煩人!才剛睡著就被你給弄醒了!”
陸以軒壞笑著,就是不讓葛檸繼續睡。
此時不報仇,更待何時!
“這裏空氣好,咱倆出去跑跑步!”
“不去!”
“不去跑步也行,你來準備早餐。”
“不會!”
“不跑步也不想準備早餐,那你也別想接著睡覺了!”
“陸以軒,我恨你!”
……
沙灘上,葛檸無精打采地跑著步,看上去就像隨時都能睡著一樣。
陸以軒也不管她,自顧自地在沙灘上轉圈跑著。反正把葛檸叫出來,目的就已經達到了。
葛檸堅持了不到五分鐘,就一屁股坐到沙灘上,再也不跑了。
經過這麽一番折騰,葛檸算是徹底醒了,下巴支在膝蓋上,看著陸以軒呼哧呼哧地跑著,像個小狐貍一樣笑了起來,不知道心裏在盤算著什麽。
過了片刻,葛檸突然站了起來,一邊向著別墅跑去,一邊大聲說道:“我去準備早餐啦!”
陸以軒腳步不停,一臉狐疑地看著葛檸,不知道她又想搞什麽鬼。
又跑了一會兒,陸以軒也有些跑不動了。這段時間坐辦公室的時間太多,體質已經不比在學校的時候了。
陸以軒停了下來,一邊擦著汗,一邊向著別墅走去。
回到別墅,葛檸果然在廚房裏忙碌著,不過看她手忙腳亂的樣子,應該是真的不會做飯。
陸以軒走上前,發現葛檸正在煎火腿。火腿明顯已經焦了,她卻還在小心翼翼地翻炒著。
陸以軒一把搶過鏟子,然後把火關掉,“再煎下去就變成炭了!”
葛檸吐了吐舌頭,卻並不覺得難為情。
陸以軒奇怪道:“智商那麽高,怎麽連做個早餐都不會呢?”
葛檸哼了一聲,說道:“智商高的人都不屑於做這種小事情!”
陸以軒反擊道:“不屑做和做不好是兩回事!”
葛檸掐著腰,兇巴巴地瞪著陸以軒。
伴隨著兩人的唇槍舌戰,陸以軒很快做好了一頓早餐。
飯桌上,葛檸殷勤地給陸以軒遞過來兩片面包。
陸以軒卻是想也不想,直接放到了一旁,另外又拿了兩片新的。
看著葛檸臉上失望的表情,陸以軒知道自己猜對了,面包果然有問題!
陸以軒張大了嘴巴,表情誇張地吃了一口剛拿的面包,沖著葛檸得意地晃了晃頭。
然而當陸以軒吃下第二口的時候,卻是瞬間變了臉色。
陸以軒猛地將嘴裏的面包吐了出來,滿嘴的芥末味兒嗆得他眼淚都出來了。
兩片面包都被做成了夾心,裏面塞滿了芥末……
看著陸以軒狼狽不堪的模樣,葛檸也流下了激動的淚水,只不過是笑著流出來的。
陸以軒苦著臉道:“沒想到你不光是心機派,還是個演技派!”
葛檸得意非常道:“哼哼,讓你見識一下高智商的厲害!”
陸以軒漱了漱口,冷冷地對葛檸說道:“那我就讓你見識一下,什麽叫做: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任何陰謀詭計都是徒勞的!”
陸以軒說罷,拿起加了料的面包,向著葛檸走了過去。
葛檸尖叫著跑開,大聲叫道:“那是你吃過的,不許往我嘴裏塞!惡心!變態!你恃強淩弱!你欺負小女子!啊啊啊啊……”
打鬧了一陣,葛檸到底還是在陸以軒的威逼之下,小小地吃了一口加了料的面包,臉上的表情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重新坐回餐桌,陸以軒的心裏卻是一陣異樣。
兩個人之間的關系,好似正在以一種了無痕跡的方式,飛速地拉近著。
陸以軒靜靜地看著葛檸,葛檸也在靜靜地看著他。
一種默契在兩人之間悄然而生,彼此相視一笑,終於安靜地吃起了早餐。
……
在島上一直玩到中午,檸檬公主號重新出現在了碼頭上。
登艇之後,葛檸站在甲板上,靜靜地看著漸漸遠去的小島,眼中滿是留戀。
一個多小時後,陸以軒和葛檸終於再次踏上了大陸。
葛檸開著那輛敞篷保時捷,向著濱海市區開去。
車子行到一處路口的時候,葛檸突然一轉方向,開上了另一條路。
路口有標志牌,陸以軒看得分明,這條路是通往橋城的。
沒用陸以軒發問,葛檸主動說道:“好多年沒有見到敏姨了,我挺想她的。”
這個理由很強大,陸以軒張了張嘴,找不到反駁的理由。
母親和父親是二十年前離婚的,那個時候葛振海還沒有離開濱海,而葛檸也已經六歲了。
六歲的孩子已經能記住一些事了,所以葛檸會記得林月敏並不奇怪。
當然,以兩家的關系,就算葛檸不記得林月敏了,這個時候提出要去看看她,陸以軒也沒有理由拒絕。
……
臨近下午四點鐘的時候,兩人終於來到了陸以軒在橋城的家。
上一次回來是在端午節,不知不覺,已經過去小半年了。
陸以軒有些慚愧,這段時間雖然一直跟母親保持著電話聯系,但到底不如回到母親身邊更能讓她開心。
帶著葛檸回到家裏,林月敏還沒有下班,家裏空無一人。
陸以軒來到廚房,打開冰箱看了看。還好,母親一個人在家並沒有太將就。
葛檸進門後就自己轉悠了起來,一點兒也不拿自己當外人。
房子不大,沒用多久就看完了。
葛檸留在陸以軒的房間裏,好奇地四處打量著。
陸以軒的房間擺設很簡單,一張床、一套書桌、一個小書架……除了被單的顏色之外,就只有地上那個足球可以證明,房間的主人是個男孩兒。
葛檸坐在陸以軒的床上,對著走進來的陸以軒說道:“有點單調誒!”
陸以軒靠在門上,帶著回憶道:“以前有些玩具,變形金剛、小汽車什麽的,都被我收起來了。”
葛檸撅著嘴,輕輕點了點頭。
陸以軒看了看表,說道:“你長這麽大一定沒有逛過菜市場吧?”
葛檸反駁道:“誰說我沒去過?我數數啊!一次,兩次……最少去過三次!”
陸以軒笑道:“那還真是冤枉你了。”
葛檸哼了一聲,問道:“你要去買菜嗎?”
陸以軒點頭道:“好不容易回來一趟,我想給我媽做點好吃的。”
葛檸歡喜道:“哇!那豈不是說,我也跟著有口福啦?那咱們別磨蹭了,這就走吧!”
兩人一起出了門,葛檸很自然地挎上了陸以軒的胳膊。陸以軒也沒矯情,任由她挎著。
剛走出樓宇門,碰上了一位老鄰居。
“哎呦,小軒回來啦?”
“是啊,張大爺,您最近身體挺好的?”
張大爺一邊點頭應著,一邊打量起葛檸,“這是你女朋友吧?長得真漂亮!什麽時候辦喜事記得通知大爺一聲,大爺一定去給你捧個場!”
陸以軒只是笑著,未置可否。
一直鬼頭鬼腦的葛檸,這時候倒真像是個頭回去婆家的小媳婦兒,臉蛋微紅,羞澀不語,緊緊地靠著陸以軒的胳膊。
張大爺揚了揚手,指著不遠處停著的那輛保時捷,“那輛車……”
張大爺可能不認識保時捷這個品牌,但是他知道敞篷的車多半都不會便宜了。
住在這個小區裏的都是普通人家,這麽好的車平時很少見的,所以張大爺才會首先聯想到剛回家的陸以軒身上。
陸以軒笑著指了指葛檸,“是她的。”
張大爺癟著嘴,沖著陸以軒豎起了大拇指。
張大爺不知道的是,如果不考慮家族的因素,單論個人名下的財產,那麽現在的陸以軒可比葛檸有錢多了。
跟張大爺寒暄過後,陸以軒和葛檸便開著車來到了菜市場。
一對年輕男女在菜市場裏結伴而行,很容易會被人看作是新婚夫妻。
葛檸對此不以為意,甚至還有點兒樂在其中的意思,陸以軒也就順其自然了。
陸以軒挑著林月敏喜歡的菜買了一些,葛檸也吵吵鬧鬧地說著要吃這個、吃那個,結果一下子就買多了。
買完菜,路過一家禮品店的時候,陸以軒玩笑道:“你第一次上門,就這麽空著手啊?”
葛檸揚著頭說道:“本小姐自己就是最好的禮物,不需要那些俗物!”
對於葛檸的性格已經有了一些了解的陸以軒,只得無奈地搖了搖頭。
……
回到家,陸以軒拎著食材來到廚房,戴上圍裙,開始準備今晚的大餐。
葛檸洗好手,興致勃勃地給他打下手。
一如在島上別墅的時候,兩人在廚房裏總是要吵吵鬧鬧。
只是現在,一種不可言說的默契和親密,在兩人之間逐漸彌漫開來。
兩個人在廚房裏太過投入,連林月敏已經回來了都沒有註意到。
剛進門的時候,林月敏聽到廚房裏有嬉笑打鬧的聲音,還以為家裏進來了膽大包天的蟊賊。
等到躡手躡腳走近廚房後,林月敏才發現,原來是兒子回來了,和他一起的還有一個年輕女孩兒。
一時間,悄無聲息地回到家裏的林月敏,反倒有些進退兩難了。
沒辦法,林月敏只好神情古怪地退回到房門,故意用力地開門關門,借以引起兩個孩子的註意。
陸以軒果然聽到了聲音,在廚房裏大聲說道:“媽,是你回來了嗎?”
林月敏故作驚喜道:“兒子,你怎麽回來啦?”
陸以軒關掉火,走出廚房。
葛檸低著頭,扭扭捏捏地跟在了後面。
陸以軒走上前,給了林月敏一個大大的擁抱。
林月敏拍了拍兒子的後背,眼神卻一直游弋在葛檸身上。
陸以軒用力抱著林月敏,帶著點撒嬌的語氣說道:“媽,我想你了……”
林月敏有些無奈道:“好啦!好啦!多大的人了,怎麽還像個孩子一樣?家裏來客人了,你也不給媽介紹一下!”
陸以軒松開林月敏,上下看了看,還好,沒瘦也沒胖,臉色也不錯。
陸以軒一邊往廚房走,一邊說道:“我菜還沒炒完呢,讓她自己介紹吧!”
林月敏先是一楞,然後有些歉意地對葛檸說道:“這孩子也太沒禮貌了!姑娘你別介意哈!”
兒子現在身份不同了,能帶到家裏來的女孩兒肯定也不一般——這個不一般既是說女孩兒的身份,也是說他們的關系。所以林月敏當然要考慮這個女孩兒的感受,不能讓她挑太多理。
葛檸走上前,握著林月敏的手,笑著說道:“敏姨,您不記得我了嗎?我是小檸啊!”
林月敏疑惑道:“小檸?哪個小檸啊?”
葛檸嘟著嘴道:“敏姨,我是葛檸啊!葛振海的女兒!”
這一下林月敏當真是吃驚不小,後退一步,拉著葛檸的手上下打量著,一臉驚訝道:“原來是你啊!一晃都過去二十年了,當年的小丫頭片子都長成大姑娘了!哎呀,真好!”
葛檸臉蛋微紅,笑得很含蓄。
林月敏拉著葛檸來到沙發邊,對她說道:“快坐下,讓敏姨好好看看!”
葛檸聽話地坐到沙發上,任由林月敏在自己臉上看來看去。
林月敏看了一陣,感慨道:“小檸長大了,也出落得更漂亮了!唉,這麽多年沒有見面了,你爸媽他們都還好吧?”
葛檸彬彬有禮道:“有勞您掛心了,他們都挺好的!”
林月敏點著頭道:“那就好!那就好!”
兩個女人坐在沙發上聊著天,陸以軒在廚房裏忙碌著。
不多時,飯菜出鍋,一頓豐盛的晚餐便做好了。
上桌後,林月敏驚訝道:“小軒,怎麽做了這麽多菜?”
陸以軒隨意道:“這些是你愛吃的,這些是她愛吃的。”
林月敏看了看兒子,又看了看葛檸,笑容漸濃。
三人一邊吃著飯,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著。
陸以軒說道:“媽,你把這邊的工作辭了吧,跟我去濱海,我平時也能多看看你。橋城這邊雖然不遠,但終究不能想來就來。而且把你一個人丟在這邊,我也怪不放心的。”
林月敏說道:“我在這邊生活了二十年,早都習慣了,換地方會不適應的。而且媽今年才五十歲,身體哪兒都挺好的,你有什麽不放心的?至於說工作,有那麽個地方上上班倒也挺好的,我總不能天天在家待著無事可做吧?何況再過幾年媽就退休了,到那時候再去濱海也不遲。”
林月敏一口氣給出這麽多理由,陸以軒也不好再勸了。
陸以軒其實也能猜到一些,母親不願離開橋城,不是舍不得這裏,而是不想再回濱海,畢竟那裏屬於她的回憶並不都是美好的。
當然也有另一種可能。
父親雖然已經不在了,可梁虹雪還在。母親雖然從來沒有恨過她,但也未必願意跟她生活在同一座城市。
見林月敏似乎是被陸以軒勾起了一些過往的回憶,情緒變得有些低落,葛檸適時說道:“敏姨,您跟我說說小軒弟弟小時候的事唄?我很想知道呢!”
林月敏的情緒一下子被調動起來,笑著說道:“你小軒弟弟啊,雖然性格內向了些,不怎麽跟其他孩子一起胡鬧,但小時候也沒少讓我操心!”
葛檸頓時來了興趣,催促道:“那您快跟我說說,他都是怎麽淘氣的?”
林月敏放下筷子,一邊回憶著一邊講述。
葛檸聽得津津有味,不時發出一陣嬌笑。
陸以軒卻是聽得很郁悶,林月敏連他八歲尿床的事都給說了出來……
葛檸嘲笑道:“八歲還尿床,羞不羞啊?哈哈!”
陸以軒沒好氣道:“白天踢球踢累了,又喝了不少水。晚上睡得沈,自然就憋不住了!少見多怪……”
葛檸還是大笑不止,連林月敏都跟著笑了起來。
……
晚飯臨近尾聲的時候,林月敏問道:“時間已經這麽晚了,你們今晚不回去了吧?”
陸以軒邊吃邊道:“聽她的!來這裏都是她臨時起意,硬把我拉來的!”
葛檸說道:“今晚不回去了。”
林月敏對陸以軒說道:“那一會兒你帶著小檸去凱悅酒店住吧。開個好點兒的房間,讓小檸睡得舒服點兒。”
葛檸說道:“不用了,敏姨,在家裏住就挺好的!”
林月敏說道:“家裏的床太小了,睡著也不舒服。你爸那個人我知道,肯定從來沒讓你吃過苦,到了敏姨這裏,當然也不能讓你將就了!”
葛檸搖搖頭道:“真的沒關系!昨晚我們倆就擠在一頂帳篷裏,也一樣睡得挺好的!”
“噗!”還在吃飯的陸以軒,一口噴了出來。
林月敏先是呆了呆,隨後卻是操起筷子用力打了一下陸以軒,罵了一句“你這死孩子”。也不知道是在罵他噴飯,還是在罵他跟葛檸睡到了一起。
陸以軒急忙辯解道:“媽,你可別多想啊!昨晚我倆啥都沒幹,就睡覺來著!”
這話一出口,葛檸的小臉騰地一下就紅了。
林月敏也是又好氣又好笑,但是在葛檸面前卻還得繃著,拿出長輩的作態教訓道:“我告訴你啊,不準欺負小檸,不然我可饒不了你!”
嘴上這樣說著,陸以軒卻從母親的眼神中讀出了另一層意思。
那是身為一個母親,對兒子的“恨鐵不成鋼”啊!
……
收拾完桌子,時間也不早了。
陸以軒把臥室讓給了葛檸,自己在沙發上湊合了一宿。
陸以軒當然不會跟葛檸睡到一個房間,他們畢竟還沒發展到那一步呢。何況林月敏還在呢,不能像在島上那樣隨便。
……
第二天,林月敏早早地起床準備早餐。
在沙發上睡覺並不舒服,所以陸以軒很快也醒了過來。
用力搓了搓臉,陸以軒來到自己的臥室前,推開一道縫隙朝裏面看去。
這兩天葛檸大概也折騰累了,此時依舊睡得很沈。
林月敏從廚房裏看到這一幕,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陸以軒來到廚房,林月敏埋怨道:“小檸這孩子也真是的,睡覺怎麽不鎖門呢?”
陸以軒郁悶道:“家裏就我一個男人,鎖門防著我啊?你可是我親媽,怎麽還不如葛檸對我信任多呢?”
林月敏忍著笑說道:“她那是心大!跟信任沒關系!”
陸以軒撇撇嘴,並不認可。
林月敏板了板臉,表情嚴肅道:“你給我好好說說,你們倆到底是怎麽回事?還有,當著小檸的面兒我沒好意思問你,你臉上那些傷是怎麽回事?跟誰打架了?”
“這是兩個問題,我先說哪個啊?”
“先說小檸的事!”
“媽,我可是受傷了,你就這麽不關心我嗎?”
“少來!你現在活蹦亂跳的,有什麽可關心的?你別想著岔開話題,好好跟我說說,你跟小檸到底是怎麽回事?”
“要說清楚我跟葛檸的事呢,還真就得先從打架說起!”
陸以軒把這幾天發生的事,跟林月敏完完整整地說了一遍。
林月敏到底還是關心兒子的,在他臉上摸來摸去,確定他真的沒事了,這才開始埋怨道:“你現在的身份很敏感,一舉一動都要註意影響!因為你的行為已經不僅僅是你自己的行為了,暗地裏不知道多少人都在看著你呢!以後可不能再那麽沖動了,知道嗎?”
“知道了!知道了!”
“以陽也是,當大哥的也不知道攔著點兒你,反而跟著你一起胡鬧!”
陸以軒笑道:“沖冠一怒為紅顏嘛!歸根結底,這件事還是因他而起的呢!”
林月敏沒好氣道:“屁!那叫楞頭青!不知深淺!”
陸以軒點著頭賠笑到:“嗯嗯!你說得對!”
嘆了口氣,林月敏壓低聲音道:“你跟小檸真的什麽都沒做?”
陸以軒指天盟誓:“天地良心!”
林月敏卻是用力點了一下他的腦門,恨鐵不成鋼道:“你們兩個都睡到一起了,你……怎麽這麽沒出息!”
陸以軒郁悶道:“加上出海這次,我一共就見過她兩次!她就是美若天仙,我也不可能立馬就愛上她啊!那不總得有個過程嘛……”
林月敏想了想,突然問道:“你老實說,你是不是有別的女朋友?”
陸以軒老實地點了點頭。
“幾個?”
“倆……”
林月敏揪著陸以軒的耳朵,氣呼呼道:“你還真有!還兩個!”
陸以軒倒吸了一口涼氣,忍不住叫道:“疼疼疼……媽,我錯了……”
林月敏松開手,瞪著陸以軒說道:“有時間帶過來讓我見見,如果不是什麽正經女人,你就趁早跟她們劃清界限!別學你三叔,一天到晚就知道沾花惹草!”
“知道了……”
林月敏又嘆了口氣道:“如果都是好女人,你也不能對人家太無情了。即便不能給她們名分,也一定要對她們好一點兒,知道嗎?”
“嗯……”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如果將來有一天,你真的跟小檸結婚了,那就把外面那些女人都斷了,好好跟小檸過日子。你可別想著家裏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就算小檸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我也不會縱容你的!”
“明白!”
陸以軒對林月敏很敬重,對她的教訓也都照單全收。合不合自己的心意暫且不說,至少不會當面忤逆她。
說到結婚,陸以軒總算是想起了此行最想問的問題:“媽,我跟葛檸之間是不是有什麽婚約啊?比如什麽指腹為婚啊、娃娃親啊……”
林月敏說道:“倒確實是有這麽一回事,不過當初大家也就是嘴上說說,誰都沒有認真。”
“當年我懷著你的時候,你葛叔叔就有說過:如果是個男孩兒,就收了做女婿;如果是個女孩兒,就認個幹親。”
“你三歲那年,你葛叔叔又提了一次。當時小檸也在場,你葛叔叔拉著她的手,指著你對她說:‘等你長大了,嫁給小軒弟弟做老婆好不好?’小檸那時候才六歲,還什麽都不懂呢,糊裏糊塗地就點頭答應了,呵呵!”
聽林月敏這麽一說,陸以軒稍作思考,瞬間就想通了很多事。
陸以軒和葛檸總共就見過兩次面,但是葛檸對他卻始終不設防,態度相當親近。尤其是這次出海,簡直是拿他當柳下惠了。
但是現在來看,即便那晚他真要了葛檸,她可能會有些抗拒,但絕對不會在事後尋死覓活,或者是對他反目成仇。
因為從葛檸的種種表現來看,她根本是早就認定了,以後會嫁給自己。
這個問題說簡單也簡單,說覆雜也覆雜。
當年葛振海對葛檸說出那句話的時候,葛檸只有六歲。
六歲的孩子已經開始記事了,但也只能記住一些印象比較深刻的部分。而恰恰是因為年紀小,能記住的事不多,那些能被留存下來的記憶,反而會特別的深刻。
放在葛檸身上就是:六歲那年,葛振海的一句“嫁給小軒弟弟”深刻地印在了她的腦海裏,哪怕是二十年沒有見面,她依然沒有忘記。
隨著時間的推移,這段記憶反而愈發地深刻起來。深刻到植入腦海,讓她執著地、堅定地認為,自己要嫁給小軒弟弟,要做他的老婆。
這也就解釋了葛檸為什麽會對他的事情了如指掌,因為葛檸一直都在默默地關註著他呀!
“三千萬”的論調也很好解釋了。
陸以軒和趙昕的關系最親密,趙昕是他的長期情人,所以是一千五百萬;
陸以軒和楚然、佐伊上過床,所以是一千萬;
宋思諾是陸以軒喜歡的第一個女人,雖然兩人現在沒了聯系,但宋思諾依然是他心中繞不開的女人,所以她是五百萬。
葛檸在股市上收割了陸以軒三千萬,可以說是對他的一種懲罰,也可以說,葛檸是在吃醋!
當然了,這一切都還只是陸以軒的臆測,不過他覺得這種情形存在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
有了這番推測,陸以軒再看葛檸的時候,眼神便有了一些變化,變得更加溫柔了。
睡眼惺忪的葛檸被陸以軒溫柔地凝視著,頓時一陣心慌意亂。
匆匆跑進洗手間,葛檸雙手捂著胸口,感覺那裏好似有只小鹿,在撲通撲通地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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