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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Y 1-64 轉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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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Y 1-64 轉移

老張雖然痛得背部都繃直了,但是手上的力道卻沒有緩下來,見我過來拉喪屍,他的手臂也推得更加狠,努力地抓住喪屍的雙手不讓它再靠近自己,一邊不顧疼痛地喊道:“開槍啊,混蛋!快開槍,你那把槍可不是擺設!”

我給他說得不由自主地舉起了槍,但是喪屍和老張距離太近,我不知道這一槍下去會不會波及老張。要是連他一起打死了可不是鬧著玩的,我的開槍技巧可沒到柳勝河這種職業人員那樣發發爆頭,因此稍微猶豫了一下。那喪屍的牙齒還留在老張肩膀的皮肉裏面,我用槍抵住了喪屍的耳垂上方,挪動著手勢來取得平衡點,老張已經痛得不顧形象地說道:“你他娘的好了沒有!這種時候還磨蹭什麽!老子都要被咬死了你不能來個爽快點的!”

我給他說的咬緊了牙關,就道:“我他媽的要是打死你了你可不要怪我!”就朝著喪屍的腦袋狠命地扣了扣扳機。消音槍並沒有發出劇烈的響聲,但是喪屍卻如保齡球般被崩飛出去。我感覺一瞬間喪屍的腦袋如西瓜炸裂了一般飛濺出了血跡。它的牙齒松脫開來,連同牙齦和整個面部帶起了脖子以下的部位甩出去老遠。我和老張同時用手捂住了面部,就在指縫之中,我們看到了喪屍飛出去重重摔落在地面上頭殼迸裂的慘狀。

“你還真敢下手!”

老張在那兒呼氣,他的神色更加差了,整張臉失去了血色,肩膀上汩汩地湧出血。身子已經不是晃動了,根本就是狠命地顫動,顯然是因為忍受著莫大的痛苦,才會露出如此難堪的神情。我過去扶他,他朝我推了推手,兀自脫下校服來裹住肩頭,朝著直升機的周圍望去。

火苗的勢頭終於止住了,但是煙霧還沒有散去的跡象。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看不到星辰和雲的走向。今天晚上的天色非常陰郁,空氣有些沈悶,明天可能會有一場雨。想到這裏,我不禁無法安下心。直升機裏的軍人已經全部被我們打死了,那麽校園裏就已經沒有喪屍了。但是為什麽紅城團的人沒有出現?就算柳勝河不在,鄭治去了哪裏?那個厲害的夏驍呢?那些拿槍的女生呢?難道學校僅有的紅城團成員都被那個叫老A的機械手臂男人和紮針的男人殺了?

老張一步一顛地和我走回到體育館裏。體育館裏沒有燈。電源在剛才直升機墜毀以後就斷了。整個體育館裏漆黑一片,有女孩子抱在一起哭泣,有很多人已經沒有了下午那種輕松的心情,變得相當慌亂。還是有人在舞臺上用大喇叭在維持秩序,但是臺下稀稀拉拉坐著的人根本就沒有聽他們的。時不時還有人因為煩躁的情緒和舞臺上的人起爭執。

我找到了學生會的人給老張包紮,然後詢問了一下受傷的情況。常戈告訴我有很多人死了,受傷的也有許多人。雖然傷勢都不重,但是人數太多,僅靠學生會幾個懂得急救的學生還是不夠,需要趙曉晴那裏的女生團來支援。學生會的醫療用品也快用完了,繃帶早就缺了,現在他們全是用自己的T恤剪開來當成繃帶給其他學生包紮。

曉悠忽因為剛才和我們分開了,現在也不在體育館裏,所以估計是回女生團裏去了。雖然常戈已經打電話給趙曉晴,但是趙曉晴根本和他談不攏,問到謝晨峰在不在她們那裏,趙曉晴也只是支吾其詞將實情含混帶過,迅速地掛斷了電話。

就是如此打了好幾次電話,直到趙曉晴完全對他的電話不予理會直接掛斷為止,常戈才死了心。

“老實說,女生團那裏的情況我完全不知道。也有可能死了很多人。學生會雖然從早上起就想保護大家不受傷害,但是現在情況太多變了,我不知道要怎麽來對大家說明情況。我真的覺得……我保護不了所有人了……”

常戈在說這些話的時候表情很痛苦。我知道他這個人有點小心眼和唯利是圖,但是他畢竟是學生會長,有些事情正如謝晨峰所說,沒有他在這個管理系統根本運作不起來,學生之間肯定只會是各種小團夥小幫派林立的一盤散沙。

但是有他在,事情其實也沒有變得更好。很多時間他的所作所為只會令人反感和不知所措。他或許知道現在這個現狀靠他這樣子管理是好不起來的,因此很坦然地對我說出了問題所在。

是啊,你終於知道你保護不了很多人了。我真的很想這麽潑他冷水,但是我忍住了。我現在對這種失勢的人說太多苛責的話也沒什麽用,我能得到愉悅的快感嗎?一點也不。一個連明天的情況也預測不到的人還會有什麽心情來調侃一個從來都看不上眼的學生會會長呢?

我對他笑了一下,就道:“你的意思是要我再去趙曉晴那裏一趟,讓她們女生團的人來幫我們救人是吧。”

我笑的很失落,他估計是看出我想表達的意思,就把我拉到了沒人的一個角落,用別人都聽不到的聲音說道:“我是說真的。我們保護不了所有人,但是我們有辦法保護一部分人。我們學生會的也有人受傷了,需要救治。如果連我們也不行了,那學校的最後一道防線就全垮了。”

“一部分人?”

“對。最厲害的這一部分人。包括你和你的朋友,那個叫張善為的,還有你們班長苗玲玲。大概可以救五十人左右吧。剩下的人,我真的保證不了安全了,就讓他們留在體育館裏吧。”

我一聽常戈的語氣就不對。他肯定和學生會的人達成一致協議,打算放棄剩下來的學生了。我想難不成他們找到了安全的地方,要帶大家出逃,就聽他繼續說了起來。

“剛才直升機墜毀發出了那麽大的聲音,校門外面的喪屍肯定都聽到了,現在都堵在校門口想往裏走呢。現在根本就出不去。我們估計到後半夜校門就會撐不住了,你覺得後半夜我們要是再待在體育館裏會出什麽狀況?”

我給他說得一驚,也沒細想真會發生這樣的事,想我們學校的校門雖然是混凝土壘起來再用粗壯的柱子和鐵藝鏤空花邊鑲起來的,但在喪屍圍攻面前,搞不好真的不牢固,要是它們一口氣攻破門跑進來,第一個目標肯定是體育館裏的學生。要是我們再待在體育館裏很有可能發生相當危險的事。

“我現在只跟你們這些同學說。這件事不能被其他人知道,所以你聽完以後千萬別傳出去。我們已經決定豁出去了。學生會已經安排好你們今晚的住處了。如果你真的肯幫我們找女生團的救援隊過來,我就單獨安排一個房間給你住。”

我這時候聽他說話有種驚詫感。常戈他的表情並不是被逼到絕路後的豁達言論,他還是在和我談條件,作交易。我能聽出他話裏的意思。

“你是說你們學生會在外面有可以住的空房子?在哪裏?怎麽逃出去啊?”

“不是在外面,就在隔壁啊。”常戈朝他的背後指了指。我頓時恍然大悟。原來他指的是體育館北面、操場西面的教師宿舍。我們學校的教師宿舍建造得非常新,一共三層,每層有十個四十平米的單間,一個混合型的六十平米的六人間。如果按平常算來這個宿舍樓可以住48個人,但是以今天的情況來看,一個二十平米的單間絕對要塞下五到六個人才行,六十平米的房間就更不用說了。況且宿舍樓的房間都是排列在走廊兩側的,走廊上也可以睡好多學生。因此我問道:“教師宿舍樓很安全嗎?”

“絕對安全。喪屍已經被柳勝河和鄭治清完了。現在裏面只有學生會的人在把守。你們住進去就可以睡個安穩覺了。”

我皺了皺眉頭,就道:“你算過可住面積沒有,體育館裏還有多少學生?五十個人住教師宿舍太浪費了。我看剩下的人都能轉移過去,女生團的人你真要我去說,也可以用這個辦法游說她們過來。不然在外面的人今晚真的會很不安全!”

常戈沖我失望地搖了搖頭,就道:“淩雲,我就知道你會這麽說。你這人太善良,什麽事都要顧忌到大家。我以前沒覺得你傻,現在才覺得你真是傻啊。”

我給他說得心裏一緊。我傻嗎?我記得我在K155公交車上被那個富二代梁少罵成過傻逼。但是我真的想讓剩下來的人都能夠安全度過這次劫難。我一直不知道我原來那麽喜歡這個學校,喜歡和所有同學打成一片的感覺。雖然我平時不是和他們插科打諢就是懶洋洋地毫無上進心,但是一旦失去這些,失去我的家人,失去我的朋友和最喜歡的人,我不知道要怎麽激勵自己往前走下去。我以前就是如此漫無目的地活著,除了踢球就沒有什麽興趣愛好。球技也一直沒有長勁,學習也沒有耐心,就如一具行屍走肉,完全沒有思考過生存的意義究竟是什麽。

因此我毫不猶豫地回答道:“傻就傻吧。你讓大家都轉移到教師宿舍,我才能幫你去找女生團的人。我不想看到那麽多死傷了。你沒看到嗎,剛才很多人瘋了,絕望了,明明知道直升機要墜毀還追出去。”

常戈冷冷地笑了一下,就道:“想送死的人誰還管得了。那是他們自己的意願。我只能保證活著的人不會再受到傷害。”

我心想,你也不是想保證所有人不受傷,你們學生會到頭來只能保護少數人的利益。想歸想,但是我臉上沒有動容,就說道:“好啊,去就去。不過我只是個傳話的,你還有什麽要求,就讓我轉述給趙曉晴聽。”

常戈見我答應下來,表情一下子放松了,立馬微笑道:“我就知道你是個靠譜的人。”他一邊說著,一邊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我其他沒什麽話了。接下來我先帶你去熟悉下環境吧。你餓了嗎?晚飯還沒吃吧?我帶你過去吃吧。”

我聽了他的話,心裏非常不舒服。我跟在他的身後出了體育館,朝著教師宿舍走。雖然我這樣的確算是近水樓臺先得月,但是我完全不能就這麽把其他人落在體育館裏。學生會的人行事太卑鄙了,今晚會出現的狀況什麽都沒有和大家說,把他們留在體育館裏,擺明著就是讓這些學生當替死鬼,讓喪屍活生生把他們咬死。

我和常戈沒什麽共同語言,走過去一路無話,進入到教師宿舍裏。走廊門口裏有兩個學生會的在把風。其中一個是我認識的狄明。他朝我點了點頭,我們雖然沒有停下繼續往裏面走,但他的眼神卻一直在盯著我看。我想到了出校門時害謝晨峰受傷的事情。會有人傳話給狄明說是我害了謝晨峰嗎?狄明會因此而恨我嗎?我對此非常在意,就在不經意間內疚地低下了頭,不敢和他直視。

宿舍樓裏也同樣沒有電,隔了一小段路點了一只蠟燭,總算沒有像體育館裏那樣黑成一片。但是這一點燈光卻並不顯得溫暖,反而會讓人感到更加清冷。狄明的眼神很銳利,他肯定知道我們出校門的事情。我不知道我現在在他眼裏是怎麽樣的人。但是若是謝晨峰有什麽三長兩短,我肯定不會原諒自己。

我跟隨常戈走進105宿舍。那房間裏也點著蠟燭,常戈拿過了旁邊書架上的手電筒給我,說道:“單間的宿舍裏沒廁所,要到走廊最裏面的公廁去上,手電筒一定要帶著。還有,找找這個老師抽屜有沒有打火機和其他照明工具,也可以帶上。”

我點了點頭,忽然靈光一閃,想到教師宿舍該不會也有食物,剛才常戈不是說帶我來吃晚飯來著,就環視了房間一周,發現了一個冰箱,和堆在冰箱前面的一箱子水果。

我在內心暗罵了一句“我操”。這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難怪我們出去搶食物的時候常戈說他不去,難怪趙曉晴過來搶食物的時候他的意思是食物全部給女生團,原來他早就打算住進這個教師宿舍裏躲避喪屍襲擊了。這真是個天然的避難所,我打開冰箱看了看裏面,食物、水、酒應有盡有,儲備非常充足,夠我一個人吃一個星期。我這個時候真的忍不住了,也不顧常戈在旁邊,就取出冰箱裏的面包和火腿腸啃了起來。

我餓極了,吃相難看至極,食物把腮幫子塞得鼓鼓囊囊,常戈在一邊看到大笑了起來,就說了句:“你怎麽和我們一樣,一進來第一件事情就是打開冰箱猛吃一頓。”

“餓得書包來了。”

我想說“餓得受不了了”,無奈食物全部塞在嘴裏,說話口齒不清,吃得差點噎住,不禁咳嗽起來。常戈正想取笑我,忽然有學生會的推門進來就問了一句:“他們又開始了,要趕他們嗎?”

常戈的臉刷地就沈了下來,說道:“當然要趕了,我跟你們過去。”就想和他們一起走出去。

我正吃著,常戈就急匆匆地要走,我也不說話,就盯著他們看。常戈忽然想起了什麽,從褲兜裏找了105房間的鑰匙交到我手上,就道:“你吃完就去趙曉晴那兒吧。我先去處理些事情。”也沒等我回答,就神色不定地跟著其他人出去了。

我被他們獨自留在這個單間裏,心裏有些疑惑。站了一會兒,忽然覺得內心不但沒有輕松下來,反而更增添了一絲異樣的情緒。房間非常安靜,聽不到外面的聲音。就連冰箱制冷的聲音也聽不到。我想起來是因為沒電的原因。我就這樣站了一會兒,把嘴巴裏的食物硬生生吞了下去,這才想通了我覺得事情有些異樣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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