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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逆
林悠棠不知道哭了多久，只知道當她再一次發聲的時候，嗓子很疼。她摸了摸喉嚨，想發個聲，但被突如其來的咳嗽替代了。
“女主！”
這時候，熟悉的聲音從腦袋裏響起來，林悠棠楞了一楞。
是系統2。
系統2說：“女主，任務來了。”
“等等！”
林悠棠聽到系統2的聲音時，只覺得有什麽熱流沖上了腦袋，完全忘了自己嗓子已經啞了這件事。所以在她說完話之後，做了個吞咽的動作。
等等！
林悠棠忽然想起來，她其實完全可以不用說話，因為系統2是她的專屬導航，又是存在她腦子裏的，兩人完全可以通過意識來交流。
林悠棠：“……”
“你這些天都死哪裏去了？為什麽我喊你都不回我？”
系統2：“呃……”
系統2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麽了，只知道自己昏迷了很長一段時間。
“可能需要升級一下系統，所以暫時休眠了。”
“真的？”
“……大概吧。”
林悠棠服了。
“對了，你剛才說的任務，是什麽任務？”
言歸正傳，林悠棠嚴肅起來。
系統2說：“逃出去。”
林悠棠想掐死這個系統2。
你以為她不想逃出去麽？
不是。
而是她不知道逃出去的路怎麽走！
之前跟蹤黑影迷路的時候，顧無言帶她來過這裏，但當時是顧無言帶的路，她只顧跟著，並沒有在記。
系統2：“……”
它也服了。
“女主，這我幫不了你了。”系統2說，“那時候我在升級，沒有意識。”所以自然而然的，也沒有幫你記路。
林悠棠也沒有辦法，要怪就怪這個系統好了，早不升級晚不升級的。
系統2得到林悠棠的原諒之後就像之前那樣，說完任務就溜了。
密室沒什麽好看的，之前和顧無言來的時候，已經看得差不多了。
……說起來，不知道顧無言有沒有發現她不見了。
應該會發現的吧。
-
“是我的！都是我的！你們誰都別想搶！”
顧磊像是魔怔了一樣，眸子直直地盯著自己的雙手。就見他粗糙的雙手前段，倏地伸出細長的指甲，像猛獸那樣，剝生人皮，抽生人筋，完全不在話下。
“都是我的……哈哈哈哈哈哈……”
他已經完全瘋了。
“男主。”
這時，顧無言的腦子裏忽然冒出一個聲音。
是系統1。
系統1說:“男主小心，這個人體內有股很奇怪的能量。”
奇怪能量？
顧無言還沒想明白系統1說的奇怪能量是什麽，外面就“轟隆”一聲，接著烏雲密布，電閃雷鳴。
眼前一下就暗下去許多。
“既然你們不想我得到權利，那你們也別想得到自己想要的！”
顧磊咬牙切齒地說完，猛地撲向顧無言。
“言哥小心！”
蘭濯池拔出腰刀沖到顧無言前面，只聽見“鏘”地一聲巨響，蘭濯池被顧磊擊了出去。
“阿池！”
顧無言總算回了神，瞧了一眼周圍之後，迅速把設在門口旁邊架子上的刀拔了出來。
外面又打了一聲悶雷，伴隨著狂風，呼嘯著吹亂了精致的房間。
顧磊站在門口，頭發散亂，風吹過來的時候，襯的他詭異可怖。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完，顧磊又沖上來，顧無言緊了緊握著刀柄的手。
他忽然覺得這一幕有點熟悉。
彼時他們還在烏州，捉住了江老，救出了小喬。顧無言和林悠棠在充滿了魚腥味的房間裏時，江老也是這樣，說完一句話，就沖上來。
那時江老也很瘋癲，和現在的顧磊差不多。
顧無言手腕一用力，刀尖倏地指著地，顧磊被力擊退幾步。
一模一樣！
所以……對付他，其實只要和對付江老那樣，耗體力就行。
但顧無言還是小瞧了顧磊，兩人四五個回合下來，顧磊還沒累，顧無言先不行了。
顧無言小幅度喘著氣，額角早已滿頭大汗。
面前，顧磊笑了笑：“無言，三叔勸你還是乖乖把遺囑交出來吧，這樣大家都能好過。”
“休想！”
顧磊立即收了笑：“不知好歹的東西！”
顧無言動了動喉結，他和蘭濯池兩人和顧磊在這裏耗了那麽長時間，顧磊像是個沒事人一樣，有用不完的體力似的。
倒是蘭濯池，已經連站都站不穩了。
顧無言用刀作為支撐，站起身。
難道就真的沒有別的什麽方法了麽？
顧無言不信。
“男主。”就在這時，系統1的聲音在顧無言腦子裏冒出來。系統1說：“男主，我感覺到了一個求救信號。”
求救信號？
顧無言在心裏問系統1：“什麽意思？”
系統1說：“我也不知道，剛才感覺到的。”
剛進來時，系統1除了介紹已經說過的之外，還說，從有意識開始，它和系統2就在一起了。有的時候，它們能感覺到對方在想什麽。
所以……
求救信號的來源是系統2！
系統2……
林悠棠！
-
整座密室藏在山裏，有一小部分埋在地裏，主打一個密不透風。但是很奇怪，沒有通風的地方，那麽人在這密室裏，是怎麽不缺氧的？
林悠棠冷靜下來之後，忽然察覺到了異常。
她嗅了嗅，發現這密室裏的空氣倒是挺新鮮的，有淡淡的蜀客花花香，還有一點燒焦的味道。
燒焦的味道？
林悠棠懷疑自己在做夢，這密室裏怎麽會有燒焦的味道？而且……越來越濃了！
難道這座密室裏，除了她，還有別人？！
林悠棠背後一涼，腦子裏忽然蹦出上次夜裏，老宅門口的黑衣人。
雖然她現在知道那個黑衣人是顧二叔，但當時還是冷不丁被嚇了一跳。
林悠棠瞧著周圍，不一會兒，這裏便濃煙繚繞。
“咳——咳——”
之前顧磊不知道用了什麽東西，搞得林悠棠眼睛到剛才還有一點疼，現在又被濃煙一搞，很快眸子前面就起了厚厚的一層霧。
不過這正好，讓她瞧見了密室一角。
那裏有亮光。
哦不，準確地來說，應該是搖曳的火光。
林悠棠警惕地提了下裙擺，忍著痛意，邁步走過去。
那裏有個小胡同，還是死的。林悠棠從胡同口探出半顆頭，就瞧見一個滿頭白發的老人家，正背對著胡同口，坐在那裏燒紙。
“顧奶奶？！”
顧老太太摸紙的動作頓了下，眸子擡起來，側過身子，瞧著已經走進來的林悠棠。
“是林姑娘啊。”
林悠棠看著她面前的火盆，和周圍的紙，問：“奶奶，您在這裏做什麽？”
老人家的眸子前一秒還是亮的，但在林悠棠問完之後，就暗下去了一點。她回了身，繼續摸了一張紙，丟進火盆裏。
“恒兒帶我來的。”末了，她說。
顧恒？！
林悠棠瞧了眼四周，並沒有看見顧恒的影子。
後來，她意識到，顧老太太口中的“顧恒”，不是自己想的那個顧恒，而是花園裏，被挖出來的屍骨。
“我本來在房間裏休息的，但是夢見恒兒來找我了，還帶著花兒。”顧老太太忽然開口說，“我問他你去哪兒了？怎麽不來找奶奶，恒兒就把我帶到這裏來了。”
“恒兒以前最喜歡種花了，他帶我來的時候，我還嚇了一跳，沒想到這裏會有這麽多恒兒喜歡的花。”
林悠棠知道，顧老太太口中說的花，應該就是外面的蜀客花了。
“恒兒說，這些花兒都是他種的。”顧老太太說著又摸了張紙，丟進火盆裏，“恒兒還是和以前一樣乖，奶奶很開心。”
顧老太太說著，忽然擡了擡手，往旁邊挪了挪。
“恒兒，快和姐姐打招呼。”
林悠棠瞧著空氣：“……恒兒，哦不是，顧恒，你好。”
顧老太太收了手，繼續摸了張紙，丟進火盆裏。
不對！
林悠棠猛地上前：“顧老太太，您別燒了！”她揪住顧老太太的手，把人扶起來。
顧老太太不解：“怎麽了？”
林悠棠說：“這裏是密室，還是在地下，您再燒下去，我們都會缺氧死在這裏的。”
“可是我沒聞到什麽煙味兒啊。”
林悠棠楞了一下：“您說什麽？”
沒看到煙也就算了，沒聞到是什麽操作？
可是現在是糾結這個的時候麽？
顯然不是。
林悠棠靈機一動，道：“顧老太太，這裏煙霧太濃了，我們先把火撲滅，不然要是燒出去，外面的花就毀了。”
“不能燒！不能燒！”顧老太太急了，“那些都是恒兒最喜歡的花。我現在就把火滅了。”
林悠棠點了點頭，在心裏松了口氣。
把火滅完之後，林悠棠攜著顧老太太走出死胡同。
但是兩人一出門，就感覺到熱浪正源源不斷地往她們臉上撲來。
兩人擡頭，瞧見了被火包圍的花海。
-
顧家。
“哈哈哈哈……時間應該差不多了吧。”顧磊忽然笑出聲，然後說道。
顧無言的手又緊了緊。
顧磊不像江老，太難纏了，再這樣下去……
不行！
於是顧無言問：“系統1，你有沒有什麽辦法能打敗他？”
系統1說：“有一個，但是我從來都沒用過。”
“什麽辦法？”
系統1說：“我們系統導航能控制宿主的身體。”
顧無言迅速說道：“那快控制我。”
可是系統1卻說：“可是這樣做很危險的，要是一個不小心失敗了，就……就再也出不去了，存在於宿主體內的系統也會消失不見。”
言外之意：人在，系統在；人亡，系統亡。
“可是現在不是擔心這個的時候，你不是接收到系統2的求救信號了麽？你不放手一搏，你不是就再也見不到它了麽。”
顧無言說的有道理。如果現在系統1不放手一搏，它以後就再也感應不到系統2的存在了。
於是系統1道：“好吧，我試試。”
系統1嘗試控制顧無言的身體，顧無言則是感覺到全身上下有一股暖流，在體內游走。下一秒，他手背青筋凸起，猛地握緊刀，刺向顧磊。
顧磊眸子縮了縮，擡手擋住。
他的“利爪”很鋒利，足以和顧無言的刀相媲美，可是……
顧磊的眸子一縮，有些難以置信地低下頭，瞧著自己胸口，以及刺進胸口的刀。
殺他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顧無言。
“她是我的人，沒有我的允許，誰都不能動！”
那是有史以來，顧無言最沒有理智的一回。
-
密室內。
熊熊大火包圍著林悠棠和顧老太太，濃煙嗆鼻，眸子酸澀。
在這之前，林悠棠被顧磊施了計，身子本就沒有完全恢覆過來，現在又被這麽一搞，她只覺得腦袋很沈，眼皮像是掛了幾斤鐵一樣沈。
林悠棠小幅度甩了甩頭，保持讓自己清醒。
但這樣的作用實在是太小了，很快眼皮便又垂下來。
林悠棠摸了摸自己，突然碰到一個硬硬的東西。她摸出來，是在烏州時，銀老頭送她的鈴蘭花簪。
她緊握著簪子，回首去攙扶顧老太太。
顧無言，你在哪裏？你為什麽還不過來？
火舌像是饑餓許久的人，源源不斷地燒著。周圍的墻壁已經燒黑了，散發出難聞的味道，中央的蜀客花雖好看，但在此時，卻成了助攻。
林悠棠望著周圍，她從來沒感覺過絕望，而此時此刻，她感受到了。
“林姑娘。”顧老太太忽然拍了拍林悠棠的手，“林姑娘，你走吧。穿過那個門，往上走，找到帶有紋路的門，那裏就是出口。”
林悠棠說：“奶奶，我們一起走。”
顧老太太卻搖了搖頭：“我不走了。我人老了，走不動了，而且，恒兒還在這裏呢，我不能離開的。”
林悠棠：“奶奶，顧恒不在這裏，他已經死……”
林悠棠話沒說完，忽然想到了什麽。
她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但恰巧，這反倒是能串聯起整件事情的線索。
顧老太太在這時笑了笑，說：“孩子，我知道你要說什麽，恒兒確實已經死了，就在那片花園裏。我守著花園十多年，經常能看見恒兒在花園裏，像小時候那樣，向我招手。”
“顧磊太貪心了，他不是個好人，不是個好家主，更不是個好父親。”老人家依舊像往常那樣，看著林悠棠，“可是現在說什麽也沒用了，花園毀了，恒兒也不在了。我守著這些花十多年，守著恒兒十多年，心早就老了，人也乏了。”
“孩子，你還年輕，你還有心愛的人要守護，趕緊走吧。”
密室裏忽然響了一聲，頭頂上有碎片落下來，那是密室要塌的前兆。
“這裏要塌了，再不走就來不及了。”顧老太太握著林悠棠，握著她握著鈴蘭花簪的手，“有人在等你。”
“林悠棠！”
密室門口，熟悉的嗓音傳進來。
是顧無言。
“他來了。”
“林悠棠！”
“顧無言！”
顧無言沖下來的時候，就看見被包圍在火海中的林悠棠。
“悠棠！別怕，我來了。”
他的嗓音輕了許多，就像他此刻的心，終於落定。
“男主，我幫你過去吧。”
系統1的嗓音冒出來，顧無言答道：“好。”
他通過系統1的保護，穿過火海，來到自己想要守護的人的身前。
“顧無言。”
“我在。別怕，我來救你了。”他將她摟進懷裏，而她在靠近他胸口的時候，像是找到了一塊大石頭，躁動的心終於平定下來。
顧無言打橫抱起林悠棠，迅速離開這裏。
入口已經不能再去了，好在這裏是顧家密室，顧無言知道另外一條道，也就是顧老太太說的那條路。
顧無言抱著林悠棠，而林悠棠則是在出口的時候，越來越沈重的眼皮望向了密室中央。
那裏有兩個人，一個老人，一個小孩。
祖孫兩個站在蜀客花海之間，終於遠離了貴族皇權的爭吵、人世間的是是非非，終於安穩地，在只屬於他們的地方，繼續種著花，偶爾還會帶一點小吃，繼續體驗人間的柴米油鹽。
他們的身影逐漸在花海中消失……
蜀客，花中神仙也，寤寐思暮。
-
顧無言帶林悠棠到了密室的另外一條出口，顧無言伸手在墻壁上摸索了幾下，墻壁發出震動，接著，一座座階梯便從他們跟前，由下至上延伸開來。
顧無言踏上階梯，最終從老宅的井裏出來。
這時天空“轟隆”一聲，下雨了。
顧無言沖出老宅，往顧家方向跑去。而此時他們身後，老宅的木門吱呀作響，一股風吹過來，掀起某一處地方，一輛木車上的木板子。
那是一塊匾額。
匾額很多年了，早就破得不像樣子了。但有雨水接二連三地落在上面，沖刷掉歲月的痕跡後，還是能清晰地看見上面，用正楷雕刻著的字。
——林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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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悠棠不知道哭了多久，只知道當她再一次發聲的時候，嗓子很疼。她摸了摸喉嚨，想發個聲，但被突如其來的咳嗽替代了。
“女主！”
這時候，熟悉的聲音從腦袋裏響起來，林悠棠楞了一楞。
是系統2。
系統2說：“女主，任務來了。”
“等等！”
林悠棠聽到系統2的聲音時，只覺得有什麽熱流沖上了腦袋，完全忘了自己嗓子已經啞了這件事。所以在她說完話之後，做了個吞咽的動作。
等等！
林悠棠忽然想起來，她其實完全可以不用說話，因為系統2是她的專屬導航，又是存在她腦子裏的，兩人完全可以通過意識來交流。
林悠棠：“……”
“你這些天都死哪裏去了？為什麽我喊你都不回我？”
系統2：“呃……”
系統2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麽了，只知道自己昏迷了很長一段時間。
“可能需要升級一下系統，所以暫時休眠了。”
“真的？”
“……大概吧。”
林悠棠服了。
“對了，你剛才說的任務，是什麽任務？”
言歸正傳，林悠棠嚴肅起來。
系統2說：“逃出去。”
林悠棠想掐死這個系統2。
你以為她不想逃出去麽？
不是。
而是她不知道逃出去的路怎麽走！
之前跟蹤黑影迷路的時候，顧無言帶她來過這裏，但當時是顧無言帶的路，她只顧跟著，並沒有在記。
系統2：“……”
它也服了。
“女主，這我幫不了你了。”系統2說，“那時候我在升級，沒有意識。”所以自然而然的，也沒有幫你記路。
林悠棠也沒有辦法，要怪就怪這個系統好了，早不升級晚不升級的。
系統2得到林悠棠的原諒之後就像之前那樣，說完任務就溜了。
密室沒什麽好看的，之前和顧無言來的時候，已經看得差不多了。
……說起來，不知道顧無言有沒有發現她不見了。
應該會發現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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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的！都是我的！你們誰都別想搶！”
顧磊像是魔怔了一樣，眸子直直地盯著自己的雙手。就見他粗糙的雙手前段，倏地伸出細長的指甲，像猛獸那樣，剝生人皮，抽生人筋，完全不在話下。
“都是我的……哈哈哈哈哈哈……”
他已經完全瘋了。
“男主。”
這時，顧無言的腦子裏忽然冒出一個聲音。
是系統1。
系統1說:“男主小心，這個人體內有股很奇怪的能量。”
奇怪能量？
顧無言還沒想明白系統1說的奇怪能量是什麽，外面就“轟隆”一聲，接著烏雲密布，電閃雷鳴。
眼前一下就暗下去許多。
“既然你們不想我得到權利，那你們也別想得到自己想要的！”
顧磊咬牙切齒地說完，猛地撲向顧無言。
“言哥小心！”
蘭濯池拔出腰刀沖到顧無言前面，只聽見“鏘”地一聲巨響，蘭濯池被顧磊擊了出去。
“阿池！”
顧無言總算回了神，瞧了一眼周圍之後，迅速把設在門口旁邊架子上的刀拔了出來。
外面又打了一聲悶雷，伴隨著狂風，呼嘯著吹亂了精致的房間。
顧磊站在門口，頭發散亂，風吹過來的時候，襯的他詭異可怖。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完，顧磊又沖上來，顧無言緊了緊握著刀柄的手。
他忽然覺得這一幕有點熟悉。
彼時他們還在烏州，捉住了江老，救出了小喬。顧無言和林悠棠在充滿了魚腥味的房間裏時，江老也是這樣，說完一句話，就沖上來。
那時江老也很瘋癲，和現在的顧磊差不多。
顧無言手腕一用力，刀尖倏地指著地，顧磊被力擊退幾步。
一模一樣！
所以……對付他，其實只要和對付江老那樣，耗體力就行。
但顧無言還是小瞧了顧磊，兩人四五個回合下來，顧磊還沒累，顧無言先不行了。
顧無言小幅度喘著氣，額角早已滿頭大汗。
面前，顧磊笑了笑：“無言，三叔勸你還是乖乖把遺囑交出來吧，這樣大家都能好過。”
“休想！”
顧磊立即收了笑：“不知好歹的東西！”
顧無言動了動喉結，他和蘭濯池兩人和顧磊在這裏耗了那麽長時間，顧磊像是個沒事人一樣，有用不完的體力似的。
倒是蘭濯池，已經連站都站不穩了。
顧無言用刀作為支撐，站起身。
難道就真的沒有別的什麽方法了麽？
顧無言不信。
“男主。”就在這時，系統1的聲音在顧無言腦子裏冒出來。系統1說：“男主，我感覺到了一個求救信號。”
求救信號？
顧無言在心裏問系統1：“什麽意思？”
系統1說：“我也不知道，剛才感覺到的。”
剛進來時，系統1除了介紹已經說過的之外，還說，從有意識開始，它和系統2就在一起了。有的時候，它們能感覺到對方在想什麽。
所以……
求救信號的來源是系統2！
系統2……
林悠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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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座密室藏在山裏，有一小部分埋在地裏，主打一個密不透風。但是很奇怪，沒有通風的地方，那麽人在這密室裏，是怎麽不缺氧的？
林悠棠冷靜下來之後，忽然察覺到了異常。
她嗅了嗅，發現這密室裏的空氣倒是挺新鮮的，有淡淡的蜀客花花香，還有一點燒焦的味道。
燒焦的味道？
林悠棠懷疑自己在做夢，這密室裏怎麽會有燒焦的味道？而且……越來越濃了！
難道這座密室裏，除了她，還有別人？！
林悠棠背後一涼，腦子裏忽然蹦出上次夜裏，老宅門口的黑衣人。
雖然她現在知道那個黑衣人是顧二叔，但當時還是冷不丁被嚇了一跳。
林悠棠瞧著周圍，不一會兒，這裏便濃煙繚繞。
“咳——咳——”
之前顧磊不知道用了什麽東西，搞得林悠棠眼睛到剛才還有一點疼，現在又被濃煙一搞，很快眸子前面就起了厚厚的一層霧。
不過這正好，讓她瞧見了密室一角。
那裏有亮光。
哦不，準確地來說，應該是搖曳的火光。
林悠棠警惕地提了下裙擺，忍著痛意，邁步走過去。
那裏有個小胡同，還是死的。林悠棠從胡同口探出半顆頭，就瞧見一個滿頭白發的老人家，正背對著胡同口，坐在那裏燒紙。
“顧奶奶？！”
顧老太太摸紙的動作頓了下，眸子擡起來，側過身子，瞧著已經走進來的林悠棠。
“是林姑娘啊。”
林悠棠看著她面前的火盆，和周圍的紙，問：“奶奶，您在這裏做什麽？”
老人家的眸子前一秒還是亮的，但在林悠棠問完之後，就暗下去了一點。她回了身，繼續摸了一張紙，丟進火盆裏。
“恒兒帶我來的。”末了，她說。
顧恒？！
林悠棠瞧了眼四周，並沒有看見顧恒的影子。
後來，她意識到，顧老太太口中的“顧恒”，不是自己想的那個顧恒，而是花園裏，被挖出來的屍骨。
“我本來在房間裏休息的，但是夢見恒兒來找我了，還帶著花兒。”顧老太太忽然開口說，“我問他你去哪兒了？怎麽不來找奶奶，恒兒就把我帶到這裏來了。”
“恒兒以前最喜歡種花了，他帶我來的時候，我還嚇了一跳，沒想到這裏會有這麽多恒兒喜歡的花。”
林悠棠知道，顧老太太口中說的花，應該就是外面的蜀客花了。
“恒兒說，這些花兒都是他種的。”顧老太太說著又摸了張紙，丟進火盆裏，“恒兒還是和以前一樣乖，奶奶很開心。”
顧老太太說著，忽然擡了擡手，往旁邊挪了挪。
“恒兒，快和姐姐打招呼。”
林悠棠瞧著空氣：“……恒兒，哦不是，顧恒，你好。”
顧老太太收了手，繼續摸了張紙，丟進火盆裏。
不對！
林悠棠猛地上前：“顧老太太，您別燒了！”她揪住顧老太太的手，把人扶起來。
顧老太太不解：“怎麽了？”
林悠棠說：“這裏是密室，還是在地下，您再燒下去，我們都會缺氧死在這裏的。”
“可是我沒聞到什麽煙味兒啊。”
林悠棠楞了一下：“您說什麽？”
沒看到煙也就算了，沒聞到是什麽操作？
可是現在是糾結這個的時候麽？
顯然不是。
林悠棠靈機一動，道：“顧老太太，這裏煙霧太濃了，我們先把火撲滅，不然要是燒出去，外面的花就毀了。”
“不能燒！不能燒！”顧老太太急了，“那些都是恒兒最喜歡的花。我現在就把火滅了。”
林悠棠點了點頭，在心裏松了口氣。
把火滅完之後，林悠棠攜著顧老太太走出死胡同。
但是兩人一出門，就感覺到熱浪正源源不斷地往她們臉上撲來。
兩人擡頭，瞧見了被火包圍的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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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家。
“哈哈哈哈……時間應該差不多了吧。”顧磊忽然笑出聲，然後說道。
顧無言的手又緊了緊。
顧磊不像江老，太難纏了，再這樣下去……
不行！
於是顧無言問：“系統1，你有沒有什麽辦法能打敗他？”
系統1說：“有一個，但是我從來都沒用過。”
“什麽辦法？”
系統1說：“我們系統導航能控制宿主的身體。”
顧無言迅速說道：“那快控制我。”
可是系統1卻說：“可是這樣做很危險的，要是一個不小心失敗了，就……就再也出不去了，存在於宿主體內的系統也會消失不見。”
言外之意：人在，系統在；人亡，系統亡。
“可是現在不是擔心這個的時候，你不是接收到系統2的求救信號了麽？你不放手一搏，你不是就再也見不到它了麽。”
顧無言說的有道理。如果現在系統1不放手一搏，它以後就再也感應不到系統2的存在了。
於是系統1道：“好吧，我試試。”
系統1嘗試控制顧無言的身體，顧無言則是感覺到全身上下有一股暖流，在體內游走。下一秒，他手背青筋凸起，猛地握緊刀，刺向顧磊。
顧磊眸子縮了縮，擡手擋住。
他的“利爪”很鋒利，足以和顧無言的刀相媲美，可是……
顧磊的眸子一縮，有些難以置信地低下頭，瞧著自己胸口，以及刺進胸口的刀。
殺他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顧無言。
“她是我的人，沒有我的允許，誰都不能動！”
那是有史以來，顧無言最沒有理智的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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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室內。
熊熊大火包圍著林悠棠和顧老太太，濃煙嗆鼻，眸子酸澀。
在這之前，林悠棠被顧磊施了計，身子本就沒有完全恢覆過來，現在又被這麽一搞，她只覺得腦袋很沈，眼皮像是掛了幾斤鐵一樣沈。
林悠棠小幅度甩了甩頭，保持讓自己清醒。
但這樣的作用實在是太小了，很快眼皮便又垂下來。
林悠棠摸了摸自己，突然碰到一個硬硬的東西。她摸出來，是在烏州時，銀老頭送她的鈴蘭花簪。
她緊握著簪子，回首去攙扶顧老太太。
顧無言，你在哪裏？你為什麽還不過來？
火舌像是饑餓許久的人，源源不斷地燒著。周圍的墻壁已經燒黑了，散發出難聞的味道，中央的蜀客花雖好看，但在此時，卻成了助攻。
林悠棠望著周圍，她從來沒感覺過絕望，而此時此刻，她感受到了。
“林姑娘。”顧老太太忽然拍了拍林悠棠的手，“林姑娘，你走吧。穿過那個門，往上走，找到帶有紋路的門，那裏就是出口。”
林悠棠說：“奶奶，我們一起走。”
顧老太太卻搖了搖頭：“我不走了。我人老了，走不動了，而且，恒兒還在這裏呢，我不能離開的。”
林悠棠：“奶奶，顧恒不在這裏，他已經死……”
林悠棠話沒說完，忽然想到了什麽。
她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但恰巧，這反倒是能串聯起整件事情的線索。
顧老太太在這時笑了笑，說：“孩子，我知道你要說什麽，恒兒確實已經死了，就在那片花園裏。我守著花園十多年，經常能看見恒兒在花園裏，像小時候那樣，向我招手。”
“顧磊太貪心了，他不是個好人，不是個好家主，更不是個好父親。”老人家依舊像往常那樣，看著林悠棠，“可是現在說什麽也沒用了，花園毀了，恒兒也不在了。我守著這些花十多年，守著恒兒十多年，心早就老了，人也乏了。”
“孩子，你還年輕，你還有心愛的人要守護，趕緊走吧。”
密室裏忽然響了一聲，頭頂上有碎片落下來，那是密室要塌的前兆。
“這裏要塌了，再不走就來不及了。”顧老太太握著林悠棠，握著她握著鈴蘭花簪的手，“有人在等你。”
“林悠棠！”
密室門口，熟悉的嗓音傳進來。
是顧無言。
“他來了。”
“林悠棠！”
“顧無言！”
顧無言沖下來的時候，就看見被包圍在火海中的林悠棠。
“悠棠！別怕，我來了。”
他的嗓音輕了許多，就像他此刻的心，終於落定。
“男主，我幫你過去吧。”
系統1的嗓音冒出來，顧無言答道：“好。”
他通過系統1的保護，穿過火海，來到自己想要守護的人的身前。
“顧無言。”
“我在。別怕，我來救你了。”他將她摟進懷裏，而她在靠近他胸口的時候，像是找到了一塊大石頭，躁動的心終於平定下來。
顧無言打橫抱起林悠棠，迅速離開這裏。
入口已經不能再去了，好在這裏是顧家密室，顧無言知道另外一條道，也就是顧老太太說的那條路。
顧無言抱著林悠棠，而林悠棠則是在出口的時候，越來越沈重的眼皮望向了密室中央。
那裏有兩個人，一個老人，一個小孩。
祖孫兩個站在蜀客花海之間，終於遠離了貴族皇權的爭吵、人世間的是是非非，終於安穩地，在只屬於他們的地方，繼續種著花，偶爾還會帶一點小吃，繼續體驗人間的柴米油鹽。
他們的身影逐漸在花海中消失……
蜀客，花中神仙也，寤寐思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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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無言帶林悠棠到了密室的另外一條出口，顧無言伸手在墻壁上摸索了幾下，墻壁發出震動，接著，一座座階梯便從他們跟前，由下至上延伸開來。
顧無言踏上階梯，最終從老宅的井裏出來。
這時天空“轟隆”一聲，下雨了。
顧無言沖出老宅，往顧家方向跑去。而此時他們身後，老宅的木門吱呀作響，一股風吹過來，掀起某一處地方，一輛木車上的木板子。
那是一塊匾額。
匾額很多年了，早就破得不像樣子了。但有雨水接二連三地落在上面，沖刷掉歲月的痕跡後，還是能清晰地看見上面，用正楷雕刻著的字。
——林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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