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世界一【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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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世界一【25】
想要陪我到一百歲嗎？
尚思魚呆呆地看著景珂, 任由她牽著自己的手，一邊數數一邊帶著自己走。
1、2、3。
兩人開始慢慢遠離車輛，一步一步朝著單元樓走去。
22、23、24。
雪花好像有越下越大的趨勢了, 只不過落在地上依舊很快就融化了，只能留下接近原形的水跡。
45、46、47。
再過一個拐角就是單元樓了，尚思魚也忍不住跟著景珂在心中默念, 選擇去相信網上毫無依據的一句話。
76、77、78。
入口近在眼前，直線距離不超過二十米，路燈也變得格外刺眼了起來。
98、99、100。
景珂把腳步的大小控制得很好，在她們走進樓房的時候, 正正好好數到了一百, 一個不多一個不少。
“小魚，正正好好是一百步，我可以陪你到一百歲了。”停下腳步後, 燦爛的笑容出現在了景珂的臉上。
“嗯，我會努力陪你到一百歲的。”尚思魚柔聲說道。
原本尚思魚自帶的清冷五官就像是落在掌心的雪花一樣, 完全變成了另一種模樣，看起來溫柔到了極點。
而除了最開始那段時間外，尚思魚好像也從未冷淡地對待過景珂，在看向景珂的時候，她通常都是帶著笑的。
“不是努力，是一定。”喝酒了也依舊嚴謹的景珂糾正了尚思魚的用詞。
“好，我一定陪你到一百歲。”尚思魚說道。
在這種時候, 尚思魚並不介意說上一句善意的謊言, 讓景珂可以開心。
如果可以的話, 尚思魚也非常想要活到一百歲，陪伴景珂很長很長的時間。
但現實是殘酷的, 活到一百歲對於普通人來說，也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呢。
“好了，電梯到了，回家了。”尚思魚比以往更加用力地握住了景珂的手，忍不住多想了一點。
自己要是在百年之後離開的話，景珂會離開自己到什麽地方去呢？
她會綁定另一個人，成為對方的交易夥伴嗎？
景珂會向對待自己那樣對待另一個人嗎？她會再一次變成人嗎？
最最重要的是，要是那個人也喜歡上景珂的話，景珂在發現後會主動回應這一份感情嗎？
都說愛應該是獨一無二的，那自己是不是也可以嘗試著奢求一次，讓景珂對自己也獨一無二呢？
-
回到家後，景珂手上捧著尚思魚沖泡的蜂蜜水，一邊暖手一邊小口小口喝著。
喝醉酒的景珂不吵也不鬧，只是偶爾會智商掉線一段時間，或者思維跳躍得格外快，問出一些奇奇怪怪的問題。
“小魚，如果我沒有錢的話，你還會和我在一起嗎？”景珂忽然蹦出了一個問題。
“當然，我又不是為了你的錢和你在一起的。”尚思魚熟練地答道，“我看中的是你的品格，你就算一無所有，我也不會拋下你的。”
尚思魚這並不是敷衍景珂，只是因為同樣的話她已經說過三遍了，已經到熟能生巧的地步了。
“那要是我連品格也沒有了呢？如果我幹壞事被抓的話，你還會喜歡我嗎？”景珂追問。
景珂平時看了太多東西和資料，在完全清醒的情況下，她可以有效地進行信息甄別，把沒有用的東西清掃出去。
但在不清醒的情況下，景珂的信息處理系統就會陷入混亂。
聽到有新的問題冒出來後，尚思魚認真思考了一分鐘，並沒有因為景珂不清醒就隨便給出答案。
“如果在我認識你之前，你就幹壞事被我知道的話，我不會和你在一起，更加不會和簽訂契約成為你的交易者。”
“但要是你現在做錯了事情，或者以後做錯你事情的話，我會想辦法幫你彌補，然後糾正你的做法。”
尚思魚緩緩說道，“等到我對你徹底失望以後，我大概會離開你。”
景珂眨了眨眼，似乎是在消化尚思魚說的話。
過了半響後，景珂的眉眼彎彎，“你放心好了，我不會後悔自己的選擇的，不管你想要做什麽，我都會幫你，我會幫你達成你的一切心願。”
景珂的回答看似有些牛頭不對馬嘴，但這一點都不影響尚思魚理解對方的意思。
景珂和她的想法不一樣，采取的行為也會不一樣。
即便自己做了錯事，有了不好的念頭，景珂也會和自己一條路走到黑，而不是讓自己進行所謂的改正。
“可是，你不是覺得薛帆的行為很過分嗎？”尚思魚輕輕問道，“要是我像他一樣不幹好事，你還會幫我嗎？”
“是，我很討厭他。”提到某個還在牢裏關著的人後，景珂不滿地皺了皺鼻子，“但是小魚你不一樣，我喜歡你。”
“我看過資料，很多人都說喜歡是盲目的，會讓人失去理智和思考行為。”景珂認真地說道，“我現在也是人了，所以我在喜歡上你以後，也會因為你變得盲目。”
尚思魚楞住了，這是景珂會說出來的話嗎？平時更為理智的她，會因為喜歡自己變得盲目嗎？
怦——怦怦——
尚思魚感受到了自己強烈的心跳聲，跳動的心臟仿佛在下一秒就要沖出胸腔了一般。
被感性占據腦袋後，尚思魚很想趁機把自己擔心的問題問出來，她想要問景珂會不會在自己離開後，喜歡上下一個可以給她提供氣運的交易者。
不過就在尚思魚要問出口的時候，景珂用力眨了兩下眼睛，然後打了一個哈欠。
“小魚，我困了，我們可以睡覺嗎？”生理性的淚花出現在了景珂的眼裏，讓她琥珀色的眼睛看起來濕漉漉的，比平日裏更像祈求主人摸摸腦袋的小狗了。
“好，我們簡單沖個澡就睡覺。”尚思魚沒有放縱自己把問題問出來，但她順從心意伸出手摸了摸景珂的腦袋。
看到尚思魚的動作後，景珂下意識地低頭，應道：“好，洗澡，睡覺。”
-
臘月二十七，這個時間點差不多到大部隊準備回家過年的時候了。
第二天醒來後的景珂看起來和平時並沒有什麽區別，沒有露出任何尷尬的神色，也沒有宿醉的後遺癥，覺得頭疼什麽的。
回憶起不太理智的行為後，尚思魚也不好意思主動提到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見到景珂沒反應，也就順勢裝傻了。
和尚思魚一起把準備好的年貨裝進車子裏後，景珂就熟練地坐在駕駛位，開著之前買的SUV往木安縣駛去。
現在距離法定假期還有兩天時間，高速公路沒有開始免費。路上的車雖然比平時多一點，但好在沒有到一上高速就直接堵死的情況。
上午出發的兩人，趕在下午四點前順利下了高速。
把車子停到了所剩無幾的車位上，又一次拎著大包小包從車上出來。
木安縣從地理位置來說，比起江市更加靠北一點，所以在打開車門的那一刻，兩人都被凜冽的寒風糊了一臉。
拉緊了脖子上系著的同款圍巾後，景珂和尚思魚的步伐比以往更快了一些。把後備廂的年貨拎出來後，就踩著小碎步沖進了單元樓內。
一口氣爬了好幾層樓梯後，兩人的呼吸都不由得有些亂了，呼氣的聲音在安靜的樓道中格外明顯。
不過在敲門後一分鐘，門內沒有傳來任何動靜，好像沒有人在家一樣。
“小學不都已經放假了嗎，阿姨怎麽還沒下班？”景珂把東西放在了地上，騰出手來摸了摸自己被凍到的鼻子。
“沒事，我帶著鑰匙呢。”尚思魚把背著的雙肩包放了下來，開始找起了被放在夾層內的鑰匙，“可能是學校那邊有什麽其他的安排，臨時需要過去一趟。”
尚思魚說著先開防盜門，然後是裏面的實木大門。
伴隨著門鎖轉動的聲音，一聲悶悶地咳嗽聲忽然鉆進了景珂的耳朵裏。
景珂下意識循著聲音的來源往上看去，只見上層樓道中間站著一個大肚子的中年男人。
在對上景珂的審視的視線後，中年男人下意識移開了視線，不僅轉身看向了窗外，還掏出手機擺弄了起來。
景珂微微皺眉，直覺告訴她這個男人有些不對勁。
不過在這個時候，尚思魚已經把門打開了，還招呼著景珂一起，“好了，進來吧。”
景珂抿著唇扯了扯尚思魚的衣袖，伸手虛指了一下上方。
尚思魚順著看過去，看到了一個略顯眼熟的背影，壓低聲音說道，“可能是鄰居出來透透氣。”
是這樣嗎？景珂的眉宇間夾雜著一絲不解。
但剛才這個中年男人最多只是盯著她們看了一會而已，景珂就算不怎麽懂人情世故，也知道自己不能就因為這一點沖上去質問對方。
-
景珂和尚思魚帶回來的年貨基本都是一些幹貨，只需要擺放在合適的位置就可以了，不需要馬上處理。
而尚媽媽通常下班的時間是四點二十，等她到家的話，應該是五點左右。
把行李收拾好後，尚思魚看了一眼客廳墻壁上的掛鐘，發現距離五點還有二十分鐘後，就挽起袖子準備下廚了。
景珂也學著尚思魚的樣子，拿起一條新圍裙穿在了身上。
“我和你一起，幫你打下手。”對自己的廚藝有自知之明的景珂說道。
“我們就簡單炒個菜燉個湯，景珂你把青菜和香菇洗幹凈切好，我去洗米把飯先煮上。”尚思魚打開冰箱看了一眼存糧，接著取出了對應的食材，安排起了任務。
這一幕在江市的某個廚房中上演過許多次，兩人的配合也極為默契。尚思魚只需要一個眼神，景珂就知道該把什麽東西遞給她。
所以在尚媽媽打開門回家後，就聞到了飯菜的香味，循著香味看過去後，自家女兒和景珂的身體相互依偎著，姿態親昵，好像在咬耳朵說點什麽。
“分量不同對應的調料和時間也是不一樣了，如果按照比例進行修改的話，不會出大問題，但食材本身的也存在細微差別，所以那些食譜最常用的就是適量兩個字了。”
尚思魚貼著景珂傳授著自己做菜的經驗，她也不指望景珂可以學會，純粹只是享受這個過程而已。
景珂認真地記下她說的每一句話，看向尚思魚的眼神中帶著一絲崇拜，“小魚，你好厲害。”
“還行。”尚思魚的嘴角壓不住笑意。
廚藝是尚思魚為數不多比景珂更加優秀的地方，也是她日常難得可以收獲對方崇拜的時候。
叩叩——
放下東西的尚媽媽輕輕敲了敲廚房隔斷的玻璃推門，“晚飯準備得怎麽樣了，需要我幫忙嗎？”
“嗯？媽媽你回來了？”尚思魚回頭，笑著說道，“不用，這是最後的一道湯了，媽媽你去洗個手，準備吃飯就行。”
“阿姨好。”景珂也回頭打了招呼，“再過三分鐘湯就好了。”
“好，那我就等著試一試你們的手藝了。”尚媽媽眼角的細紋折疊在一起，視線不經意地瞥了一眼兩人因為太熱微微敞開的領口。
側頸處的痕跡很淡，但架不住尚思魚和景珂的皮膚白，認真觀察的話，還是很容易被發現的。
終於找到證據的尚媽媽並沒有太過驚訝，反而松了一口氣。
景珂和自家女兒在日常生活中的合拍和默契，尚媽媽其實在景珂第一次來的時候就看出來了。
尚媽媽是個開明的人，非常清楚找對象過日子這種事情，看的還是兩人能不能一起走得長遠，性格各方面合不合適，而不是看對方的性別。
要是自家女兒真的可以和景珂這樣的人在一起一輩子的話，尚媽媽覺得自己應該會非常欣慰且放心的。
心中有所感嘆的尚媽媽洗完手坐在了餐桌上，看到景珂和自家女兒一起把菜端出來，還懂事地幫自己盛好飯後，對景珂更加滿意起來了。
說句不好聽的，自家女兒和景珂在一起後，還不需要擔心那邊長輩的養老問題了，她們只需要養活自己就可以了。
和那麽體貼懂事的景珂在一起，自家女兒就算老了，也依舊可以有依靠。
“媽，明天還要去學校嗎？”尚思魚問道。
尚媽媽搖了搖頭，“不去了，我們本來就只是比學生晚幾天放假而已，今天是學校臨時喊我們過去一趟，現在事情都處理完了，可以安心過年了。”
“阿姨，那家裏還有什麽缺的年貨嗎？我打算和小魚明天去趕早市。”景珂問道，完全把自己當做了家裏的一份子，語氣熟稔。
尚媽媽在心裏清點了一下自己已經準備好的年貨，說道：“我差不多都買好了，你們去的話就可以買點自己喜歡的零食就行。”
“對了，酒水這方面我只準備了招待客人的酒，你們要是想過年小酌幾杯的話，可以順便買一點回來，早市上應該有不少自釀酒出售，味道都還不錯。”
尚媽媽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初三的時候可能會有人過來拜年，可以準備一點小孩子喜歡的糖果。”
景珂點頭，“好的阿姨，我明天就把需要的東西都買上。”
拿著筷子的尚思魚一會看看自家媽媽，一會看看景珂，看到兩人交談極其自然後，眼中慢慢浮現出了一絲笑意。
媽媽果然知道並且接受了景珂，兩人這是一點都不對彼此見外了啊。
-
翌日，因為要趕早市的關系，景珂和尚思魚在天還沒有亮的時候就離開了被窩。
洗漱完換好衣服後，景珂拉開了窗簾，看到天邊剛好泛起微光，兩人就這樣迎著微光來了今天的第一個親吻。
帽子、圍巾、手套，全副武裝的兩人從樓道上下來時，還遇見了穿著厚棉襖拉著小推車的大爺和大媽。
“這是要出門趕集？”熱情的大媽問道。
“對，去吃早飯，順便買點東西。”尚思魚微笑著打過招呼，然後牽著景珂的手，很快鉆進了車子裏。
天剛剛亮的時候車流量很少，開了不到十五分鐘就順利抵達了目的地。
下車的時候，太陽剛好探出了頭，慢慢驅散著夜裏帶著寒意的霧氣。沒走上幾步，各種叫賣聲就一個勁地往兩人耳朵裏鉆。
賣早飯的，賣特色小吃的，賣瓜果蔬菜的，還有買衣服的都有，物品種類比大型超市還要豐富。
除了熱乎乎的食物鋪子外，最受歡迎的就是豬肉鋪子，剛剛殺完的豬肉在搬出來的時候還冒著熱氣，肉眼可見地新鮮。
這種額外接地氣的早市對景珂來說有些陌生，所以她的好奇心格外旺盛，看到什麽都想買一點試一試。
要不是因為肚子的容量有限，單單是早餐和小吃，景珂就可以逛吃超過半個小時。
“小魚，我吃飽了。”景珂說著用右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但視線依舊黏在小吃鋪上。
“我也吃飽了，剩下沒有吃過的東西，我明天早上來怎麽樣？”尚思魚柔聲說道，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語氣又多縱容和寵溺。
“好，那接下來去買自釀酒，阿姨說那種酒的味道不錯。”景珂戀戀不舍地收回了自己的視線，同時在心中感嘆道。
自己好像越來越像人了，換做三個月前，自己可不會把貪吃表現得那麽明顯。
“我小時候好像喝過一點，味道甜甜的。”尚思魚回憶著，“媽媽原本好像也會做來。”
“那阿姨為什麽不釀酒了，是因為太忙了嗎？”景珂隨口問道。
尚思魚搖了搖頭，“是因為爸爸走了，媽媽不喝酒，只有爸爸偶爾會在休息的時候喝上一點。”
爸爸嗎？景珂眨了眨眼，她好像很少提到尚思魚提到她爸爸。
“你，很想念他嗎？”景珂斟酌著問道。
尚思魚怔了怔，眼中露出一絲茫然，“我不知道，在我所剩不多的記憶中，他一直都很忙。”
“應該是想的吧，要是他在的話，媽媽或許就可以輕松一點，平時也有個可以嘮家常的人。”尚思魚輕聲說道。
算一算時間，尚思魚上一次和她爸爸見面，已經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那麽久遠的記憶，早就被時光沖淡了。
比起父女間溫馨相處的畫面，尚思魚記得更清楚的是她和尚媽媽兩人一起吃晚飯的場景。
人民警察加班加點是常態，尤其是年齡相對輕一點的人民警察，夜間值班和巡邏是必不可少的。
逢年過節還要格外忙，他們的時間更多地分給了轄區內的其他人，而不是自己的家人。
但不能否認，尚爸爸就算是離開了，尚思魚依舊在一定程度上享受了對方帶來的好處。
小到每年都會固定拜訪慰問的政府人員，大到考試時候的優先錄取和加分政策，這些都無時無刻不在提醒尚思魚他的存在。
“阿姨一個人好像也過得不錯。”景珂說道，“阿姨的狀態很好，比起同齡人來說，她看起來更加年輕一點。”
“確實，沒有誰是離不開誰的，媽媽她有很多朋友。”尚思魚釋然地笑了笑，“媽媽還挺享受一個人獨居的，無拘無束自由自在，是我剛才想岔了。”
或許是因為自己身邊有了那麽好的景珂，自己才會忽然想起自家爸爸，覺得媽媽可能需要一個伴侶。
沒等尚思魚感嘆完，她就發現景珂停下了腳步，還把自己扯到了身後。
“怎麽了？”尚思魚問道。
景珂皺眉看向左前方，“我看到昨天樓道裏那個人了，在我們的左邊，好像在找人。”
尚思魚扭頭看過去，一張極為典型和熟悉的側臉出現在她的視野中，讓她忍不住楞了一下。
“我認得他，他是薛帆的父親。”尚思魚扶住了景珂的手臂怔怔說道：“我記得媽媽說過，薛家前年就從隔壁搬出去了，我們隔壁屋子已經空了很久了。”
“那她就是忽然回來的，多半是因為薛帆。”景珂說出自己的猜測。
“我沒記錯的話，我們出門的時候，隔壁好像還是沒人入住的狀態，有很多傳單被塞在手把上。”景珂補充道。
尚思魚跟著皺眉，薛帆的父親在這個時候不在江市幫薛帆奔走，而是回到了木安縣，這是放棄了把薛帆撈出來，還是另有目的？
就在景珂和尚思魚思考猶豫的時候，薛帆父親也發現了兩人。他就像是找到了救星一樣，頂著臃腫的身軀朝著她們小跑了過來。
“小魚，你也來逛早市啊，好巧啊。”薛父臉上露出討好的笑容，“你們買了好多東西，要不要我幫你提回去。”
“不需要，我拎得動。”景珂搶先說道，依舊把尚思魚死死護在自己身後。
薛父的臉上閃過一絲窘迫，已經伸出去的手慢慢收了回來，試圖用揣袖子的動作遮掩尷尬。
“好幾年沒見了，小魚出落得越發標致了，比小時候還出色。這位是你的朋友吧，也長得好好看啊。”薛父絞盡腦汁想著漂亮話，討好尚思魚的意圖不要太明顯。
尚思魚雖然很討厭薛帆，但並沒有因此遷怒跟自己當了十多年鄰居的薛父。
拍了拍景珂的肩膀安撫好自家女朋友的情緒後，尚思魚順利往前走了一步，“薛叔，好久不見啊，您這是回來過年嗎？”
薛父下意識彎腰，眼底多了一絲不安和忐忑，“也不全是吧，就是家裏遇見了一點事情，想要找個人搭把手。”
“我聽說小魚你也開公司當老板了，不知道能不能幫你薛叔搭把手。”薛父略顯幹巴地說道。
見到尚思魚沒有馬上應下後，原本討好的笑容也變得僵硬起來。
“小魚，我們這也是沒辦法了，所以才想請你幫個忙的。”薛父低著頭說道，“我就薛帆這一個孩子，我這個當爸的，不能看著他就這樣在監獄裏過上一輩子啊。”
薛父說著說著聲音就帶上了哭腔，從他的話中景珂和尚思魚得到了一個新的消息，那就是薛帆很有可能會被判無期。
還是那種沒有減刑機會，一輩子都只能在監獄中度過的無期徒刑。
“薛叔，我只是一個普通人，我做不到讓薛帆從監獄中出來。”尚思魚站在原地聽完了薛父帶著眼淚地哭訴。
“而且犯錯就要受罰，這個道理就算是幼兒園的小朋友都清楚，薛叔你應該也明白吧？”
尚思魚並沒有因為一個來自父親的請求和哭訴就心軟，她沒有退讓分毫，“薛叔，薛帆的事情我也聽說過一點，他是被公檢法起訴的，這種情況不是誰幫一把手就能解決的。”
“可你不是開公司的大老板嗎，薛帆怎麽說也是你曾經的鄰居和同學，你就不能幫他一次嗎？我們不要求他直接出來，只希望他可以少判一點至少不要在監獄裏過一輩子啊。”
“你爸爸是警察，你一定認識體系內的人，只要你有心，一定可以做到的。”
薛父說著眼淚刷刷往下掉，發現圍觀人數慢慢變多後，心一橫直接跪了下來。
“算我求你，你要是願意幫忙，我這條命給你也行。”薛父就這樣直挺挺地跪在了雪地裏，一邊說還一邊彎腰，打算給尚思魚磕頭。
好在景珂的反應很快，硬是一個箭步竄上去，把一百八十多斤的薛父從地上撈了起來。
“你兒子是因為貪汙受賄進去的，你是要讓我們也和你兒子一樣學會貪汙受賄嗎？”景珂厲聲說道。
“還是說你這樣做是為了讓我們報警，然後送你進去監獄，讓你和你的兒子可以在除夕相見？”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建議你直接去江市警局把剛才說過的話對著警察說一遍就行了，他們肯定會讓你達成所願的。”
景珂沒有接受過傳統的道德洗腦，在她看來，薛父就是沖著害她的小魚來的，心思壞得很！
所以景珂的聲音很大，大到所有的圍觀群眾都可以聽到她說的話。
薛父在聽到自家兒子的罪名就這樣被大聲說出來後，身體僵了一下，下意識薛帆辯解了起來。
“不是這樣的，薛帆他是被人教壞了，他本性是好的，是那些人問他要錢。”薛父說道。
聽到薛父的話後，景珂忍不住嗤笑了一聲。
“這位大叔，你確定薛帆的本性是好的嗎？”景珂看向薛父的眼神只有冷漠，沒有任何一絲溫度，“如果是的話，薛帆在四年前就發財了，為什麽在兩年前才迫於一些輿論壓力把你們接回去呢？”
“我還聽說，身價過億的薛帆，只給你們租了一個小房子。每個月只給你們一千塊的生活費不說，還很少來看你們。”
“這樣的兒子值得你為他這樣做嗎？一個連父母都可以舍棄的人，真的是好人嗎？”
景珂開始紮心，刀刀見血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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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陪我到一百歲嗎？
尚思魚呆呆地看著景珂, 任由她牽著自己的手，一邊數數一邊帶著自己走。
1、2、3。
兩人開始慢慢遠離車輛，一步一步朝著單元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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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花好像有越下越大的趨勢了, 只不過落在地上依舊很快就融化了，只能留下接近原形的水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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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過一個拐角就是單元樓了，尚思魚也忍不住跟著景珂在心中默念, 選擇去相信網上毫無依據的一句話。
76、77、78。
入口近在眼前，直線距離不超過二十米，路燈也變得格外刺眼了起來。
98、99、100。
景珂把腳步的大小控制得很好，在她們走進樓房的時候, 正正好好數到了一百, 一個不多一個不少。
“小魚，正正好好是一百步，我可以陪你到一百歲了。”停下腳步後, 燦爛的笑容出現在了景珂的臉上。
“嗯，我會努力陪你到一百歲的。”尚思魚柔聲說道。
原本尚思魚自帶的清冷五官就像是落在掌心的雪花一樣, 完全變成了另一種模樣，看起來溫柔到了極點。
而除了最開始那段時間外，尚思魚好像也從未冷淡地對待過景珂，在看向景珂的時候，她通常都是帶著笑的。
“不是努力，是一定。”喝酒了也依舊嚴謹的景珂糾正了尚思魚的用詞。
“好，我一定陪你到一百歲。”尚思魚說道。
在這種時候, 尚思魚並不介意說上一句善意的謊言, 讓景珂可以開心。
如果可以的話, 尚思魚也非常想要活到一百歲，陪伴景珂很長很長的時間。
但現實是殘酷的, 活到一百歲對於普通人來說，也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呢。
“好了，電梯到了，回家了。”尚思魚比以往更加用力地握住了景珂的手，忍不住多想了一點。
自己要是在百年之後離開的話，景珂會離開自己到什麽地方去呢？
她會綁定另一個人，成為對方的交易夥伴嗎？
景珂會向對待自己那樣對待另一個人嗎？她會再一次變成人嗎？
最最重要的是，要是那個人也喜歡上景珂的話，景珂在發現後會主動回應這一份感情嗎？
都說愛應該是獨一無二的，那自己是不是也可以嘗試著奢求一次，讓景珂對自己也獨一無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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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後，景珂手上捧著尚思魚沖泡的蜂蜜水，一邊暖手一邊小口小口喝著。
喝醉酒的景珂不吵也不鬧，只是偶爾會智商掉線一段時間，或者思維跳躍得格外快，問出一些奇奇怪怪的問題。
“小魚，如果我沒有錢的話，你還會和我在一起嗎？”景珂忽然蹦出了一個問題。
“當然，我又不是為了你的錢和你在一起的。”尚思魚熟練地答道，“我看中的是你的品格，你就算一無所有，我也不會拋下你的。”
尚思魚這並不是敷衍景珂，只是因為同樣的話她已經說過三遍了，已經到熟能生巧的地步了。
“那要是我連品格也沒有了呢？如果我幹壞事被抓的話，你還會喜歡我嗎？”景珂追問。
景珂平時看了太多東西和資料，在完全清醒的情況下，她可以有效地進行信息甄別，把沒有用的東西清掃出去。
但在不清醒的情況下，景珂的信息處理系統就會陷入混亂。
聽到有新的問題冒出來後，尚思魚認真思考了一分鐘，並沒有因為景珂不清醒就隨便給出答案。
“如果在我認識你之前，你就幹壞事被我知道的話，我不會和你在一起，更加不會和簽訂契約成為你的交易者。”
“但要是你現在做錯了事情，或者以後做錯你事情的話，我會想辦法幫你彌補，然後糾正你的做法。”
尚思魚緩緩說道，“等到我對你徹底失望以後，我大概會離開你。”
景珂眨了眨眼，似乎是在消化尚思魚說的話。
過了半響後，景珂的眉眼彎彎，“你放心好了，我不會後悔自己的選擇的，不管你想要做什麽，我都會幫你，我會幫你達成你的一切心願。”
景珂的回答看似有些牛頭不對馬嘴，但這一點都不影響尚思魚理解對方的意思。
景珂和她的想法不一樣，采取的行為也會不一樣。
即便自己做了錯事，有了不好的念頭，景珂也會和自己一條路走到黑，而不是讓自己進行所謂的改正。
“可是，你不是覺得薛帆的行為很過分嗎？”尚思魚輕輕問道，“要是我像他一樣不幹好事，你還會幫我嗎？”
“是，我很討厭他。”提到某個還在牢裏關著的人後，景珂不滿地皺了皺鼻子，“但是小魚你不一樣，我喜歡你。”
“我看過資料，很多人都說喜歡是盲目的，會讓人失去理智和思考行為。”景珂認真地說道，“我現在也是人了，所以我在喜歡上你以後，也會因為你變得盲目。”
尚思魚楞住了，這是景珂會說出來的話嗎？平時更為理智的她，會因為喜歡自己變得盲目嗎？
怦——怦怦——
尚思魚感受到了自己強烈的心跳聲，跳動的心臟仿佛在下一秒就要沖出胸腔了一般。
被感性占據腦袋後，尚思魚很想趁機把自己擔心的問題問出來，她想要問景珂會不會在自己離開後，喜歡上下一個可以給她提供氣運的交易者。
不過就在尚思魚要問出口的時候，景珂用力眨了兩下眼睛，然後打了一個哈欠。
“小魚，我困了，我們可以睡覺嗎？”生理性的淚花出現在了景珂的眼裏，讓她琥珀色的眼睛看起來濕漉漉的，比平日裏更像祈求主人摸摸腦袋的小狗了。
“好，我們簡單沖個澡就睡覺。”尚思魚沒有放縱自己把問題問出來，但她順從心意伸出手摸了摸景珂的腦袋。
看到尚思魚的動作後，景珂下意識地低頭，應道：“好，洗澡，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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臘月二十七，這個時間點差不多到大部隊準備回家過年的時候了。
第二天醒來後的景珂看起來和平時並沒有什麽區別，沒有露出任何尷尬的神色，也沒有宿醉的後遺癥，覺得頭疼什麽的。
回憶起不太理智的行為後，尚思魚也不好意思主動提到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見到景珂沒反應，也就順勢裝傻了。
和尚思魚一起把準備好的年貨裝進車子裏後，景珂就熟練地坐在駕駛位，開著之前買的SUV往木安縣駛去。
現在距離法定假期還有兩天時間，高速公路沒有開始免費。路上的車雖然比平時多一點，但好在沒有到一上高速就直接堵死的情況。
上午出發的兩人，趕在下午四點前順利下了高速。
把車子停到了所剩無幾的車位上，又一次拎著大包小包從車上出來。
木安縣從地理位置來說，比起江市更加靠北一點，所以在打開車門的那一刻，兩人都被凜冽的寒風糊了一臉。
拉緊了脖子上系著的同款圍巾後，景珂和尚思魚的步伐比以往更快了一些。把後備廂的年貨拎出來後，就踩著小碎步沖進了單元樓內。
一口氣爬了好幾層樓梯後，兩人的呼吸都不由得有些亂了，呼氣的聲音在安靜的樓道中格外明顯。
不過在敲門後一分鐘，門內沒有傳來任何動靜，好像沒有人在家一樣。
“小學不都已經放假了嗎，阿姨怎麽還沒下班？”景珂把東西放在了地上，騰出手來摸了摸自己被凍到的鼻子。
“沒事，我帶著鑰匙呢。”尚思魚把背著的雙肩包放了下來，開始找起了被放在夾層內的鑰匙，“可能是學校那邊有什麽其他的安排，臨時需要過去一趟。”
尚思魚說著先開防盜門，然後是裏面的實木大門。
伴隨著門鎖轉動的聲音，一聲悶悶地咳嗽聲忽然鉆進了景珂的耳朵裏。
景珂下意識循著聲音的來源往上看去，只見上層樓道中間站著一個大肚子的中年男人。
在對上景珂的審視的視線後，中年男人下意識移開了視線，不僅轉身看向了窗外，還掏出手機擺弄了起來。
景珂微微皺眉，直覺告訴她這個男人有些不對勁。
不過在這個時候，尚思魚已經把門打開了，還招呼著景珂一起，“好了，進來吧。”
景珂抿著唇扯了扯尚思魚的衣袖，伸手虛指了一下上方。
尚思魚順著看過去，看到了一個略顯眼熟的背影，壓低聲音說道，“可能是鄰居出來透透氣。”
是這樣嗎？景珂的眉宇間夾雜著一絲不解。
但剛才這個中年男人最多只是盯著她們看了一會而已，景珂就算不怎麽懂人情世故，也知道自己不能就因為這一點沖上去質問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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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珂和尚思魚帶回來的年貨基本都是一些幹貨，只需要擺放在合適的位置就可以了，不需要馬上處理。
而尚媽媽通常下班的時間是四點二十，等她到家的話，應該是五點左右。
把行李收拾好後，尚思魚看了一眼客廳墻壁上的掛鐘，發現距離五點還有二十分鐘後，就挽起袖子準備下廚了。
景珂也學著尚思魚的樣子，拿起一條新圍裙穿在了身上。
“我和你一起，幫你打下手。”對自己的廚藝有自知之明的景珂說道。
“我們就簡單炒個菜燉個湯，景珂你把青菜和香菇洗幹凈切好，我去洗米把飯先煮上。”尚思魚打開冰箱看了一眼存糧，接著取出了對應的食材，安排起了任務。
這一幕在江市的某個廚房中上演過許多次，兩人的配合也極為默契。尚思魚只需要一個眼神，景珂就知道該把什麽東西遞給她。
所以在尚媽媽打開門回家後，就聞到了飯菜的香味，循著香味看過去後，自家女兒和景珂的身體相互依偎著，姿態親昵，好像在咬耳朵說點什麽。
“分量不同對應的調料和時間也是不一樣了，如果按照比例進行修改的話，不會出大問題，但食材本身的也存在細微差別，所以那些食譜最常用的就是適量兩個字了。”
尚思魚貼著景珂傳授著自己做菜的經驗，她也不指望景珂可以學會，純粹只是享受這個過程而已。
景珂認真地記下她說的每一句話，看向尚思魚的眼神中帶著一絲崇拜，“小魚，你好厲害。”
“還行。”尚思魚的嘴角壓不住笑意。
廚藝是尚思魚為數不多比景珂更加優秀的地方，也是她日常難得可以收獲對方崇拜的時候。
叩叩——
放下東西的尚媽媽輕輕敲了敲廚房隔斷的玻璃推門，“晚飯準備得怎麽樣了，需要我幫忙嗎？”
“嗯？媽媽你回來了？”尚思魚回頭，笑著說道，“不用，這是最後的一道湯了，媽媽你去洗個手，準備吃飯就行。”
“阿姨好。”景珂也回頭打了招呼，“再過三分鐘湯就好了。”
“好，那我就等著試一試你們的手藝了。”尚媽媽眼角的細紋折疊在一起，視線不經意地瞥了一眼兩人因為太熱微微敞開的領口。
側頸處的痕跡很淡，但架不住尚思魚和景珂的皮膚白，認真觀察的話，還是很容易被發現的。
終於找到證據的尚媽媽並沒有太過驚訝，反而松了一口氣。
景珂和自家女兒在日常生活中的合拍和默契，尚媽媽其實在景珂第一次來的時候就看出來了。
尚媽媽是個開明的人，非常清楚找對象過日子這種事情，看的還是兩人能不能一起走得長遠，性格各方面合不合適，而不是看對方的性別。
要是自家女兒真的可以和景珂這樣的人在一起一輩子的話，尚媽媽覺得自己應該會非常欣慰且放心的。
心中有所感嘆的尚媽媽洗完手坐在了餐桌上，看到景珂和自家女兒一起把菜端出來，還懂事地幫自己盛好飯後，對景珂更加滿意起來了。
說句不好聽的，自家女兒和景珂在一起後，還不需要擔心那邊長輩的養老問題了，她們只需要養活自己就可以了。
和那麽體貼懂事的景珂在一起，自家女兒就算老了，也依舊可以有依靠。
“媽，明天還要去學校嗎？”尚思魚問道。
尚媽媽搖了搖頭，“不去了，我們本來就只是比學生晚幾天放假而已，今天是學校臨時喊我們過去一趟，現在事情都處理完了，可以安心過年了。”
“阿姨，那家裏還有什麽缺的年貨嗎？我打算和小魚明天去趕早市。”景珂問道，完全把自己當做了家裏的一份子，語氣熟稔。
尚媽媽在心裏清點了一下自己已經準備好的年貨，說道：“我差不多都買好了，你們去的話就可以買點自己喜歡的零食就行。”
“對了，酒水這方面我只準備了招待客人的酒，你們要是想過年小酌幾杯的話，可以順便買一點回來，早市上應該有不少自釀酒出售，味道都還不錯。”
尚媽媽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初三的時候可能會有人過來拜年，可以準備一點小孩子喜歡的糖果。”
景珂點頭，“好的阿姨，我明天就把需要的東西都買上。”
拿著筷子的尚思魚一會看看自家媽媽，一會看看景珂，看到兩人交談極其自然後，眼中慢慢浮現出了一絲笑意。
媽媽果然知道並且接受了景珂，兩人這是一點都不對彼此見外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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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因為要趕早市的關系，景珂和尚思魚在天還沒有亮的時候就離開了被窩。
洗漱完換好衣服後，景珂拉開了窗簾，看到天邊剛好泛起微光，兩人就這樣迎著微光來了今天的第一個親吻。
帽子、圍巾、手套，全副武裝的兩人從樓道上下來時，還遇見了穿著厚棉襖拉著小推車的大爺和大媽。
“這是要出門趕集？”熱情的大媽問道。
“對，去吃早飯，順便買點東西。”尚思魚微笑著打過招呼，然後牽著景珂的手，很快鉆進了車子裏。
天剛剛亮的時候車流量很少，開了不到十五分鐘就順利抵達了目的地。
下車的時候，太陽剛好探出了頭，慢慢驅散著夜裏帶著寒意的霧氣。沒走上幾步，各種叫賣聲就一個勁地往兩人耳朵裏鉆。
賣早飯的，賣特色小吃的，賣瓜果蔬菜的，還有買衣服的都有，物品種類比大型超市還要豐富。
除了熱乎乎的食物鋪子外，最受歡迎的就是豬肉鋪子，剛剛殺完的豬肉在搬出來的時候還冒著熱氣，肉眼可見地新鮮。
這種額外接地氣的早市對景珂來說有些陌生，所以她的好奇心格外旺盛，看到什麽都想買一點試一試。
要不是因為肚子的容量有限，單單是早餐和小吃，景珂就可以逛吃超過半個小時。
“小魚，我吃飽了。”景珂說著用右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但視線依舊黏在小吃鋪上。
“我也吃飽了，剩下沒有吃過的東西，我明天早上來怎麽樣？”尚思魚柔聲說道，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語氣又多縱容和寵溺。
“好，那接下來去買自釀酒，阿姨說那種酒的味道不錯。”景珂戀戀不舍地收回了自己的視線，同時在心中感嘆道。
自己好像越來越像人了，換做三個月前，自己可不會把貪吃表現得那麽明顯。
“我小時候好像喝過一點，味道甜甜的。”尚思魚回憶著，“媽媽原本好像也會做來。”
“那阿姨為什麽不釀酒了，是因為太忙了嗎？”景珂隨口問道。
尚思魚搖了搖頭，“是因為爸爸走了，媽媽不喝酒，只有爸爸偶爾會在休息的時候喝上一點。”
爸爸嗎？景珂眨了眨眼，她好像很少提到尚思魚提到她爸爸。
“你，很想念他嗎？”景珂斟酌著問道。
尚思魚怔了怔，眼中露出一絲茫然，“我不知道，在我所剩不多的記憶中，他一直都很忙。”
“應該是想的吧，要是他在的話，媽媽或許就可以輕松一點，平時也有個可以嘮家常的人。”尚思魚輕聲說道。
算一算時間，尚思魚上一次和她爸爸見面，已經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那麽久遠的記憶，早就被時光沖淡了。
比起父女間溫馨相處的畫面，尚思魚記得更清楚的是她和尚媽媽兩人一起吃晚飯的場景。
人民警察加班加點是常態，尤其是年齡相對輕一點的人民警察，夜間值班和巡邏是必不可少的。
逢年過節還要格外忙，他們的時間更多地分給了轄區內的其他人，而不是自己的家人。
但不能否認，尚爸爸就算是離開了，尚思魚依舊在一定程度上享受了對方帶來的好處。
小到每年都會固定拜訪慰問的政府人員，大到考試時候的優先錄取和加分政策，這些都無時無刻不在提醒尚思魚他的存在。
“阿姨一個人好像也過得不錯。”景珂說道，“阿姨的狀態很好，比起同齡人來說，她看起來更加年輕一點。”
“確實，沒有誰是離不開誰的，媽媽她有很多朋友。”尚思魚釋然地笑了笑，“媽媽還挺享受一個人獨居的，無拘無束自由自在，是我剛才想岔了。”
或許是因為自己身邊有了那麽好的景珂，自己才會忽然想起自家爸爸，覺得媽媽可能需要一個伴侶。
沒等尚思魚感嘆完，她就發現景珂停下了腳步，還把自己扯到了身後。
“怎麽了？”尚思魚問道。
景珂皺眉看向左前方，“我看到昨天樓道裏那個人了，在我們的左邊，好像在找人。”
尚思魚扭頭看過去，一張極為典型和熟悉的側臉出現在她的視野中，讓她忍不住楞了一下。
“我認得他，他是薛帆的父親。”尚思魚扶住了景珂的手臂怔怔說道：“我記得媽媽說過，薛家前年就從隔壁搬出去了，我們隔壁屋子已經空了很久了。”
“那她就是忽然回來的，多半是因為薛帆。”景珂說出自己的猜測。
“我沒記錯的話，我們出門的時候，隔壁好像還是沒人入住的狀態，有很多傳單被塞在手把上。”景珂補充道。
尚思魚跟著皺眉，薛帆的父親在這個時候不在江市幫薛帆奔走，而是回到了木安縣，這是放棄了把薛帆撈出來，還是另有目的？
就在景珂和尚思魚思考猶豫的時候，薛帆父親也發現了兩人。他就像是找到了救星一樣，頂著臃腫的身軀朝著她們小跑了過來。
“小魚，你也來逛早市啊，好巧啊。”薛父臉上露出討好的笑容，“你們買了好多東西，要不要我幫你提回去。”
“不需要，我拎得動。”景珂搶先說道，依舊把尚思魚死死護在自己身後。
薛父的臉上閃過一絲窘迫，已經伸出去的手慢慢收了回來，試圖用揣袖子的動作遮掩尷尬。
“好幾年沒見了，小魚出落得越發標致了，比小時候還出色。這位是你的朋友吧，也長得好好看啊。”薛父絞盡腦汁想著漂亮話，討好尚思魚的意圖不要太明顯。
尚思魚雖然很討厭薛帆，但並沒有因此遷怒跟自己當了十多年鄰居的薛父。
拍了拍景珂的肩膀安撫好自家女朋友的情緒後，尚思魚順利往前走了一步，“薛叔，好久不見啊，您這是回來過年嗎？”
薛父下意識彎腰，眼底多了一絲不安和忐忑，“也不全是吧，就是家裏遇見了一點事情，想要找個人搭把手。”
“我聽說小魚你也開公司當老板了，不知道能不能幫你薛叔搭把手。”薛父略顯幹巴地說道。
見到尚思魚沒有馬上應下後，原本討好的笑容也變得僵硬起來。
“小魚，我們這也是沒辦法了，所以才想請你幫個忙的。”薛父低著頭說道，“我就薛帆這一個孩子，我這個當爸的，不能看著他就這樣在監獄裏過上一輩子啊。”
薛父說著說著聲音就帶上了哭腔，從他的話中景珂和尚思魚得到了一個新的消息，那就是薛帆很有可能會被判無期。
還是那種沒有減刑機會，一輩子都只能在監獄中度過的無期徒刑。
“薛叔，我只是一個普通人，我做不到讓薛帆從監獄中出來。”尚思魚站在原地聽完了薛父帶著眼淚地哭訴。
“而且犯錯就要受罰，這個道理就算是幼兒園的小朋友都清楚，薛叔你應該也明白吧？”
尚思魚並沒有因為一個來自父親的請求和哭訴就心軟，她沒有退讓分毫，“薛叔，薛帆的事情我也聽說過一點，他是被公檢法起訴的，這種情況不是誰幫一把手就能解決的。”
“可你不是開公司的大老板嗎，薛帆怎麽說也是你曾經的鄰居和同學，你就不能幫他一次嗎？我們不要求他直接出來，只希望他可以少判一點至少不要在監獄裏過一輩子啊。”
“你爸爸是警察，你一定認識體系內的人，只要你有心，一定可以做到的。”
薛父說著眼淚刷刷往下掉，發現圍觀人數慢慢變多後，心一橫直接跪了下來。
“算我求你，你要是願意幫忙，我這條命給你也行。”薛父就這樣直挺挺地跪在了雪地裏，一邊說還一邊彎腰，打算給尚思魚磕頭。
好在景珂的反應很快，硬是一個箭步竄上去，把一百八十多斤的薛父從地上撈了起來。
“你兒子是因為貪汙受賄進去的，你是要讓我們也和你兒子一樣學會貪汙受賄嗎？”景珂厲聲說道。
“還是說你這樣做是為了讓我們報警，然後送你進去監獄，讓你和你的兒子可以在除夕相見？”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建議你直接去江市警局把剛才說過的話對著警察說一遍就行了，他們肯定會讓你達成所願的。”
景珂沒有接受過傳統的道德洗腦，在她看來，薛父就是沖著害她的小魚來的，心思壞得很！
所以景珂的聲音很大，大到所有的圍觀群眾都可以聽到她說的話。
薛父在聽到自家兒子的罪名就這樣被大聲說出來後，身體僵了一下，下意識薛帆辯解了起來。
“不是這樣的，薛帆他是被人教壞了，他本性是好的，是那些人問他要錢。”薛父說道。
聽到薛父的話後，景珂忍不住嗤笑了一聲。
“這位大叔，你確定薛帆的本性是好的嗎？”景珂看向薛父的眼神只有冷漠，沒有任何一絲溫度，“如果是的話，薛帆在四年前就發財了，為什麽在兩年前才迫於一些輿論壓力把你們接回去呢？”
“我還聽說，身價過億的薛帆，只給你們租了一個小房子。每個月只給你們一千塊的生活費不說，還很少來看你們。”
“這樣的兒子值得你為他這樣做嗎？一個連父母都可以舍棄的人，真的是好人嗎？”
景珂開始紮心，刀刀見血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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