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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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
水汐在同學們的幫助下進行各種社交媒體的認證。認證後點擊率、播放量、點讚點踩都持續上升。
這個行為讓更多人認定了她的行為就是“炒作”。
不理會那些質疑的聲音，水汐問班上同學要了古鎮旅游、運動會、班內聚餐的照片，視頻，自己尋找剪輯視頻降記號並發上網。
她這幾天熱度正高，每一條的閱讀量都能達到百萬。
平臺看見有利可圖更有意推她。她的熱度越來越高，粉絲量很快超過狄煜和費斐。
網紅經紀公司找上門，通過學校、班主任與水汐見面。水汐斷然拒絕。
經紀公司的人苦口婆心：“你現在的熱度不錯，只要抓牢就能真正改變自己的人生。我們可以幫你包裝，幫你制造熱點，甚至幫你找到想要找的的人。”他口中的話暗示意味很重。
果然來了。
水汐靜靜看著他們，再一次表達拒絕。
徐文雖然知道她的目的，但看著瘋狂上升的點擊量和粉絲量，卻還是遲疑著問水汐想要想要什麽。
“考農學大學。”水汐不假思索。
“不準備當網紅？”
“網絡很重要，但我的夢想是農業大學。”水汐笑著，眼中的憂郁清淺了許多。
月考成績出來了。
費斐基本保持。
狄煜回歸年級第一，雙校聯合排名殺入前二十。
馬勝男下降一名，急得跳腳，急得恨不能每天和水汐泡在教室。
水汐這次上升了十八名。
二十一中公布她各科成績。看似尋常公開發布了這一次的各科考試題。發出的同時上了熱榜。
【畢業這麽多年，母校的題還是這麽難啊。】
【不愧是我的母校。】
【那個……有人讀得懂題嗎？】
【感覺每個漢字都認識，但是連在一起就不認識了。】
網上的質疑聲淡了些。
十二月的第一個周末很快到了。
狄煜和費斐早早給手機充電，為了保證設備運行暢通，他們甚至一人購買了一個移動充電器。張晴雲看著他們兩個一臉嫌棄。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要去荒無人煙的地方住一個星期。
這一天，二十一中的校門口出現了一個奇怪的老頭。
已經是冬天，那個老頭卻穿著一件漏出發黃發黑劣質太空棉的滿是灰的外套要，褲腳滿是泥，僵挺挺的。頭發已花白，一嘴絡腮胡子。坐在學校門口，面前擺著一個破碗。
昨天高一高二放周末時外面有不少自媒體，學校報了警，今天便消停了許多。
今天補課，校內只有高三學生，校門口停著不少來接孩子的高檔汽車。
家長們看見那臟兮兮、怎麽看都像拾荒者的老頭一臉嫌棄，接了女兒便慌慌張張離開。
有人心存善念，朝老頭的碗中丟了些零錢。五塊，十塊。有人沒有現金，順口讓老頭拿出付款碼。老頭長大渾濁的眼，一開口便是深重的外地口音：“什麽是付款碼？”
這一開口便讓不少路人認定了他是個可憐人。甚至有人專門去附近的小賣部換了現金給他。
演出開始。
馬玉潔和張晴雲走在前。因為沒有家長接，那老頭的目光像水蛭一樣緊緊咬著她們，那眼神讓兩人分外惡心。她們走到約定好的學校附近的飲品店，坐在外面一人要了一杯熱奶茶。
兩人交頭接耳：“太惡心了，水汐爸爸是怎麽想的啊！”
“沒錢啊。”張晴雲拿出小鏡子打量自己的模樣。鏡面平整，照清了老頭的模樣。她蹙了蹙精心整理過的美貌，忽然想到水汐甚至連眉毛都沒有修過。“愛情真是個奇怪的東西。”
“什麽？”
“沒什麽。霸總與灰姑娘的確挺好磕的。”
費斐提早出去。
輪到狄煜上場。
她順利和老頭接上了頭，這個老頭就是水汐口中的老孫頭。
“你就是那個花錢買我老婆的人。”老孫頭欣喜，卻又疑惑。狄煜怎麽看都不想有錢。雖然是個男娃，但五官漂亮得像個女娃。可惜了，是女娃就能賣錢。這個年紀的男娃已經賣不掉了。
狄煜被他看得不自在，只點頭。
“你看起來就是個學生，一個小娃娃拿得出那麽多錢？我攢了一輩子、東拼西湊，還賣了三只羊才搞了八萬塊錢。買了個老婆便沒了。”
狄煜不理會他的抱怨。他打開書包並露出裏面的8萬塊現金。
老頭渾濁的眼睛，登時亮了。他伸手就抓，狄煜卻已經將袋子合攏。“人呢？見到人才有錢。”
“娃娃，給大叔錢，大叔去給你買……”
“我只要她。”狄煜說完便走了。轉身的時候臉頰有些發熱，他知道是演戲，但演戲中藏著幾分真心。
老頭摸了摸口袋。他內褲上的小口袋中有一千塊現金，這是那個戴著眼鏡的姓歐陽的奇怪年輕人給他的。那個叫歐陽的年輕人還是他和狄煜的牽線人。
八萬！那是八萬啊！
可惜他老婆跑了。
本打算路上拐一個，但許多女孩看見他的模樣就跑了。這群嫌貧愛富的女人。
和他老婆一樣，嫌貧愛富！
如果那個老婆還在身邊，他們一定已經生了孩子了，一定能生個大胖小子！生下來是個賠錢貨也好啊，養大了就可以拿去賣錢，就像他老婆的爸爸那樣，一個女兒能換八萬塊錢。
不斷有學生出來。
其中女孩子不少。如果能順利搶走一個拖走賣掉就好了，就一定能獲得最高的收益。
命運終於眷顧他了。
在老孫頭覺得灰心喪氣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他的面前。
水汐？
那不是水汐嗎？
那不是他的老婆嗎？
但似乎不像，水汐又黑又瘦，看起來就生不了二字。這個女孩很漂亮，白白的，臉上身上都有肉。怎麽看都很好生養的樣子。將來一定能生兒子。
水汐沒想到老孫頭沒認出她。
她現在的模樣和以前的確有很大的區別。
幸好她有後招。
“水汐。”馬勝男喊她。
老孫頭恍然大悟。
他仿佛看見那八萬塊錢盡數進了自己的口袋！
他沖得上去一把死死捏住水汐的手臂，用力一巴掌扇在她的頭上！
破口大罵：“你這個賤婆娘，那天晚上你居然敢逃婚！你居然敢殺我，你居然敢跑！你爸已經把你賣給我了！不就是要幹.你？女的天生就是被男的幹.的！老子對你不好？結婚第一天老子本來沒打算打你！是你自己找打！”
水汐什麽都不用說。
老孫頭自己會說。
她只需要引導，就像那個藏在暗處的人引導對她的輿論那樣。“我是自由的，我是未成年，買賣婦女是不合法且要判刑的！”
“讀什麽書？讀書是男人的事！八萬呢！你爸說的整整八萬，你跑了，他錢不退了，走跟我進警察局報案！”
狄煜錄著像。
心煩意亂。
他知道這是水汐的布局，知道自己不能沖進去搞破壞。但呼吸卻一陣更比一陣緊。
那天晚上，水汐獨自面對一切，她究竟多怕？
那個時候，她獨自一人。
他感覺自己的手在輕輕顫抖，用盡全力才能勉強遏制。
水汐知道馬勝男已經撥打了110。
分明知道很快一切就會雲淡風輕，但這一刻他似乎又回到了那一天晚上，恐懼、恥辱，她塗著劣質的口紅，做那個可笑的新娘。
“你放開我！”她聲音尖利，撕裂了喧嚷的街道。
“放開！你這個殺人犯，你差點殺了老子啊，現在居然敢讓老子放了你啊，說什麽未成年，未成年殺人就不用又行了嗎？憑什麽？”
“我是自由的！我是正當防衛！”水汐大聲喊道
張晴雲和馬玉潔混在圍觀的人群中。
馬玉潔的大嗓門派上了用場：“叔叔，你為什麽抓她啊？”給圍觀人群科普的時間到了。
“他爸收了我的八萬塊錢把女兒賣給了我！但她跑了、我抓我自己的老婆有什麽不對？”
“叔叔，拐賣人口是犯法的！買賣雙方都要獲刑！是誰把她賣給你的啊？”
“她爸賣給我的！”
“叔叔，你拿回錢就走唄。”
“她那個缺德的爸爸說按照村裏的規矩老婆跑了是自己活該。錢不會還給我……我怕找雞影響身體生不出兒子，一直沒去找雞，早知道還不如找雞！”
狄煜聽得皺眉。
費斐握緊手機緩緩靠近。
水汐用力掙紮！
她常年幹活，力氣比普通女孩子大出不少，但在這個看似衰弱，一雙手卻像鐵鉗的老孫頭面前，那點兒力氣竟像失去了作用。那天晚上若不是她拼盡全力，若不是她手中有破爛的玻璃，她早已重覆了她媽媽的命運。
她拼命掙紮，發出野獸般的嘶吼！
終於她抽出了一只手，用力抓住老孫頭的耳朵朝下狠狠一拉！
一聲慘叫！
藏在暗處攝像的狄煜和費斐都被嚇著了。
水汐散了頭發，目光兇橫強悍，齜牙咧嘴，似乎能一口咬斷老孫頭的脖子！
人在極度絕望時會變成野獸。
“賤女人！”老孫頭捂著幾乎被生生撕下的耳朵，又大罵了一聲，這才重重一拳砸在水汐的頭上！
水汐頭嗡嗡響，口中，鼻中都有血的味道。她很痛，但是唇角卻遏制不住的上揚，她得到了想要的東西。
他們不是喜歡爆點嗎？
爆點這不就有了嗎。
水汐聽著越來越近的警笛聲，看著不斷湧來卻被學校保安、同學阻攔的懊悔錯過了重大消息的自媒體。
她笑了。
從那個逃亡的夜晚開始，她頭一次笑得這樣暢快。
她將一點點撕下自己的傷疤，將那份血淋淋展現給所有的人看。
是毀壞。
同樣也是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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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煜回歸年級第一，雙校聯合排名殺入前二十。
馬勝男下降一名，急得跳腳，急得恨不能每天和水汐泡在教室。
水汐這次上升了十八名。
二十一中公布她各科成績。看似尋常公開發布了這一次的各科考試題。發出的同時上了熱榜。
【畢業這麽多年，母校的題還是這麽難啊。】
【不愧是我的母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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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二十一中的校門口出現了一個奇怪的老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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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補課，校內只有高三學生，校門口停著不少來接孩子的高檔汽車。
家長們看見那臟兮兮、怎麽看都像拾荒者的老頭一臉嫌棄，接了女兒便慌慌張張離開。
有人心存善念，朝老頭的碗中丟了些零錢。五塊，十塊。有人沒有現金，順口讓老頭拿出付款碼。老頭長大渾濁的眼，一開口便是深重的外地口音：“什麽是付款碼？”
這一開口便讓不少路人認定了他是個可憐人。甚至有人專門去附近的小賣部換了現金給他。
演出開始。
馬玉潔和張晴雲走在前。因為沒有家長接，那老頭的目光像水蛭一樣緊緊咬著她們，那眼神讓兩人分外惡心。她們走到約定好的學校附近的飲品店，坐在外面一人要了一杯熱奶茶。
兩人交頭接耳：“太惡心了，水汐爸爸是怎麽想的啊！”
“沒錢啊。”張晴雲拿出小鏡子打量自己的模樣。鏡面平整，照清了老頭的模樣。她蹙了蹙精心整理過的美貌，忽然想到水汐甚至連眉毛都沒有修過。“愛情真是個奇怪的東西。”
“什麽？”
“沒什麽。霸總與灰姑娘的確挺好磕的。”
費斐提早出去。
輪到狄煜上場。
她順利和老頭接上了頭，這個老頭就是水汐口中的老孫頭。
“你就是那個花錢買我老婆的人。”老孫頭欣喜，卻又疑惑。狄煜怎麽看都不想有錢。雖然是個男娃，但五官漂亮得像個女娃。可惜了，是女娃就能賣錢。這個年紀的男娃已經賣不掉了。
狄煜被他看得不自在，只點頭。
“你看起來就是個學生，一個小娃娃拿得出那麽多錢？我攢了一輩子、東拼西湊，還賣了三只羊才搞了八萬塊錢。買了個老婆便沒了。”
狄煜不理會他的抱怨。他打開書包並露出裏面的8萬塊現金。
老頭渾濁的眼睛，登時亮了。他伸手就抓，狄煜卻已經將袋子合攏。“人呢？見到人才有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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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頭摸了摸口袋。他內褲上的小口袋中有一千塊現金，這是那個戴著眼鏡的姓歐陽的奇怪年輕人給他的。那個叫歐陽的年輕人還是他和狄煜的牽線人。
八萬！那是八萬啊！
可惜他老婆跑了。
本打算路上拐一個，但許多女孩看見他的模樣就跑了。這群嫌貧愛富的女人。
和他老婆一樣，嫌貧愛富！
如果那個老婆還在身邊，他們一定已經生了孩子了，一定能生個大胖小子！生下來是個賠錢貨也好啊，養大了就可以拿去賣錢，就像他老婆的爸爸那樣，一個女兒能換八萬塊錢。
不斷有學生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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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老孫頭覺得灰心喪氣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他的面前。
水汐？
那不是水汐嗎？
那不是他的老婆嗎？
但似乎不像，水汐又黑又瘦，看起來就生不了二字。這個女孩很漂亮，白白的，臉上身上都有肉。怎麽看都很好生養的樣子。將來一定能生兒子。
水汐沒想到老孫頭沒認出她。
她現在的模樣和以前的確有很大的區別。
幸好她有後招。
“水汐。”馬勝男喊她。
老孫頭恍然大悟。
他仿佛看見那八萬塊錢盡數進了自己的口袋！
他沖得上去一把死死捏住水汐的手臂，用力一巴掌扇在她的頭上！
破口大罵：“你這個賤婆娘，那天晚上你居然敢逃婚！你居然敢殺我，你居然敢跑！你爸已經把你賣給我了！不就是要幹.你？女的天生就是被男的幹.的！老子對你不好？結婚第一天老子本來沒打算打你！是你自己找打！”
水汐什麽都不用說。
老孫頭自己會說。
她只需要引導，就像那個藏在暗處的人引導對她的輿論那樣。“我是自由的，我是未成年，買賣婦女是不合法且要判刑的！”
“讀什麽書？讀書是男人的事！八萬呢！你爸說的整整八萬，你跑了，他錢不退了，走跟我進警察局報案！”
狄煜錄著像。
心煩意亂。
他知道這是水汐的布局，知道自己不能沖進去搞破壞。但呼吸卻一陣更比一陣緊。
那天晚上，水汐獨自面對一切，她究竟多怕？
那個時候，她獨自一人。
他感覺自己的手在輕輕顫抖，用盡全力才能勉強遏制。
水汐知道馬勝男已經撥打了110。
分明知道很快一切就會雲淡風輕，但這一刻他似乎又回到了那一天晚上，恐懼、恥辱，她塗著劣質的口紅，做那個可笑的新娘。
“你放開我！”她聲音尖利，撕裂了喧嚷的街道。
“放開！你這個殺人犯，你差點殺了老子啊，現在居然敢讓老子放了你啊，說什麽未成年，未成年殺人就不用又行了嗎？憑什麽？”
“我是自由的！我是正當防衛！”水汐大聲喊道
張晴雲和馬玉潔混在圍觀的人群中。
馬玉潔的大嗓門派上了用場：“叔叔，你為什麽抓她啊？”給圍觀人群科普的時間到了。
“他爸收了我的八萬塊錢把女兒賣給了我！但她跑了、我抓我自己的老婆有什麽不對？”
“叔叔，拐賣人口是犯法的！買賣雙方都要獲刑！是誰把她賣給你的啊？”
“她爸賣給我的！”
“叔叔，你拿回錢就走唄。”
“她那個缺德的爸爸說按照村裏的規矩老婆跑了是自己活該。錢不會還給我……我怕找雞影響身體生不出兒子，一直沒去找雞，早知道還不如找雞！”
狄煜聽得皺眉。
費斐握緊手機緩緩靠近。
水汐用力掙紮！
她常年幹活，力氣比普通女孩子大出不少，但在這個看似衰弱，一雙手卻像鐵鉗的老孫頭面前，那點兒力氣竟像失去了作用。那天晚上若不是她拼盡全力，若不是她手中有破爛的玻璃，她早已重覆了她媽媽的命運。
她拼命掙紮，發出野獸般的嘶吼！
終於她抽出了一只手，用力抓住老孫頭的耳朵朝下狠狠一拉！
一聲慘叫！
藏在暗處攝像的狄煜和費斐都被嚇著了。
水汐散了頭發，目光兇橫強悍，齜牙咧嘴，似乎能一口咬斷老孫頭的脖子！
人在極度絕望時會變成野獸。
“賤女人！”老孫頭捂著幾乎被生生撕下的耳朵，又大罵了一聲，這才重重一拳砸在水汐的頭上！
水汐頭嗡嗡響，口中，鼻中都有血的味道。她很痛，但是唇角卻遏制不住的上揚，她得到了想要的東西。
他們不是喜歡爆點嗎？
爆點這不就有了嗎。
水汐聽著越來越近的警笛聲，看著不斷湧來卻被學校保安、同學阻攔的懊悔錯過了重大消息的自媒體。
她笑了。
從那個逃亡的夜晚開始，她頭一次笑得這樣暢快。
她將一點點撕下自己的傷疤，將那份血淋淋展現給所有的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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