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章

大雪遍及整個南方，超市的菜都漲了價。

買單時後面大媽在抱怨價格，顧元元一邊手機碼字一邊付錢，拎著菜和硬盤直奔修理店。

帥氣的修理店小哥試了試，搖頭。

“很難修了。”

顧元元喪喪的。

這個本子是用第一筆稿費買的，舊了點土了點，但意義不同。

她就像古早狗血文的渣男，只要能讓硬盤覆活，廢幾臺新本子也沒關系。

真是更討厭那個男人了。

年關將至，網上買還得考慮物流問題。

顧元元一看日期，幸好，還沒到快遞放假的時候。

她站在修理店門口，往手心呵熱氣，給討厭的男人發消息。

【什麽時候賠我筆記本】

連問號都不想發給他。

然而等她慢悠悠晃進門，對方還沒回覆，她只好窩在沙發上刷微博。

《楚腰》開機引發熱議，書粉最怕毀原著。

薛秦出演男主，大部分書粉還是比較放心的。

就是不知道場景特效那些給不給力了。

一向被觀眾稱為業界良心的藺導特意選了年前開機，大不了過年放假回來再拍，理由很簡單。

有大雪啊。

場景真實啊。

淒美啊，符合原著啊。

可以完美覆原男主抱著女主走出宮門，後背中箭，雙雙倒地，同年同月同日死的結局啊。

多，爽。

相當於顧元元用原著給書粉一刀，藺導接力，繼續把刀子捅得更深。

虐文愛好者，原著作者太太，對此感到非常榮幸。

微博隨手刷楚腰的tag，就有人如此吐槽：

【太太和藺導狼狽為奸一丘之貉臭味相投同流合汙沆瀣一氣，就為了給我們發刀子，心都要碎了QAQ】

找這麽多同義詞怪不容易的。

顧元元轉發：

【被你們發現了[微笑][心]】

半分鐘內。

書粉炸了。

【給太太寄刀片】

【算我一份，樓上眾籌嗎】

【不必了我請客謝謝】

然而被翻牌的po主已經幸福到上天。

【嗷嗷嗷我被太太翻牌了嗷嗷嗷嗷嗷嗚嗚嗚太太你說什麽都是對的麽麽噠比心】

底下跟了一片感嘆號省略號。

毫無節操地調戲了讀者，顧元元嘿嘿嘿地傻笑，打開空調，慢吞吞摸出平板。

摸魚。

劇看到一半，討厭的男人回覆了她。

【抱歉，剛才在忙，請把你的地址給我】

這人還挺有禮貌的，身高一米八，怎麽拿不住箱子呢。

顧元元把地址發過去，繼續看劇。

然而等她看完了劇，聊天記錄裏只有她的地址，對方沒再回覆。

顧元元：！！！！

這人不會想賴賬吧？

她連忙打電話過去。

“您所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再打另兩個，統統無人接聽。

顧元元氣得翻倒在沙發上，埋在巨大蓬松的布偶熊裏哀嚎一聲。

不就是本命年快到了嘛。

用得著這麽沒天理嗎！

她郁悶一陣，在網上下了單，又發了一條微博。

【不開心，要刀刀】

隨即眼冒綠光地奔向備用的老爺機，開始寫滿是刀子的番外。

這個年大家都別想好過了。

顧元元一邊打字，一邊滿懷慈悲地想。

-

W市影視基地，大雪飄飛，甚至連攝影都受到了影響。

正在進行的是一場寒冬臘月公主被排擠落水，將軍跳下去舍身相救的戲份，也是男女主定情的重要戲份。

藺導威名在外，對演員的臺詞表情要求非常嚴苛，也因此成就良心之名。

女主是剛剛出道的小新人，因為之前的網劇表現驚艷，讓藺導註意到，就挑過來和薛秦演對手戲。

和她對戲的是新晉影帝。

小新人忐忑又認真，一邊被罵哭一邊繼續跳水、跳水、跳水。

最後鏡頭完美了，兩人才被撈出來。

助理們蜂擁而上，把兩個人裹得嚴嚴實實的，簇擁到旁邊去。

小顧遞上熱水，薛秦喝了一口，朝那邊示意。

“問問她那邊熱水夠不夠。”

小顧跟他多年，心思很細，立刻皺眉。

“這種事你別開口，給個眼神我去就行。片場人多嘴雜，讓人聽見回頭買通稿，影帝對新人多好啊叭叭叭的。最後圍觀群眾就兩個結果，她碰瓷你，或者你們炒CP熱度回頭甩都甩不掉……”

他啰嗦半天，薛秦已經掉頭和另一個新助理說話去了。

小顧：！

他就知道。

小顧一邊答應，一邊疑惑他的動機。

他們以演技崛起的薛秦，現在喜歡玩這些套路了？

薛秦已經喝完了一杯熱水。

“剛才手機掉水裏了，多cut了一次，還害得她多挨一次罵。”

小顧給他拿幹衣服，“你也學會帶手機拍戲了？過個半年，我看看網上穿幫鏡頭會不會有你一份？”

薛秦笑笑。

“人家問我要電腦，我總不能不回覆吧。”

這麽久沒吭聲，指不定她怎麽想的。

小顧一楞。

他都差點忘了那倒黴姑娘了。

沒想到這麽巧，居然在車上遇見，還偏偏是原作者。

長得還挺可愛的。

“今晚上我就給她買過去，不用擔心。”小顧狐疑地瞅他一眼，“倒是你，看見什麽了那麽激動，連手機都能掉水裏。”

薛秦神秘地笑了笑，沒告訴他。

那個地址他可熟悉了。

他今年新買了一套躍層，地址就是顧元元家隔壁。

多巧啊。

小顧沒留意到他的小心思，翻出藥膏來，喝令他脫衣服。

“你傷好點沒？”

之前拍戲時不小心撞傷了手臂，用力有些困難。

要不然他哪能失手把旅行箱摔了。

但薛秦何等敬業，楞是沒讓藺導看出異狀。就連藥膏這些，也是小顧偷偷在保姆車裏給他換。

泡了半天冰水，傷有些惡化。

小顧很擔心：“我還是去和藺導打個招呼吧。”

薛秦咬牙：“千萬別，他那個脾氣，越說越不對勁。而且今天一說，明天那邊就能發通稿。”

傷是上個劇組留下的，薛秦和其中某些人不對盤。

借著《楚腰》大IP的東風放了消息，那邊肯定要炸。

小顧嘆氣，不自覺地下手重了點。

薛秦：……！

-

隨著《哀鴻》的完結和《楚腰》的開機，顧元元的古言三部曲被推向熱議。

三部都簽給了老朋友，顧元元年前日常除了刷微博看評論，就是改稿。

改出版稿，就是一個編輯和作者都想槍斃對方的過程。

顧元元在改前兩部《江草》和《楚腰》的時候深有體會。

上一個催稿手段狠辣的編輯跳槽了，顧元元本來以為可以鹹魚一陣，結果剛打上完結標，就被新編輯燕燕轟炸到直接死機。

顧元元目瞪口呆。

一代更比一代強啊。

她掛上了手機扣扣。

手機也光榮殉職了。

顧元元：……

折騰半天才弄好，顧元元心有餘悸，先用手機回覆燕燕。

【我剛改好的兩千字崩了，怎麽破】

燕燕停頓了一下。

顧元元瞅著對方正在輸入，然後被霸屏了。

【親愛的你看著我說好的稿子千萬不能反悔啊發揮你的工作狂魔優勢還記得上一本楚腰你怎麽改的嗎乖乖的麽麽噠給你比心！】

顧元元被震得沒回神，又被燕燕刷了個愛之凝視的表情包。

……瑟瑟發抖。

顧元元心情沈痛地回覆：

【不提楚腰我們還是好朋友】

改《楚腰》時，顧元元的本子死機了，改好的十幾萬字全報銷。顧元元鬼哭狼嚎地找前編輯求寬限時日。

編輯提著修理包□□，恢覆了文件。

再對著黑眼圈的顧元元露出你懂的表情。

——乖乖改稿，不要耍花招。

顧元元一瞬間有換出版社的沖動。

誰說的同城出版社好，方便，啊？

站出來打死你啊。

社裏趕進度，想趁年前定稿，免得顧元元拖延癥又發作，《楚腰》的熱度都涼了。

顧元元一直在打字。燕燕一邊喝牛奶一邊和其他作者聊，過了好久才收到她回覆。

【沒辦法啊，母親大人要殺過來我能怎樣，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還單著】

燕燕噴了一屏幕。

你們這群全職作者能朝人家年年看齊嗎？人家嫁國民男神，你還是單身狗。

燕燕無語地回了個【加油】，獲得顧元元的飆淚表情。

大學畢業在公司做了一段時間，顧元元幹脆利落地辭職寫文，順便和渣前男友分道揚鑣。

現在別人還在苦苦上班，她已經有車有房，家有餘糧。

就是沒有男朋友。

強行微笑。

爹媽知道她全職，沒太反對，尤其是賺錢以後。她本來松了一口氣，可現在他們操心的重點已經轉移到找對象上了。

顧元元一把辛酸淚。

【我媽這兩天就到，你千萬別催我的稿，麽麽噠】

然後秒下線。

燕燕：………………

臥槽你們這群作者還有點節操沒有啊？！

為了拖稿什麽都幹得出來！

燕燕捶桌的時候，顧元元已經開始改了。

她改稿速度很快，曾經為了挽救《楚腰》的進度，熬了個通宵重修一遍。

半天時間可以改十萬字以上，中午，顧元元揉揉肚子，訂了個外賣，順手打開了一個藏得很深的文檔。

她對著文檔沈思了很久。

今天運氣不錯，隨便挑的這家外賣很好吃，新電腦也送到了。

快遞小哥打電話給她，她要下樓接，卻聽小哥說：“不用了，我們送上來，東西挺多的。”

電梯門打開，小哥把電腦給她簽收，又去敲隔壁的門。

顧元元看著一地的箱子詫異：“這麽多？隔壁不是沒人麽？”

小哥驚詫：“不會吧，剛打了電話，人在家啊。還給我開門來著。”

正說著，門打開了一半，那家的主人躲在門後，做賊似的，一個個箱子往裏收，最後向小哥道謝，關門。

一氣呵成。

顧元元：……

是她的錯覺嗎，總感覺鄰居在躲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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